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桑榆對外的行動軌跡是很簡單的,除了晉王府就是入宮,連城外都很少走,所以沒什麼可懷疑的。當然,那一次利州之行除外!
利州這地方,有太多的閒雜之事。
慕守業冷了眉心,想起了利州的一些人。
那地方算是晉王李朔的始源地,當初李朔就是從利州拉起的隊伍,然後也是在利州一戰成名的。利州有太多的功臣,被安置在這裡的很多都是李朔的舊部。
他們陪着李朔東征西討,最後卻在利州做個閒職,換做是誰都會心有不甘的。
慕守業離開月滿西樓的第一時間,就去找了慶王李召。
李召這人雖然是個病秧子,但心思城府可一點都不少。
如今他藉着養病的機會,留在了京城裡,這用心怕是連皇帝也是有所忌諱的。可忌諱歸忌諱,慶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按時按點的吃藥看病,皇帝又不能當下把他趕回去,畢竟是兄弟一場,做得太絕難免會有損帝王聖明。
慕守業出現在李召的牀前,驚得李召身邊的人差點拔刀相向,最後被李召揮手退下。
“慶王殿下可真是淡然自若,想來早就有所準備。”慕守業不緊不慢的開口。
李召冷笑兩聲,“若你要殺我,我已經死了。”
這是實話。
慕守業點點頭,“慶王如此聰敏,可惜身子弱了一些,否則都輪不到這李勳坐皇位。”
“就算不是老四,還有個老五。”李召慢吞吞的爬起來,俄而輕咳兩聲,“說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不想知道我是誰?”慕守業眉眼間暈開涼薄的笑意。
“能這麼神出鬼沒的,定然不是什麼等閒之輩。老四沒那麼大本事,你要麼是老五的人,要麼就是前朝餘孽。但若是論前朝餘孽,能這般輕而易舉就靠近本王的,除了慕守業那幫人,本王還真想不到第二個。”
慕守業只是低哼了一聲。
李召深吸一口氣,“若本王是慕守業,來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進宮。”
“殺了皇帝嗎?”慕守業問。
“羣龍無首,不正是亂的時候嗎?”李召笑得涼涼的。
“慶王殿下這是在試探我?”慕守業徐徐起身,黑色的斗篷與紗罩,將他遮得嚴嚴實實。李召根本看不清楚這人的真是容貌,只覺得可能是羅剎門的人,或者慕守業的親隨。
慕守業顧自倒上幾杯水,卻也不喝,只是順手把玩着而已,“只要李勳一死,李朔就會返京,到時候這天下換個人來坐……”
他回頭看李召,“還是輪不到你,殺了李勳,只是治標不治本。只有讓李朔死,這大齊的根基才能搖搖晃晃,最後任人取之。但李勳沒那麼傻,在沒有徹底執掌大權之前,李勳是絕對不可能殺了李朔的。”
李召輕咳兩聲,“那麼明瞭京中的局勢,想來是慕守業的人。又或者是……你就是慕守業本人,畢竟這夜印的情況,本王也是有所掌握的。”
“夜印突然起兵突然撤兵,李朔被貶出京城,這裡頭有什麼不爲外人道也的秘密,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是故意而爲之,還是另有所圖,得看最後的結果。”
“古往今來,只有成王敗寇,沒有陰謀陽謀。”
慕守業深吸一口氣,“慶王殿下想得可真清楚。”
可不,得想清楚點,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李召起身,瞧着桌案上被沏得滿滿當當的杯盞,這人的脾氣可真是怪異。
“你到底想怎麼樣?”李召坐定,瞧着那些杯盞,沒敢伸手。
“聯手。”慕守業將一杯水放在了李召跟前,“就看慶王殿下敢不敢喝。”
李召冷笑,“你送的,本王就得喝嗎?”
“大家互不信任,如何能合作?”慕守業坐定。
“你一句信任,本王就要傻乎乎的湊上去,真以爲本王手裡無人?”李召可不信他。對於任何一個陌生人,而且還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陌生人,他是絕對不可能去相信的。
如今是命捏在對方手裡,否則他懶得搭理。
慕守業點點頭,“慶王殿下果真是仔細,只是這平素裡爲何不仔細呢?晉王府的側妃,是那麼好睡的嗎?想要進晉王府的書房,你還得靠我!”
李召的臉色,瞬時暗沉下來,俄而一言不發的盯着慕守業。
“我是羅剎門的人,咱們在京城的勢力,不用我提醒慶王殿下吧!你留在京城,肯定是提前收到過風聲。想來蘇側妃而今的勢力,也足以辦到這些。”
慕守業將第二杯水放在李召跟前。
李召輕哼,不語。
“蘇側妃的孩子,真的是晉王殿下的?”慕守業眼睛裡透着笑意。
李召冷了面色,“彼時本王不在京城。”
“看樣子,殿下和蘇側妃果然關係匪淺。”慕守業又將第三杯水放在李召跟前。
李召駭然了悟,這是被套話了!!!!
心下憤怒,卻也沒有當場發作,低眉看着眼前排排站的三杯水,李召眯了眯危險的眸子。
慕守業繼續說,“利州那頭有個趙廉義,晉王的人盯着他很久很久了,前些時候他越發的活躍起來,估計也快了。只是不知道,他與慶王殿下到底要跟誰合作呢?”
“大梁有個卓瑾心,弋陽郡主聯姻在外,大梁是不太可能與你們合作了,或者你們可以尋找北疆……東尋?亦或是夜印!!”
“夜印?”李召終於明白,“跟夜印合作,那不是引狼入室?”
“哈哈哈,這跟來就不是你們的東西。”慕守業冷笑,“這是大燕的國土,是你們李家從傅氏一族的手裡竊取的,不該還給人家嗎?”
“傅氏一族都死絕了,是你想當皇帝吧!”李召切齒。
慕守業輕嗤,“死絕了?你真以爲大燕無人?忘了前太子了嗎?”
李召駭然盯着慕守業,“你說什麼?”
“這可是大燕,最後的根!”慕守業笑得涼涼的,“所以慶王殿下,是要幫你自己一把,還是幫我一把呢?”
“你什麼意思?”李召不解。
“沒什麼,各爲其主,先殺了李勳和李朔。到時候,各憑本事。”慕守業眸色微沉,早已是另有打算,“現在我將把柄放在你手裡,不知慶王殿下覺得這誠意夠不夠?”
李召深吸一口氣,將桌案上的三杯茶一一喝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