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盤算
“俯首看大地，只以爲是在看長生，殊不知，看的是真正的長空……”
何嶽呈擡頭看了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就着那不動的紅月發出的光芒，他拿手小心翼翼的擦起了腳下的“土地”。
“黎羽，你是黎羽吧，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突然的傷感，突然的文化，搞的黎羽有點措不及防，但還是努力的回憶了一下那些年的日子。
回答：“很荒蕪，但是好在有星空相伴，日日黑暗，沒有邊界，像極了最開始的冥靈界，還有無淨深淵……”
大概的形容着說了一下，黎羽就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何嶽呈哭了！
一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大老爺們居然哭了，就這麼突然？
“你哭什麼，怎麼了，看着什麼了？”
三連問，但是沒有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肯說話，就用手一點一點的擦着地面，也不用術法，就好像一個普通人一樣。
倒是一旁一直藏着的影子說話了：“我們在玖星大陸徘徊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本來一直嚮往着外面的世界，可是你看看他，他看到了什麼？”
黎羽被影子以一種很不友善的語氣反問，頓時，臉色就不太好看了，扭頭看着何嶽呈的後背，就說：“他能看到……”
剛說出幾個字就把後面的字嚥了回去，在何嶽呈身上，環繞着一種黑色的霧氣，很淡，但是還不足以被忽略。
影子慢慢的靠近專注的黎羽，繼續說着：“你一直讓他低頭看看，低頭看看，可是你到底在讓他看什麼？他已經很痛苦了，你――”
“閉嘴！”
黎羽被逼問急了，反身逼近影子，纖纖玉手掐上了他的脖子，雙眼猩紅，頭髮翻飛，身上的氣勢瞬間碾壓對方，直讓對方瑟瑟發抖。
“叭嗒叭嗒……”
聲音傳來，影子整個人都要方了，身上日日食百鬼的蟲子都開始退縮了。
影子的眼裡，在黎羽碾壓他的時候閃過了一絲的畏懼，但是立馬，幾乎同時，他的眼裡就浮現起了另一種光澤。
對上了黎羽現在紅的幾乎要看不到雙瞳的眼睛，用咄咄逼人的語氣說着，也質問着：
“你明明有辦法在一瞬間帶走他們的，爲什麼還要讓我們來一個一個的解決呢？”
“我說了，閉嘴！”
黎羽一聲怒斥，感覺現在的周圍，都是敵人，感覺腦子要炸開一般的憤怒。
“如此費時費力，你就是想給自己留多點時間，好去見她，或者是享受這充滿生機的世界！”
影子繼續不怕死的說着，身上的蟲掉的也越來越多，隨着他身上的蟲的掉落，影子的氣息也慢慢的變得弱了下來。
“我說――，閉――嘴啊啊啊啊！！！”
黎羽徹底的怒了，手下靈氣迸發，將影子瞬間秒殺的一乾二淨，連帶着腳下的蟲也灰飛煙滅了。
不留任何餘地。
何嶽呈蹲在那裡依舊擦着，只是現在他有一種抑制不住的顫抖，說是爲了影子也好，爲了他所看到的也還，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身邊的這個瘋子該如何處理？
沒錯，何嶽呈稱呼現在的黎羽爲瘋子，六親不認，冷血無情的樣子，真讓人害怕。
但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到最後還是要死的，那麼早死晚死都一樣了。
“黎羽，你記着，你要把她們都活着帶回來纔對得起你這滿身的殺孽……”
最後的忠告也說完了，黎羽突然面對着他冷靜了下來，就那麼一瞬間，之前的怒氣全無，就好像是傻了一樣。
怔怔的看着一臉平靜的何嶽呈，兩眼呆滯無神，嘴脣微張：“走……好……不……送……”
說完之後，沒有一點點的動作，何嶽呈就在黎羽的面前消失了，沒有任何的徵兆，消失之快，讓黎羽都措不及防。
這下，徹底的，就剩了黎羽一個人了，猩紅的眼睛裡，一滴淚悄然落下，潤溼了一方土地，露出了白白淨淨的湖水，也露出了那完整的倒影，在水裡，一座黑色的宮殿靜靜的坐落在那裡，沒有一絲的波紋，沒有一絲絲的光亮，像一座死城一般。
黎羽看着看着，慢慢的回神了。
癡癡地看着湖裡的倒影，也看着自己的倒影，那是多麼的美若天仙啊，就算是，身上血跡斑斑，也依舊遮蓋不住那誘人的身軀。
湖水就像是一面鏡子，將世界分成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空間，在這裡，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這一汪湖水了，不過，依着自己現在能夠平穩的站在這上面而沒有掉下去，就說明這不是湖，因該更好的形容是玉面纔對。
本着對玉面的研究猜測，黎羽動了，她想出去——
腳下慢慢的浮力出現，面上一笑，衝着上面就去了，還說着：“狐亦楓，你阻我的路，我要你冥靈再無翻身的日子！”
狠話，誰都會放，至於這怎麼放就是兩說了,黎羽竄身而上，直衝紅月而去，預想之外，意料之中，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在黎羽的身邊，哀嚎聲不斷地閃過，卻也不是耳邊該有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黎羽終於是感受到了一絲寒冷，冥靈界特有的寒冷，心裡一顫，一股不祥的預感隨之而來。
果然——
“收！”
一整喝斥響起，冥靈界地狐亦楓下令，空蕩蕩的地面上，一個巨網突然出現，泛着金光，在灰暗的冥靈界，格外的耀眼。
“狐亦楓，你想不想活？”
黎羽周遭架起一個圓圓的氣泡，撐着不讓那金絲靠近自己，看着狐亦楓揹着手站在那百萬魂靈的面前，儼然一個一界之主的風範。
“我想活，但不是用他們的命來換，你殺了那麼多的人，他們的魂沒有進入我冥靈界，我想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狐亦楓手裡的劍已經蓄勢待發了，如果黎羽的回答不讓他滿意的話，恐怕他下一秒就會衝上去，打她個昏天黑地。
黎羽表示現在不想說這個，解釋管用的話，她還需要這麼偷偷摸摸的嗎，直接告訴他，自己的地盤，自己殺，那不是更快嗎？
“他們沒死，我殺的是他們的倒影，就像你把他們困在那裡一樣，他們殺的也是倒影。”
這話說的，黎羽自己都信了，睜着眼睛說瞎話，還是學的滿星火那老頭子的，也不知道那傢伙現在怎麼樣了。
想什麼呢？黎羽甩甩腦袋，她現在可是自身難保了，不是不打，是怕下手太重了，不敢打，她可沒忘記倚夙的話，不想再死一次！
這話，還是倚夙在無意中說出的，說者無意，聽着有心，黎羽，記下了。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問的，是魂的事情？我冥靈界的魂呢？”
狐亦楓的語氣已經變得不太好了，身後的影影綽綽也已經開始躁動了起來。
說實話，他從來都沒有壓制過冥靈界，因爲，他根本就沒這個能力，同時去壓制那麼多的魂，所以他需要幫手。
但是這幫手，也不能來的那麼的光明正大：“芸洺的魂怎樣我不管，但是人界的魂，一個不能少。”
黎羽聽了這話，就有點搞不懂了，什麼叫芸洺的魂他不管啊，人界的魂就一個不能少啊？
“魂多了，不怕你的冥靈界承受不起嗎？”黎羽問道。
其實她的心裡，有了一個很好玩的主意，也不躲避，就把那身上的光泡撤除了，任由那巨網金色的絲線落在自己的身上，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燒焦的痕跡。
她笑着對視狐亦楓：“冥靈之主，還請照看好我師弟，可別讓他出事了纔好。”
狐亦楓看到黎羽的笑容以及那手上的小動作，縱身一躍到了那網的邊緣，大聲說着：“拉網！”
但還是晚了一步，黎羽手裡的刀先一步動手了，瞬殺一出，劃破虛空，逃竄而去。
在人界沒辦法大展身手，但是在冥靈和芸洺，那就不一樣了。
“雪落，走了，去吃好吃的。”
黎羽突然出現在雪落的身後，然後招呼了一聲，就又不見了，速度之快，讓人咂舌。
雪落也不找人，就直奔山下去了。
“無錫，看見老東西了嗎？找他商量點事情。”
這一次，是芸洺凰族。
“在空靈之境。”無錫早就準備好了，轉過身來，骨生花已經握在了手裡。
“好好好，省了事兒了，走，一起，要不然真幹不過他。”
黎羽有點小開心，不用費心找他了，還輕鬆。
一路向着芸洺的最西邊走去，悄無聲息的，落下了一個人，要是被那傢伙知道了，肯定得撅好幾天！
黎羽心裡這樣想着，腳下不自覺的又加快了些速度。
“對了凰族還有多少啊？”黎羽突然停下，看着遠方勞什子的東西，問着無錫。
被問道，也措不及防停下，差點撞樹上的無錫，一愣，然後回答：“都是凰伊痕那小子殺的，我沒動。”
面不紅，心不跳的撒着謊。
黎羽敲了敲無錫一直拿在手裡的骨生花，打趣地說：
“騙鬼呢？骨生花吃飽了吧，放心，我又不是阿淵，你殺她的族人，我又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