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大公主的處置總算在三月底時下來了,大公主將終生圈禁在大駙馬府中,駙馬府的長史被判腰斬,對大駙馬倒是沒有任何處置,只是賜了兩個美妾以示安撫之意。
長史的判決下來後,他的妻子瘋狂欲絕,去駙馬府鬧,不過是想挽回丈夫罷了!
她忘了一件事,那是皇帝的女兒,她把大公主的醜事揭開來攤在陽光下,讓皇帝丟臉,皇帝怎麼可能饒了勾搭他女兒的野男人?
大公主被圈禁在大駙馬府中的消息傳到後宮,衆人反應不一,對皇后來說,大公主養在她跟前十多年,最後卻因不守婦道被皇帝終生圈禁,不啻是打皇后的臉。
“去,把楊女官給我處置了!”
大公主原本好好的住在椒房殿裡,爲什麼突然跟皇后決裂,跟太后親熱起來?
楊女官就是那個從中攛掇的人之一,另一人便是秀寧縣主,皇后不知道,秀寧縣主究竟在想什麼,難道她對年輕時任性妄爲的行爲感到後悔,覺得楚家只有她一個女人名聲不好很寂寞,所以就把一個個侄女扯下水,大家名聲一起壞到底纔有伴?
其實,秀寧縣主並不是如皇后所想,才把侄女們一一扯下水,挑唆楚明心離家出走,並不是想撮合她和杜雲尋,而是爲了給長嫂添亂,誰叫她礙着自己的路,再有便是,爲了女兒的婚事考慮,楚明心未嫁,她相中的人家眼裡就只有楚明心,看不到她女兒楚靜嫺。
大公主嘛!那倒是偶然起意,並非是她故意爲之。原因也是爲了楚靜嫺的婚事,大公主身份貴重,她不想楚靜孄得撿大公主挑剩的人家嫁。
其實後來秀寧縣主也蠻後悔,挑唆大公主和皇后撕破臉的,因爲太后因大公主之故,偏癱了!要知道,秀寧縣主能這麼恣意妄爲。太后的撐腰佔了很大的因素。
當年她哄着太后給自己和竇專賜婚。後來又仗着有太后撐腰,幫竇專越過平遼侯世子這個嫡子承爵,逼竇專認下楚靜姝是他外室所出。也是因有太后做靠山,她纔敢這麼做。
沒想到大公主一住到太后宮裡,太后就病倒了!連話都說不清,叫秀寧縣主悔不當初。
至於大公主會和駙馬府的長史搞在一起。她真是不知情,但在皇帝和皇后看來。秀寧縣主便是始作俑者,若非她起的頭,又怎會讓楚明心和大公主紛紛仿效呢?
當秀寧縣主得知自己被降爲庶人,不再是縣主身份時。她幾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已是庶民,縣主府自然也被收回去。帶着兒女匆匆趕回京,卻只看到被封起來的縣主府。她只得再趕回魯王府去。
魯王世子沒見她,只讓世子夫人出來見她。楚秀寧看到世子夫人,再端不起從前高傲的態度,急急問道:“大嫂,大哥呢?我娘呢?”
“你大哥正忙着,王妃在王爺跟前侍疾,你難道沒接到消息,父王前兩天病情又有所反覆,情況危急嗎?”
楚秀寧咬着脣,沒說她以爲不過是兄嫂見不得她在外逍遙,才故意派人假傳消息,騙她父王病況危急,所以接了消息也不以爲意,沒有趕着回來。
世子夫人不欲跟她在這事上頭糾纏,“如今縣主府已被皇上收回,妹妹在京裡可有地方落腳?按說,是應將妹妹一家接回家來住的,可是你也知道,咱們家沒分家,你幾個侄兒們都成親生子了,王府雖大,可幾個房頭都住在一塊兒,人家新媳婦進門,實在不好委屈她們,就只能委屈妹妹了。”
之前楚秀寧和離後搬回王府來住,魯王心疼麼女,世子只得委屈自己兒女們,擠出個院子來讓姑姑住,若楚秀寧是個感恩圖報的,也就算了,偏偏她還想跟世子夫人爭管家權,這讓世子夫人如何能忍?
更不用說,楚明心後來出事,便是楚秀寧攛掇的。
新仇加舊恨,世子夫人怎麼肯讓她再進王府長住。“我記得,妹妹當年出嫁時,可謂是十里紅妝啊!想來手上是不缺宅子住的!看妹妹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想來是剛進京,還沒梳洗吧?妹妹還是趕緊帶孩子回去洗梳一番吧!瞧瞧,兩個孩子都累瘦了!”
楚秀寧氣得說不出話來,是,她手裡還有陪嫁的宅子、田莊和鋪子,可是這些東西,能跟縣主府相比嗎?更不用說那些地契和她陪嫁的那些東西全鎖在縣主府裡頭,縣主府都被皇帝收回去了,她那些東西拿得回來嗎?她已是沒有品級的庶人,想要拿回那些東西,勢必要大哥幫她出面,可是看大嫂的樣子,別說讓她見大哥了,就是想先在王府住下都不成。
“我不跟你說,你找我大哥出來。”
“不是我不讓你見世子,而是世子不要見你。”世子夫人冷冷的丟下這話,掉頭就走。
楚秀寧急忙趕上去,伸手想拉住世子夫人,卻被世子夫人身後的僕婦用力撥開。“還請姑太太自重。”
“大嫂!”楚秀寧不理會她們,徑自朝世子夫人喊着,世子夫人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楚建輔和楚靜嫺兄妹過去扶住她,“娘,咱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再做打算吧!”
“是啊!”
楚秀寧沒想到,一直被自己瞧不起的長嫂,竟然敢理都不理自己就徑自離開!她推開兒女,想要衝過去找世子夫人理論,只是從前對她畢躬畢敬的僕婦們,卻一改從前的恭敬,全神戒備着防範着她。
“你們這些踩低逢高的狗奴才!”楚秀寧撲上去就要撕打離自己最近的兩個僕婦,只是她自小嬌生慣養,那是這些做慣粗活的僕婦的對手,楚建輔見狀連忙上前護衛母親。
不過因父母離異而一厥不振的他,這些年來醉生夢死。早將功夫扔下,向來得意自己武功了得的他,竟然奈何不了王府裡一個做粗活的僕婦?
母親被皇帝降爲庶人,縣主府被收回,大舅夫妻的冷然以對,再加上這個打擊,讓楚建輔再也承受不住。喉頭一甜。一股熱流直往外衝,熱熱的液體噴濺在楚秀寧的臉上、手上,她驀然回首。驚見兒子吐血不止,嚇得放聲大叫。
僕婦們見狀不敢耽誤,急忙上前來扶,又有人急急去通知世子夫妻。世子正在和幕僚說話。
皇帝不止降了楚秀寧爲庶人,還命楚明心即日回婆家去。並直言,敢做,就要敢當,當日既然鬧得滿城風雨。也要嫁楊十一郎,就該恪守婦道纔是,生。是楊家婦,死。是楊家鬼。
換言之,不許她和離!如果楊十一郎已死,她就好好的守着他牌位過下去吧!
皇帝這是在遷怒!
魯王世子氣極,卻反駁不得,楚明心確實是楊家婦,回楊家去,再理所當然不過。
皇帝旨意一下,楊家便直言,當初搞錯人,是他們的錯,實在是那具屍體身上穿的戴的全是楚明心的東西,又已是死那麼久了,除了靠屍身上的衣飾來辨認,別無它法,所以他們誤會楚明心已死,將那具屍體葬在楊家祖墳,是他們的錯,他們已經將其從祖墳起出云云。
難得皇帝給楊家撐腰,富陽侯喜出望外啊!
爲此,叫魯王世子怎能不對妹妹生氣?
但得知外甥吐血,倒是讓他嚇了一大跳,顧不得女兒回楊家的事,高喊着讓人去請御醫,然後就急忙往外趕,半道上遇到接到消息趕來的妻子,他不免有些埋怨。
“怎麼會搞到孩子吐血呢?”
“這可怪不得妾身,您又不是不知道,自打妹妹和竇將軍和離,建輔那孩子心緒不穩,總是借酒澆愁,正在長身子的時候,就這麼泡在酒缸裡頭,身子骨怎能不出問題?”
世子也知外甥吐血不是妻子的錯,要怪,只能怪他自個兒,和他娘,把好好一個孩子弄成這德性!
急忙趕到會客的敞軒,楚建輔已經被安置在一旁的廂房裡,府裡供養的郎中已經趕到,他一把脈,便皺了眉頭,“這孩子身子骨原是不錯,不過正在長身子的時候,怎麼就讓他泡在酒缸裡啊?”
“他怎麼回事啊?爲什麼吐血啊?”楚秀寧那耐煩聽他數落,急急追問道。
“急怒攻心,能不吐血嗎?”郎中是王府新請的,他沒見過楚秀寧,看她一身畢貴裝扮,心想這大概是王府那位親戚吧?不好怠慢,應對上便客氣了些。
楚秀寧一心撲在兒子身上,沒有發現郎中的態度轉變,直到世子夫妻匆匆來到,她便扔下兒子,撲過去想要撕打世子夫人。
僕婦們看她滿眼瘋狂,唯恐她傷了世子夫妻,急忙圍上來擋着她,楚秀寧打不到世子夫人,氣極跺腳,衝着世子夫人嘶吼着,“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建輔怎麼會吐血?”
“你冷靜一點。”世子淡然道。
他不說話還好,他一開口,楚秀寧便轉向他,“大哥,大哥,你去跟皇上說,我真不知道大公主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你去跟皇上求情,讓他把縣主府還我,讓他回覆我郡主的身份。”
世子聞言嗤笑,“你以爲你大哥是什麼身份啊!能讓皇帝聽我的,回覆你郡主身份?憑什麼?”
“憑什麼?我爹是魯王,我娘是王妃,我生下來就被封爲郡主啊!”楚秀寧一臉你在問廢話的表情,讓世子怒極反笑。
“你敢說,我可沒那個臉去求,要去,你自己去!”
楚秀寧叫道:“要是我自己能去,還用得着求你嗎?”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