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較量
在人界的狐族地界裡,全無氣息可言,那裡,和鸞族一樣,已然是一片死地。
不過不同的是,鸞族的死氣外泄,只要靠近鸞族就會感受到不適,可是狐族不一樣,那裡就像是被籠罩起來了一樣,沒有任何的四溢,離天洛總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維持不了這麼久的結界。
就是這麼迷惑人的結界,引來了幾個人的關注,而且是異常關注。
被離天洛高調的張揚引來的金老頭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了,駐足在這裡的外圍,不敢進去。
因爲,在那結界的頂端,站着一個人——
“來了,也是該來了,今日就好好的說一下,這結界裡的乾坤!”
這邊幾個人都傻眼了,看到滿星火站在上邊,爲首的金老頭瞪大了眼睛,半晌,說出一句來:“您老還活着呢?”
此時滿星火的心裡,那火氣,是騰的一下就上來了,心裡直罵:合着你丫的前些日子是見鬼了???
當然這些話,不能直接說出來,滿星火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眼裡的威懾一點一點的飆升,五長老裡面,年紀最小的水蛇,上前一步朝着滿星火行一禮,說:
“大人,有何要吩咐的,儘管說就是。”
金老頭回頭瞥了一眼,然後也行了一禮:“大人吩咐。”
這一來一回就看出了高低了,金老頭儘管是整個五形之首,但是整體的智商是水蛇這裡的,無論是穩重還是什麼的,都是較其他人略勝一籌的。
這兩個禮,滿星火收下了,但是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緩和。
他給腳下的結界開了一個透視,以便金老頭一行可以看到內部的情況。
這一看,比之前看到滿星火還要驚訝——
漫天的血色,沒有一點點的人味可言,裡面那一地的屍體在告訴他們每個人,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屠殺,非常殘暴的屠殺。
看着他們一個個質疑的眼神,滿星火到了他們面前,指了指最裡面,說:“你們在芸洺逗留,卻窺不破這裡嗎?祭司的職責呢?”
被如此的一指責,他們全都低下了頭,不再去看滿星火一眼,對於他們來說,他們無所畏懼,他們可以不在乎所有人,卻唯獨害怕滿星火,因爲,滿星火握着他們所有人的,命脈。
之前只以爲滿星火已經死了,他們也就沒有了顧忌,可關鍵是人家沒死啊。
全都低着頭,沉默不語,水蛇倒是大着膽子,眼角瞥向滿星火所指的位置,在看清楚那裡之後,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
“我們真的沒有任何的察覺啊!”
滿星火的臉上,不悅顯而易見,幾個人都向着那裡看去,只見凰劍雄端端正正的盤坐在最深處的血色之中,閉着眼,似是享受着什麼。
“伏魂已現,你們竟然說沒有察覺?”滿星火揚起的受已經證明了他的怒火,簡直和當年一模一樣,都是現世的救世主,卻沒有人肯聽一句辯解。
滿星火即將落下的手,還有眼裡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手給生生的攔下了:“消消氣兒,的確不是他們的失職。”
夜常箜撕破虛空而來,看着眼前的盛況,夜常箜冷笑一聲,不得不說,現在夜常箜,就臉滿星火都對他有些的忌憚了,一個活了幾千年的人,居然會忌憚一個後輩。
“他沒有伏魂,他只是他。”
又一個聲音出現,蒼老而悠長。
芸洺所有的祭司,從一代到現在的八代,算是齊了。
這也是一副難得的景象呢,八任的祭司,全員到齊,幾個人互相看着對方,都沒有再說話了。
心裡所想的,都明白,但是都一樣的不知從何開口。
乾脆,找個地方,坐下了,就在狐族的外圍,坐在了那裡。
滿星火怒目看着這幾個小輩,心裡那叫一個不爽,如此直白的阻攔,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裡啊,可是又能怎樣呢?
夜常箜看見了滿星火的臉色,暗自開心,還得是他這個最強的人來說話。
“伏魂,意爲潛藏在主魂之下的靈魂,一般不會有,也不會出現,凰族是個例外,但是凰劍雄的伏魂,消失了,遁走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是他自己放棄了見天日。”
八代祭司在離夜常箜最遠的地方,看着他在那裡得瑟又自傲的講述,呵呵一笑:“這世間,你想不到的多了,他的伏魂,逃得很徹底!”
“你說什麼?”
夜常箜和滿星火異口同聲問出,不對,應該是所有人,金老頭他們也有所動,只不過沒有開口而已。
“他找過我,問了一句話。”
八代盯這滿星火,死死得盯着,他不會忘記就是這個男人當年出現在他夢裡,然後第二天就迎來了夜常箜的洗禮!
“問我何爲祥瑞。”
夜常箜皺起了眉頭,聽這意思,八代是被那伏魂通知到了這裡的。
事實也正是那樣,這八代別的本事不大,唯獨這找人,一絕。
“達成心中所想便是祥瑞。”
水蛇說出的話,讓八代一驚,一模一樣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是完全變了味道,帶着一種濃濃的憂傷還有滿目的蒼涼。
這一個變化,讓八代的心裡咯噔一下,怎麼會這樣,他看到的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不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般的荒涼的,該是一片盛景的——”
“閉嘴!”八代祭司驚慌失措的樣子,讓滿星火的眼睛眯了起來,出聲呵斥。
再說下去,可就是泄露了天機了,到那時候,事情發展成什麼樣子,都未可知了。
“我們都是被引到這裡來的,無論是誰,無論什麼目的,這般的危害定是要阻止的,幾千年前的慘狀,玖星經不起了,起碼它的靈魂經受不起折騰。”
金老頭站出來非常牛氣的也非常正經的說了這一番話,引來無數鄙視的目光,那目光裡,就好像是在說:你以爲我們想的是什麼!
“藉助狐族的血氣,也藉助他凰族的氣運,開一次天機,但此,不可言。”
滿星火的化還是有些用處的,不得不說,就是見識“廣”,八個人一起窺天機,不被打死就算好的,居然還說什麼“不可言”,有言的機會嗎?
“一代,活夠了,別帶着我們。”最不愛說話的木語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我們還得壓着那位呢。”
“他怎麼捨得讓你們死,他的意思是,重重入窺視,總有一重是可以看到的。”
夜常箜抱着胳膊在一旁解釋着,這裡面,壓力最小的就是他了,活得最夠的也是他無疑了。
商討完之後,幾個人有互相看了一會兒,嘆一口氣,然後一起起身,上了狐族的結界頂端,八方站開——
擡頭望着天,腳下直看去,是凰劍雄所做的位置,剛剛好。
夜常箜又是一笑,率先起了法,雙手衝下,將狐族的血氣聚於一體,然後蒙於眼之上,再拿下來的時候,左眼已經是一片的空洞,左手指着天,又手放在自己的心臟的位置,如此,一道光束,沖天而起,天上一片漣漪綻開,慢慢擴散而去。
接下來是水蛇,最弱,影藏在夜常箜的窺視下,一道微弱的光束出現在了夜常箜的光束之中,又一次的漣漪展開,又一次的擴散。
第三個是金老頭兒,強於水蛇,弱於夜常箜,如此一來一回,一強一弱,重重隱藏,重重窺視……
天,再一次昏暗,再一次的出現紅日之象!
幾個人都是左眼空洞,腳下一片猩紅,狐族結界內,哀聲四起,到處逃竄的魂在不住的哀嚎,慘叫,它們感受着從上方傳來的吸附的力量,不知所錯——
一種與生俱來尋找庇護的心,讓它們自然的向着凰劍雄靠攏過去。
結界裡的景象是這般,上方八個祭司窺天機亦是一番的血腥之象: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或許都談不上是人,站在世界的最高處,俯視着下方的硝煙四起,那閃閃發光的兩隻眼睛裡,透露出了滿滿的冷漠之象,羣山爲祂伏倒,血染的大地爲祂喝彩,赤色的河水爲祂添色,玖星,已然不再是玖星!
一片的荒涼,一片的悽慘盡顯,所有人的臉上都散發着濃郁的悲殤,唯有夜常箜——
“目光所至,一切幻象所出,恐慌與害怕是所有人的破綻之因,你,真的看到了嗎?”
在夜常箜的耳邊,迴盪着這麼一句話,讓他的眼睛再一次的,深深的陷入了天上那不斷綻開的漣漪之中。
鳥語花香,那是一個新的世界,時間在那一刻靜止了,一個巧笑嫣然的姑娘在和他招手,滿目的笑意讓他忘記了狐族的血腥與殘忍。
他只以爲這纔是真正的天機,祥瑞,心中所想達成便是祥瑞,每個人心中最後所想,不就是那平靜的生活嗎?
夜常箜空洞的眼睛開始回神,他看到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恐懼的模樣,也對,人嘛,有所懼,有所不懼,懼者,心內有所慮之。
可,夜常箜不屬於人類!
“倚夙,你害怕過滅亡嗎?”夜常箜在心裡默默的問着,他的生命是凰羽淵喚醒的,從未記得生,便也是從未有過死了……
“我們都一樣,只有沉睡,沒有死亡,在暗夜裡沉睡,在初陽時甦醒……”
悠悠的聲音自天際傳到夜常箜的耳中,他的眼神再一次的空洞,再窺天機的時候,一切都變了,變成了黑壓壓的一片,沒有一絲光亮,依舊是沉寂。
突然,一絲光亮出現在黑暗中,那是怎樣的眼神啊!
那麼溫柔,那麼慈祥的――
血目!
一道一道的光束從夜常箜的窺視中退了出來,每個人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一副看到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