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帆沉吟了好一陣子,下定了決心道:“不要緊,小蝙蝠,我可以想辦法,成與不成,我會在兩天內回來,你別出門。”
說畢,他的人已到了院中。
小蝙蝠忽然流下了淚來,因爲李夢帆一定會在中途發作,到那時候,也許就連岳家兄弟那種角色就能置他於死地的。
像李夢帆這種人,如果死得值得,他絕不會皺皺眉頭,可是這種死……小蝙蝠在這剎那,良心發現,已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了。
“李大俠……李大俠……”他狂叫着。
李夢帆停下來,道: “小蝙蝠,忍耐點,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不,李大俠,你快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李夢帆道:“小蝙蝠,不要三心兩意,忍耐點,我兩天內一定折返,雖說我也不一定能弄回解藥,但事在人爲”
“李大俠,快……快回來,我該死,我騙了你……”
李夢帆一怔,道: “你騙了我?爲什麼要騙我?”他走了回來。
小蝙蝠怎麼說纔好呢?
一個人要騙人家,往往並不是人家有錯,而是基於自己的理由,小蝙蝠的理由僅僅是自私自利或忘恩負義而已。
李夢帆站在炕前,道:“小蝙蝠,你怎麼啦?”
小蝙蝠的情況很怪,蜷着身子像只大蝦,雙手掩面,十分痛苦地道:“李大俠,不要說和你交往,就連在你面前和你說話都不配。李大俠……老實說,你……你也中毒了……”
李夢帆一驚,試運內力,果然有點不對,趕緊以深奧的內功把毒逼住道:“小蝙蝠,這是怎麼回事?”
“李大俠,是我自私,狠毒……只顧自己,不管別人,剛纔在飯館中的牛肉凍裡我下了毒,那毒藥是唐麗花給我的,由於我己先着了她的道兒,不能不聽她的指揮。”
李夢帆默然。
人心難測!
雖說小蝙蝠的身份神秘,他總以爲不可能是敵人,所以不太提防他。
可是,“君子可以欺以方”,這是君子的弱點。
他深深嘆了口氣道: 小蝙蝠,唐麗花自然是爲清廷效力了?”
“我不太清楚,反正不是和-的走狗,必是隆貝勒或刑部的人。”
“她要你把我交給她?”
“她只要我對你施毒。”
“你知道唐麗花住在哪兒?”
“李大俠,這毒藥很歹毒,很快就會發作的。”
李夢帆暗哼了一聲,他生平最厭惡這種使毒的人,只要能夠找到唐麗花,他有把握要回解藥的。
“她住哪兒?”
“她住在姑子衚衕,第三家,可是她現在不會”
對,唐麗花不會那麼傻,還住在那兒等死,萬一小蝙蝠出賣了她,唐麗花使毒是名家,唐門的武功卻不怎麼樣。
李夢帆道:小蝙蝠,這話不錯,現在去找她一定不在。”
“李大俠,那怎麼辦?”
“你後悔了嗎?”
“李大俠,我當然後悔,你是我最敬佩的人,卻爲了自己的安危親手下毒,賣友人贖命,無恥之尤……”
“小蝙蝠,這太遲了,你知道世界上最大的痛苦是什麼?”
“那一定是後悔了,因爲後悔表示已經無法挽回及補救。”
“不錯,現在一切都晚了。”
“李大俠,以你的功力,難道不能”
“當然,如果是一般毒藥尚可運功逼住,使其延後發作,趁機去找解藥,但是,四川唐門的毒藥”
“李大俠,你已經不能到‘回春手’,那兒去了?”
“小蝙蝠,由此到那兒,來回不下於三百五十里路,身中巨毒,慢行尚可,如快速急趕,必然加速蔓延毒力……”
“我該死,我這種人死一百次也應該,可是你如果一旦不幸,我死也不能瞑目,李大俠,趁你還能運功,還能揮劍,你就把我砍了吧!”
李夢帆道:“我雖然恨你,但能原諒你”
“你”小蝙蝠怔住了。
“像你這種人太多了,人性本就以自己爲出發點,只是人類的良知,把很多人的劣根性予以修正罷了,所以纔有君子與小人之分。”
“李大俠,你真的無法可想了?”
“當然,也許是你爲我下的毒藥用量較多,以致我不知中毒,試運真氣,已有部分滲入奇經八脈之中,現在我已無法控制它的蔓延了。”
小蝙蝠突地大哭起來。
李夢帆道:“小蝙蝠,哭是沒有用的,不如在死前平靜下來,好好的度過這夕陽無限好的短暫時光。”
小蝙蝠悲聲道:“我怎麼能不哭?”
“對方知不知道你這住處?”
“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踩我的線!”
李夢帆道:“在臨死之前,你有什麼沒了的心願嗎?”
小蝙蝠道: “我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家師收留了我—”
“今師是”
“家師‘八臂雷公’焦君實。”
“原來是這位老前輩,這就難怪你有好身手了。”
“說來慚愧,我是本門中最沒有出息的一個。”小蝙蝠道:“李大俠,反正快要死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說吧!”
“這事最好暫時不要讓別人聽到。”
李夢帆一怔,道:“什麼事?”
小蝙蝠低聲道:“司徒哲的生死,對你是不是十分重要?”
“當然,你也知道這件事?”
“是的。”
“是那個‘萬里獨行客’司徒哲嗎?”
“不錯。”
“你認識他?”
“可以這麼說”
“可惜這人已經死了。”
“他還沒死,仍然好好地活着。”
李夢帆幾乎激動得驚叫出聲,這人真的還活着,他的沉冤終有洗刷的一天,道:“可是司徒大俠爲何誣稱李某雕了玉像”
小蝙蝠道:“李大俠,司徒哲並沒說那話,只是由於司徒哲被敵人追殺,雙方皆落於絕崖之下,對方死亡,司徒哲卻僥倖的抓住了一根樹幹,僅受重傷。療治數月已痊癒。”
“你怎麼認識他的?”
“不瞞李大俠,他就是我的師兄”
李夢帆心頭猛震,道:“莫非救你的那個一臉油彩的怪客就是?”
“不錯。”
“啊!原來如此!”
“清廷高手,也就是隆貝勒等人知道這件秘密,卻不知家師兄沒死,把那具敵人的屍體當作了司徒師兄。且僞造血書,居心歹毒……”
李夢帆心潮起伏,怒火中燒。
這武林之中,實在太險惡了。
—要不是雙雙中毒,要不是自己推己及人,關切小蝙蝠,使他良心發現,說出這件秘密來,不知結局又將如何了?
李夢帆忖思良久,才道:“小蝙蝠,據我所知,令師兄似乎對我有誤會?”
“他是在吃你的醋。”
“吃醋?”
“不錯,他非常欣賞白家的小姐白綾,他們也有過數面之緣,沒想到你捷足先登了!”
“小蝙蝠,我與白小姐之間清清白白的。”
小蝙蝠苦笑道: “我知道,但白小姐做過李大俠的活模子,這在一個心高氣傲的入來說,他是無法忍受的。”
李夢帆長嘆了一聲道: ”做人實在太難了,如你還能不死,請轉告令師兄,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麼,而且雕像也沒雕成。”
小蝙蝠道: “連李大俠都沒辦法,我小蝙蝠豈不是死路一條?”
就這時候,門外傳來了聲音:“來了!小蝙蝠”
“李大俠,咱們拼吧!”
“不要枉費心機,聽天由命吧!”
可以聽出來人約在三人以上,一人進屋,餘在外頭戒備着,進來的是唐麗花,她很注意李夢帆的表情。
人的名,樹的影,“天下第一-劍”之名深植人心。
也正因爲她能弄到“天下第一劍”,唐麗花笑了。
她笑得十分放肆,她爲唐門的獨門毒藥而笑,爲她自己的智謀而笑,自然,也爲不久的將來,朝廷的嘉獎,武林中的另眼相看而笑。
總之,毒死一百個武林中人,不如毒死一個李夢帆。
因爲,她看出,李夢帆面色發青,精神萎靡。
唐麗花道:“李夢帆,你的流年太差了,這也是小蝙蝠的功勞。”
小蝙蝠道:“唐前輩,晚輩不辱使命達成任務,就請您賜點解藥吧!晚輩也好再爲您效勞賣命!”
唐麗花冷冷一笑,這一笑蘊含着無限的殺機。
小蝙蝠看得出來,他是沒有指望從她手裡得到解藥了。
唐麗花冷冷的道: “小蝙蝠,武林只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講信用或道義,別上這兒來,你知道英雄是什麼?”
小蝙蝠只能呆呆的瞪着她。
“英雄就是最會利用四周萬物的人,使萬物盡歸我用,而不役用於萬物。我利用你,是因爲你有利用的價值,我現在不想給你解藥,是因爲你已經失去利用的價值,解藥煉製不易,豈可暴殄天物?”
小蝙蝠勃然大怒道:“唐麗花,你們唐門的人個個該殺,因爲你們不知毒死了多少人。”
“小蝙蝠,這也是你臨死前唯一的權利,罵吧!”
“臭婆娘,唐麗花,據說你們唐家母女每一代都招贅”
唐麗花一怔。
“在你們招贅之前,聽說都要像武則天當年一樣,派出大批的探子,在暗中窺看某些男人的私處,看看夠不夠你們所要求的標準”
唐麗花臉色大變。野史記載武則天的事的確有此一說。
李夢帆卻以爲這種葷詞兒太過份了,可是一個人在絕望之餘,哪還有什麼修養?況且對方又那樣的毒辣,那樣的絕情。
“小蝙蝠,喏……”她手中捏着解藥小瓶,道:“這就是救命的解藥,只要一指甲的份量,你就可以活下去,可是”
這下文不問可知了。
在你臨死之前,她還要吊你的胃口。
唐麗花對李夢帆道:“你可知道你的身價多少?”
李夢帆道:“這對我已經不重要了,嶽夫人,你今生一共毒死了多少人?”
“好壞一起算?”
“對。”
“不下於一百個吧!” Www ★Tтkan ★¢O
“好的能佔多少?”
“大約二十個左右。”
“你毒死的好人是爲了仇還是受人之託?”
“有的是仇,有的是爲了厚利。”
“毒死一個好人最高的利潤是多少?”
“二百兩黃金,最少也有三十兩。”
“你毒死了這麼多的好人,良心上有沒有不安的感覺?”李夢帆道:“道書抱朴子雲:行惡大者司命奪紀(紀爲三百日),少者奪算(三日)。你信不信此說?”
唐麗花道:“老孃自十八歲用毒,已活了五十年,只有我奪別人的命,誰能奪我的命,老孃纔不信那一套,格格”
笑聲未畢,人箭倏射,燈火突滅。
劍在桌上,李夢帆本是躺在炕上,但僅僅是眨眼的工夫,人彈起、劍出鞘,人頭飛起
人落下時,解藥瓶已捏在手中。
幾乎同時,外間的岳家二兄弟暴喝聲中,還沒進屋,也僅看到寒芒交瀉,長劍已穿喉而過。
岳家禮及岳家義已濺血五步。
由於劍穿咽喉,連叫一聲都辦不到,就跟他娘去了。由於他們母子太歹毒了,李夢帆絕不留情,除惡務盡,他以爲是爲武林除害。
由於變化太快了,小蝙蝠幾乎還不知道發生了啥事?他慌慌張張的問道:“李……李大俠…你還好嗎?”
李夢帆出去看了一下,只來了這麼三個人。
他返屋亮了燈,小蝙蝠呆住了。
人在死亡邊緣上重行抓住了生命,這份喜悅和激動是不可言喻的。
小蝙蝠跪在炕上顫聲道:“李大俠,你是天神……你是救苦救難的菩薩……李大俠……至於我連禽獸都不如……”
李夢帆正色道: “小蝙蝠,爲人在世,活要活得堂堂正正,死也要死得心安理得,這是一次沉痛的教訓……”
兩人服了解藥,李夢帆離去時也叫他儘速的離開此屋,並囑他設法通知地保,前來收屍。
有人傳來十分逼真的謠言說,李夢帆在十幾個高手圍攻之下重傷,現已躲在某權貴的府中避難。
這傳言很多人會信,包括容格格、玉姑、傅硯霜等。
在這京畿之地,敢收留李夢帆的權貴,大概只有神力王玉珠了,所以不提神力王府,有心人也能猜得到。
當然,這謠言蘊藏着惡毒的動機。
第一、玉珠王爺統御禁衛有責,如窩藏刺客,已犯了大罪,另一企圖是,傅硯霜聽到這消息必會去王府。
第三、她去了王府,又會怎麼樣?
玉珠還沒聽到這消息,傅硯霜已經到了。
剛起更,玉珠在書房看書,細微的聲音來自後窗外。
玉珠一怔,低聲道:“是哪位朋友?”
“玉珠,是我”人已繞到前面,但落地時,巴爾扎和查猛以爲是刺客前來行刺,一齊撲向傅硯霜。
兩人各攻出一招,來人也接了下來。
兩護衛準備再攻,玉珠大喝一聲:“住手!”
兩護衛忙停了下來,但戒備着。
玉珠道:“你們瞎了眼,連霜姑娘也不認識了?”
兩護衛一怔,忙賠禮道:“求您,請恕小的有眼無珠”
傅硯霜道:“是我的錯,未按禮數進王府”
玉珠喜道:“快請進來,霜姐,你這一走,可真不是‘如隔三秋’”
“玉珠,你是何苦?”
護衛獻上茶後退得遠遠的。
玉珠道:“霜姐,別人能不知我,你還能不知嗎?”
“玉珠,我是苦命人”
“怎麼?你始終沒有遇上李夢帆?”
傅硯霜一聽,分明傳言李夢帆藏這,已不可靠,果真如此,玉珠早就說了。道:“也不知道是不巧還是怎麼的,我們一直都沒遇上。”
“這真是,,玉珠搓着手,道:“霜姐,只要他在北京,我一定能找到他,無論如何,你不要東奔西跑了!”
她本來也不須問了,可是總對這謠言有點耿耿於懷,便道:“玉珠,你對我的關注,今生已不能報答,有待來生了,可是外傳李夢帆在此療傷……”
玉珠大驚,道:“什……什麼?”
“玉珠,當然,這是謠言,果真在此,我一來你就會說了。可是我不明白,這謠言的動機是什麼?”
玉珠有點光火,道:“謠傳是怎麼說的?我怎麼沒聽到?”
“玉珠……”
“請直說吧!霜姐,纔多久沒見,你就變得生疏了!”
硯霜道: “你也不想想,這謠言誰敢在你面前講?你又怎麼能聽到?”
此時,剛好忽克回來,道:“啓稟王爺,小的也剛剛聽到這個謠言。”
“怎麼說的?”
“謠傳說有十幾個高手合擊李夢帆,他受了重傷,逃到某王府中避難療傷。”
玉珠怒聲道:“是誰造這謠言?是什麼用意?”
傅硯霜道: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爲你羅織罪名了,你身爲大內禁衛統領,又節制九門提督,如果包庇亂民,豈不犯了國法?”
五珠忿聲道:“好陰毒的陰謀。”
“還有!”傅硯霜道:“這謠言一出,如我在京畿附近,必來察看,這麼一來,又爲他們製造了口實,可使李夢帆吃味,而和你”
“霜姐,還是你的心思縝密,造謠者就是這個打算。”
玉珠望着哈奇道:“你還有什麼事?”
“啓稟王爺,小的監視金大德,發現尚書府內也有江湖人進出。”
“都是哪些人?”
哈奇道:“回爺,就有‘黑白二窮’羅氏兄弟,‘賊王’漆九,另外有兩個沒見過。”
珠王爺剔眉道:“霜姐,你看看,連一個刑部尚書府中都奉養了大批的江湖人物,這成什麼體統?”
哈奇道:“回王爺,這些人據說都是隆貝勒及和中堂府中的朋友,不過是偶爾到尚書府中去走動的。”
“好,你下去吧!”
“喳!”
玉珠激動的站起來踱步,似又想到了什麼,道: “霜姐,你吃過飯了沒有?”
“吃過了。”
“來人哪!”
“喳!”巴爾扎已在門外恭立。
“快去準備茶水!”
“喳!”
傅硯霜道:“你有沒有聽到有關雕像的事?”
“耳朵塞滿了,怎麼會沒聽到?”
“真有這東西嗎?”
“正因爲誰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東西,才叫人乾急呢!”
“我聽到的是這樣”傅硯霜道:“由一位雕玉名匠,雕了一幅出浴圖,出浴者是個生了一身媚骨的男子,另有一人自虛掩的門縫中窺伺,露出半邊臉,頗似一個大人物,因而使人不禁揣測,那出浴者是貌如婦人的和-,那窺浴者”
工珠握着拳頭道:“霜姐,你說可能有這事嗎?”
傅硯霜沉吟了一會,道:“這就要從兩方面來說,一是是否會有這種事,二是是否真有這件東西。”
“霜姐,你以爲呢?”
“玉珠,深宮大內的事,誰也不敢保證其真實性,尤其是那種事,但廟堂中的耳語及民間的流傳,卻像是呼之欲出,要不是有什麼特殊關係,和-何許人?有多大才幹?你說說看,上面明明知道而……”
玉珠呆呆的望着傅硯霜。
也只有她,可以在他面前暢所欲言。
因爲這是玉珠上一代的醜事,而且只有傳言,並無任何第三者看到過。當然,太監可能看到過,只是事隔多年,再說看到了又誰能說,誰敢說?
“霜姐,這畢竟是揣測之詞。”
“誰說不是啊?可是目前誰又能找到這個起始造謠的人啊?”
這時忽見一名護衛匆匆來報:“啓稟王爺,福貝子到!”
五珠道:“有請!”
“喳!”護衛道:“回王爺,福貝子已經進來了!”
傅硯霜忙道:“玉珠,我回避一下!”
玉珠道:“你又不是沒見過他。”
傅硯霜道:“玉珠,我總覺得福貝子來得突然,而且”
“霜姐,你要是不願見他就”這時傅硯霜已進入內間去了,但福貝子已到了門外,道:“玉珠,有客人哪?”
“沒……沒有,都已走了!”
福貝子才跨入客廳,連連嗅了幾下,道:“玉珠,你可不夠意思了,餘香仍在,分明客人還沒走,要是不方便,我這就告辭。”
玉珠笑罵這: “你的脖了上應該拴個皮圈,去打獵才能派上用場。”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玉珠道:“霜姐,出來吧,不是外人!”
傅硯霜大大方方走了出來,道:“福貝子吉祥!”
“得啦!得啦!霜姑娘,我怎麼敢當!”
接着,福貝子又道:“我說霜姑娘,你走了之後,玉珠三魂去了二魂,平常夏天愛玩水,冬天愛打獵,也全都沒有興致了,如今你又回來了,你看,你看,玉珠眉飛色舞,神采飛揚,他好不心滿”
“好啦!好啦!你怎麼像個娘們似的,婆婆媽媽個沒完!”玉珠笑道:“小福,說正格的,你今夜宋一定有事兒?”
“怎麼?沒事就不能串串門子?”
玉珠道:“哼!不說算了”
福貝子忙收斂了嬉笑之色,環顧左右。
玉珠揮揮手道:“都給我退下去!”
“喳!”恭應聲中,護衛均退下。
傅硯霜也站了起來,道: “你們兩位要談的不是國家大事,必是廟堂要務,我該回避一下才是”
玉珠按按她的肩膀。道: “霜姐,小福也沒把你當外人是不?”
福貝子點點頭道: “不錯,玉珠不輕易相信別人,他都信得過你,我怕什麼?”頓了一下,道:
“我是奉這主兒之命來的”右手拇指豎起。
這分明是暗示皇上派他來的。
玉珠面色一肅道:“噢!京裡的欽差大臣,真是失敬了!”
“玉珠,皇上的意思是謠傳紛紛,叫你稍微……”
“檢點些?”
“玉珠,皇上說,謠傳涉及太上皇,非同小可,叫你明哲保身,小心謹慎!”
“這個我知道,不過”
福貝子道:“近日宗人府有集會,八成是談論這件事的。”
玉珠皺皺眉道:“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康安,你知道這件事很可能和和-及隆貝勒扯上關係?”
“知道一點,到底怎麼回事?”
“事實明顯得很,這只是一個危言聳聽的謠言,而造此謠的可能就是他們兩個。”
“這就叫人想不通了,和-會散播這種對他自己極爲不利的謠言嗎?這不是他的奇恥大辱,對他的子孫後代,也是永遠不能洗刷的污點呀!”
“不錯,可是你要知道,這件事早在廟堂中耳語,在民間互相傳播,反正他的形象已被醜化,如今有人想殺他,而且除非不想動手,一旦下定決心,隨時可能人頭落地,和-爲了除此心腹大患,形象之醜化就是次要之問題了。”
福貝子默然。
他在想,玉珠爲了霜姑娘而甘冒失職之大不韙呢?還是和李夢帆惺惺相惜,重視這份不正常的道義?
“小福,你以爲呢?”
福貝子道:“我總以爲他們這樣做簡直是飲鴆止渴。姑不論這麼一來,滿朝鼎沸,醜聞遍播,即使惹起太上皇的不耐而下旨嚴辦,也未必能逮住李夢帆,反而使他更加仇視,不殺和-誓不罷休了!”
“對,你這看法有理,可是當局者迷,很少有人在情緒極不穩定時,做出合情合理的事兒來對不?”
福貝子道: “玉珠,皇上爲此事不會有什麼上逾,也就是不願見諸文字,留下輿論把柄,明天酉時,宣你到南書房奏議此事。”
傅硯霜道:“這事鬧大了。”
福貝子道:“目前太上皇及皇上都知道這事,似乎太上皇非收回這塊出浴玉雕不可,只要交出,此事即可平息。”
玉珠搖頭道:“當然,上面根本沒想到這是謠言,根本沒這東西。”
“我就是爲這件事來的,玉珠,你在這夾縫中可要小心了!”
玉珠點點頭道: “我知道,不過,一旦被我查明純屬謠言,哼!哼!和-、隆貝勒,我會叫你們吃不完兜着走!”
福貝子走後,硯霜也要告辭。
“霜姐,你好硬的心腸……”玉珠握住了她的玉手。
硯霜微微一嘆,要抽回手,但她沒那麼忍心,她沒有抽回來,四目相接,無盡的相思,萬縷情絲,好像一下子想把硯霜縛得緊緊的。
“自古多情空餘恨……”硯霜道:“玉珠,你是國戚貴胄,不可自暴自棄,剛纔福貝子言中之意,即有暗示你勿在夾縫中失職之警惕,語重心長,不失爲良師益友,玉珠”
“霜姐,真正的良師益友是你,看來我今生的希望是微乎其微!”
“玉珠,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在皇位大統的順位上,你不出第五位,未來之宏運未可預卜,千萬不要爲了一個女子,像你們的祖先順治帝一樣……”
玉珠嘆了口氣道: “霜姐,這只是藉口而已,我雖生權貴之家,身爲顯爵,卻十分羨慕李夢帆的逍遙自在,來去自如,下世爲人”
“快別說這種傻話了!”
“我說的是實話。”
“不管是真是假,我明白就是了。玉珠,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論到何處,都是禍根,如果爲你帶來麻煩,我於心不忍,所以我要走了。”
“霜姐,小住三五天不成嗎?”
“玉珠”
玉珠火熾的目光在她的紅脣上掃射着,那一點櫻脣有多麼誘人,他呼吸急促,血脈加速的在奔流着。
他醉了,恨不得能將她緊緊的擁在懷中……
她也有點薰薰然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雖然她和李夢帆定情在先,但是久未相見,加上玉珠的禮遇印君子之風,不生情愫反覺得怪了。
就在二人默然相對良久,硯霜臉泛紅潮,但理智告訴她要把持自己時,一條人影一閃而落在門外石階上。就那麼湊巧李夢帆來了,他並沒驚動旁人,因四護衛早避得遠遠的。
這是一個十分尷尬的局面。
在李夢帆來說,他以爲事實俱在,不必多說—句話,多浪費一個字,已證明他們之間的情愫存在。
本來,他有種被矇騙的感覺,而感到憤怒。
很快的,僅僅是一剎那,他就控制了自己。
因爲他的來不全是爲了找她,而是爲了洗刷自己的罪名,糾正自己的形象,保持自己的俠名及維護自己的尊嚴。
玉珠和傅硯霜很快地分開了。
他們都是光明正大的人,但在這情況下也有點手足無措。
也許因爲他們多多少少被對方的情意感動,感到愧對李夢帆“草民無狀,夜闖王府,王爺恕罪”
玉珠忙道:“快不要客氣了,我找得你好苦,你來了就好”
傅硯霜也激動地道:“夢帆,你是不是故意在避着我?”
李夢帆淡然道:“迴避那是無心!不過各人所選的路不一樣,難免總是”
傅硯霜微微色變,道:“夢帆,你”
玉珠道:“夢帆,你這話就不夠風度了,硯霜爲了找你,一直在奔波查訪,在這兒見到你是一件大喜之事,你怎麼能對她這樣?”
硯霜道:“我知道,氣量窄的人總以爲別人喜新厭舊—一”
李夢帆淡然的道:“喜新厭舊,本是人之常情,也沒有什麼不對,就連古董商還在天天期待新的古董到手呢!”
玉珠一怔。
顯然這個誤會太大了!
而硯霜受了一肚子委屈,東奔西跑的去找他,正喜在此相遇,沒想到李夢帆竟說出這種話,怎不叫她傷心呢!
其實,這正是愛之深,責之切的道理,但當事人是想不到的。
傅硯霜—-跺腳,一言不發的穿窗而出。
玉珠微愕一下,忙追出。
但茫茫黑夜中,早失去了她的芳蹤,他只好悻悻的回來。
玉珠不悅的對李夢帆道:“你怎麼這樣對霜姐?”
“王爺,這是我個人的私事,與王爺無涉。”
“笑話,你明明因爲剛纔看到我握她的手,其實過去也有過,但僅止於此而已。她正要告辭,我想留她住幾天以便找你,沒想到”
“沒想到我竟來了?”
玉珠道:“事實如此!”
李夢帆道:“王爺,我今夜來是爲了玉雕的事。”
玉珠漠然道:“玉雕怎麼樣?”
李夢帆道:“王爺一定也聽到關於這件事的謠言吧?”
“不錯。”
“王爺千萬別中了他們的詭計!”
“所謂‘他們’,是指哪些人?”
李夢帆道:“和-和隆貝勒,甚至還有刑部尚書。”
玉珠絲餘未息,道:“怎知是詭計,而不是確有人雕了那玉像?”
“王爺,這事非常明顯,無聊之輩雕不出來,名匠又不會做那種無聊的事。”
玉珠淡漠的道: “依我看來,無論如何不平凡的人,有時候部會做出十分無聊的事來。”
“王爺見責,草民沒話說,這麼說,王爺是寧信其有了?”
“我寧信其無,但也要拿出證據來。”
“這就是造謠者的厲害”
“這話怎麼說?”
“如果司徒哲真的死了,死無對證,血書可以僞造,臨終遺言也可以僞稱,誰又能說確無其事?”
玉珠道:“事實如此,要駁此詭謀,須有鐵的反證。”
李夢帆道:“這個草民知道,可是”
玉珠突然道:“喝兩杯有興趣嗎?”
李夢帆微微一怔,但旋即道:“王爺有興,草民奉陪。”
“快別酸了,什麼草民草民的!來人哪!”
“喳!”
“速備幾個可口小菜來,酒是蓮花白。”
“喳!”
玉珠轉對李夢帆道:“蓮花白好嗎?”
“王爺喝的酒錯不了!”
“或茅臺,要不就燒刀子。反正咱們現在的心情,非烈酒不足以解愁。”
酒柔很快的就送來了。
“硯霜負氣走了,你放心嗎?”
李夢帆皺皺眉道:“不大放心,王爺放心嗎?”
玉珠沒有回答他這問題,卻和他連幹了三杯酒。
當他們都有了幾分酒意,玉珠這才道:“說實話,我也不放心她。”
“王爺的坦率,正是李某敬佩之處,王爺”
“在這兒,叫我玉珠好了!”
“禮不可失”
“這是私交,可以不計。”
“是!玉珠,我今夜來此,主要是告訴你一個秘密,也可以說是件陰謀。”
“噢?”
“是關於隆貝勒和和-的詭計”
“那就快說。”
“依您之見,如何能粉碎這謠言?”
“使司徒哲死而復活。”
“五珠,司徒哲還好端端地活着。”
“什麼?”玉珠大爲驚異,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立即又苦笑搖頭道:“你把隆貝勒和和-當成了什麼人?”
“怎麼?你不信?”
“這……須知司徒哲如沒死,他們怎麼定如此大計”
“玉珠,司徒哲真的沒死,而且還在北京。”
“他如在北京,必然也聽到了有關他已死去的謠傳,以他的身手,必會出面說明”
李夢帆於是說出了一切。
玉珠瞪大了雙目,訥訥的道:“他是爲了對你的誤會,不願出面?”
“大概是吧!”
“那麼和他拼鬥落入絕崖之下的又是誰?”
“據說是大漠新來的高手,中原武林中人多不認識,其名不詳,正因爲這樣,隆貝勒和他的人把那死者當成了司徒哲。”
“竟有這種事?”
“正因爲司徒哲在武林中身手不弱,又有俠名,他的血書極有可信性,相信這血書遲早會送達皇上或太上皇御覽的。”
“可能。”
“因此我”
玉珠截口道:“你是爲白綾雕過裸像了?”
“是的。”
“如果硯霜知道這事,你的解釋有用嗎?”
“玉珠,這是一種才藝,若以世俗眼光看它,自然是人心不古的事。”
“話是不錯,但司徒哲不高興,也是難免”
“當然,所以我希望能見到他解釋一下。”
“司徒哲真能出面揭穿陰謀,即可定他們的罪。”玉珠道:“有個‘移山手’鄺通和‘滇海雙煞’婁氏兄弟是不是你殺的?”
李夢帆點點頭。
“另外,據說四川唐門的‘毒娘子’”
“也是我殺的。”
“你似乎開了殺戒?”
“玉珠,如果你知道她自稱毒死了百餘人,其中有二十幾個是好人,她目的只是爲了厚利的話,你說該不該殺?”
“這個你們怎麼遇上的?”
李夢帆說出了小蝙蝠的事。
玉珠道: “只要能使司徒哲出面就好辦,可也要小心,萬一和-方面知道司徒哲還活着,司徒哲的安全就有問題。”
“這個我會留意。”
“夢帆,我一直有個想法,可不要以爲我有幾分酒意了!”
“什麼想法?”
“我很佩服你的爲人和劍術,但是,也很希望知道自己的劍術”
“簡而言之,你想和我印證一下,是嗎?”
“不錯,不過要一切事情解決了之後?”
“你以爲像我們這種身手,在不傷敵的情況之下能分出高下嗎?”
“點到爲止,我們可以用木劍。”
“木劍也同樣能殺人。”
“你的意思是”
“你以爲有這必要嗎?”
“我一直想”
“是不是因爲武林中人把‘天下第一劍’加在我頭上?”
“也不全爲了這個,主要是因爲你的劍術很高,而且我自認爲自己也不弱。”
“而且我佔了‘第—’之名,就沒人願屈第二了!”
二人哈哈大笑起來。
!
玉珠道:“你不打算找硯霜?”
“當然要找。”李夢帆道:“你呢?”
“我爲什麼不找?,,玉珠道:“你敢對她無禮,是因爲你有把握,我一定要找她,是因爲我要找信心,但未來的事,誰也不敢說。”
“我剛纔沒告訴你邊塞老玉匠死了的事。”
玉珠一怔道:“他死了?怎麼死的?”
“是被‘雲燕十三騎,老大的叔叔鄺通和婁氏兄弟殺死的。”
“所以你才非殺鄺通不可?”
“當然,因爲他們還不死心,又在追殺五姑。”
“他們連老玉匠父女都不放過?”
“那是因爲不殺他們父女,不能符合他們的詭計。只有邊塞死了,纔沒有第二個人能雕出那出浴玉雕來。”
初更,小屋內的燈光在紙窗上透出二個人影,也傳出了二個人的對話。
“師兄,我買了些滷菜,還有—缸不錯的酒,我們來好好喝一杯!”小蝙蝠在師門中的武功就最低,師兄們都瞧不起他。
司徒哲倚在炕上,道:“你自個兒喝吧!”
“師兄,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好,要是我就會放得開。”
“你胡扯什麼?”
小蝙蝠道: “爲了白綾的事,師兄大可不必,其實李夢帆和白綾根本沒有什麼,他爲她雕像也是她求他的,而且是在河邊,白綾的影子倒映在河水中讓李大俠雕的,何況只雕了一會,並沒雕成。”
司徒哲怒道:“姓李的給你什麼好處?”
“師兄,他救過我”
!
小蝙蝠說出向李夢帆施毒,及李救他的一切經過。
司徒哲道:“他是你的恩人,找他去吧!”
“師兄,來,我敬你一杯!”
“你是不是還要替他說什麼?”
“李大俠是君子。”
“我是小人?”
“師兄,如果白綾喜歡的不是師兄,那怎麼辦?況且李大俠並沒”
司徒哲厲聲道:“是我司徒哲剃頭擔子一頭熱是不是?”
“師兄,小弟的意思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以師兄的人品和功夫,還愁找不到比她好的姑娘嗎?”
“李夢帆爲什麼要冒充‘回春手,之徒到白家去?”
“還不是風聞有人要陷害白家,而伸援手”
“反正這傢伙打着‘天下第一劍,的幌子,到處留情。”
“大師兄,不是小弟幫他說活,李大俠實在不是那種人,據說就連廉親王府的和碩格格都對他有意思,這且不去說她,以傅硯霜姑娘來說吧,誰還能在武林中找出一個比她更美的姑娘家來呢?”
司徒哲沒再說話。
“師兄,小弟敬你,我先乾爲敬……”一仰脖子幹了一大碗。
司徒哲反而下炕出門去了。
小蝙蝠嘆了口氣,心想:師兄,就憑你這份氣量,就比李大俠遜色多了,武功方面就更不用提了……
夜晚的皇宮大內,真有如一匹蹲伏着的碩大無朋的巨獸。
本是皇上身邊的太監李公公引路,由於神力王玉珠的龍行虎步,他反而走到李公公的前面去了。
南書房在乾隆宮南廊下往西。
這是個最清靜之地。
只有諸供奉(翰林)們輪流在此講經書、講史或代擬諭旨、或諮詢庶政,所以皇上與翰林之間,雖爲君臣,無異師友。
李公公在書房門口轉奏: “啓稟皇上,珠王爺在外候旨晉見。”
“宣!”
“皇上有旨!宣珠王爺晉見哪!”
玉珠入內,甩下馬蹄袖叩拜:“玉珠叩見皇上!”
“起來!”
“謝皇上!”
嘉慶爺冠袍已寬解,穿的是入寢前的便服,負手踱了一會道:“玉珠,你本是一個聰明人,怎會……”
“王珠惶恐,不知做錯了什麼事?”
“你爲什麼會被牽扯到玉雕的事件中?”
“皇上聖鑑,玉珠並沒”
珠王爺說出了和-和隆貝勒定計,要殺李夢帆的一切經過。
嘉慶爺踱了一會步子,爲難的道:“玉珠,老人這麼大的年紀了,又何必惹他生氣,於心也不忍。”
“皇上的意思是不能辦他?”
“不,不,你別誤解了我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是說,可以先收集資料和罪證,不動聲色,一旦”
嘉慶爺微微的點頭。
“我懂了,我這就遵旨去辦。”
“還有一點,玉珠,你的身份超然,你要多留意,不可落人口舌,江湖中人固然可用,但不可和他們深交。”
“玉珠遵旨。”
“好,你去吧!”
“啓稟聖上,像李夢帆和傅硯霜兩人,不能算是江湖中人。”
“他們不是江湖中人,是什麼人?”
“這”
“貝勒爺吉祥!”
“漆大俠免禮,坐!”
“謝貝勒爺!啓稟貝勒爺,毒娘子’唐麗花又被人做了”
隆貝勒變色道:“什麼時候的事?”
“大約是在昨兒晚上。”
“知道是誰幹的嗎?”
“不清楚。還有岳家兩子,也同時被殺,現在嶽鬆和嶽慧在府外求見。”
“這……”
隆貝勒眉頭緊緊皺着,老實說,岳家父子身手有限,當初重用他們,給以顏色,主要是想拉攏“毒娘子”唐麗花。
還有一點,唐麗花目前是唐門的第二代,上面的掌門人更厲害,江湖中人談毒色變,談到唐門之毒,更是退避三舍。
可是,“毒娘子”已被人家宰了,唐門上一代也不會輕易出山,即使能也未必受他所用,因此,隆貝勒對岳家父女求見不感興趣。
也可以說,岳家的人不再有利用價值了。
不過隆貝勒不會把他的看法表現出來的。
“漆大俠,剛剛我忘了告訴你,今天宗入府有集會,本爵奉宗令的諭示,要及早到達代其召集與會之人。”
漆九聽出他的話中之意,道: “貝勒爺有要公在身,就不要勉強,以免誤事,就由在下轉告岳家父女吧!”
隆貝勒知道漆九很會辦事,道:“岳家遭遇不幸,請代我表達哀悼之意,只可惜要務纏身……你就說……就說……”
“就說貝勒爺備了一份祭儀,聊表哀忱,希嶽大俠先辦後事爲要”
“對對對,就是這意思……還有……王府中江湖的朋友進進出出太惹眼,已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這”漆九心想,怎麼?要一腳踢開?
“漆大俠,你別誤會,本爵的意思是,能獨當一面的人物,本爵仍然借重,成事不足之輩,礙於時勢,就不便再”
“我懂,我懂,”
“漆大俠,你是學有專長,能獨擋一面的人物,你當然不在此例。”
“貝勒爺誇獎!”
“請漆大俠到帳房去支百兩銀子,作爲岳家……”
漆九心頭一涼,,三條人命,一人只分三十多兩的銀子,這事傳入江湖,不但叫人寒心,豈不令人傷心?
’
漆九已生了戒意,道:“貝勒爺,在下這就去辦”
漆九退出去了。
不一會,藍燕子出現了。
“藍姑娘……”隆貝勒和剛纔對漆九的態度完全不同了。
“貝勒爺吉祥!”
“藍姑娘,我說過,私下裡不必多禮。”
藍燕子今天打扮得很俏麗,一身的水藍色,曲線玲瓏,婀娜生姿,加上頗媚麗的臉蛋兒,隆貝勒的眼珠子可就忙了。
“貝勒爺,禮者理也,怎可胡來!”
隆貝勒親自遞過一杯茶,道:“藍姑娘,你可以例外,以後叫我的名字好了,我的名字叫小海。”
藍燕子含情脈脈的笑笑,媚眼一轉,嬌聲道: “小海,生擒李夢帆的計劃已做好了。”
“那太好了,怎麼個抓法?”
藍燕子道:“第一步,我們雖然不知道李夢帆的落腳處,卻知道小蝙蝠和他常來往,盯上小蝙蝠,必能找到他。”
“好主意。”
“一旦盯上了,我們有一張二十五人織成的人網。”
“都是哪些人?”
“童氏兄弟二人、 ‘火龍梭’鄒氏兄弟兩人、漆九、‘黑白二窮’、‘鐵血十八殘’,貝勒爺,您看如何?”
隆貝勒道:“‘鐵血十八殘’已到了?”
“是的。”
“這麼快?”
“是昨兒晚上纔到的,由於他們有自知之明,個個缺耳瞎眼、殘肢斷臂,非聾即啞,實在不便招搖,所以也沒前來拜見貝勒爺。”
“那倒不必,只要達成任務比什麼都好。”
藍燕子道:“我當然也算一份,你說這實力如何?”
“按理說是太理想了,藍姑娘,一切仰仗了,今兒晚上 ……”
藍燕子拋了個媚眼,就盡在不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