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有李夢帆、小蝙蝠、駱、胡、蓋、海,還有玉姑。
蓋、 海一人說了他們困惑不解,以及在路上的兇險,李夢帆長眉深鎖,道:“有這種事?二位是說,任邱縣大牢中沒有白繼武的影子?”
“所有的牢房都找過了?”胡四海又補上一句。
“是的。”蓋雲道:“在下與白繼武乃是新交,但一見投緣,所以這次造訪,聽說白府有難便義不容辭地留下了。坦白說,我們二人沒盡到力”
“客氣了!”
“真的,因而事後我們越想越不對勁,不知李大俠可曾想到這些反常的事?”
李夢帆道:“有,二位請先說。”
海伏波道:“第一、白大爺既然早知道有仇人上門,他交遊廣闊,又是家財富裕之人,爲什麼不及早聘請高人,而僅僅留下蓋兄和我二人助拳?第二、在白府既沒抄出任何犯罪的證據,爲什麼押人及查封白家的財產?還有,既已查封了財產,就算平反了,也要層層繁文縟節解封財產,銷案放人。爲什麼還沒平反,牢中的人就不見了?如系越獄,自會滿城風雨,武林中自然是無人不知,而以白繼武的身份來說,一個縣令,也絕沒這麼大的膽子敢暗中處置他,所以蓋兄和我是越想越糊塗了!”
李夢帆道:“這些我也想過,可是絕沒想到白大俠不在大牢之中。”
玉姑道:“既然白大俠在武林中頗有名氣,在官面上又有點倚靠,會不會是獄卒徇私,沒關在牢中,可以在牢外較大的屋中居住。”
蓋雲道:“除非根本沒在縣府,因爲我們幾乎把縣府所有的房間都看過了。”
李夢帆沉吟了一會道:“不久前,我去看過白姑娘,她已不在‘回春手’家了,聽說已回家去了。”
駱奇道:“真的回家了?家都被查封了,回哪個家呀?”
李夢帆道:“先不談這些,二位在林中被一蒙面女人擊傷,可曾看出那女人的年紀大概有多大?”
看年紀應該由臉上看,但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和一個五六十歲的婦人,光看身體也該看得出來的。
海伏波道:“我敢說這個女人必在四五十以上,也許在五六十之間。”
“身材多高?”
“大約比邊姑娘矮了些。”
“對了!”蓋雲也道:“這個婦人出手時林中雖暗,卻隱隱可看出她手背的皮膚已有皺紋,通常人在五十以上纔有這種現象的。”
李夢帆點點頭,道:“各位,古人形容世事,往往以下棋來比喻,其實世事真有如萬花筒。有時突然發生的怪事,你必須鼓足勇氣才能相信。李某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知道那女人是誰,以及白大俠爲何不在任邱縣大牢中的原因了。現在我爲二位療傷……”
每天夜晚,小蝙蝠和玉姑必在和-府中隱伏監視着,大約五更以後回去睡覺。
今夜,他們二更後來到,但不久就發現來了個高手。
玉姑悄悄地道:“小蝙蝠,快回去報告。”
“玉大妹子,我看還是你回去報信吧!要是我跟蹤他,萬一被發現我比較滑溜,他不容易傷害到我。”
玉姑一想也對,事實上小蝙蝠的武功比她高,於是立即回去報信。
小蝙蝠暗暗跟上,只見這人輕功極高,而且似是駕輕就熟,徑奔“吟風閣”,這是和-的三大秘室之一。
小蝙蝠見人到了“吟風閣”邊,略一打量就進入閣內,抓住匹門石凳向左轉了三下。
“軋軋”聲傳來,石桌右邊石板下陷,出現了一個地下室梯道入口,小蝙蝠按按腰上的蛟筋棍,大氣也不敢喘。
他的責任太大了,他不能讓和-受半點傷害。
儘管他這麼做非常彆扭,可是他必須這麼做。
這人在入口處打量了一下,又聽了一會,立即緩緩向下走去,小蝙蝠心想,看這人背插長劍,身材不高,走路姿態卻像個女人,且有面罩蒙面。
會不會是在林中向蓋、海二人施襲的女人?
小蝙蝠眼見這女人下去了,不敢怠慢,也跟了下去,但這下面地方不大,這女人很快就退了出來。
小蝙蝠急忙先退出來,但這女人已發現了他。
她打量着小蝙蝠,目光有如冷電,只一掃視,立刻撲上來,肩不晃,衣袂不飄,真正是形同鬼魅一般。
小蝙蝠本已全神戒備,全力一閃,卻仍然被她抓住衣領,“唰”地一聲,衣領被撕去抓在手中。
小蝙蝠自以爲輕功不錯,一般高手,一時半刻想逮住他很難辦到,但是,這女人一下子就使他的膽子起了雞皮疙瘩。
他覺得這女人身上充滿了煞氣。
小蝙蝠立刻抽出了蛟筋肋棍,哪知這女人身子一滑,又來奪棍子。
小蝙蝠心想,你以爲我是稀泥做的?好!我就給你點生米嚐嚐。待對方接近,雙方交互通過時,“孔雀開屏”乍出,鋼扇“唰”地張開劃出。
在不曾提防的情況下,就是高手也很難全身而退。
但是,小蝙蝠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也沒看清,人家的手是怎麼伸過來的,腕略麻,鋼扇已到了人家手中,小蝙蝠疾退五步。
“天子腳下真正是藏龍臥虎之地,我小蝙蝠開了眼界,芳駕好俊的身手,哪兒明闖不得?又何必掩掩藏藏地不敢見人?”
“唰”地一聲,鋼扇擲回,小蝙蝠接住,虎口發熱,奇痛如裂。
而這女人扭身一掠,就是十餘丈,小蝙蝠不禁咋舌,但馬上又全力追去。
追到“怡齋”處,這女人十分內行,很快地弄開了門,這外間迎門條几兩頭,果然各有一個高可齊頂的碎瓷大古瓶。
這女人走到右邊那個古瓶邊,正要去移動,這瞬間,小蝙蝠忽然感覺肩上被按了一下,不由大駭。
他一回頭,發現有個蒙面人站在他身後,向他做了個手勢。
小蝙蝠拍拍胸口,長長地吁了口氣,又不知了解蒙面人的手勢沒,道:“老女人,你在找什麼?”
他本以爲老女人必會向他下手,哪知老女人相應不理,就好像他只是一隻在耳邊“嗡嗡”叫的蒼蠅,只是煩人,卻不會造成任何威脅似的。
小蝙蝠又道:“老女人,你看看誰來了?”
老女人這才擡頭外望。
門外除了小蝙蝠,還有一個身材修長的蒙面人。
果然,這女人離開了花瓶, “嗆”地一聲抽出了長劍,兩個人就在這院中打了起來。
小蝙蝠真是開了眼界,瞬息之間目不暇給,但他見過師兄的劍招,以爲很了不起了,可是和這二人相比,不禁爲師兄難過臉紅。
劍爲兵刃之王,使劍名家,必須有一種靜則淵淳嶽峙,動則如迅雷疾電的氣勢與修爲。
這兩人只李夢帆具備了這種風格,那老女人則表現了詭詐的作風。這兩種劍術相比,李夢帆的即使以最慢的分解動作使出來,也必然一絲不苟,堂堂正正,而又變化無窮,那老女人就缺乏這種規律感和這種磅礴之氣。
很快地,院子四周被護衛所包圍。
有人吆喝放箭,一個也別放走。
也有人說,不可皁白不分,這兩個打鬥的人之中,一定有一個是幫着中堂府這邊的。
但弓箭手約三十人左右,很快到達現場四周屋頂上,而且已是箭在弦上。
在現場上調度人手的是“霹靂手”夏侯慶,此老在武林中的聲望極高,自然看得出這兩人的高超劍術,卻不知誰是和府之友?誰又是和府之敵?
不過,兩個武林中人在中堂府內院作爲戰場,在這兒拼鬥,對這位夏侯老爺子來說,也是一大諷刺。
夏侯慶守衛有責,沉聲道:“兩位都是道上的高人,爲什麼在中堂府對決?請即表明身份,我有職責在身,不得不管”
但兩人正打得興起,誰也沒理會夏侯慶。
夏侯慶厲聲又道:“我再問一次,是敵是友,請即表明身份,要不,我的手一旦放下,就會亂箭穿身”他果然舉起了右手。
這會兒,蒙面女人已接了五十來招,已感攻擊無力了。
而夏侯慶實不能再予姑息,正要放下手,忽聞和婉大聲叫道:“不要放箭!不要放箭”
同時之間,那女人趁被震退三四步時,已上了屋面,弓箭手不敢放箭,有人上前攔截,但在這女人的長劍下兵刃紛紛脫手。
李夢帆則一把抓起小蝙蝠的肩衣,身子拔起三丈餘,上了院牆,再一彈已越脊不見。
和婉大叫道:“喂!喂!請留步……請留步……”人已去遠了。
在秘室內,和氏父女相對而坐,和-道;“婉兒,你爲什麼要阻止放箭?”
和婉長長吁口氣道:“爹,女兒還不是爲了您的安全!”
“爲了爹?”和-冷笑着道: “自己的女兒都不和我一條心,嗨!我這中堂也可以說是素食尸位了。”
“爹,您可知道其中有一名是刺客?”
“就因爲有刺客纔要放箭啊!”
“您可知道刺客不是被箭嚇跑的?”
“他是怎麼跑的?”
“他是被另一高手打跑的。”
“另一高手不是本府的夏侯大俠嗎?”
“不,他是李夢帆。”
“什……什麼……”和-忿然站起道:“婉兒,爹這麼大年紀了,你還把爹當小孩子,真是太使我傷心,也太使我寒心了!”
“爹不信,我也沒辦法。”和婉心中十分委屈的說。
“哼!爹怎麼會信?要說別人爲爹擋住大敵,還有可能,李夢帆這小子把爹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他除非瘋了纔會”
“爹,事實是這樣,不信也不行,他爲您擋刺客,已不是第一次了!”
“噢”
“上次女兒和容格格在下棋,容格格先聽到屋面上有聲音,女兒親眼看到兩個蒙面人站在屋面上,其中一人就是李夢帆。”
“既是蒙面,你怎麼知道是李夢帆?”
“爹,我見過他一次,忘不了的。”
這句話在和-聽來真不是滋味,據他所知,就有好幾個姑娘對那小子動心,連自己的女兒尚且如此,別人可想而知了。
“婉兒,你給我多想想,這不可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吧!他爲的是什麼?”
和婉自然也想不通,這是什麼原因使一個仇人掉過頭來,反而保護仇家呢?
“爹,儘管我一時也想不通,但他兩次爲您解危,總是好事。”
“也許他是想親自殺死爹,而不容他人插手!”
這是種最直覺的想法,和婉自然也不能否定這一想法。
和婉道: “爹,也不要老往壞處去想,玉珠王爺職責所在,而李大俠和王爺有交情,他不能不賣王爺的面子。”
和-笑笑,沒說什麼。可是他心中是什麼想法呢?
他對自己的一切很清楚,玉珠王爺可以阻止李夢帆暫時不殺他,但他們之間必有某種默契。
這默契可能是到了某一時機就可以動手了,所以和-長長地吁了口氣,對於這種事,他無法預防。
因爲他做了太多的孽,沒有一種贖罪的方式能使他不必再遭報應。
和婉走後,和-召來了“霹靂手”夏侯慶,擡手道:“夏侯大俠請坐!”
“中堂大人受驚了!”
“多謝各位辛勞……”
夏侯慶不愧爲一號人物,道:“說來慚愧,今夜的刺客卻不是我打發走的。”
“夏侯大俠客氣!”
“中堂大人,我說的是實話,刺客蒙了面,大概是個老年女人,而擊退她的也是個蒙面人,卻可看出很年輕,二人的劍術都很高超,只是刺客要遜色些。”
“夏侯大俠,依你看,這個代我們卻敵之人會是誰?又可能是誰?”
“中堂大人,我初來北京,還很生疏,對這兒的一些武林人物、大內供奉、行走以及各王府的護衛及保鏢等人,也不大清楚,但卻聽說,有個‘天下第一劍’李夢帆”
“不錯,是有這麼一個人。”
“我聽說這人劍術造詣奇高,數次和珠王爺動手,都沒分出勝負,按年紀、身材及技藝來說,今夜擊退刺客的人,他就有可能。”
和-負手踱着,道: “夏侯大俠,這刺客居然知道我的秘室,這‘安全’二字可說不上了。”
“這……這……”夏侯慶實在無法自圓其說,他以爲這些秘室,除了三五位重要頭等護衛和小姐,就連侍妾們都弄不清。
夏侯慶又道:“這件事我要好好查查,總得有個水落石出。”
和-道:“尚幸我今夜睡在老地方,如果是在新建的‘吟風閣’地下室內,後果你就可以想象了……”
“是的,中堂大人,這事我馬上去辦。”
珠王爺正在晚膳,卻在邊吃邊寫字,倒不是他如此勤於寫字,而是突有所感,觸景傷情而有所抒發。
他寫的是張潮“幽夢影”中的:蒔花可以邀蝶、疊石可以邀雲、栽鬆可以邀風、貯水可以邀萍、築臺可以邀月、種蕉可以邀雨、種柳可以邀蟬。
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寫到這兒,丟筆廢然喟嘆,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這時,查猛在門外道:“稟爺,福貝子到!”
“在哪兒?”
“在爺的書房中等您呢!”
玉珠很煩,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這麼一兩天心緒不寧的感覺,但想開了又會恢復原先的平靜心情。
玉珠還是很快的來到書房中,道:“小福,我正悶得慌,可有什麼解悶的新玩意兒?”
福貝子笑道:“閒暇時何不鬥鬥牌?”
玉珠道:“很多人把時間耗在那上面,我就是沒興趣,小福,你不會僅是來串門子的,一定有事兒?”
福貝子道:“事情是有,可能你不信。”
“什麼事?”
“中堂府兩次鬧刺客的事。”
“我聽說過。”
“兩次去的刺客都很了得,而且都是女人,第一個是‘千手無鹽’高玉蘭,第二個女人蒙面比高玉蘭的身手更高,但擊退這兩個女人的是誰,你一定猜不到。”
“聽說和-又聘了個叫‘霹靂手’的人物……”
“他沒動手,昨夜擊退刺客的多半是李夢帆。”
“小福,別胡說”
福貝子攤攤手道:“我就知道你不信,因爲這不合常理。”
玉珠道:“你這消息是從哪兒來的?”
“和婉近來和小容走得很近,是和婉告訴小容的,而第一次高玉蘭前去行刺,正好小容在和府中,小容親眼看到的。”
玉珠一怔,道:“有這可能嗎?”
“玉珠,世上的事不能永遠一成不變,人也一樣”
玉珠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李夢帆的爲人我十分清楚,我不信,我不認爲”
“玉珠,今夜我只是來印證一下這件事,並不是非要你信不可。你要知道,小容這丫頭對李夢帆也很欣賞。有一次我們聊起來,她說了一句話:寧做李夢帆的侍妾,也不做隆貝勒的福晉。”
玉珠愕了一下,他一點也不懷疑,玉容的確敢這麼說,但只是以往,而現在呢?
也正因爲李夢帆的形象太好,玉珠才陷入了苦惱
福貝子又道: “正因爲小容對李夢帆的癡情,不論李夢帆化裝如何高明,只要他亮劍與人動手,被小容看上三五招,就能確定是不是他!”
玉珠苦笑着搖頭,表示難以相信。
福貝子道:“這會不會是李夢帆的煙幕,明裡護着和-,骨子裡卻想宰了他而不負任何的刑責?”
“小福,你不瞭解他”
“但誰又能真正的瞭解另一個人?”
“這話不錯,但我”
福貝子截口道:“我真爲你抱屈。”
“你爲我抱什麼屈?”
“我如是傅姑娘,一定選擇你而不是李夢帆。”
“爲什麼?”
“因爲你樣樣都比他好。”
玉珠一笑道:“如果我是霜姐,我選的也是李夢帆。”
福貝子不以爲然道:“你們都說李夢帆如何了不起,我卻覺得太過其詞,形容得過了火。”
’
“要是一個人在別人第一眼就看出他很了不起的話,這個人不是譁衆取寵,必是沽名釣譽之輩。”
“我只能說,李夢帆很走運,交上了你這麼一位好友”福貝子轉了話題,道:“玉珠,最近上面有沒有召見?”
“太上皇想見見李夢帆和霜姐,可是李夢帆暫時不想見。”
“他當然不想晉見了,因爲太上皇任何一句息事寧人的話,都會使他難以回答,更難以適從。”
突然,門外響起了查猛的聲音道:“稟爺,隆貝勒求見!”
福貝子道:“這小子一定也是爲了這事而來。”
玉珠靈機一動,道:“你何不躲在內間,聽聽他說些什麼?”
“好”
福貝子隱入了裡面,隆貝勒進來了。
“王爺吉祥”
“免禮!隨便坐!”
坐定了之後,隆貝勒道:“王爺可曾聽到一則怪消息?”
“什麼怪消息?”
隆貝勒道:“聽說和-府中兩次進入刺客,都是高手,而且都是女人,而兩次都被人把刺客擊退,聽說擊退刺客的是李夢帆”
玉珠點點頭道:“我聽說了。”
“王爺信不信?”
“你呢?”
“我們所不相信的事,人家往往已做出來了!”
玉珠道:“這麼說,你是相信了?”
隆貝勒皺皺眉道:“說實在的,我也不敢相信,勢不兩立,形同水火的仇家,又怎麼會爲敵人擋住強敵?除非”
“除非什麼?”
“王爺,也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夢帆這一手也許是欲擒故縱,俟機殺了和-還要逍遙法外。”
玉珠漠然道:“凡事要有真憑實據”
隆貝勒忙道:“是,是!那麼王爺的看法是”
“正在密切注意之中,尚無把握,不便多言!”玉珠雙目注視着他臉上,道:“關於司徒哲的事,怎麼樣了?”
“王爺,這事兒打開頭我都不大清楚,不過前幾天我聽說司徒哲已死了,且發現了他的屍體,真太荒唐了。”
“司徒哲不是早已落崖重傷而死了嗎?被你好心埋葬,也開棺驗過屍的?”
“是……是啊!所以我才說荒唐呀!”
“我也聽說過,屍體只出現了一會兒,又被人盜走了,這可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玉珠冷冷的注視着他。
隆貝勒乾笑着道:“這……這確有點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真是……今後我要到宗人府去多討點差事幹幹,免得閒散了容易招惹謠言……”
隆貝勒尷尬的辭出了。
一會,福貝子從內間出來,望着隆貝勒遠去的背影,道:“玉珠,你說這小子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玉珠冷冷地道:“撇清。”
福貝子點點頭道:“到底這小子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他想扮主角,但唱作又不高明。”
“到底玩些什麼花樣”
玉珠冷然道:“那不是花樣,是玩命,甚至玩的是九族的命!”
福貝子面色一肅,道: “玉珠,不管怎麼說,人不親土親,這小子總是咱們的族人,該設法開導他!’’“沒用,他越陷越深。”
“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呀?”
“小福,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
“我只知道那件出浴浮雕玉像的事,似乎和他扯上了關係—”
“那就夠了,其實我也不大明白。”
“玉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不行,越傳越廣,後果不堪設想。”
“我發誓,我不亂說”
玉珠沉吟了半晌,才低聲對他說了。福貝子直髮愣,他簡直想不透,爲什麼有人甘冒這麼大的危險去做傻事?
“李大俠!快點!又是兩個刺客進入了和-府中”
這又是玉姑回來報信。趕到和-府中,兩個刺客似已找到了和-,正要下手時,被“霹靂手”夏侯慶截住。
兩個女人雖然都蒙了面,但可看出,其中之一是“千手無鹽”高玉蘭。另一個就是上次連續找到和-兩個秘室的女人。
兩個女人都用劍,每一個單挑,夏侯慶也未必穩勝,一對二馬上就狼狽不堪了。
他的雙戟極重,揮動中風雷隱隱,這也正是他的綽號的由來。
兩劍構成的劍網,不到十招就把夏侯慶困住了。
似乎兩個女人想速戰速決,一個狠攻,一個只攻不守,這種打法,夏侯慶就划不來,他不甘受傷,只有避閃。
但是劍勢太凌厲,避也不能全身而退,“嗤”地一聲,肩衣被挑破一處,而另一劍又到了他的腰側。
眼看着這位成名數十年的人物即將重創於劍下,驚虹閃電的一劍爲他解了圍,是誰爲他解了圍?
又是那個年輕的蒙面人,凌空一劍下擊,兩女人不得不自救,而兩人施展剛纔對付夏侯慶那一手,但卻不靈了。
現場被圍困,燈火通明。
而這位神秘人物不想戀戰,施出“大隱身法”,兩個女中高手硬是佔不到便宜。
弓箭手已各佔地勢,據險而守。
只聽有人道:“中堂有令,大膽亂民連闖中堂府,目無法紀,罪大惡極,弓箭手即刻亂箭射殺!”
弓箭手立刻箭上弦,拉滿了弓。
夏侯慶哪有聽不出這話中之話的道理?這分明是連刺客帶援手的神秘客一起射殺之意。
夏侯慶也許是飲水思源,剛纔要不是這個人解圍,不死也重傷,因此他不計後果的大聲吼:“不可放箭,別傷了友人而使親痛仇快!”
弓箭手也不知道該聽誰的?
按理該服從和-的命令,但並非和-在場親口下令。
這夏侯慶在和-面前炙手可熱,不聽他的話,吃不了也要兜着走。
就這樣,弓箭手猶豫不定,眼見院中三柄劍在火光之下有如三條銀蛇纏繞、閃爍、升騰、翻滾,三個身子已不可分。
有些人一生中沒見過如此火爆的打鬥。
也有人在不知不覺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因爲他們自信,換了自己上去,這脖子早就搬家了。
又是五十招過去,像夏侯慶這等人物,也只能看清兩個身影,那就是兩個女人的身影。
另一個身影,幾乎總是和兩個女人的身影重疊而擋住,像是兩個女人兩柄劍在和空氣廝殺似的。
只聞剛纔大聲傳令的人又大聲道:“中堂大人下令放箭,不知爲何還不放?誰敢抗命?”
夏侯慶截口大聲道:“一切責任由我一肩承擔,如果傷了助拳的朋友,豈非黑白不分,讓人笑話!”
六十招過去,兩個女人在“大隱身法”神出鬼沒,虛實莫測之下,已經有點難以有效的配合了。
可是,在兩個女人有默契的全力一擊之下, “唰’’地一聲,怪客衣袖被劃破,在兩個女人身子一分,飛躍上屋躍到一半時,其中一個的髮髻也被怪客挑開。
可以說,能挑開她的髮髻,要取她的腦袋就不難了。
而怪客傷了這個,再以鷹滾隼翻的絕頂身法,又撲向另一個女人,這一個正是武功較高的一個。
這女人知道人家已追了上來,低吼一聲,回掃七劍。
七劍甫畢,人家的長劍突然還鞘。
這一手使這女人微愕,但馬上就明白了,她自己的右腳皮靴前半段的靴幫及靴底已綻了線張了口。
這非常明顯,人家這一劍只要再稍往上一點,這隻腳已經不屬於她的了,似乎怪客慣用這一絕招。
可是這女人一點也不領情,反而恨上了他,哼了一聲,身子疾射,消失於夜色中。
“喂!這位朋友請留步……三次援手,大恩不敢言謝,可否……”夏侯慶叫喊着。
但怪客已暗暗招呼兩小離去。
南苑是豐臺東南一個小鎮,距北京不遠。
在這鎮上西頭,孤零零地有一幢兩進的大宅,偌大的宅子,只住了四個人。
在第二進的跨院中有個大廂房,不論晝夜都是門窗緊閉着,而門外還加了鐵欄,窗外也加了鐵窗欄。
這裡面常有人咒罵或號哭。
一個大男人,而且是個相當自負的武林高手,哭個什麼勁大丈夫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哭,實在並不是女人的專利。
此時,一個大漢提着一盞燈籠,另一手提了一個雙層大食盒,跟在一箇中年人身後。
這中年人留着小鬍子,儀表堂堂,任何人看一眼就會產生好感,他取出鑰匙開了鐵門上的大鎖,拉開鐵門,再開了內層木門的鎖,推門而入。
由於現在是這中年小鬍子在前,挑燈籠提食盒的漢子在後,屋內黑暗,有人一拳搗向這中年小鬍子的心窩。
中年小鬍子只用兩個指頭一撥,攻擊的人原地轉了一匝就坐在地上了。
屋中亮了起來。
這廂房共三間,一明兩暗,這明間只放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左邊內間是臥室,右邊內間放了便器,所以整個屋內有點臭味。
這個坐在地上的人居然是自視甚高,豪氣干雲的司徒哲,這簡直令人沒法相信。
中年小鬍子吩咐那漢子把飯菜和酒放在桌上,然後還燃了一盤木沁香,使那臭味湮沒,道:“司徒老弟,今兒晚上我想和你聊聊!”
是不是英雄,也許飢餓就是最有效的試金石了。
司徒哲一日兩餐,只有小米飯半碗和白水一碗,沒菜,就連油、鹽也沒。
真正是嘴裡都淡出鳥來了。
現在乍聞菜香,也就顧不得罵人,已坐在這中年小鬍子的對面,先挾起一塊扣肉吞了下去,又喝了一杯酒。
司徒哲這纔開口道:“你這陰險的傢伙,今兒晚上是發了什麼羊癲瘋!”
中年小鬍子笑笑道:“司徒老弟,你這人什麼都好,只是太自負也太粗暴了些。”
“你說粗暴好?還是陰險好?”
“老弟,你不能瞭解我的苦心,我是救你呀!”
“去你的吧!”司徒哲額上青筋暴起,憤怒的大聲吼道:“救我?救人要廢了人家的一身武功?”
“老弟,這不過是暫時的,我可以使你恢復武功,使你像從前一樣,只是爲了你,也爲了一件大事,不得不暫時委屈你。”
“我恨不得一耳刮打你兩個響!”一掌摑了過去,像麪條似的,一點力氣也沒有,中年小鬍子一個指頭就撥開了。
司徒哲似乎也習慣了這種絕望,大口喝酒,大口吃萊,在眼前,已不再有大鬧中堂府的雄心壯志了。
中年小鬍子道:“你哪兒知道,有很多人要殺死你?”
“我不信!”
“老弟,事到如今,你還是執迷不悟,你的脾氣害苦了你,你可知隆貝勒與和-爲什麼要殺你嗎?”
“因爲他們誤會我是李夢帆的人。”
“你把自己估高了!李夢帆並不需要你這個幫手,他們殺你滅口,是因爲他們撤了個天大的謊。”
“什麼謊?”
中年小鬍子說了假司徒哲血書的事。
司徒哲當然知道,可是他恨這人廢了他的武功。
“我知道,你暫時失去了武功,恨我入骨!”
“你倒有自知之明,試問,你既是他們的同黨,爲什麼不殺我?”
“我和誰是同黨?”
“隆貝勒及和。”
中年小鬍子搖搖頭,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早先,隆貝勒及和-是串通一氣的,而現在”
“又鬧翻了?”
“不是鬧翻,各自爲了利害關係。”
“如果你真是爲了救我,應該馬上恢復我的功力纔對。”
“快了!過不了多久我一定使你恢復。”
“告訴你,這種生活我過厭了,我會自絕!”
中年小鬍子微微一笑道:“你不會的,老弟”
“怎麼?你以爲我貪生怕死,連自絕的勇氣都沒有?”
“老弟,好死不如賴活,你還有心願沒了!”
“我有什麼心願?”
“你不是很喜歡白綾嗎?”
司徒哲精神爲之一振,但又頹然道:“喜歡又能怎麼樣?我司徒哲弄到這般田地,哪還有資格”
“不不!你太有資格了,你的不幸可以說因她而起,她委身於你是順理成章的事。”
“我看你是專揀好聽的說,有什麼用?”
“這是什麼話?我處世待人一向說到做到,絕不拿嘴皮子耍人。”
“你豈但拿嘴皮子耍人?還把我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還在這兒嚕嗦什麼?”
“老弟,總有一天你會認清我,明白我的。”
“好!你說我喜歡白綾,你有辦法,說到做到,絕不耍嘴皮子是不?”
“對!”
“她在哪兒?”
中年小鬍子放下筷子,走向窗邊,向司徒哲招招手。
司徒哲真不想過去,但又不免被他吊上胃口,走向窗邊向外望去。正屋門內站着一位清麗脫俗,有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她正是已離開了“回春手”處,又沒回家,而不知去向的白綾,白綾怎麼會在這兒出現?司徒哲一陣激動,興奮過度,混身顫抖,他要大喊,他要告訴她,他是如何地思慕她!
他舉着雙手,張開了口,但低頭有看目已,他沒有呼喊,卻掩面而泣,自慚形穢,他怎麼能出聲,又怎麼叫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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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小鬍子很和藹地拍拍他的肩頭,道:“不要氣餒,也不要灰心,你的條件絕對夠,只是現在時機還沒到。”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中年小鬍子笑笑: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老弟,來!我們今兒個不醉不休!”又把窗簾放了下來。
司徒哲乖乖地回座,似乎他仍然相信這人不會有什麼好心,爲了一些沒達到的願望,以及還不想死的理由,不得不聽他的。
中年小鬍子離開廂房時,司徒哲並沒有再問他什麼。
司徒哲相信,這人以白綾爲餌,激勵他的求生欲,甚至怕他自絕。
既然怕他自絕,又何必要廢了他的武功?自然是怕他逃走。由此可見,他對這個中年小鬍子來說,是很重要的。
外間,中年小鬍子和白綾相對,默然良久。
白綾道:“你不必把我當作一個籌碼。”
“不是籌碼,這是你的終生幸福。”
“如果是爲了我的終生幸福,你該停止陷害李夢帆。”
“那不是陷害,那是一種物競天擇的手段,人生在世,總難免有所競爭。”
“競爭要光明正大,不光明正大那就不是競爭,那是詭謀誣陷。”
“其實司徒哲的人品和武功都算是中上之選了。”
“就算如此,你把他整得還像個人嗎?”
“那不過是防他逃走,我能使他恢復武功及體力。”
“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我不僅僅是爲自己打算,你該知道。”
“不過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兒,免得你以後說我出爾反爾。”
“什麼事?”
白綾喃喃地,字字清晰地道:“李夢帆是個正人君子,如果我得不到他的愛,我對他永遠存有敬意,要想假我之手陷害他,那是妄想”
中年小鬍子的臉罩上了一層陰陰的薄霧。
他幾乎想摑她幾個耳光,爲什麼所有的人都如此崇拜李夢帆,他真有這麼好?
“通臂猿”桑谷進入了和-的書房,道:“大人召喚卑職有何吩咐?”
和-點點頭,擡了一下手道:“你坐”
“謝中堂,有事請中堂吩咐。”
“也沒什麼事,閒着叫你來聊聊!桑大俠對本府的環境都熟了吧?”
“還不太熟,不過大致也差不多了。”
“那好極了,關於我的秘密住處,桑大俠”
“卑職也知道,因爲必須知道才能保護。”
“對對!”和-道:“近日可有人問過關於我的秘密住所嗎?”
“沒有啊!”
“桑大俠好好想想看,也許會有?”
“噢!只有前些日子貝勒爺來過一次,他問過中堂大人的秘密住所,卑職最初不肯說,貝勒爺甚是不悅,後來,卑職以爲,大人和貝勒爺是知交,無話不談,所以卑職不便開罪貝勒爺”
“所以你就對他說了?”
“卑職對它說了兩處新址,‘吟風閣’及‘怡齋’的密室,他說都知道,至於那老地方就更不必說了,說是他可以自己去找大人,不必卑職帶路……”
和-臉上閃過一陣不爲人察覺的一變,旋即平和安詳的道:
“這是哪一天的事兒?”
桑谷想了一下道:“大約是七八天前的事了。”
和-道:“是啊!貝勒爺是自己人,說了也無妨,沒別人問起這件事吧?”
“沒有。”
“沒事了,你去忙吧!”
桑谷退了出去,隨手帶上書房門。
和-又召來了夏侯慶,爲了表示尊敬禮賢下士,還離座站了起來。
“大人一定有什麼差遣吧?”
“夏侯兄”
“大人如此稱呼,怎麼敢當?”
“夏侯兄不必謙虛,你是武林耆宿,和某不過是廟堂中一介文人,若非太平盛世,朝廷重文輕武,夏侯兄的身份應比和某尊貴纔是……”
“哪裡!哪裡!”
“夏侯兄,關於本座密室泄秘之事,已經查出了是頭等護衛桑谷泄漏的,雖是無心,但事關重大,夏侯兄一定知道處置此事的方法了”
夏侯慶見和-以手做切下狀,也就瞭然,道:“卑職遵辦”話落立即轉身出去。
但夏侯慶盞茶工夫又匆匆趕回道:“啓稟大人,桑谷自知犯了大錯,已經出府而去,卑職已派人追趕,想必是畏罪脫逃。”
和-道:“夏侯兄,處置桑谷這件事,請勿假其他護衛之手,要乾淨利落。”
“是的,大人,不過這人倒也刁滑機警,卑職立刻親自出動,我會交待手下,截住後不可傷害他交卑職處理。”
“對!就這麼辦!”
夏侯慶來到一家賣切糕的小鋪子後面,桑谷居然在這兒。
桑穀道:“夏侯兄,你是不是奉命來殺我的?”
夏侯慶點點頭道:“儘快離開北京。”
“那你怎麼交待?”
“我就說追到長辛店附近把你擺平就地埋了。”
“那要帶回點信物他才相信?”
“把你的鏢囊交給我。”
“夏侯兄今後不需兄弟再跑跑腿嗎?雖說派不上大用場,聽聽差遣還湊合。”
“你先離開北京,半個月後悄悄回來,晝伏夜出,最好別再以本來面目示人,萬一被人認出就麻煩大了!”
“兄弟一定照夏侯兄的吩咐去做。”立即交出鏢囊。
夏侯慶帶回去交差,這當然已是第二天晌午了。
“大人,尚幸不辱使命,不過,也差點被他漏網。”
“在什麼地方解決的?”
“長辛店附近,這是他的鏢囊,匆忙逃走,他的東西全沒帶走。”
“好極了!夏侯兄,這一大功,本座爲你記上了,現在偏勞你去辦另一件事兒。”
“請中堂大人吩咐。”
“司徒哲這人尚活在人間,這人不死,本座遲早必受牽連,夏候兄速去查知這人被囚禁地點,再做打算。”
“是的,大人!”
和-自秘室數次被刺客找到,即知必有內賊,繼而查出是隆貝勒來問過,卻沒去見他,心中便有數。
這種事一想就通,可能隆貝勒想到了利害關係,想抽腿已不可能,唯一的也是最徹底的手段是殺死他,死無對證。
而殺了和-,司徒哲還活着,總是一個活證人,自然更要先除去,其他如嶽慧以及哈玉等,自然也是滅口對象,但屬次要。
當小蝙蝠一頭大汗回報中堂府有刺客,已殺了二、三等護衛二人,正在追逐和-時,李夢帆立刻趕到。
這是個身材高大的蒙面人,用劍。
似乎這人知道李夢帆一到,勝負是另一回事,行刺和-又辦不到了。立即把李夢帆引到後花園中,全力拼鬥。
李夢帆的心情沉重,前來行刺的人,武功一個比一個高,一次比一次厲害,就拿這人來說,劍術高超,比那二個蒙面女人精奇多了。
兩人才打了十來招,李夢帆知道,這樣的高手,如果處心積慮非宰掉和-不可,遲早總會得手的。
現在又是燈籠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晝。
但不同的是,弓箭手沒出現,只有幾個二、三等護衛在場邊觀看。
另外,還有夏侯慶。
李夢帆隱隱覺得這人的路子有點熟,這人的身材也似曾相識。
只是如此精湛的劍術,他出道以來還沒遇上過。
二十七八招後,根本分不出勝負,這人突然撤招,“急流勇退”倒掠十丈左右,場邊有人大叫起來。
李夢帆豪氣大發,一掠也是十丈左右,疾追而出。他知道,此人想找個僻靜之處好好的幹上一場。
當然也不無可能要施什麼詭計暗算他。
果然,他們來到一座古寺之中。
李夢帆看看這古寺,佔地很小,只有正殿三間,無偏殿,院子不過五七丈方圓,地面上的青磚有些已不見了。
門窗破舊,想必已年久失修,無人照管。
李夢帆道:“尊駕有此身手,又是去行刺奸相和-,應是志同道合的人,可否賜告大名?”
“……”蒙面人不言不動。
“我是李夢帆,對尊駕的劍術頗爲敬佩”
“……”蒙面人仍不吭聲。
“尊駕引我來這,想必是要印證一下劍術了?”
此刻,黑黝黝的正殿中走出另外兩個蒙面人,李夢帆只看一眼就認出,一個是“千手無鹽”高玉蘭,另一個是上次到和-府中行刺的蒙面女人。
原來是要三對一,李夢帆笑了。
有很多人是不講身份,不計名譽,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李夢帆長嘆了一聲道:“可惜啊!太可惜了!”
高玉蘭知道身份已露,道:“臭小子,可惜什麼?”
李夢帆道:“有此身手,必爲武林俊彥,居然以多爲勝”
“哼!少廢話……”高玉蘭截口道:“我們今夜要生擒你!”
李夢帆笑笑道:“高玉蘭,你何必趟這趟渾水呢?”
“用不着你管,反正你姑奶奶是划算的事兒!”
李夢帆道:“我敢說,你並不知道什麼是划得來,什麼又是划不來的事兒?高玉蘭,請多斟酌一下!”
“臭小子,姑奶奶就對你說了吧!一方面是爲了厚利,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要一個人,所以你這小子也只好自認倒黴了!”
“嗆”地一聲,另一蒙面女人的長劍已出手,接着三柄劍都亮了出來。
李夢帆藝高人膽大,但絕不狂妄。
他知道,這三人聯手,在武林中年輕一輩來說,可能尚是空前壯舉,他以爲今夜纔是師門絕技最嚴酷的考驗。
李夢帆立即陷入了劍林波光之中。
衣袂飄風、劍刃破空之聲,顯示着勁力和速度,閃電似的劍芒互纏交織着光網。
“大隱身法”盡力施爲,劍花似焰火爆開的瞬間景象,又如巨錘下濺射的碎冰,繽紛奪目,耀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