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 告別
“我呼喚你們來到這裡，很抱歉，讓你們要受這一遭的苦了，不過，相信我，你們日後會有輝煌的一天的。”
“公主，你——”
素娥看見她日日照顧的小阿淵，此時正站在一頭狼的面前，那小小的手，就正放在那狼的鼻子上。
只看見小阿淵把頭靠在狼的身上，貼着它的耳朵說着：“別傷害她，她只是個人類，是來照顧我的。”
等滿星火過來的時候，入眼的就是那頭狼給他的一個回眸，那眼裡分明寫滿了警告的意思。
但是，卻沒有小阿淵的影子！
“阿淵呢？”
滿星火朝着素娥問道，滿臉的陰霾，手在身側攥的緊緊的，顯然是氣憤到了極點。
“我剛剛看到她趴在一頭狼的背上走了，我想攔下她，可是這隻——”
素娥滿臉的擔心，卻也是無能爲力。
是啊，她只是一個區區的人類，怎麼能與這些抗衡呢。
“留在這裡，等我回來。”
滿星火說說完話後，朝着那狼站着的位置走去，擋在那裡，想必就是從那裡走的了。
“她只是去見一個人。”
狼，開口說話了，說的是人話。
素娥再一次的驚訝，儘管來這裡已經很多天，不尋常的事情也見了許多了，可是看到眼前的場景，依舊是合不攏嘴。
“讓開，別逼我動手。”
滿星火的手裡，碧玉劍出，他劍指那狼，怒目圓睜，身上的氣息大漲，他微微的動嘴，說出的話，冷如冰霜。
那狼看見了滿星火的動作，也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卻是絲毫的不懼，彷彿勝券在握一般，還當着滿星火的面，當場就趴了下來，堵在了那裡。
“她會回來的。”
“……”
滿星火無語了，他只是想追上去看看而已，保護她都不行嗎？
“她很安全，一路上有狼羣護着她。”
這狼能看穿人的心事？嗯？
滿星火看了半天，和狼對峙了半天，無果。
既然是她喚來的，還是算了，動靜太大了，難免引來其他人，滿星火妥協了，手裡的劍向着地下狠狠的一插，然後朝着那狼說：“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這把劍就是你的終點。”
說完之後，滿星火回了自己的屋子，“啪”的一聲把門關的死死的。
素娥看着滿星火怒氣衝衝的樣子，又看了看那狼一臉的溫順無害，她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的靠過去。
“女人，你最好別跨過那道劍，我的身邊容不下人類的氣息。”
那狼耷拉着眼睛，冷不丁的說了這麼一句，警告着素娥的步伐。
素娥停下了自己一直緩緩挪動的腳步，緊貼着那把劍的邊緣，她小聲的說，生怕驚擾到了誰：
“我就想知道，公主她去哪裡了，大人很擔心她。”
“不該你問的別問，想死的話，就儘管過來。”
狼，翻了個身，睡了！
素娥站在那裡很是尷尬啊，居然被一頭會說話的狼給嫌棄了。
一臉不自在的素娥回到自己的屋子裡抱起自己的孩子，坐在窗戶邊上，還是盯着那隻狼，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間過去了很久了，那狼終於再也躺不下去了，悠悠的站起來，走到了素娥的窗戶邊，看的出來，素娥很緊張，抱着孩子的手在微微的顫抖着。
“女人，你一直看着我幹什麼？”
狼說話了，微微的後退了幾步，然後蹲在了素娥的窗前，不再前進半分。
“她告訴我，不能傷人，我就不會傷你的。”
“她——去了哪裡？”
素娥試探性的問着，她還是想知道小阿淵去了哪裡，她才那麼小，萬一……
“去見一個人，一個爲她付出了所有的人。”
狼的眼睛裡寫滿了追憶，就在那雙小手觸碰到她的時候，它的腦海裡，閃過了她所有的記憶，它，叫雪狼，這是她給的名字。
“她才那麼小，怎麼會有人爲她——”
素娥不明白，那小阿淵才那麼小，兩個月而已的一個孩子啊！
“這裡不是人界，一切皆有可能，她在這之前，活過千餘年之久。”
狼滿臉的感懷，說這話的時候，還在懷念着腦海裡的那些記憶，原來，它日後，還跟着另一個人闖過天下。
“千餘年……”
“你來這裡，或許，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這裡的時間漫長，也可能等你老了的時候，等你孩子長大了的時候，她還是青春年少的樣子，不會老，也不會輕易的死去，你們都只是她生命裡的一個過客而已，等到千餘年之後，不會有人記得你們曾經出現在他們的世界裡，哪怕一丁點兒都不會有。”
一句一句，都被素娥聽在了耳朵裡，紮在了心裡，雪狼說完之後，看着素娥明顯頹廢下來的神情，竟然覺得有些的於心不忍。
但，這是凰羽淵的意思。
“快一點，再快點兒”
小阿淵趴在狼背上，緊緊的抱着狼的脖子，頂着漫天的風雪，在奔馳着，但她還是覺得太慢了。
“主子再快你會撐不住的。”
駝她的這頭狼也算是有心，還知道她是個孩子。
小阿淵低頭思索了一下，慢慢的，手鬆開了狼的脖子，狼也感覺到了這一點，立即放慢了些腳步，唯恐她會掉下去。
小阿淵感受到了慢下來的速度，小手拍了拍身下的狼，表示感謝，另一隻手則手掌向前豎立，只見，黑夜之中，一團微弱的光悄然亮起，風雪被阻隔在外。
“我們快些走，我要見的人，很急迫。”
小阿淵說完之後，又重新的伏下了身子，好讓狼加快速度。
沒有半點風的阻撓，的確是快了許多，感受着越來越近的心跳聲，小阿淵的眼睛裡，赤藍色的光閃爍着，她微啓殷脣，輕輕的：
“風——在不停的搖晃——”
“血卻在黑夜裡，不見蹤影……”
“看着漫天的花紅，死在無限的蔓延着……”
“追——在不停的延續——”
“河，該是哪裡的盡頭……”
“我願傾盡所有，爲你的生畫上延長線……”
“哪怕永生不復，哪怕此生不再見……”
溫柔而又帶着奶音的聲音，向着很遠的方向擴散而去，夾雜在風聲裡，像是漂泊之人嗚咽的傾訴，但在這夜裡，卻是好聽的很。
“我願傾盡所有，爲你的生畫上延長線……”
“哪怕永生不復，哪怕此生不再見……”
“此生不再見？此生！”
絨白在寂靜無聲的清淺谷裡被一陣的聲音驚醒，他仔細的聽着，重複着，突然，他的臉上寫滿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絨白輕輕的，從狐天異的體內出來，儘量不驚動他，絨白知道，他需要修養，在凰族的禁地裡，他們太久的分離，已經讓他傷了根本。
沿着聲音，絨白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黑暗，心裡滿懷着期待，他在向着那個人走去。
“你終於來了，我一直被人壓制着，原諒我的遲到。”
“你說的此生不再見是什麼意思？”
絨白還沒看到具體的人，聽到了話就直接質問道，他不明白，明明已經扭轉了，怎麼會是“此生不再見”的結果呢？
“你知道的，我——”
“我問你是什麼意思？”
絨白在押壓抑不住心裡的疑問與憤怒，上去就扒拉開那面前礙眼的雪狼，就看到了那矮小的身軀。
看了好久，絨白不敢相信，過去了那麼就，怎麼還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樣，他慢慢的繞到了小阿淵的正面，蹲下來，看着她，反覆的確認着：
“是你嗎？”
小阿淵臉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伸出凍得通紅的小手，慢慢的摸上了絨白的額頭，絨白會意，閉上了眼睛。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只是來見見老朋友的，順便想告訴你，凰靈只能存在一個，狐靈也一樣，等我把她安全的送回去，我也就該走了。”
一路的保護，加重了凰靈的虛弱，只能藉以這種方式和絨白對話。
只見絨白的臉上淚水落下，他抓住了那隻小手，有些哽咽的說：“可是你走了，你再不見了，他該怎麼辦啊，他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呢？”
“不是還有你嗎？你陪着他，他不會孤單的。”
小阿淵從絨白的手裡抽出了自己的小手，細心的抹去了絨白臉上的淚水，像一個長輩一樣的安慰着他。
絨白看着小阿淵的眼睛，好像透過這雙赤藍色的眼睛就能看到他想看的人一樣：“可狐靈快要誕生了——”
“殺了他，取而代之，讓那隻狐，成爲無靈的狐！”
絨白驚訝了，狐靈那可是狐族的根基啊，殺了，就等同於滅了狐族！
也許是看出了絨白的猶豫，小阿淵張嘴，又說道：“那就不要讓他誕生靈識，或者，不要讓他發現你的存在。”
絨白低頭沉思了許久，既然狐靈只能存在一個的話，他怎麼會讓狐天異處於危險之中呢：“好。”
“不要讓他知道了，否則，他不會讓你如此放縱的。”
“還有嗎？”
“狐靈會在半月後出現，相信你會保護好他的。”
小阿淵在說完之後，拍拍身邊的狼，笨拙的翻身上了狼背上，絨白就在一旁看着，也不幫忙，就那麼看着，看着小阿淵一點一點的淡出他的視線。
此時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還沒有問，他對着小阿淵消失的方向大喊道：
“你爲什麼不一樣去殺了凰靈呢？”
“爲她鋪路，我已經精疲力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