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夫人打發人去請大夫,範安菊三人正哭得起勁兒,連嫡母進門都不知曉。
侍候範安菊的丫鬟很盡責,她們已經告知二姑娘,無奈二姑娘充耳不聞,她們總不能大剌剌的揪着二姑娘吧?
四姑娘和五姑娘的丫鬟也面臨同樣的問題,幾個丫鬟面面相覷,真心不懂這三位主子腦子是怎麼長的?當別人都是傻子、瞎子?在內宅裡混的,那個不是人精?
六姑爺陪六姑奶奶回門,三位姑娘在必經的路邊爭吵,沒啥事也能撕扯得發亂鬢散衣衫不整,她們打的是什麼主意?誰猜不出來?都讓人看得明明白白了,還會讓六姑爺往前湊嗎?
她們這般作態,哭得梨花帶淚我見猶憐,是想幹麼呢?不會以爲夫人們是傻的,這樣的場合還傻乎乎讓六姑爺過來吧?
幾個侍候的丫鬟暗暗撇嘴不屑,就連小閣樓裡當差的丫鬟、僕婦也面露鄙夷,四姑娘疼得直掉淚,,身體上痛徹心肺的疼,讓她丟開算計,就怕自己的手沒救了!
五姑娘只是衣衫凌亂,身上雖有傷,可遠沒有四姑娘那般重,也沒哭得像範安菊那樣,因此她是將周遭這些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心頭一悚,她們會有如此的神色無非是看穿了她們姐妹的算計,連這些僕婦丫鬟都看得明白的事,如大伯孃和嫡母那樣精明的人,豈有識不破的理?
想到這兒。她的哭聲漸歇,再一擡眼就看到嫡母和大伯孃及範安陽在丫鬟們的簇擁下進來,她猶抱希望的悄悄打量了一下來人。卻沒有看到她期盼的身影,心頭一沉,看來她們的算計是落空了。
範夫人讓身邊的丫鬟直接問範安菊的丫鬟,幾個丫鬟不敢欺瞞,老老實實的有問必答,範安菊雖是在哭,但也跟五姑娘一樣。悄悄的掃視過隨範夫人進門的人一眼,除範夫人。就只範安陽和三夫人兩位主子,別無旁人,心裡不禁失望透了,暗恨嫡母壞了自己的算計。又怕嫡母會拿此事做筏修理自己……
她和姨娘在父親跟前向來不起眼,以前她聽姨娘的話不爭出頭,事事低調,後來範安陽變傻子,姨娘就想讓她踩着範安陽,搏個仁善的好名聲,反正有周姨娘母女打頭陣,就算事發也不怕。
只是沒想到,大哥會爲範安陽出頭!
他們是一母同胞。但難道自己和他就不是同父兄妹嗎?爲什麼他選擇替個傻子妹妹出頭,讓她和範安蘭受責難?難道他不知道,這會讓她們受責罰?嫡母都不記得有範安陽這個女兒了啊!他爲何還要幫那個傻子出頭?
就如她姨娘說的。一個傻子,不配擁有那麼多好東西,反正她什麼都不知道,給她那些好東西,不啻是暴殄天物,還不如讓她們拿來用。纔不會白白浪費,便宜了旁人。
只沒想到。因爲範安柏的出頭,竟讓祖父注意到範安陽,還爲她細心安排,讓她住到嫡母孃家去,她那院子從此封了起來,她和範安蘭再也不能隨心所欲的拿取範安陽那些寶貝。
周姨娘和範安蘭那幾年軟磨硬泡的,都沒能讓父親鬆口,解禁昭然院,讓她們姐妹能住進去,更別說動用裡頭封存的物什,範安陽出閣,那些好東西都隨她去了杜家。
都是父親的女兒,憑什麼範安陽能擁有那麼多?她也不貪心,只想要有個好夫婿而已,爲什麼所有人都要擋着她呢?
範安菊哭得幾欲斷腸,範安陽站在母親身邊,眼尖的發現,這位庶姐時不時透過指縫投過來怨恨的眼神,怨恨什麼呢?範安陽低頭一想便明白了,敢情是怨她母女攔了她的婚姻路?
數月不見,還以爲範安菊會想通呢!看來自己真是高估她了!
範安菊的恨意毫不加遮掩,範夫人怎會感覺不到呢?範夫人冷笑,姜姨娘那麼一個聰明人,她的女兒怎麼會教成這個樣兒?
眼高手低腦子不清,範夫人朝五姑娘望去,正好對上五姑娘滿是探究的眼,五姑娘沒想到會被範夫人逮個正着,驚慌失措的別開眼,不敢與之對望,範夫人又看向四姑娘,見這姑娘哭得眼都腫了,與三夫人對望一眼,三夫人回以苦笑。
四姑娘這傷不知幾時能養好,她的婚事只怕得再往後延。
“娘,三嬸,是不是讓丫鬟們先幫三位姐姐梳洗更衣一下啊?”範安陽提醒道。
範夫人頜首示意丫鬟們侍候範安菊三人去梳洗,四姑娘的丫鬟細心的託着她的手,三夫人看着暗暗點頭,五姑娘正想着趕緊離開,省得被大伯孃發現,今兒這事全是由她攛掇而起,聽到範安陽這提議,連忙自己起身,不用人扶就往外走,倒令侍候她的丫鬟有些傻眼,趕忙追上去,領她去梳洗。
範安菊不想走,可是她身邊的丫鬟豈容她違逆範夫人的話,半哄半推的把人弄了出去。
不一會兒,侍候四姑娘的丫鬟就來回稟,四姑娘的傷並沒有她們原本以爲的那麼重,讓三夫人鬆了口氣。
侍候五姑娘和範安菊的丫鬟也紛紛回報,五姑娘只有輕微擦傷,範安菊的腳說是葳了,但府裡粗通跌打損傷的僕婦看過,說沒事,應該只是沒站穩扭了下。
範夫人聞言冷笑,“她要真有事,剛剛行走間就瞧出來了,可你們也看到了,一點事兒都沒有。”
三夫人搖頭,“看來還是儘早把她們嫁出去的好,留來留去都要留成仇了!”
“可不是。”範夫人嘆息,“可是嫁給誰去?都是範家的姑娘,就算是庶出,也不能隨便發嫁。”
要三夫人說。這麼會折騰的庶女,隨隨便便發嫁就是,還想要她這做嫡母的費心張羅她們的婚事?現在的她無比後悔。要是跟到任上去,庶女們敢這麼折騰,她就能捏死她們,丈夫也不敢有二話,但在京裡,大嫂雖不多事,然而上有公爹在。她若做得太過,不止會惹公爹不快。就怕丈夫會受影響。
範夫人知曉範安菊她們無礙,便打發小女兒去外院,“你三位姐姐們既然無事,你且去忙正事吧!”
範安陽卻道。“既然已經請大夫來了,也不差這一點時間,我等大夫看過姐姐們,確定無大礙再走。”
三夫人也道:“阿昭說的是,也不差那點時間,就等大夫來過之後再走吧!”
不多時,大夫到了,丁嬤嬤引他去給三位姑娘看診,四姑娘的手骨折。傷勢是三人中最嚴重,範安菊的腳只是輕微扭傷,大夫給她們兩開了內服的方子。留下外敷的膏藥,五姑娘則是開了劑安神湯。
大夫走了,三夫人便帶着自家庶女回去,範夫人則帶着女兒去外院找兒子和女婿,只交代丁嬤嬤領人把範安菊送回房。
且不說範安菊回房後,如何跟她姨娘撒氣。範夫人這廂邊往外院走,邊向女兒抱怨。“也不知你二姐這心思是怎麼長的,怎麼淨往歪的方向長。”
“上回不是才把人管老實了,怎麼又犯胡塗?”
“只要你那五姐不多嘴,她就不會起這等歪心思。”範夫人搖頭,“不過我看她沒藥醫了!好不容易收拾老實了,人家三兩句話就又挑起她的心思來,被人當槍使,她也毫不自知。”
範安菊和四姑娘都有傷,但衣衫最凌亂不堪的,卻是五姑娘,若如她們所設想,被外男撞個正着,是誰的名聲受損最重?是誰會需要人爲她的名聲受損負起責任來?
範安陽掩嘴呵笑,“復常沒跟着咱們,二姐姐可着惱了!剛剛邊哭還不忘瞪咱們呢!”
“哼!真是不知羞恥了她!我就不懂,她怎麼會以爲,復常若真被她們設計,撞到她們衣衫不整的場面,我們這些長輩就會讓她如願讓她去杜家爲妾?”
“咦?不會嗎?”
“不會,若真發生這種事,她們只有一條路可走。”
範安陽想了想怯怯的問:“不是進家廟青燈古佛終老吧?”
“不是,既起了這等歪心思,不是出族就只有死路一條,你以爲你祖父會留着她們,繼續敗壞範家名聲?”
既然從根子上就壞了,那還留着敗壞名聲,帶壞家裡其他人?自然是發狠除了!省得拖累人。
“那怎麼沒這樣對三姐?”還留着她的命,住在莊子上,也沒攔着她和周家往來。
範安蘭雖已出族,住在範老夫人名下的莊子上,但一應事宜,範太傅都交給大媳婦給發落,範夫人自然知曉,範安蘭在莊子上的一舉一動。
“留着她的小命,是因爲你爹,你爹是個胡塗的,一開始知道周姨娘哄他騙他,氣恨不已,但周姨娘一死,範安蘭又時不時在他跟前說她孃的好,他心就軟了!不然,怎麼會由着範安蘭老是作怪?”
“不懂。”
“範安蘭想放火燒死你,你爹就算想爲她求情,無論如何也繞不過這一條,說服不了人,如果你祖父當下就弄死她,難保你那心腸軟的爹回頭想起她,又要心疼半天,然後就把這事怪到咱們頭上來,所以留她一條命,你爹這輩子對着咱們就只有理虧的份兒!”
面對想害死她寶貝女兒的人,範夫人都已饒她不死了!範大老爺面對妻子還能直起腰桿子來嗎?不可能!
範大老爺甚至不能要求妻子、父親打點範安鬆的前程,而且如今一想起範安蘭,就算有憐惜不捨,也不敢多關照一二,還要感謝範夫人對範安蘭的照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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