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天傍晚,Z市大學,宿舍樓天台。
春風瑟瑟,橘色的雲霞瑰麗的讓人失魂。
吱嘎一聲,天台的門開了,兩名青年清俊從門後走出。他們的身上不復鮮血暈染的秀髮或黑底龍圖的服裝,以低調便服出現在這大學中。
“少爺,我好了。”方昊問道。
“我也是。我們把蒐集到的證據都先鋪開吧。你先告訴我你在周子棋那有什麼收穫。
他們分頭蒐集證據兩日,這是證據蒐集已到瓶頸的匯合與整理。
“嗯......周子棋說他那晚一覺睡到天亮,問他蘇皓是否在的事情他也一臉迷茫,說不懂我在說什麼。”
秦夢炎聽聞皺了皺眉頭:“意料之中的答案,不過什麼叫一臉迷茫?你的眼睛不是能看穿人的內心嗎?周子棋只不過是一個凡人而已。”
方昊無奈:“一開始爲了不打草驚蛇問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等我剛要問有關蘇皓的事情時他的女朋友就來了。”
“你不是有爺爺給你的警察身份嗎?怎麼會被一個女人打岔了?”秦夢炎挑眉。
“喂,用那個就真的打草驚蛇了,那樣的話除了警惕以外我什麼都看不出來了好吧?反正自從他女朋友來了之後他的眼神就混亂之極,我辨別不了。”方昊道。
“你呢?監控總沒問題吧?”
秦夢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差點跳了起來:“誰能想到這破學校半個月覆蓋一次監控,簡直醉了。”
方昊定定地看着秦夢炎:“這麼說,路走死了?”
“不,你還沒聽我的分析呢。”秦夢炎信心未泯。
“好吧,不過話又說回來,爲什麼在電話裡跟我講在天台匯合?不會是看風景吧?”方昊環視一週,天台地板上的一些角落還有溼跡,顯然是兩天前的一場雨以及最近的陰天所致。
“當然有深意了。”秦夢炎很肯定地答道。
“什麼意思?”
“我負責監控這一環,對這棟建築自然也就比你瞭解。”他頓了頓,清了一下嗓子才繼續說道:“失蹤者是這棟大樓的宿管甲,按照規定24點整結束巡邏後就會回到和宿管乙同住的寢室,但是他卻沒有回來。”
“12點10分,失蹤者曾到427寢室檢查行規。那麼失蹤者極有可能是在427寢室走到自己寢室的這一段路失蹤的。他不可能是自己離開,應是由他人綁架的。而且還有一個巧合,那就是蘇皓與周子棋的寢室正好在最短的必經之路上。”
“嗯,你繼續。”
“既然說到綁架,就有現有的線索可用了。警察已經做了取證工作,他們幫我們排除了失蹤者仍然在大樓內的可能性,並且對窗口都進行了取證,同樣排除了綁架者與失蹤者從窗口離開的可能。”
“所以你斷定綁架者是從天台將失蹤者帶走的?可這是高達20米的樓頂,就算是夜深人靜,從這離開肯定也會被其他人發覺吧。”方昊接上了秦夢炎的話。
秦夢炎打了個響指:“你說的沒錯,但是人極有可能是從天台離開的,總不可能是被人切成塊提着帶走了對吧。先要相信警方的取證。”
“那要說是天台就證明一下吧,就算是業餘偵探也必須嚴謹不是嗎?”
“嘖嘖,你這樣怪不得每次調查都要我領頭呢?”秦夢炎一臉嫌棄,“去貼一下門把的指紋來看看。”
方昊聽了秦夢炎的話,走到門旁拿出貼膜覆蓋上去,結果卻是全然空白的,外面的把手和裡面的把手都一樣。
“並沒有,少爺。”方昊道。
“對!”在方昊話音剛落的一剎那,秦夢炎面露喜色大叫一聲,差點沒把方昊嚇出心臟病來。
“你幹嘛?”
只見秦夢炎快步走到方昊身邊,奪過貼膜,定睛一看,笑道:“你看,空的纔是對的。宿管乙告訴我天台沒有上鎖,問過學生多多少少也有去過的,所以門把手上怎麼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呢?這就說明有人銷燬了證據,抹去了指紋。自然,天台是綁架者離開的路徑這一點已是板上釘釘了。”
聽了秦夢炎這麼一分析,方昊的眼裡也透出些許精光:“你說的沒錯。”
“哈哈,對吧!既然我們已經知道綁架者是從天台離開的,那麼綁架者又是如何不被人發覺快速地把失蹤者帶下去呢?方昊,這可是你說的,快想!”秦夢炎十分驕傲,還趁機“公報私仇”了一回。
“這......既然我們是除妖師,那我是不是應該猜是妖怪啊?”方昊試探性地道。
誰知秦夢炎點了點頭:“嗯,可不是麼,當排除了所有其他的可能性,還剩下一個時不管它有多麼的不可能,那都是真......”
方昊旋即打斷他:“說人話。”
“別打岔,”秦夢炎裝腔失敗有點氣惱,“現在提出可能性一,假設綁架者就是那吸血蝠妖。”
“哦?那我倒是可以幫你一秒驗證。”方昊笑了笑,他轉向空曠的方向,閉眼調息一會兒。
當誰都不知道他究竟要幹嘛時,他突地睜開了眼。
兩束金光從內洞射射出。原本純黑色的瞳孔已化爲黃金的豎瞳,片片金光照射在空曠的天台上。隨即,墨綠的煙氣與猩紅的薄絲被捉姦似的終於顯現,一刺溜就破滅在空氣中。
秦夢炎開懷道:“是血之妖氣!是蝠妖!沒想到可能性一就成功了。”
“只是有可能,”方昊閉眼收回照妖金光。他的瞳孔恢復成純黑後,聲音也變得稍稍沉靜,“我想到一點,失蹤者是從必經之路被綁架的,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去天台。我問你,一個人怎樣纔會去一個原本不打算去的地方。”
秦夢炎迅速回道:“聽到了什麼聲音?”
“沒錯,你覺得一隻吸血蝠妖可能想出在零點弄出聲響勾引宿管來天台並把他抓走吸血的絕妙辦法嗎?而且這還是在零點之後。這不符合邏輯,我看也只有和宿管有‘深仇大恨’的某些腦瓜尖的學生能想到這一點了。”方昊分析道。
“但是蝠妖也不可能膽子大到深入樓層之間抓人,而且這一點你依舊可以一視便知。”秦夢炎即刻反駁。
“不必了,我想行兇者不是蝠妖。”冷靜地,方昊說出他的論斷。
到這時,秦夢炎終於後退一步,他右手撫摸着下巴,舔了舔乾燥的嘴脣道:“你挺精明的啊,我果然是驕傲了。”
“能自我檢討就不錯。”方昊倒是笑着勉勵了一下秦夢炎。
他這一趟的任務本就是保護歷練的少爺,並讓少爺在歷練中磨練智慧與意志,所以他才讓着秦夢炎。
畢竟單憑他黑蛇會首席這個名號,就知道他的才智不可能輸給於溫室長成的花朵。
“嗯。”秦夢炎不再驕傲,他很快說出下一句話,“所以抹去門把痕跡的傢伙,是人。”
“那麼我們此番前來,出發點是誰?”方昊笑接。
“蘇皓。”兩人會心一笑,秦夢炎即刻補充,“行兇者是血妖已經被確定,但是抹去痕跡者和行兇者卻不是吸血蝠妖,這種情況下比起懷疑存有其他血妖,還不如懷疑是蘇皓所爲,畢竟他可是和蝠妖有過牽連又莫名加入南棲會的詭異存在。”
“但是周子棋說蘇皓那晚沒離開過寢室。”
秦夢炎很清楚方昊在引導他,他道:“他怎麼知道蘇皓沒離開過,他不是一覺到天亮麼?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在說謊呢?”他停下了呵呵笑了兩聲,“他倒是極有可能說謊的,他雖然是個百分百的人類,可是他們是多年的兄弟,又情同手足,如果蘇皓鑄成大錯,周子棋說不定頭腦一熱就幫他毀了證據。”
經過兩天的調查取證後,他們最終得出了最大嫌疑人。天空的亮度下降地飛快,太陽也終於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走吧,說不定能在門口撞上我們的嫌疑人。”秦夢炎作了個手勢,兩人便一前一後地離開天台。
......
Z大正門。
刻有厚德載物四個濃墨大字的雄偉巨石安靜地橫躺在寬敞乾淨的校門口,那是由全省有名的書法家所題之字,有着“道德高尚者能承擔重大任務”的寓意與對學生的期望。
巨石的周邊圍繞着清雅蘭潔的叢花,令人一視便能感受到它的清雅與芬芳,不似奼紫嫣紅的亂花迷眼。而在電動鐵拉門附近則有三五成羣的學生進進出出嗎,蘇皓也是其中之一。
他剛從勝人武館回來。想起即將再見的周子棋的臉,兩天前的那一幕便不由自主地又一次迴盪在腦海中。
從蝠妖的洞府回來的那天中午,他和周子棋碰面了。他搬出半夜接到童晶兒的約會訊息,陪她出去吃宵夜散步網咖通宵的說辭。
周子棋什麼也不問,和他說說笑笑和平常一般無二。
由於計劃被破壞,照理周子棋應該見到了安神香,爲什麼裝作不知道呢?而且蘇皓也不是蠢人,他還是能輕微地感覺到兩人的交談與平常相比有了細微的差別:周子棋的演技笑話,較平時也乾巴了不少。
興許是做賊心虛的自己的心理作用吧。周子棋啊,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他這樣想着,迎面看到了兩個人,兩個俊秀挺拔的男子。
想不注意都不行,因爲周圍的女同學無一不睜大了眼睛看向他們,有的竊竊私語,有的癡形於色。 她們的目光中心牽引了蘇皓的視線。
他也朝正對面走來的兩人看去,就是俊秀的青年人罷了,沒什麼特別的。對方也只是輕輕瞥了他一眼,目不視其的走來。
蘇皓錯過身子,與其中一人幾乎肩貼着肩的交插而過。這一刻,模糊的記憶從腦海深處襲來,內心彷彿有股悸動想要引爆,可在關鍵時刻撞上了堅冰,念頭就此中斷,再也想不起什麼。
自己什麼時候撞見帥哥都會覺得什麼時候見過了,站在這裡的可不是周子棋,對面的也不是美女。
蘇皓壓住下妄想,與這兩人漸行漸遠,對方也沒有回頭看他,就像是陌生人之間的萍水相逢,甚至也相逢都不是。
“方昊,怎麼樣?”秦夢炎輕聲道。
“他的神識極弱,發現不了我的神識掃視。在我有意遮蔽的情況下他是無法對我們產生好奇的情感的。”
“我哪是說這個,我說你留了神識印記了沒。”
“呃,留了,這肯定的啊。”
“那就好,後續的追蹤就交給我吧。”秦夢炎胸有成竹地道。
方昊聽聞,看了他一眼,懷疑道:“你?爲什麼?一起行動不好麼?”
“你不信任我?我可是你的少主兼兄弟,我們一同從高材生基地出來的,我雖然沒有你這麼高的天資,但是解決一個被你照出那麼一丟妖氣的對手,用腳都是屈才了。”
秦夢炎繞過方昊的探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反正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作爲黑蛇會未來的接班人,總歸是可以有那麼一點小任性的吧?”
方昊定定地看着秦夢炎,想了一會兒便撇過頭,彷彿是隨意了的意思。
“好吧。”他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