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面色陰冷地坐在兒子屍首邊上,十三四歲的少年,身材纖細,還未長成。 然而因爲摔下臺階的緣故,面上烏青、骨頭斷裂、扭曲,一雙眼睛絲絲瞪着,死不瞑目……
他的兒子,他第一個兒子!
齊王雙手緊緊握着棺材的邊緣,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柏晏鈺敢給他堂堂皇后嫡子帶綠帽子,他忍了。殺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卻沒有想到,他的那位皇姑母逼人太甚,竟然還想着……不管還想着,她還真的做出來了。
這個狠毒的女人,不就是一個長公主的封號嗎?離京多年,她還真以爲這京城是她的天下不成!
齊王鬆開了手,讓人蓋棺,然後一路擡出了王府。
畢竟是長輩皆在,齊王府不能停靈超過三天。齊王一路送着兒子去了,回來的時候如同老了十歲一般,三十多歲的人,這幾天熬得連着頭髮都有些花白了。
秦氏側妃見他這樣,聽着大肚子讓人熬湯水、燉補品,小心翼翼照顧,倒是讓齊王漸漸恢復了一些精神。
齊王握着她的手低聲道:“如今本王身邊只有你一個知冷知熱的人了,等過了這三四個月,我就上書給你請封。”
秦氏一愣,連忙道:“王爺這是什麼話,伺候王爺本就是妾的本分。再着,妾的出身畢竟低了那麼些……”如若不然,當初皇后也不會先選中了謝家十二孃。她說着嘆息了一聲,拿着熱帕子給齊王捂上眼睛,低聲道:“王爺若是選妃,當家世更好一些纔對……”
實際上,齊王想要選妃卻不是那般容易了。如今蕭氏和嫡長子的死鬧得沸沸揚揚,縱然是不知道實情的,心中也會有些盤算。
秦氏這般說,卻是安了齊王的心。他伸手落在搭在眼睛上的熱帕子上,只覺得溫熱的帕子潤着酸楚的眼睛,舒服了不少。
“我心中自有盤算,原本你嫁給我當側妃就是委屈了。”齊王緩緩開口,摸索着握住了秦氏的手,“如今你又有着身孕,等生下來是個兒子,我自當爲你請封。想來這般,父皇也不會攔着纔是。”
“王爺爲我着想,是妾的福氣。”秦氏柔柔依附在齊王的身邊,低聲道:“只是還請王爺千萬不要哀傷過度,不然大爺在九泉之下怕是也不安心,只覺得自己不孝呢!”
齊王聽得只覺得心中熨帖,在府中休養了幾日,這才略微好了些。不過爲着趁機打一手的感情牌,他倒只是略微整理了一下邊幅,看着是特意提了提精神,實際上卻是顯得越發的落魄了。
齊王入宮請安,皇上見着他也是大吃一驚,然後忍不住撫慰他道:“你且放寬心吧,孩子遲早還是會有的。若是因此傷了身體,你讓父皇如何自處?這纔是你的不孝呢!”
齊王誠惶誠恐跪下請罪,說起嫡長子之死,又忍不住落了些眼淚。皇上原本一直等着他提及長公主,卻沒有想到齊王絕口不提,只說是自己沒有教養好孩子,這才惹下了這般禍事。
他看着傷心的齊王,心中卻默默給長公主記上一筆。齊王這纔是有君主的風範,也算是孝順。不然,若是事事都如同長公主那般行事,他這個皇帝還要不要做了?
因此,皇上對齊王寬慰了許久,又留了他一起在宮中用午膳,回頭還賞賜了不少的東西給他。
這般的信號,自然是父慈子孝的架勢。魏王在府中聞言卻是冷笑連連,果然是爲了權利、地位連着骨肉親情都不顧了。喪子之痛啊,齊王竟然就給忍了。如今再說那柏晏鈺不是他殺的,魏王頭一個不信。
若不是心虛,幹嘛不把事情鬧大了呢。難不成,齊王以爲他隱忍下去,皇姑母就會回心轉意幫他不成?
齊王府嫡長子的死彷彿就是一個信號一般,京中陰鬱的氣氛漸漸散去了。魏王接手了晉王的差事,推廣寧王定下的軍中軍餉相關的不少陳條,而齊王在府中爲子守喪,晉王躲出了京城,楚王此時跟在魏王身後老老實實。
“你看着吧,父皇就快要提拔齊王了。”寧王剝着新送來莊子上的橘子,青綠中微微發黃的橘皮隨着被剝開散發出提神解膩的香味,許是這些日子不再爲着寧王的身子提心吊膽,明華漸漸開始孕吐起來。屋中一應的薰香都撤了出去,喝水也只用白開水。連着墨汁的味道都覺得難聞,她自己都笑稱這是有孕之後變得矯情起來了。
於寧王來說,這倒不算是麻煩,反而覺得需要這般精細的照顧,定然是個貼心的女兒。
“我與你打賭,中秋之前,齊王定然要重新在六部擔任一官半職。”他說着把剝好的橘子遞過去,那一瓣瓣的,連着上面白色的脈絡都被剝得乾乾淨淨。如今的橘子酸味更重一些,卻偏偏對了明華的胃口,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酸到她微微皺眉,卻是滿臉的笑意。
“我纔不與王爺打賭呢!”明華輕笑,嚥下了橘子纔開口,“明擺着的事情,我又不是傻子!”
“奇怪了,人不都說一孕傻三年嗎?怎麼王妃越發的聰明瞭?”寧王做出驚愕狀,“竟然不上當了!”
明華羞惱,拿着桌子上的橘子皮就丟了過去。寧王伸手利索接了個正着,笑着道:“再來!”
明華眼眸一轉,直接端起了那一盤子的橘子,全部朝着寧王拋了過去。寧王連忙閃身起來,卻是手腳並用,竟然沒有一個橘子落地,最後全部被放回了盤子中。
“我看王爺日後若是流落江湖了,當個耍把戲的江湖人也是不錯的,定然不會餓着肚子。”如今寧王起色越發的好了起來,孫院判回京覆命之後,他就更是不用做出任何的掩飾。夫妻兩人在莊子上過的輕鬆自在。
寧王笑了笑,坐下道:“不過,我看咱們也躲不過十五了。”如今七月間,既然寧王身子已經好轉,連着御醫都送走了,八月十五的中秋宴定然是要參加的了。
明華心中有數,略微算了下道:“到那個時候,我胎像也穩妥多了,王爺不必憂心。”雖然恨不得這在莊子中住到生產之後,然而她也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夫妻兩人默默地同時嘆了口氣,轉而又笑了起來。
寧王繼續給明華剝橘子,繼而認真道:“你且放心,我定然能夠護你周全的。”
這話輕而緩,然而裡面的情誼和鄭重卻是什麼都取代不了了。明華雙眸微微閃動着動人的神采,半響才低聲道:“我信王爺。”寧王從未對她失信過。
因此,夫妻兩人在莊子中一再耽擱,一直到了八月初,京中傳來消息說是齊王去了戶部做事,他們纔開始收拾行禮回京去。
“戶部,皇上倒是心疼齊王。”兵部不見得就有實權,然而戶部的話,卻實打實的管着錢呢!
明華聞言也不過是笑了笑,“戶部前後王爺才往裡面添了幾十萬兩的銀子,不知道若是年末的時候再查出來虧空,齊王殿下又當做何等解釋呢?”
寧王聞言不由一笑,微微搖頭道:“這就是齊王的事情了,與我們無關。”
夫妻兩人並未驚動任何人,自己就回了京中寧王府。府中綠桃和翠果早早得了信兒,早已經把容嘉居上下打擾了三遍。又聽聞明華如今聞不得任何香料的味道,院中一應的丫鬟都不許再拿香料薰衣服,近前伺候的連着胭脂水粉都停了。
最後,容嘉居的屋中、客廳中,都擺着果子,香味清淡雅緻,很是讓人喜歡。
明華回來就歇下了,見屋中收拾的不錯,誇讚了綠桃和翠果兩句。綠桃原本想要說些什麼,然而見明華神色疲倦,就帶着翠果退了出去。一出去翠果就低聲道:“綠桃姐,這府裡的事情不跟王妃說……”
“等王妃醒了再說也好,不差這一時半刻的。”綠桃叫了小丫鬟守在門外,“走,去看看紅櫻給咱們帶了什麼回來!”
紅櫻自然是不會忘了府中的姐妹,一應禮物俱全,每個人都得了好處,這會兒見綠桃和翠果過來就道:“王妃身邊不能缺人,你們怎麼就一起過來了?”
“王妃睡下了,我讓兩個小丫鬟守着呢,不會出事。”綠桃笑着道:“難不成就你紅櫻是個貼心的,我就那般不知道輕重?”
紅櫻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想起這裡畢竟是王府,人手足夠,不用她和紫葡一般在莊子上提心吊膽的時時守着王妃。她笑着賠不是,把給她們兩人帶的禮物拿了出來,細細說了來歷,這才笑着道:“府中可有什麼事情嗎?”
畢竟王爺和王妃這一走就是兩個多月了,府中的旁的人也就算了,那翠竹軒裡住着的,可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呢。
綠桃笑了笑道:“你且放心,我雖然不如你貼心仔細,這府中卻也看得住的。等着王妃醒了,一併說就是了。”她說着頓了下,“如今先把王妃的東西什麼的都安置好了,免得到用的時候手忙腳亂的。”
幾人一通忙碌,等到夕陽西下的時候,明華這才睡醒。
“王妃如今缺覺的很,這些日子都是這般睡的。陳大夫說晚間也睡得好就無礙……”紅櫻笑着對綠桃解釋了下,畢竟明華偷懶睡覺的架勢,還是少見的。
綠桃這才放下心,過去伺候明華起身洗漱。這邊纔剛洗漱好,廚房那邊橙香就親自提了點心過來,笑着擺好道:“王妃嚐嚐看,這山藥紫薯糕是新調的味道,澆上橘子醬,酸酸甜甜正是適口。”
那點心,只酸味飄出來綠桃就覺得牙齒要倒了。然而看着明華坐過去,竟然連着吃了兩塊,不由覺得自己口水氾濫起來。
“王妃的口味……”她笑着道,“鄉野間都說酸兒辣女,看來這是個小世子了?”
明華聞言笑了笑,摸着隆起的小腹低聲道:“王爺倒是說,希望是個姑娘纔好呢。我倒是覺得是個哥兒好些,日後不管什麼事情,有個兄長在前面頂着,女兒嘛,就該嬌寵纔是。”
綠桃和翠果聞言都笑了起來,明華吃的也不多,橙香這邊看着,又笑着道:“廚房裡說之前冬日裡做的辣白菜還有些,準備晚上做個酸菜魚片送上來,說是最是滋補。”
明華雖然討厭各種味道,然而王府的廚娘畢竟是多年的好手藝,這魚做得不見半點魚腥,只有鮮嫩,她倒是很喜歡。
“好。”她笑着點頭,等着橙香把東西都撤了下去,這纔看向綠桃和翠果道:“說說吧,如今府中如何了?”
府中倒是沒有大事,不過是明華有孕,還有寧王重病時各家送來的東西的禮單和入庫的冊子要給明華過目,另外就是這兩個多月的開銷賬冊也要理理清楚。
“其餘人都老老實實的,只一樁意外。兩日前,翠竹軒的粉黛姑娘和綠蘿姑娘賞晚荷的時候不知道爲何爭吵了起來,然後綠蘿姑娘一個失手把粉黛姑娘給推下了水。”
綠桃不緊不慢地說,“這之後,粉黛姑娘受了驚嚇,雖然及時救了上來卻是高燒不退,奴婢就派人給請了大夫過來看看。至於綠蘿姑娘,犯了這般的錯事,奴婢也不敢姑息,就讓人關在了柴房之中,一日兩頓飯送着。”
綠蘿把粉黛給推下了水?
若說知道這個消息明華不錯愕,那是不可能的。粉黛的性子她不熟悉,然而綠蘿接觸過幾次,那是個謀定而後動的姑娘,定然不會因爲一時的意氣就動手的。她敢這麼做,定然是有所依仗纔是。
“粉黛現如今如何了?”不管怎麼樣,病着的總歸更重要些。
綠桃想了想,這才道:“粉黛姑娘病的厲害,又吃不下去藥,只滿口的胡話……”她說着無辜地看了明華一眼,表明她也無能爲力。明華知道她的心思,笑着搖了搖頭,擺手道:“如此再看看吧,畢竟王爺這才略微好了些,孫院判爲此在莊子上住了許久,若是再爲了一個女官請了御醫入府,難免會讓人說寧王府不知道進退,太過於驕矜了。”
綠桃這才露出笑容,轉而不等明華問就道:“綠蘿姑娘倒是好,能吃能喝能睡,也不叫着喊冤見人,倒像是真心悔過。”
明華微微揚眉,半響才搖頭道:“你這個傻丫頭啊!”綠蘿哪裡是真心悔過,她這是安安靜靜地等着她和寧王回府呢。不然爲何會那麼巧挑了他們回來前兩天動手呢?
這般想着,綠蘿推粉黛入水的事情就更是計劃好的了。
只是,綠蘿爲何非要做出這般舉動呢?她是真心想要殺了粉黛,還是……
明華想了許久不得其解,卻也沒有急着見綠蘿。先晾一晾她也好,至於粉黛一直在病中胡言亂語,她當去看看纔是。
綠蘿雙手抱膝貼着牆壁坐着,聽着外面的動靜。午後王妃和王爺就回來了。那聽了這府中大丫鬟的稟告,她應當會叫她過去問話纔是。然而,外面光線越來越暗,等屋中一片漆黑之後,外面又亮起了昏黃的光。她耐心等着,一直等到王府中一片寂靜,都沒有等來王妃派人叫她。
是她做事太過於激進了嗎?綠蘿在黑暗中毫無睡意,這些天來第一次不安起來。她擔心是她的舉動太過於激進,所以惹得明華反感了。又或者是明華對她不滿,又或者是粉黛醒了過來,先告了狀……
若是明華不給她說話的機會,那麼她豈不是機關算計反誤了自己的性命?
一夜睜眼到天亮,外面又熱鬧了起來,綠蘿才起身緩慢地走動活動着僵硬的四肢。她後悔了,應該多些耐心,等待明華回來前去稟告自己這些天監視所得,而不是自作主張卻動手對付粉黛,以這樣強硬的舉動來嚮明華表示忠心的。
她有些撐不下去了,綠蘿雙眼中透着絕望,想起那尋到她的少年,開始考慮要不要喊冤,要不要引人來……
不!不不不,她不能急躁,她要按捺得住纔是。在宮中那幾年她學會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有耐心,不能因爲一時的意外就方寸大亂。她應該繼續等的……她若是輕易浮躁,會讓王妃看低她的。
用過早飯,寧王入宮謝恩,明華處理府中這些時間的一些瑣事,等到處理完了這才叫了綠桃問道:“那綠蘿可有什麼反應?”
“有些坐立不安了,不過還是沒說什麼。”綠桃低聲說,見明華脣角帶着笑意,就低聲道:“王妃,那粉黛病着呢,王妃別去了,萬一過了病氣……王妃如今可是有着身孕呢,怎麼好以身犯險?”
“不過是一個嚇着的宮女而已,用得着這般謹慎嗎?”明華笑了笑,擺手道:“走吧。”
綠桃無奈,這才帶路過去翠竹軒。
粉黛病了三四天了,因爲一碗藥灌進去只最多隻進四分之一左右,就更別提其他吃食了,這會兒看着倒是有些瘦得脫形,雙頰紅得很是不自然,躺在牀上念念叨叨。
明華湊近,伏低身子略微聽了一會兒,猛然眯縫了眼睛,然後才緩緩直起了身子。
“她這唸叨的是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清楚?”她說着看向一旁負責照顧粉黛的婆子,那婆子訕笑着道:“王妃這話可真是問住老奴了,粉黛姑娘自病了之後就一直胡言亂語,又含糊不清的。奴才還真沒有留意她都說了些什麼……”
“你這些日子也辛苦了,綠桃,賞。”
綠桃過去直接塞了一把銅錢給那婆子,道:“給嬤嬤買酒喝。”
那婆子嘿嘿笑着千恩萬謝了,明華道:“我原記得你是個圓臉,如今怎麼看着成了尖下巴?”
那婆子原先是不是圓臉不重要,既然王妃這般說,她就順着道:“這些日子照顧粉黛姑娘,實在是忙不過來,吃得少了些。也是王妃體恤,竟然注意到了我這個不起眼的奴才。”
明華掩脣笑了,又看了綠桃一眼。綠桃訕訕道:“你這嬤嬤還真是會順杆子往上爬,王妃不過問一句,你就三五句。”說着往那婆子手裡一塞,這卻是兩塊碎銀子。
那婆子雙眼立刻就亮了起來,跪下來用力磕頭。明華笑着擺手道:“這是你的辛苦錢,你應得的。想來這些日子你照顧粉黛姑娘也顧不上家中,如今就放你兩日假不扣你薪水,你且回家看看纔是。也好好歇歇,萬一你也跟着病了,豈不是不好?”
婆子千恩萬謝,這才退了出去,喜滋滋得帶着賞回家了。
等着她出去,綠桃這纔看嚮明華,也不多話只等着明華吩咐。
明華沉吟了片刻,思來想去竟然尋不來一個合適的人選,半響才沉聲道:“讓人把綠蘿叫來。”
“是。”綠桃有些訝異,卻也沒有多言語,立刻出去叫了翠竹軒的一個小丫鬟,讓她跑腿去了一趟柴房告知看守綠蘿的大力婆子,把人給押送過來,王妃要見她。
而屋中,明華拉了下凳子,坐的離粉黛更進了一些,湊過去聽着她夢魘的中含糊不清的話,去努力分辨那裡面所透露出來的每一個詞。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然而此事寧可小心萬分,也不能有半分的大意。不然,這消息傳出去,寧王就真的萬劫不復了。還有就是,不知道綠蘿知道多少,若是她已經知道了……
明華袖下的手微微緊了緊,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若是綠蘿已經知道了粉黛迷糊之中所透露出來的事情,那麼,她也不能留了。不然,對於寧王府來說,就是後患無窮的把柄。
心中下定了決心,明華的手這才緩緩鬆開,只認真聽着粉黛說話。
粉黛的聲音很是含糊,帶着很多不清楚的發音,然而她還是再一次聽到了那一句剛剛在她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的話,或者說是詞。
“通……通州……”
是了,絕對不是她之前聽錯了!明華微微閉上眼,一直等到外面綠桃輕手輕腳的進來,說是綠蘿已經被帶了過來了,她這才睜開雙眼扶着綠桃的手出去。
“走吧,去見見這個膽敢在王府行兇的人,究竟是多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