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艙室的防爆門打開時的聲音很像液壓磨削。
迪特里安看見瓦列爾不到一秒鐘,就聞到了很強烈的氣味,足以產生一種猥褻肉體的感覺——當艙壁打開的那—刻它簡直就是在撞擊他。
他的機械義眼甚至自動啓動了屏蔽功能,因爲那種氣味滲進了他眼睛的軟組織,嗆住了他的喉嚨,用一種令人作嘔的潮溼溫熱刺激着他所剩不多的皮膚。
甚至咒罵都是種錯誤,因爲空氣一打到他的味覺探測系統,就變成了—種味道。
“要準備啓動尖叫了。”
機械異端對紅海盜的叛徒說道。
手術檯上的“屍體”呻吟着,喘不過氣來,再也無法尖叫。
剩下的東西太少了,連迪特里安再也無法確定它的原樣。
藥劑師轉頭看着“改邪歸正”的機械教徒,手裡的刀片又溼又紅。
他的身邊有四具軀體,扒皮後還滴着水,用骯髒的鏈條吊在中間的桌子周圍。
瓦列爾能看見迪特里安的眼睛對着懸掛着的屍體閃爍着,隨後用一種異常平靜的聲音解釋着它們的存在。
“他們還活着,他們的痛苦滲進了尖叫的感應裝置。”
變節的藥劑師用那把血淋淋的刀子在犯人扒皮的臉上劃來劃去。
“現在它成熟了,因爲痛苦而腫脹,他們不再用他們的喉嚨、舌頭和肺乞求死亡.....但我能聽到他們的低語撫摸着我的靈魂,可惜好景不長,現在已經非常接近尾聲了,你想說什麼,主教?”
“他們都是你過去的戰友兄弟,你不想再說點別的?”
“哦哦,當然,在切開他們的時候,我一直和他們聊着過去的往事,這確實抵消了一部分單調工作的乏味感。”
迪特里安輕哼一聲,對於這個反覆橫跳的叛徒的蔑視更深了一層。
正在被他屠宰的幾個,就是先前在奈森四號上被俘的紅海盜,有幾個先前因爲傷重而死去了。
至於爲什麼要如此折磨他們——
啓動尖叫需要犧牲品,凡人是不行的,他們的靈魂太脆弱,所以一般來說用的都是星語者。
但也有比星語者更合適的祭品。
比如,阿斯塔特。
關於索什揚是否知道這一切,迪特里安不是很確定,因爲這位戰團長從沒有關注過這個儀器,連看也沒有看過一眼,但就他個人推測,那位戰團長多多少少應該是知道一些的。
在大多數時候,尖叫都是由賽維塔負責,羣鴉王子倒是對這個儀器很感興趣,並稱贊其是一個很棒的發明。
不過這次,發佈啓動命令的是塔洛斯,就和過去一樣。
迪特里安走在用鐵鏈鎖着的活死人之間,走在他們躺着的手術檯之間——瓦列爾的任務其實就是讓屍體多活一會兒。
每一個軀殼簡直不像人,根本就是一團肌肉組織和剝離的靜脈結合體,在最後時刻抽搐。
所有紅海盜都失去了舌頭、嘴脣、手和鼻子,每一處都遭到徹底的破壞,每一處都遭到前所未有的褻瀆。
他正走過一座充滿恐懼和痛苦的活生生的紀念碑:此等惡習來自第八軍團的幻夢。
之後技術異端
回頭看着瓦礫而,如果他在那—刻看到了對眼中的驕傲,他就再也無法忍受這個反覆橫跳的叛徒的存在了。
甚至他都難以理解,爲什麼索什揚要留下這傢伙。
“還不夠.....”
一分鐘後,迪特里安低聲說道,壓過了脈衝追蹤器低沉的呻吟和嘩嘩聲。
“要應對這麼龐大的艦隊,這還不夠。”
“那麼——”
瓦列爾歪着腦袋看着機械主教。
迪特里安發出了一個型號,之後艙室門又一次打開,一隊隊機僕走入其中,他們擡着十幾個被剝去動力甲,並束縛住手腳的星際戰士,其中一些人的身體已經出現了變異,大部分人都出現了肢體殘缺的戰損,還有些人頭部受到重創。
很顯然,他們都是在戰場上被俘獲的紅海盜。
那些紅海盜們一看到裡面的場景,紛紛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他們預料到各種結果,但從來不包括這個。
這些人真的是帝國的忠誠派!?
“哦,新貨,這很好,只要給我一點時間。”
在被運到手術檯的路上,一個紅海盜在經過瓦列爾身邊時,忽然身上抓住他的腿。
“瓦列爾.....我知道是你,這個聲音。”
斷了一條手臂和一條腿的紅海盜,還沒開口就吞下了一口鮮血。
隨後他握得更緊了。
“瓦列爾!我是泰德利啊,當初在巴達布救了你一命!”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
瓦列爾低頭對他說道:
“現在,請把你的手拿開。”
但絕望的紅海盜抓得更緊了。
“別這樣!別把我留在這兒,放了我吧,我發誓不會說出去!我可救過你一次啊!”
藥劑師低頭看着受傷的戰友,昔日他們也曾並肩作戰。
這名戰士的臉半掩在血洗和燒傷的組織中,露出了頭骨,他的一隻手臂止於肱二頭肌,一條腿只剩下肉質的莖幹,從他膝蓋曾經所在的地方滲出了液體。
“把你的手移開。”
瓦列爾又重複了一遍。
“我們一行再討論這件事,泰德利,你很清楚,我不喜歡被人摸。”
但紅海盜只是抓得更緊。
“瓦列爾,聽我說..”
瓦列爾彎下腰,用自己的手握緊了戰士的手,把對方的手指扳回去。
可紅海盜還是執著的緊緊地握着,就像溺水者手中的最後一根稻草。
瓦列爾之後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在醫療護手上部署了激光切割機和骨鋸。
下一秒,
戰士大聲嘶吼。
“你剛剛學到了什麼嗎?”
瓦列爾帶着笑意問到。
“你個噁心的混蛋!雜種!叛徒!我詛咒你!我即便死去也會詛咒你!!!”
藥劑師噗嗤一笑,把那隻斷了的手扔到角落。
“準備生命增強裝置。”
瓦列爾吸了一口不新鮮的氣,走到最近的一張桌子旁,最後摘下頭盔。
“爲了報答你曾經的恩情,我會讓你成爲第一個。”
他對着曾經是戰友的模糊血肉輕聲說到,那人用最後一點力氣把眼睛轉向他,擡起溼潤的眼睛望着藥劑師的雙眼,望着某個完全被遺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