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如果此時烏鴉站在這裡,一定會感慨,有些人真的算是心有靈犀。
整體的裝飾,並沒有多大變化,很簡單很整潔,客廳裡多了一套規整的沙發和茶几,但能看得出來,從沙發的擺設到電視、茶几的擺設,都不太適合迎接客人,沒有過多的裝飾,茶几上卻擺的滿滿的。
零食、水果,擺滿了整個茶几,你能想象師輕舞是一個在沙發上蓋着毯子看電視,然後不斷吃着零食的形象嗎?
除此之外,客廳裡什麼都沒有添置,還是當初重新裝修後的狀態,廚房也是一樣,沒有任何變化,高檔的整體櫥櫃可以保證一應所用都有。
師輕舞對楊以辰看到一茶几的零食,沒有任何反應,身上穿着一套粉色的貼身運動服,舒服溫暖能與房間內的涼氣相得益彰,不至於向外面那麼熱,楊以辰一進屋就感覺到了,屋內並沒有開空調。
“傷勢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重,只是錯位,只要不做劇烈運動,不去搬運重物,不做一些大幅度的動作,正常生活沒有問題。”
這就是師輕舞最大的改變,她選擇了去迎接新的生活,去讓一個男人成爲自己新生活的轉折點。
別看師輕舞說的輕鬆,楊以辰知道,換個人,至少在醫院躺半個月養半個月,出院後再養一個月,只是對於多年來刀尖舔血生活的她而言。這樣的傷勢有着最好的醫療,十幾天已經是能夠在醫院停留的極限。現在也能看出,她的臉色略有那麼點蒼白,走路也多少有些發飄,不似以前的她,每一步踏在地面雖說不是鏗鏘有力,卻讓你找不到絲毫的破綻去攻擊她。每一步。全身都跟着有配合的動作,現在,到真有點像是普通人的意思了。
兩個臥室的門都開着,衛生間的門也開着,似乎想起了什麼,師輕舞走到衛生間的門前,先是關門,後又改變主意進入其中:“你自己先看看。”
楊以辰其實在她進入衛生間的時候,視線掃到了一些東西。女孩子嘛,衛生間內,總會晾一些東西,這不像是結了婚或是同居了很長時間的男女朋友。保證女的不在意堂而皇之的晾着,而男的也根本不會去注意,更深層次的都看過了,誰還會在意這個。
笑了笑,楊以辰先走進了書房,裡面的書櫃規規整整的擺着很多書,看得出來不是爲了填充書櫃而擺。都是一些舊書,顯然是曾經屬於師輕舞,分門別類的擺放着,約佔了整個書櫃的三分之一。
很簡單的一張電腦桌,很簡單的電腦椅,包括電腦的附件鼠標鍵盤,也都中規中矩,不見一點女性的專屬特點,一張按摩椅擺放在另一側的牆角,跟中規中矩的深色遮光布窗簾,形成一個走進來你以爲會是辦公室的畫風感覺。
到了臥室,纔算是看到一點屬於師輕舞的色彩,窗簾牀品都是素色,但能看得出來,很用心的挑選也很有特點,牀頭櫃上擺放着一個相框,裡面是師輕舞穿着軍裝的半身照。很讓楊以辰有那麼點意外的是這房間有一個梳妝檯,且上面擺放了一些高檔的護膚產品和化妝品。沒出意料之外的是在臥室內的陽臺上,果真擺放着一個舒適的吊椅,,裡面鋪設着一些舒適的靠墊,旁邊放着一個小小的藤條製成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套簡單但卻很有味道的茶具。
曾幾何時,楊以辰腦海中就有一個畫面:師輕舞一襲白衣長裙,坐在這陽臺之上,旁邊焚上一爐香,屋內飄散着女人獨有的香氣和正在煮水的茶香,手裡拿着一本書,身體沐浴在陽光之下,靜靜的看着書,長髮飄飄。
如果他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估計所有人都會覺得他瘋掉了,你腦子沒有病吧,雖說師輕舞長了一張非常精緻的古典美女臉,但你說她會有如此的一幕,根本不會相信,首先她幾乎就沒有留過長髮,更沒有穿過長裙,也幾乎沒有安靜的坐在那裡看過書什麼的,多數人看到的都是跟隨着父母從下面基層部隊調回燕京之後的師輕舞。
那時的她,已經是一個爲了進入部隊做準備的女孩,瘋狂的將自己從一個美女變成一個假小子。而楊以辰的腦海中,則有兩人在小城市的中學時代畫面,那個畫面的延伸就是一直以來他腦海中浮現的這個畫面。
瞭解,並不一定是朝夕相處,並不一定是大家眼中的彼此熟悉,有些人相處了一輩子也並不能互相瞭解,有些人短暫的相處就能夠心有靈犀。
看到這椅子,楊以辰笑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將褲子襪子和t恤脫掉,只穿着一條四角褲,直接將牀上薄薄的蠶絲被打開,鑽進去舒舒服服的一躺,鼻子嗅了嗅,淡淡的一種非常獨特的香氣。
他這邊直接沒有經過任何允許的佔用了師輕舞的牀,那邊師輕舞也推開了衛生間的門,站在門口看到楊以辰的行爲之後,沒有說什麼,默默的將房門關閉,將房間中的空調打開,調到一個她認爲很適中的溫度。
如果此時有一個監控設備將兩人在房間內的畫面轉播出來,看的人肯定是不太能夠理解,尤其是知道兩人發展關係的人,更加不會理解,一個女孩子被一個大男人鑽進了房間,躺在自己的牀上睡覺,女孩子沒有任何反應,男人也沒有任何別的想法,甚至兩人都沒有任何交流,這畫面着實是讓人無法理解。
要說兩人關係親暱到可以有一些零距離接觸吧,兩人實際也就在擁抱的級別。
要說兩人之間沒什麼深厚的情感吧,兩人的某種默契是以彼此對對方很瞭解,有一種很獨特的心有靈犀,似乎對方於自己的生活,並不是一個陌生人,在自己的生活中,早已經有了對方的痕跡,很深的痕跡。
楊以辰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實際上在他來到這裡之前,已經足足有近一個月沒有好好休息,那可真的是一種透支體能的工作強度,以他的身體素質,能讓他累到主動想要睡覺,換做一般人可能早就直接到醫院去躺着去輸液了。
這一覺,就睡到了晚上九點,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一片漆黑,楊以辰抻了一個懶腰,擡手在牆邊摸了一下,打開了屋內的夜燈,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將牀頭櫃上放着的一杯涼白開拿過來,咕咚咕咚一口喝光,穿好衣服打開屋門,一陣飯菜的餘香撲面而來,客廳裡燈光溫暖柔和,師輕舞整個人靠躺在沙發上,腰以下蓋着毛毯,身前放着一大桶的薯片,手邊放着一瓶可樂,正在邊吃邊喝邊看電視,楊以辰順勢看了一眼電視,他沒什麼驚訝,但他敢說,一百個認識她且很熟的人,都難有一個能猜得到她在看什麼,甚至都不敢往那個方向去猜。
“流川楓、流川楓、我愛你……”
“櫻木花道,你個笨蛋!”
是的,一個軍中女兵王的退伍生涯,在家裡吃着零食喝着可樂,躺在沙發上慵懶的姿態,看着的電視竟然是八零後年輕人最是耳熟能詳的一部小島國動漫——灌籃高手。
“洗把臉,吃飯。”
“嗯。”
這樣的相處方式,根本就不像是兩個人的狀態,要知道,在這之前,兩人已經接近兩年的時間沒有見過面,在災區,也只是楊以辰掃了她一眼,師輕舞根本沒看到他,後來的醫院,兩人就隔着房門,甚至都不能說是房門,只要楊以辰稍微挪動一下,透過病房門上的細長玻璃窗,其實彼此就能看到對方。
見面,彼此只說了一句話,然後就能有這樣的一種狀態,旁人根本就不能理解。
屋內的廚房跟客廳是沒有任何障礙的,只是一個一米二左右的長方形高臺,既是保證兩個空間,也可當做平日裡的餐桌,兩把高腳椅。
一盤西紅柿炒雞蛋,一個高壓鍋出爐的排骨,一個素炒菜心,一盆拍黃瓜,一盤醬牛肉,一瓷盆噴香的米飯,一瓶二鍋頭,之前的香氣就是高壓掛攛氣傳出來的排骨香氣。
很家常的家常小炒,沒有如何驚豔的色香味,卻在這樣一個時候,透着一股唯有家纔有的味道,屋內暖暖的,窗戶上還掛着一點屋內水蒸氣的水珠,電視裡國語發音的灌籃高手還在精彩上演,楊以辰洗完臉出來的時候,兩道小炒微波爐重新熱了一下,排骨出鍋裝滿一大瓷盆,肥瘦相間的小排透着一股子勾人饞蟲的味道。
大酒杯,一瓶二鍋頭,足金足兩,一人一杯,一杯半斤,醬牛肉和拍黃瓜都是部隊裡最牛的下酒菜,不認識師輕舞的人,是不會想到她喝酒有多麼的豪爽,並且她喝酒不是爲了喝酒而喝酒,是真的用酒吃菜,用酒下飯。
盛飯的碗都是四兩大碗,坐下之後,喝一大口,師輕舞和楊以辰就開始吃飯,然後就是自顧自的喝酒吃菜,味道嘛,跟千家萬戶的主婦們的普通家常菜味道無疑,很顯然師輕舞沒有下廚的天賦但也不會缺少做菜的本事。
一頓飯,十五分鐘,一瓶酒,一小盆飯,楊以辰這邊放下碗筷,那邊師輕舞開始收拾,不過扔下一句話,讓這家的氛圍,一下子消散,因爲一個普通家庭裡的人,斷然不會在彼此對話的時候,出現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