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實在是太累了,以至於李朔走的時候,她都沒能睜開眼。
李朔坐在牀邊看了她很久,墨發如瀑垂落在牀邊,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處打着迷人的剪影。臉上紅暈未褪,微光裡更顯得這瓷白的肌膚,透着幾分晶瑩剔透的光感。
他走後很久,桑榆才睜開眼睛。
渾身痠疼得厲害,她勉力撐着身子坐起,看着渾身上下的斑斑點點,無奈的用被褥裹緊了自身。
驀地,她發現枕邊放了一樣東西。
是晉王府的令牌,面上鑲着一顆祖母綠。
這東西是李朔的貼身之物,是不可能隨意給人的,但如今卻給了她。這就意味着,出門在外,她可以代表李朔全權行事。
這大概是……晉王妃都不太可能擁有的權力。
桑榆把這東西握在手裡,只覺得如燙手山芋一般,渾身輕顫。
她不知道李朔這是什麼意思,讓她跟後宮開戰?還是要天下人都知道,他李朔如今獨寵她沐桑榆一人,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
穿好衣裳,收拾了一番,桑榆才走出了門。
有一太監上前朝着桑榆行禮,“奴才阿六跟主子請安,奉晉王殿下之命,隨行保護側王妃周全。”
她睡着的時候,他們一直守在外頭。
桑榆不知道,這到底是福還是禍,但還是硬着頭皮往前走。
拿了令牌,桑榆去了暴室。
后妃始終是后妃,晉王乃是當朝執掌實權之人,縱然到了太師那兒又如何?桑榆打着晉王的名頭,無人敢攔。
夕陽渾身是傷,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氣。
見着桑榆的時候,她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把她擡回去。”桑榆站在那裡,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
所幸,還活着。
只不過她這麼一鬧,怕是整個皇宮都會知道她仗着晉王府的名義,在宮裡橫行無忌的事實。等到太后娘娘回來,估計第一個就得拿她開刀。
有了晉王的令牌,桑榆可以自由出入宮闈。
瞧着無止休的大雨,桑榆想着,自己得在太后回來之前,弄個護身符。
這卓太后之名,早在大燕尚存之時,她就有所耳聞。卓太后乃是南都卓家的人,南都卓家是名門望族,當初李家就是仗着南都卓家才起兵的。
如今李家成了皇室,這卓家更是尊貴無比。
在對付大燕的路上,卓家滿門忠烈。卓家一族死的死傷的傷,失蹤的失蹤,這更是助長了卓太后的氣焰。仗着母家的功勳,受着天下人的敬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滿朝文武誰敢對卓家不敬?
而李家老皇帝死後,還給了卓太后一個打王鞭,所以就算李勳是皇帝,也奈何不得卓太后。
聽得桑榆拿了晉王府的令牌去救人,李勳的臉色不是太好看。
李勳站在迴廊裡看雨,身子微微僵直。
袁成道,“沐姑娘膽子也太大了,這不是公然跟貴妃娘娘和賢妃娘娘作對嗎?”
楊雲錫道,“後宮倒也罷了,前朝該怎麼辦?晉王府和太師府還有秦大將軍……這都攪合在一處,來日若是起紛爭,那就是紅顏之禍!”
負手而立,李勳眸色微沉,“她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