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傅離鬆的怒氣,守衛似乎有些怯弱,但還是硬着頭皮回答:“人還在,但是似乎是被人下了藥,睡在地上怎麼叫都叫不醒!”
“你說,怎麼叫都叫不醒?!”傅離鬆沉着臉,一字一句地重複道。百度搜索
“是!”守衛遲疑了一下,又戰戰兢兢開口:“對、對了,地上還有兩個紅泥酒碗,不是我們這裡的東西!”
說着話,他又從懷裡拿出兩隻紅泥酒碗來,快步走到上首坐席前,將酒碗擺在了桌上。
正是季婉遺留在寢殿門口的兩隻紅泥酒碗,鳳漣一眼就看出那是出自炎陵國國都最大雜貨鋪裡的東西,立刻不露聲色地用手肘碰了碰季婉,拿眼神無聲地詢問:“你乾的?”
季婉有些無奈地瞥了他一眼,掩在衣袖下的脣瓣淺淺抿了一下,用旁人無法覷見的幅度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再次將注意力落回上首,只見傅離鬆的目光落在上面掃視了一圈,臉色鐵青,手猛地一揮,將兩隻紅泥酒碗掃落到地上。
要知道這場品酒會對他來說可是至關重要,不僅是他多年來精心篩選出的這些盟友首次進行會面,更關乎到他籌劃多年的計劃勝負成敗!
然而他的宮殿卻在這種關鍵時候混進了外人,不僅如此,這外人還放倒了他留在寢殿門口的守衛,將他寢殿裡的東西洗劫一空!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他的計劃很有可能已經泄露,而來人很有可能就是皇室朝廷中人,潛入來搜查他所謂的“通敵謀反”的證據!
很可能就讓他的計劃到了這個時候又功虧一簣!這讓他怎麼不爲之焦躁不安!
大廳中入席的賓客見狀,也不由皺着眉頭開始議論紛紛了起來——
“難道說是昨兒晚上的刺客?!”
“說不定呢,昨晚上不是還敲門進來搜查了麼?!”
“折騰了一晚上都沒抓到?這恐怕不好吧……”
“就是說啊,咱們今兒商量的事情,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不就前功盡棄了?!”
來自西狄國的一名賓客轉頭看着傅離鬆,用生硬的語言開口問道:“傅族長,我們的保密性沒有問題吧?是不是我們見面的事情已經被泄露了?”
“如果是這樣,我想我們還是把這件事先放放,以後再考慮合作吧。”另一名西狄國的賓客也操着極不流暢的話語隨之附和道。
傅離鬆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臉色,畢竟這場以品酒爲名的會面已經進行到一半了,說什麼他也得先把人安撫下來才行:
“不,沒有的事!諸位請放心,我們固昌族久居沙漠,城內固若金湯,雖說不小心被混入了一隻小蟲子,但我們一定讓他有來無回!!大家放心飲酒,放心飲酒!”
衆人遲疑着又互相看了看,最終還是按捺着情緒重新端起了酒碗,又是酒過三巡,方纔不愉快的插曲也漸漸隨之淡化,眼看着酒會上的氣氛再度進入**,季婉悄悄地將那壇加了料的秋露白重新取了出來,遞給鳳漣使了個眼色。
鳳漣瞭然地捧着酒罈站了起來,清清嗓子道:“方纔品嚐過了大夥各自帶來的美酒珍釀,當真是回味無窮!黎牽南不才,也略備薄酒,願與衆位分享!”
說着話,他掀開酒罈封紙,立時一股醇洌甘香飄飄溢出,頓時令所有人都頓住了手邊的動作,目光齊刷刷地聚攏了過來——
“我說,黎少爺這酒味道可真是不一般!醇馥幽鬱,只是聞着就知道是好酒沒差!”
“是啊,快快快,來讓咱們都嘗一嘗!”
鳳漣眼角的餘光向上首掃去一眼,心知自己這個時候突然拿出酒來,會令傅離鬆心生疑惑,但他自然是有所準備,立刻咳嗽了一聲,又笑着開口:
“窮鄉僻壤,沒什麼好東西,薄酒一份得蒙衆位不棄,我黎牽南與娘子一起,就先乾爲敬!”
說着話,他拿過自己和季婉面前的酒碗,滿滿斟了進去,酒液入盞,漫過碗底一點濁色粉末,一碗明晃晃清澈如鏡,映襯着人的倒影。
緊接着鳳漣將其中一碗酒舉起,對着衆人示意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手腕又一翻,碗口向着地面,表示自己確實是喝的乾乾淨淨一滴不剩。
季婉也端着酒碗站了起來,衝着衆人淺淺一笑道:“小女子不勝酒力,此酒酒勁過大,因此只飲一口,其餘由夫君代而爲之,望衆位見諒。”
說着話便以衣袖半掩,微抿了一口之後,轉而將酒碗遞給鳳漣,眉眼嬌羞,如同真的恩愛夫妻一般,鳳漣也樂於配合,接過酒碗笑道:“娘子之意,我黎牽南怎敢不從。”
說着話又一次仰頭一飲而盡,與方纔一樣以碗口朝地向衆人示意一圈。
這樣一來一往之間,即便傅離鬆心存疑慮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畢竟人家都當着衆人的面自己先喝了,再說也確實是沒事,於是呵呵笑道:
“黎少爺謙虛了,這酒一聞便知好壞,怎麼說是薄酒呢?!”
一邊招了手讓侍女過去將酒罈接過來,挨個給衆人碗裡輪了一圈,而後高高舉起酒碗:“諸位!來,喝!!”
目視着衆人紛紛端起酒碗相繼飲下酒液,又開口讚賞不已。季婉和鳳漣對視了一眼,眸中深意不言而喻。
傅離鬆將酒碗抵在嘴邊,擡眼看着所有人都已經飲了酒,這才放心作勢欲飲,突然門外再度衝進來一名侍衛:“不好了!族長!”
這一下頓時又在大廳裡引起了軒然大波,傅離鬆放下酒碗,怒氣衝衝地盯着他:“又是什麼事?!”
季婉眯着眸子看着傅離鬆面前一滴未少的酒液,不露聲色地皺了皺眉,只聽衝進來的守衛喘了會氣,定了定神大聲道:“我們,我們剛剛發現了阿貝的屍體!”
阿貝就是那名應傅離鬆的命令,帶季婉去如廁的侍女!
話音落下,全場譁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鳳漣和季婉身上,伴着傅離鬆的大吼: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