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朔說這話的時候,桑榆莫名打了個噴嚏。
夕陽一愣,“姐姐是不是不舒服?”
桑榆抿脣,昨夜教他折騰得一點氣力都沒有,他走的時候忘了給替她掖好被角,是以她有些凍着。偏她又不喜歡喝薑湯,所以……算是自作自受。
“沒什麼事!”桑榆放下手中的針線,“你看我這荷包繡得好看嗎?”
“姐姐的杏花繡得真好看。”夕陽甚是歡喜,“姐姐這是要送給晉王殿下的?”
聞言,桑榆脣邊的笑意略減,“不,我是繡給自己的。”語罷,她一聲長嘆,面上有些莫名的潮紅,覺得身上有些熱熱的。
夕陽伸手去探桑榆的額頭,“呀,好燙!”
“是有些不太舒服。”桑榆有氣無力,“大概是昨夜凍着了。”
前兩日又淋了雨,是故樁樁件件加在一起,她的身子便有些吃不消。
“奴婢去找康嬪娘娘!”夕陽撒腿就跑。
桑榆本想阻止,不過是風寒而已不必大驚小怪。可這丫頭跑得快,她只能輕嘆着躺在了軟榻上。腦子裡有些昏昏沉沉的,她真的覺得很累。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便開始做夢。
一會是父皇的笑,一會是梅園裡的雪中紅梅。後來,她遇見了李勳。那時候的李勳是作爲常王質子來京城的,梅園相遇是因爲他不認得皇宮裡的路,走錯了地方。
她一眼就看見了大雪紛飛中那個纖瘦而文靜的少年,他一身的白站在雪地裡,襯得面色更白,鼻間卻被凍得通紅。
他不知道,公主不住在富麗堂皇的宮殿裡,卻喜歡癡纏梅林。
她笑着問他叫什麼名字,他有些怯懦,卻還是高傲的揚起了脖子,“李勳!”
從那以後,這個名字就伴隨了她很多年。
像詛咒一樣,從芳華豆蔻到雙十年華,從高高在上到國破家亡。
“主子?”夕陽焦急的喊着。
“燒得厲害!”御醫趕緊施針,往桑榆的嘴裡塞了一顆藥,灌水讓她嚥下。繼而快速開了方子,“你們趕緊去煎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要快!”
彩雀當即拿起方子往外跑,夕陽打了冷水,冷敷桑榆的額頭。看着桑榆陷入昏迷,身子微微抽動的模樣,夕陽嚇得直掉眼淚。
“娘娘,主子不會有事吧?”夕陽哭着問。
劉燕初蹙眉,“說什麼胡話,吃了藥就會好的。”
御醫輕嘆,“熱度上升得很快,實在不行就泡冷水浴,至少在藥煎好之前不能再往上熱,不然會燒壞腦子的。”
“夕陽,去備水!”劉燕初當即決定。
“是!”夕陽撒腿就跑。
冷水浸透肌膚的時候,桑榆顫得更厲害。整個人都耷拉在浴桶邊上,感覺快要不行了。
“夕陽,你出去,守在門口!”劉燕初褪去外衣。見夕陽還愣着,當即呵斥,“還愣着幹什麼,不想要她的命了?”
夕陽慌忙出門,合上了房門。
室內,劉燕初脫了衣裳入了浴桶。
秋水無溫,冷然刺骨。
劉燕初抱緊了顫抖的桑榆,赤身緊貼,“別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