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楊妃她又病了?”太后不敢相信的厲聲質問着,內侍抖着聲小心翼翼的回答:“是,太醫說了,娘娘這是多思多慮所起。”
太后憤憤的揚手揮退內侍,內侍躬身退下之後,她才與心腹女官道:“你說她這是又怎麼啦?”兒子開府成親不到十日,當孃的已經病了一、兩回。
“娘娘也是憂心五皇子妃的身子啊!”心腹女官斟酌了下才小心的回答,她邊答邊朝左右擺手令她們退下,宮女及太監們見狀忙躡手躡腳的退出華麗的內殿。
太后聞言頓時氣消了泰半,“阿惠這苦命的孩子,臨到出門子,還遇上這種糟心事。”
心疼朱德惠,更心疼她娘楊元露,要不是方映華那賤人擋路,她那苦命的侄女兒如今該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又怎會被個姨娘和庶女欺凌?在朱德惠大喜之日,母女兩雙雙被綁扔在牀下?
朱德惠也不會因此受寒重病,直到今日還下不了牀!就甭提入宮謝恩及三朝回門了!要不是怕元露得守寡,哼,她早把襄城侯世子給滅了!竟然寵縱小妾和庶女作怪,妄想李代桃僵以庶換嫡,嫁進皇室當皇子妃?
男人的心偏了,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任人想都不想到,先帝也是如此,原以爲祁氏去了,她們活着的人總能把先帝的心給攏過來,她是把先帝的心攏過來了!奈何爭不過天,她無子,生了兩個都是公主,她無子,她也不許旁人生。
就在她一邊積極求子。一邊暗下毒手使宮中嬪妃無孕時,還是母親帶着元露進宮點醒了她,她生不了兒子,不會等別人生了再抱來養嗎?她是中宮,抱養嬪妃生的兒子,最是明正言順理所當然的啊!
母親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她又對母親抱怨,陛下太寵太子,祁氏雖去,但她兒子還在,母親深恐她朝太子下手,忙着勸她,適巧太子下學過來請安,待他走後,小小的元露竟是拉着她說。長大後要嫁表哥。
從那天起,她便開始做兩手準備,一爲元露當太子妃鋪路,二是積極讓宮中嬪妃有孕產子,可惜的是,她昔日下手太狠。命薄的早就下地府陪她們未能出世的兒女去了,還活着的,身子皆有損傷。就算勉力懷上孩子,也保不到瓜熟蒂落那一天。
她只得另覓途徑,想爲皇帝充實後宮,偏偏不是遇上天災就是戰亂,令她想再尋美人進宮,爲她所用,爲她誕育皇子的夢想落空。
太子一天天長大,到了選太子妃時,時爲少傅的範清平與其後來的親家丁首輔連手,堵了元露太子正妃之路。方映華入選爲太子正妃,而且側妃人選也一併定下,元露若想進東宮。連個側妃都撈不着。
太后想起往事,便恨得不行!
年約四十許的女官在側,看着太后憤恨的搥着座下錦墊,面上帶着同情眼裡卻是一片冰冷,“娘娘,五皇子妃如今還纏綿病榻,這年後,兩位側妃行將進府,這些事,都得由正妃操辦的,您看該如何是好?”
五皇子是臘月初一成親的,年後正月十七兩位側妃將同時進府,雖然說皇子側妃也是由禮部操辦,但爲表尊重正妃,有不少事仍需要正妃出面,現在五皇子妃病重,連圓房都不成,等到側妃進門,嬌弱多病的五皇子妃拿捏得住行將入府的諸美人?
富陽侯長子嫡孫女楊延喜,性烈如火,曾揚言非六皇子不嫁,指給五皇子爲側妃後,直闖進蘭妃的景福殿,直言要嫁六皇子爲妃,被楊妃派人揪了回去,皇后雖嚴禁宮人談論此事,但架不住楊延喜滿京城追着六皇子跑啊!
太后想到侄孫女近來的行徑就惱,“她娘怎麼就不拘着她?”
她娘是拘着她啊!奈何楊十一郎寵着妹妹,護着她出門啊!女官心道,這一位到底會不會順利的嫁五皇子,坐上側妃的位置尚不可知。
但工部方侍郎女方三娘,這一位可就鐵板上釘釘子,穩妥的,方侍郎夫妻兩個都是老實頭,方夫人當日帶女兒進宮謝恩時,哆嗦的連話都說不清,但方三娘豔冠羣芳,行爲舉止雖有些不甚順暢,但看得出是用心學了。
一個仗恃太后爲靠山,一個心不在五皇子身上,一個用心竭力求好,誰能討得五皇子歡心不言自明,太后以爲幫朱小姐謀得未來皇后的寶座,卻沒想過,無子皇后的苦,可能會在五皇子妃身上重演。
還是說,爲朱德惠謀五皇子正妃之位,未來皇后之位,只是爲了實現當年曾對楊元露許下的承諾?
女官略帶探究的垂下頭,不再看着太后,太后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她正惱着楊大夫人,“不是告訴過她,讓她好好拘着延喜的?怎麼還會讓她滿大街追着六皇子跑?”
“世子夫人已向楊妃娘娘那兒稟告過了,說楊大夫人被延喜姑娘氣病了,老侯爺正打算把延喜姑娘送去廟裡清心幾日。”
太后搖頭,“沒用的,她姑姑當年能生生把自個熬得半死不活的,到今時還放不下皇上,那死丫頭跟她姑姑一個德性……”
說不得,她得舍下這張老臉,求皇上開恩,把楊延喜換成楊延福,讓富陽侯世子嫡女嫁五皇子爲側妃,讓楊延喜得償宿願,嫁六皇子當正妃……
可是這麼一來,朱德惠這正妃是侯爺世子之女,可彈壓得住同爲世子之女的側妃表妹?
太后腦子一團亂麻,忍不住又罵起楊妃來,什麼時候不病,偏偏這個時候病了,要是有人藉機生事,說五皇子這媳婦不好,進門便重病不起,還連累親婆婆也纏綿病榻,楊延喜那丫頭還不省心,如果皇后趁機落井下石,要給五皇子另擇佳人爲側妃……
“不成。去,去把太醫給我找來,還有葉公公……”話未竟,女官已急打斷,“娘娘您忘啦!葉公公去了湖州之後,就再沒回來了?”
太后一愣,是。範家那死丫頭命大,她遣去湖州的人也不能留下,省得留下痕跡,所以早讓人除了。
“那,你去,去楊妃那兒跟她說,是我說的,讓她,讓她……”太后語辭一頓。剎那間竟忘了自己想要做什麼了!揚起迷茫的眼,太后看着眼前的女官沉吟良久,才遲疑的道:“我讓你去楊妃那兒,你……”
“去過啦!去過啦!楊妃娘娘讓奴婢謝謝您的關心和賜藥哪!”女官強自鎮定,面上不敢露出半點痕跡,站在榻前的兩個宮女面露疑惑。卻叫她一眼瞪回去。
“娘娘,太醫一會兒來給您請脈,您記着要問一下五皇子妃的情況啊!”女官邊說邊將身旁小几上。盛着燕窩的白玉牡丹盞端起來,一匙一匙慢慢的喂太后吃。
太后點點頭,將一盞燕窩喝了,太醫趕到,女官讓他給太后請脈,太醫按着脈心下大駭,太后這脈不對啊?好似服了什麼……他擡頭正想說什麼,忽見女官晶亮雙眸緊盯自己,忙道:“娘娘多思夜不成眠,下官開些安神助眠的藥。您服了若見效,就繼續服用便是。”
太后頜首,問:“五皇子妃的情況如何了?”
“回太后。五皇子妃不是下官去請脈的,而且聽說襄城侯世子夫人也不讓太醫請脈,而是請外間相熟的大夫給診治的,下官實是不知五皇子妃情況如何。”
這是怎麼回事?太后與女官面面相覷不知是怎麼回事,女官只得親往楊妃那兒去詢問。
女官進了臨華殿,就只見到楊妃的心腹宮女,“娘娘才服了藥睡下,姐姐來可是太后有何旨意?”
女官連忙將太醫的話說了,楊妃的心腹宮女聽完之後立刻淚流滿面,把女官拉到角落沒人的地方,將楊妃生病的真正原因說給女官聽。
“你說什麼?不是寒氣入體嗎?怎會是心悸重疾?”女官驚呼,心腹宮女急急伸手摀她的嘴。
“輕點聲,娘娘收到消息直接就氣昏過去。”
“不能生子?”女官急問。
心腹宮女點頭,五皇子妃好深的心計,深怕自己的病況被皇家知道而不容,便設計她爹最寵愛的妾室及庶妹,她們想來個李代桃僵,她就來個將計就計請君入甕,既給自己的病弱有個合理的解釋,還能讓夫家疼惜她遭小人所害,並且替她娘除去了心腹大患。
看來太后是不用替她愁拿捏不住人,卻得擔心她的身體不堪負荷懷孕生子了!
“五皇子妃不能生,側妃能生就好嘛!反正都是五皇子的子嗣。”女官勸慰着。
心腹宮女卻搖頭道:“可姐姐您看看,楊姑娘那像是安心要嫁進五皇子府當側妃了嗎?方家三姑娘看來是老實,但要是楊姑娘出了差池,方三姑娘的樣貌,姐姐也見過的,五皇子妃是個病秧子,時日一長,還不把五皇子攏過去?”
因爲朱德惠進門至今仍虛弱得下不了牀,五皇子已進宮來抱怨數回,道是千挑萬選給他挑個圓不了房的皇子妃,又臭罵大老爺夫妻教女不嚴。
“要知道,她已讓父皇指給我當側妃了!不拘着她待在家裡繡嫁妝等進門,還成天放任她在外頭追着老六跑做甚?”
女官面沉如水回去稟告太后,太后聽完整個人似散了精氣神,萎靡不振的縮在榻上,“皇上,皇上實在是……”
椒房殿裡,宮女如實稟給皇后聽,皇后聽完素手一揮,身邊的女官便開口,“帶她下去領賞。”
小宮女磕頭如搗蒜,最後被幾個宮女帶出去了,女官纔對皇后笑道:“太后如今醒悟已太遲了!”
“太后心裡只有孃家,從來沒有夫家,可這天下,是楚氏的,不是她楊氏的,她若安心待在宮中養老,陛下也不會爲難她。”
只可惜,太后心大,自己當了皇后,還想侄女兒也當皇后,侄孫女、甥孫女當皇后,這天下是楚家的,坐在龍椅上的是楚氏子,誰當皇后,不是太后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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