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長河靜息流淌,若入夢睡去,再醒來便恍若隔世。
七年間,聖荒大陸的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其格局混亂,非和平的七年前可以預見。
七年前,一個神秘的組織在武朝勢力的邊境都城悄然誕生,他們專殺貪官污吏,惡霸地主,穿梭於各個都城的市井之間,將百姓敢怒不敢言的“尊貴惡棍”盡誅之。他們劫富濟貧,幫助百姓,曝光官商之間的醜惡交易,破壞當地權貴們經營多年的壓榨規則。他們來無影去無蹤,無論是黑道實力還是白道勢力,都抓不到他們的影子。
漸漸的,他們的名號在底層的百姓之間傳開,這些因爲他們而有了二次人生的苦難貧民,用自己的親生經歷打響了他們的名號——“行晝者。”
但凡行晝者所到之處,將清除此地所有的骯髒齷齪,平民百姓會得到他們真正應的挺胸擡頭的人生,而官商則會失去本不屬於他們的權力。他們用神詭異莫測的能力與無須擔心報復的能力破壞着這個世界底層僵化而扭曲的規則,將一個個麻木而沉默的靈魂刺激覺醒。當朝皇上的手也無法觸及到的地方由他們來掃清,他們是平民的天神,權貴的天敵。
背有金色火輪的純白斗篷,是他們組織成員的衣着的姿態。從邊境的小城逐漸開始,平民家裡供奉的不再是什麼財神爺,武天尊,而是他們行晝者的木像。被救贖過的百姓相信,只要自己用心祈禱,他們便有可能再次降臨在自己的城市,剿滅妄圖再次萌芽的“惡勢力”。
對於百姓來說,行晝者是用於打破規則給予底層人民救贖的英雄,但對於權貴來說,他們就是一羣披着白衣的暴徒。官兵無法鎮壓,權貴們就聯繫江湖勢力刺殺。江湖勢力刺殺無果,城主就向管轄己城的高級都城尋求幫助。
第二年,大量的正規軍分散駐紮到邊境的各個小城,其中不乏高手,如伏蛇出手就偷襲殺死了數量不菲的行晝者。他們揭開了行晝者的面紗,但卻引起了當地百姓強烈的不滿。行晝者與官兵的矛盾被別有用心的人引導激化爲百姓與官府的矛盾,邊境小城一個個泛起了抗議的浪潮,抗議官府自身的腐敗,抗議官府不能接受民間人士代行正義的私心。
而就在這個時候,行晝者真正的領頭站了出來,他通過不知名的渠道廣發會面帖,要求官府立刻停止殘害行晝者成員的卑劣行徑,並要求與空降到邊境小城整肅行晝者的官兵頭領在十一座邊境小城與高級都城的環帶中心天鹿平原進行和平會面。
會面之事受到了十一座邊境小城數十萬的居民的緊張關注,那一日,官府這邊遵守了諾言,只來了十餘名有話語權的人物。而行晝者這邊,只來了一個人——行晝者的頭領。
一眼望不到頭的廣袤無垠的平原上,一襲白色斗篷的不露面容的男人孤身站立在蕭瑟的寒風中,與官府一方的人員進行了長達一個時辰的談判。
談判即將結束的夕陽西下時,雙方人員達成共識後,有禮道別,但行晝者的頭領在離開沒有任何遮掩地形的平原時,卻遭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突然出現的鐵蹄圍堵!
行晝者的領袖失蹤了,官府的陰險作風徹底在百姓面前露出了血腥的獠牙。而剩餘的白衣成員與支持他們的百姓在當天夜裡,就遭到了官府密探的暴露與黑甲士兵的殘酷鎮壓!
一時間,血雨腥風遍佈武朝的邊境都城,行晝者帶來的對百姓來說美滿的東西被一夜之間狠狠打碎。行晝者徹底被官兵滅了,而熱切支持他們的百姓也被一連綁着好幾家抓進了小城的大牢中。
接着,一個個半年前一年前倒臺的權貴再一次出現在了其他百姓的視野中,他們戴上自己慣用的虛僞假面,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剝削與壓榨。
但是,已經嘗過自由滋味的,被解放過的麻木靈魂,卻不會那麼簡單地再次接受“尊貴惡棍”的壓榨。
不知是從哪個腦袋裡先開始蹦出來的想法——他們都被武朝女皇一傳十十傳百的“聖明”麻痹了,以爲自己生活的現狀已經是皇帝仁德的象徵,殊不知皇上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管他們這些邊境的螻蟻。朝廷放任底層的貪官,放任惡霸,官府治他們權貴的安。而他們這些邊境的平民百姓,都是被朝廷拋棄的,是被認爲無法爲國家創造價值的廢物。
皇上不會保護他們,而願意保護他們的行晝者大人們,已經被朝廷的陰謀害死了!
......
初起的第一年,毀滅的第二年,然後是重生的——第四年!
沒有任何徵兆的,一場範圍席捲邊境所有城池的叛亂突然爆發了。叛軍如雷勢動,短短三天就摧毀了邊境十一城的官家堡壘。汪洋一般數量的身披白色鎧甲的士兵闖進官府,殺死官兵,擒住官員;還有的爬上城樓,折斷了武王朝的旗幟。
而後,一個身披白衣的男人高站在水城的城樓,對着城下所有的百姓宣言道:
“我,又來拯救你們了!”
火速急報快馬加鞭地趕往聖都的朝廷,但爲時已晚,掌管了十一座城池的白甲叛軍們以難以置信的行軍速度匯聚在天鹿平原之後的星羅城外,打響了一場雲泥之間的戰爭。
一道急訊一日間傳遍武朝的各個角落。行晝者作爲叛軍復活了,而他們的軍隊只花了半日的時間就將高級都城環帶的門牙星羅城,破城了。
據傳,白甲叛軍破城沒有耗費一兵一卒。他們的“王”站在純白汪洋一般的兵陣前方,一拳掀返了從天而降的死亡箭雨,一拳照瞎了城牆上弓箭手的千里眼眸,一拳轟裂了兇獸潮也久攻不下的星羅城門。
星羅城淪陷了。而從聖都派出的平叛的黑甲軍團,也與其他高級都城派出的兵團一支支匯合,最後在叛亂開始的第七天,匯聚成一支兵力龐大的帝師!
三十萬叛軍與八十萬帝師的戰爭一觸即發,一方的背後是邊境無數不願屈服的靈魂與行晝之主,一方的背後根深蒂固的勢力江山與武朝女皇。
......
烈日當空,灼熱大地令空氣扭曲。但一馬平川的平原卻並不安靜,若誰敢於將耳朵貼在六十度的大地上,便能聽見遠方壓迫力極強的鐵蹄行軍聲。
行晝之主與他身邊的三位白晝將軍站在星羅城的城樓上,遙望着遠方即將被帝師踏上的土地。他們緊抿着嘴脣,目光比任何士兵與行晝者都要堅定。
“書生,文章準備好了嗎?”
“當然。只要此戰一勝,我做的一切準備就會馬上發生連鎖作用。武朝聖都人心惶惶,朝廷命官互相猜忌,我們的軍隊將直接揮師聖都,取下那狗皇帝的首級。”
“好。那銀狐,你埋得楔子怎麼樣了?”
“完美無缺。世家貴胄必起內亂,殘王殘族歹念滋生。連大武皇宮的後宮都會不得安生。光是蕭牆之禍,就夠所謂的英明神武的武皇仞處理的了。”
最後,行晝之主將目光投在了暴熊身上。
“你跟我講的戰略佈置,現在如何了?”
“嘿嘿,包在我身上。絕對讓帝師還沒走到星羅城門口,就減員兩成!”
“是嗎?看來大家做的都很好啊,那我也不能落後於你們。”
行晝之主一振衣袍,任風將袖擺吹至身後。
“帝師,武皇仞,走着瞧吧。這一戰,我蘇以雲會狠狠挫敗你們所謂的自信,軍團?武者?皆在我的腳下!”
他說着,璀璨的金眸深處盪漾起回憶的波瀾。
長流殷紅,身損心殘。天隕還道,十日山海。
正如蘇以雲賭的那樣,天隕的光流傳輸在自己八歲那年被父親打斷,而在五年後,在他蘇以雲瀕死絕望之時,沉睡的天隕又被再度激活,將剩下的光流續輸到了自己體內。
和自己在現世死亡後得到羅睺的完整傳承的命運,一模一樣。
他重生了,並得到了名爲“晝”的最強力量,超越聖荒大陸的內功,直達修道的境界。而後他站在暗處發揮出銀狐、暴熊、書生三人各自的能力,算計人心,苦心經營,凝聚出最初的小規模的團體,再由他將“晝”的力量分給他的部下——行晝者,讓他們擁有凡人難以企及的詭異能力,以達到懲奸除惡後來去無蹤的效果。
嚴格的管理加上崇高的理念,使他們行晝者的行爲得到了底層的民心,推崇他們的人將他們稱爲“無懼的正義”,然後就是迎接官府反撲的時刻。
朝廷在天鹿平原組織的圍殺早在蘇以雲的計算之內。他有超出這個世界常識的力量何不加以利用?在做出真誠爲民的姿態後假死,讓人民嚐到官府的陰險與枷鎖復還的滋味,順便讓朝廷以爲行晝者已死放鬆警惕。
而那段時間裡,早就做好入主黑道準備的四人由地上轉至地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席捲了邊境十一城的黑道勢力,覆滅原先的王者,然後自己在黑道稱王。
打好地基後,他們就開始了堪稱瘋狂的灰色交易,勾結黑商黑官,權錢交易也好,權色交易也罷,做一切黑道會做的事情,聚斂了大量的軍器與財富,招兵買馬,做好發起叛亂的準備。賜予優質部下“晝”的力量,在引動組織成員的慾念的同時牢牢地把控住他們。
他們累積起了恐怖的資源網與人脈網,手腳超出邊境十一城,延伸入高級城池勢力帶。考慮了一切可以趁亂拔起的“混亂爆點”,在第四年發起叛亂。
然後發生的事情,就是明面上發生的了。
蘇以雲停止了回想後,暴熊臉上泛起擔憂地道:
“以雲,雖然我知道這話不該說,但是三十萬對八十萬,兵力到底是懸殊了。雖然我們的將領都有‘晝’的力量,但在戰場上正面交鋒的話,實力與經驗都是精銳的帝師絕對不是可以越級扳倒的存在。你在戰前一直瞞着我們,是不是有決勝的法子。”
蘇以雲聽聞後淡淡一笑:“武朝根基深厚,無論我們在暗地裡準備到什麼程度,一朝一夕都是不可能扳倒他們的。更何況武皇仞到了戰場上就是制霸戰場的女武神,就算我能與她抵消,朝廷中的那些個鎮國大將軍也不是其他人能抗衡的。”
“你的意思是持久戰?但持久戰我們不可能贏過資源豐厚的聖都兵團?”銀狐疑惑道。
“不,我們會贏,”蘇以雲詭異一笑,“你忘了聖荒大陸,還有另一個國家嗎?”
“什麼?你聯合了周朝滅武!?”三人異口同聲地道。感覺蘇以雲的身影突然離他們很遠很遠。
銀狐的表情最爲意外,他幹扯着嘴角,對蘇以雲道:“以雲,反武沒錯,但是叛國......就有些......”
暴熊和書生轉看向銀狐,對他的勇氣佩服至極。雖然他們與蘇以雲稱兄道弟,但真正的王者,只有一個。
結果蘇以雲淡然地笑道:“放心吧,我沒有與周朝的人有所聯繫,我只是認爲,此等機遇,周軍必定不會放過。屆時武皇仞外憂內患,必定要考慮與我軍議和的事宜,而時間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勝機!”
他眺望極東之處,心道:“楚涓、林傑坤,以你們的能力,想必已經猜出我的身份了吧......武朝強大,若不趁此機會內外夾擊,等我們消亡之後,你們依舊贏不了武皇仞。所以你們,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