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珊經此提醒,才意識到這不是晉王府,這是皇宮。
大齊皇宮!
堂而皇之的坐下,沐雨珊恢復了最初的淡然神色,與跟前的桑榆幾乎是如出一轍。
不僅如此,桑榆不得不佩服沐雨珊的模仿能力。
模仿起沐桑榆本尊,竟也是惟妙惟肖。
饒是她就在沐雨珊跟前……
“你說這也,晉王殿下會喜歡嗎?”沐雨珊笑問。
桑榆扯了脣,笑得涼薄,“你覺得呢?”
“那麼像你,會很喜歡。”沐雨珊妖嬈淺笑,“妹妹還不知道吧,早前姐姐從那非人的地方出來,所以修得一身好本事。這本事,怕是妹妹都及不得。”
“沐雨珊!”她低斥,“這是好事嗎?”
“自然是好事。”沐雨珊笑道,“能與妹妹共侍一夫,還真是極好的!妹妹深愛着晉王殿下,晉王殿下終究是男人,想必也會愛屋及烏,對姐姐予以厚愛。”
沐桑榆面色微沉,“你不覺得,很無恥嗎?”
“帝王恩賜,妹妹還記得當初皇上與太后娘娘的旨意,是如何……”
不提還好,一提起……
當初李勳和卓太后不許桑榆入晉王府戶籍,也就意味着,晉王李朔饒是娶了沐桑榆,就算此生只有沐桑榆一個女人,待晉王百年,沐桑榆也不可能入李家祖墳。
換言之,你們生可同榻而眠,死卻不可能同穴而居。
這是規矩!
皇家的規矩!
帝王與太后的旨意。
“那又怎樣?”桑榆冷笑,“總好過生不能同牀,死而同穴吧?活着的時候什麼都感受不到,死了就能感受到什麼??沐雨珊,你怎麼這樣幼稚?”
“不是幼稚,而是自信。”沐雨珊抿一口杯中水,“你怎麼忘了我剛纔所言了?我能伺候男人,且知道男人需要什麼,你可以嗎?你除了比我聰慧比我狠心,還有什麼?”
桑榆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冷笑,“我還有……程來鳳。”
沐雨珊的母親。
杯中水晃盪了一下,沐雨珊眉心微挑,但臉上卻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你覺得我還會在乎她嗎?雖然是我母親,可在我落魄危難之際沒有半點幫扶。”
她放下手中杯盞,“更何況,當初我所歷經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賜,你覺得我會原諒她,會在乎她的生死嗎?沐桑榆,你太看得起我,以爲我這樣重情重義?”
桑榆卻笑了,“是你太看得起你自己,我可沒說你重情重義,我只是……拿她威脅你罷了!你別忘了,當初你們是怎麼對付我的。”
“我只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當初你們如何敗壞我的名聲,我自然也可以依樣畫葫蘆。程來鳳終究是你母親,她口中說出的來的話,想必比什麼證據都要管用。”
“一個不貞的晉王妃,到時候不只是你,還有皇帝都會恨不能馬上殺了你。”
沐雨珊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論聰慧,她及不上沐桑榆。
終究,沐桑榆纔是贏家。
握緊了手中杯盞,沐雨珊面色僵冷,“就不怕皇帝殺了你們?”
“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桑榆笑靨如花,“事兒辦不好,皇帝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沐雨珊凝眸看她,“沐桑榆,你好狠。”
“女人不狠,地位不穩。你都要染指我的丈夫了,我還對你心慈手軟,沐雨珊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嗎?這是成人的世界,打不過的時候就只能殺。”沐桑榆起身。
“我能見見她嗎?”沐雨珊問。
“見你母親?”桑榆回頭,“心軟啦?”
“我們是一起來的京城。”沐雨珊紅了眼眶,“終究也只有這麼一個母親。”
桑榆深吸一口氣,“要見她也容易,到時候我來安排。但你必須保證,以後不再靠近晉王。”
沐雨珊喝着水,淡淡然的應了一句,“如你所願。”
走出去的時候,桑榆在儲秀宮門口,又見到了李勳。
掉頭就走,她完全不想理他。
李勳三步並作兩步,直接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朕嗎?”
“這個答案,皇上還需要奴婢親口回答嗎?”桑榆狠狠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摁在了宮牆上。
力道之重,疼得桑榆倒吸一口冷氣,當即凝了眉頭,“你幹什麼?”
“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咬牙切齒,“沐桑榆,傅雲華,你到底明不明白,朕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都只是爲了得到你!朕是真的愛着你,想讓你回到朕的身邊。”
桑榆不緊不慢的從頭上拔下一枚髮簪,李勳當即退開半步,“你要殺了朕?”
彼此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還談何在一起?
“皇上。”桑榆晃了晃手中的簪子,“你見着它的時候,覺得我會拿簪子刺殺你,會覺得危險,對我充滿了防備。可李朔不一樣,他只會怕我傷了自己。”
“皇上知道我們經歷過什麼嗎?我曾經身中蠱毒,一刀刺進他的心窩裡,他卻只想着把事兒遮過去,生怕我會因此而受到牽連和傷害。”
她重重的將簪子摔在地上,簪花瞬間零落,“皇上,你我早已如同此簪,簪子碎了就是碎了,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就算修補回來,那也不是曾經的簪子。”
語罷,桑榆擡步離開,頭也不回。
李勳癡癡的站在原地,低眉看着腳下的簪子。
桑榆拔出簪子的那一瞬,他真的……只想到自己,着實沒想太多。
可這並不是理由,不是嗎?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難道不該想到自身周全,再去顧及其他??
“皇上?”袁成畢恭畢敬的撿起地上的簪子,“這……”
“換根新的。”李勳眯了眯眸子,“既然不想要碎的,那朕就換新的。”新的,總歸沒有裂痕吧?要一模一樣的,新的……
桑榆出了宮,延辛就在門口等着。
“夫人沒事吧?”延辛忙問。
桑榆點點頭,面色不是太好,“回去吧!”
上了車,桑榆才問道,“殿下呢?”
“殿下正在部署,想必……”
桑榆擡手,示意他不必說下去,謹防隔牆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