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這火多燒一刻,裡面死亡的人就會增加一個!”縣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夜間冰冷的空氣肺部,讓他整個人都冷靜了不少,“事不宜遲,我們走!”
說罷,縣令就帶着捕頭風風火火而去。
村莊外,一個在遠處放哨的黑衣人施展輕功,幾個起落就來到了爲首的黑衣人身邊,道:“頭兒,這裡的情況被人發現報了官,衙差們已經趕來救火了!我們該怎麼辦?”
爲首的黑衣人聞言,不禁輕輕地嘖了一聲,鷹眼朝着跑步聲傳來的地方看了一眼,頓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追捕百里沙牧秋語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是暗中進行的,沒有擺到明面上去的那個必要。更何況,他們現在放火燒了的,可是北齊百姓的村莊,這要是真的被衙差給抓到了,知道他們是鳳雲的人,那麻煩就算只是想想都足夠讓人覺得膽寒的了。
只是……他看了看依舊沒有熄滅的大火,狠狠地握了握拳頭……沒有親眼見到百里沙和牧秋語他們那幫人的屍體,他怎麼都不會安心。
衙差出現的速度比他想象之中來得更快。他本以爲,時間足夠他們等到天明,火勢漸弱之時進村查看一番,可是現在看來,他們沒有那個時間了。
聽着那急促的腳步之聲越來越近,爲首的黑衣人終究是大手一揮,低聲道:“統治所有弟兄,分散離開,注意隱蔽,老地方會合!”
“是!”
命令一出,所有的黑衣人就訓練有素的分散而去,幾乎看不見他們的身形如何動作,燃燒的尤其厲害的村門口,就變得空無一人,好像誰都不曾來過一般。
就在黑衣人們消失之後不久,大批提着水桶的衙差就出現在了不遠處。他們來到村門口,將手中水桶中的水不要命的往熊熊燃燒的火焰上面潑去。還有不少衙差的手中拿着鐵鍬,從地上剷起泥土鋪灑在火焰之上。
捕頭有條不紊的指揮着自己的手下們,忽然覺得自己腳下一滑。多年的辦案經驗讓這個心細如髮的捕頭並沒有忽略自己腳下的這一次打滑,尤其是他還對這一次的大火心生懷疑。
要知道,線索有時候,就隱藏在最最微不足道的地方。
他招了招手,身邊的屬下會意上前,替他照亮他腳下的那一小塊土地。捕頭從手下手中接過了燈籠,蹲去仔細的查看着。伸手抓起一小塊泥土輕輕碾了碾,捕頭將自己的手指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頓時面露驚駭之色,起身飛快的走到了在一邊焦急的看着火情的縣令身邊,道了一聲:“大人!”
縣令有些疑惑地看着這個不去前邊只會反而跑到自己身邊來的捕頭,問道:“怎麼了?”
捕頭將自己的手指伸到縣令大人面前,壓低了聲音道:“大人,屬下方纔無意之間,在村口的地上,發現了火油的蹤跡!”
“什麼?火油?!”縣令一聽,大驚道,滿是擔憂的臉頓時怒目圓睜,顯然是一副怒到極致的神情,“你是說,這場大火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意爲之?!”
捕頭沒有說話,只是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縣令瞭解自己身邊的這個捕頭,那是再正直不過的人,絕對不會因爲任何原因而說半點違心的話語,這也是他爲什麼這麼有能力卻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縣城的捕頭的原因!
“查,一定要查!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本官的地盤上撒野!”怒氣衝衝的一揮袖子,縣令大人對捕頭說到。
“是,屬下領命!”捕頭雙手作揖,鄭重的接下了這個命令。
大火燒了足足大半夜,最後纔在所有衙差的拼命努力之下熄滅了。而這個時候,黑夜已經走到了盡頭,東方的天空露出一段象牙色的天光,無聲地灑在大地上,灑在一片被燒得黑漆漆的斷壁殘垣上。
“你們幾個去那邊看看,注意搜索可能還活着的村民,記得小心隱火!”
“是!”
中氣十足的生意透過地窖的木門,從外面傳進了地窖之中。靠着百里沙肩膀的牧秋語嚶嚀一聲睜開眼睛來,有點疲倦的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說着自己睡不着,但是最後牧秋語還是沒有撐住,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靠着百里沙睡了過去。只是,這一覺,睡得卻不甚安穩。
夢中,似乎又閃過了一個個熟悉的臉龐,或是被赫連雲玉一劍穿心的墨畫,或是被赫連雲玉震斷了經脈而死的焦媚,亦或是在宮裡的那些熟悉的人,純嬪,柳妃,完顏皇后乃至是赫連鴻軒!
幾乎是所有死去的人都出現在了牧秋語的夢境之中!
赫連雲玉逼宮的時候,牧秋語不在皇宮之中,但是後來聽說,那,皇宮起了大火,赫連鴻軒和完顏皇后,兩個人一起被燒死在了寢殿之中。
又是大火,是不是也像這一次的火焰一樣,眨眼間就能夠斷絕一切生機,奪取一個人活下去的希望?
這一覺,睡得真累!
忽然,一雙微涼的手伸了過來,按上牧秋語的太陽穴,拿捏着力道替牧秋語按摩着。
百里沙未眠,自然是知道靠着自己好不容易纔睡着的牧秋語這一覺睡得是有多不安穩。她的口中一直都在喃喃囈語,語速又快聲音又輕,就算是百里沙武功高強都聽不清楚牧秋語到底說了些什麼,只能夠從她的語氣之中判斷,她一定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百里沙不想吵醒牧秋語,只能夠將這個受了太多的苦難,堅強又脆弱的姑娘攬在自己懷中,輕輕拍打着她的脊背,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因爲噩夢而有些發涼的身體。
“力道還好嗎?”百里沙有些心疼的問牧秋語。
“恩,很舒服。謝謝你,百里。”牧秋語點了點頭,轉過身去看百里沙,微微的天光透過木門之間的縫隙照進地窖,牧秋語看得見,百里沙的臉上,帶着些疲憊,一貫炯炯有神的眼中,似乎也佈滿了紅血絲,當下,心口就微微疼了起來。
“我們之間還要說什麼謝謝?”百里沙屈起一根手指,輕輕颳了刮牧秋語的鼻子——昨晚忙着逃命倒是沒有發現,牧秋語的鼻子上沾染了一些黑灰,看着還挺可愛的。
牧秋語擡手將百里沙有點凌亂的頭髮理了理,問道:“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麼樣了,我剛剛好像聽見很多人說話的聲音。”
百里沙衝着牧秋語微微一笑,起身就推開了那扇緊閉了的地窖的們。已經明亮不少的天光頓時沒了阻礙,傾灑着整個地窖。習慣了黑暗的眼睛頓時感覺一陣不適,百里沙和牧秋語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
“唔……什麼這麼刺眼……天這就亮了嗎?我還想再睡會兒……”童君成的聲音嘟嘟噥噥的傳來,原來是一束天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童君成的眼睛上,讓還在睡夢中的他感到一陣不適。
“不要說話,你好吵!”嬌俏的聲音還帶着濃濃倦意,陸盛歡想也沒想直接擡手一拍,正好拍在了童君成的額頭上。
童君成被這樣一襲擊,整個人頓時像是一隻蝦一樣彈了一下,完全清醒了過來,睜着眼睛左顧右盼,似乎是想知道剛纔到底是誰“暗算”了他。
然而童君成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陸盛歡是靠着他睡着的。童君成這麼大的反應,害得還在睡夢之中的陸盛歡的頭直接從他的肩膀上滑了下里,然後……
“啊……”只聽見陸盛歡一聲慘叫。
“盛歡,你沒事吧?”牧秋語和童君成異口同聲的問道。
陸盛歡捂着自己的脖子,張着嘴巴說不出話,臉上滿是疼痛的神色。看得牧秋語和童君成一陣擔憂,尤其是童君成,真是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個大耳刮子,要不是他忘了陸盛歡靠着自己,陸盛歡怎麼會因爲他的動作扭到了脖子?
“盛歡,把手拿開我看看。”童君成小心翼翼的拿開了陸盛歡的手,雙指按上陸盛歡的脖子,仔細的感覺着。牧秋語了有點乾裂的嘴脣,擔憂的看着陸盛歡。
好一會兒,童君成才鬆了一口氣,道:“還好不是什麼嚴重的情況……盛歡,你忍忍,我幫你推拿一下就好了啊。”
“忍忍?那就是很疼?”陸盛歡現在簡直就是欲哭無淚,怪誰?怪她自己手賤拍了童君成一下唄!簡直就是自作自受啊!
“不會很疼的,一下子就好了,真的,不信你問秋語!”童君成忙不迭的保證着,還搬出了牧秋語。
牧秋語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在現代的時候推拿的場景,頓時覺得想要安慰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好吧雖然確實不是特別的疼,但是……聽着骨頭被調整回到原位的聲音,那簡直就跟能夠給電視劇裡的分筋錯骨手配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