“我看到了真相!”
叛變的野狼咆孝着,雙手緊握着給予他啓迪的神器,隨後高舉着它,轟鳴着衝向索什揚。
“諸神要你去死!
!
!
!”
對方只是一動不動的看着他。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馬上,他的利刃就會斬下這個首級,他將站在被征服者的屍體上向諸神獻上祭品,無數大軍會聚集在他的身邊,他會回到芬里斯,讓那裡燃燒,帶給那裡真正的啓迪——
忽然,什麼東西在他眼前閃過,隨後埃斯喬夫痛苦地尖叫着,他的肚子像熟透的瓜一樣裂開。
】
他絕望地試圖掙脫,並用長刀反擊,但對方直接抓住了刀刃將其奪走,在他向後倒下時,用一隻腳踩進他的胸膛,把他的胸口都踩凹下去。
“這是什麼?”
索什揚搖晃着手裡的醒悟之刃,埃斯喬夫一邊嘴裡噴着血,一邊伸出手。
“還給...還給...醒悟之...刃...”
“醒悟之刃?”
索什揚在含湖濃厚的芬里斯喉音中聽到了一個清晰的名字,他皺起眉,隨後晃了晃那武器,轉頭看向瀕死的叛變野狼。
“你確定你一直在用這個作戰?太可悲了.......”
忽然,埃斯喬夫瞪大了眼睛,他的神兵,他的啓迪,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條正在巨大手甲裡扭動的怪物,它有着蛇一樣的軀體,卻長着兩個怪異的腦袋,正發出哭泣般的尖叫。
“不...不可能...不...”
索什揚微微一用力,那東西在一陣尖叫中化爲塵埃,隨後他俯身低頭,注視着目光逐漸渙散的叛變野狼。
“你有什麼要說的?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爲何會成爲叛徒,但至少現在,我依舊願意聆聽你最後的懺悔。”
伴隨着那武器的消失,覆蓋在埃斯喬夫那滿是塵埃的靈魂上的一層面紗消失了,某些似乎被遺忘的東西再次浮出漆黑的水面,他顫抖着嘴脣,但所有語言都被堵在了喉嚨裡。
只有無數問題和疑惑在他腦中盤桓——
他變成了什麼?
他又把那些原本應該大有可爲的血爪們變成了什麼?
忽然,他又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好友,赫蒙德,在最後時刻試圖阻止他的人。
赫蒙德跪在地上,戰刀穿透了他的身體,灰鐵色的動力甲濺滿了戰鬥的污物,埃斯喬夫站在他面前,手裡握着刀柄,臉上只有憤怒,周圍的戰爭風暴似乎還在持續。
埃斯喬夫低頭看着他的戰鬥兄弟的臉,一個敦實的鼻子,彷彿寒冬冰塊般的臉,有力的下巴,略顯斑駁的鬍子和頭髮,即使在死亡來臨時也不屈不撓,黃色的眼睛隨着生命的消逝變得暗澹,他呆滯的凝視縈繞着埃斯喬夫。
“....埃斯喬夫,快醒醒...你必須拯救你自己!”
赫蒙德近乎哽咽着說着,鮮血從口中溢出。
“這不是真的你,兄弟...不要讓戰團和芬里斯...蒙羞...”
星際戰士的生命微弱的跳動着,但是埃斯喬夫的嘴脣沒有移動,他的表情顯示出他內心的扭曲正在擴大。
喘息一下,戰士握住了刺穿自己的武器。
“放開...這個...不然...我們所有爲之奮鬥的...榮譽,我的兄弟...都會化作塵土....”
這時埃斯喬夫的嘴脣動了。
“這是我的榮譽...它被人偷走了!”
“那些不是我們的榮譽,兄弟。”
伴隨着他的話語,野狼吐出了一口血。
“榮譽屬於帝皇,你被矇蔽了。”
某個瞬間,埃斯喬夫的臉似乎在抽動,隨後暴怒征服了理智。
“不——!”
他勐地抽回利刃,赫蒙德被帶着向前倒去,他絕望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意識到他再也無法挽救了,在嘆息聲中,最後一次伸出手。
“那麼...兄弟...願帝皇的...憤怒...與懲罰...降臨於你身...最後...埃斯喬夫...來冬...再會...”
埃斯喬夫痛苦的閉上眼,熱淚從眼角滾落,或許他的靈魂再也無法體會芬里斯的寒冬了。
“...哈...呵...赫蒙德...來冬...再會...”
伴隨着最後的喘息,叛變的野狼走完了最後的時光,而索什揚則輕嘆一聲,搖搖頭,抽回長矛。
忽然,彷彿是死者臨終的詛咒一般,索什揚聽到了什麼…
像是遙遠的,夾雜在暴風雪中的狼嚎,像是哀嘆,又帶着憤怒——
他勐地轉過身,目光掃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沒有活人,或者說沒有活着的野狼,難道是他聽錯了嗎?
“戰團長,怎麼了?”
馬克謹慎的問了一聲,索什揚隨即低聲道:
“你…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
“狼嚎。”
馬克轉身看了下,就和索什揚之前的舉動一樣。
“敵人都被消滅了。”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索什揚含湖的回答了一句,但他並不很確定,因爲他很少聽錯什麼,更別說幻聽了,不知爲何聽到那狼嚎聲後他反而有種惴惴不安的奇怪感覺,卻又說不上來,或許是比事太過莫名。
但是野狼…
上一次蘭道爾被殺害似乎也跟野狼有關,好像對他而言一旦與狼有關便不會有任何好事。
搖搖頭把這些奇怪的念頭扔掉,索什揚手指掃過那些死者。
“燒掉他們的屍體,留下一部分盔甲和武器,戰爭結束後再派人送回芬里斯吧。”
“戰團長,旗艦傳來訊息,紅海盜似乎在撤退。”
馬克帶來的消息並不讓索什揚感到意外,只要休倫不是愚蠢或者固執得無可救藥,就能清晰的認知到這場戰鬥勝負已分。
一個合格的指揮官和領主,在失敗時首先要做的就是止損。
毀滅幽靈號的艦橋上,休倫凝視着虛空,此時四周都是遍佈殘骸的地獄,每一寸空間都伴隨着激烈的交戰。
嘆息一聲,他看向了周圍的領主們,那些領主和頭目也互相之間交換眼神,手中緊握着武器——
休倫很清楚,只要他一旦顯得虛弱,毫無疑問這些昔日對他信誓旦旦口言忠誠的傢伙,會將他撕成碎片,縱使黑暗之神賜予他力量,也無法保證所有人臣服於他。
不知爲何,他忽然回想起他還是戰團長的那些時光,戰團的戰士們無怨無悔的戰鬥,不會需要任何回報,指揮官永遠第一個上,最後一個退,戰士們都願意用自己當做戰友的盾牌,大家都在會用生命去履行職責。
他已經很久很久,不再擁有這樣的戰士了,只剩下一羣首鼠兩端,鬼鬼祟祟,唯利是圖的臣屬。
“主人,朱福領主那邊的艦隊已經基本收攏了。”
一邊聽着報告,休倫的手指一邊漫不經心地撫摸着他手臂上縱橫交錯的紋身和烙印,他身上的每一個標記都是在與不同敵人的戰鬥中獲得的,他想起自己年輕時曾與某個混沌軍閥一對一的搏鬥,又想起了那些險些殺死他卻也倒在他腳下的惡魔,以及差點吃掉他的泰倫蟲族。
在他對抗帝國後,也有許多不可一世的帝國星際戰士被他殺死,他的每一次偉業,每一次戰鬥,他都知道有諸神關注。
但現在,他不確定諸神到底看中的是誰。
在他的耳邊,似乎有無數幽靈在向他尖叫,讓他無視這場戰鬥的結果繼續進攻,繼續毀滅,哪怕與索什揚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