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問及於此,衆人也都忙看着王寧,想知道是什麼緣故。
王寧說道:“不知道,聽聞是思念十王爺的緣故。”
我聽得如此,點點頭,說道:“知道了。”心裡盤算着,明日去看看太后娘娘,看看她究竟是怎麼了。
我打定了主意,也就放心了這件事,我吩咐着香兒道:“你同我去咱們的庫房找些東西,我看着咱們的窗賬都舊了,連陳設器皿也要換換了,連同你們幾個的屋裡也換了纔是。”
香兒歡歡喜喜答應着,我接着說道:“也挑點東西,明兒給太后娘娘送去。”
香兒先是一愣,後也笑道:“嗯,聽姑娘的。”
我和香兒便去了庫房清點東西了。
在庫房將林林總總的物件都清點登記了之後,我和香兒便回到宸極宮,我帶着宮人將宮裡的陳設換了,才略歇歇。
第二日,我趕早兒吃了早飯,又帶了個食盒裝了點吃食,拿了要送給太后的東西,我帶着妙舞去了太后的寢宮。
太后門前,只有一條單人踏出來的行跡,其餘全是盛夏曬乾了的苔蘚,可見是門前冷落。
我敲了敲門,開門的老宮人見是我,也沒驚訝,只是請我進去了。
我看着太后只是自己坐在門前的臺階上,便先請了安,也坐在旁邊,問道:“母后近日可還好?”
太后轉過來笑了笑,說道:“你也是聽聞我的瘋了才來的嗎?”
我點點頭,說道:“宮裡風言風語的沒完沒了,兒臣擔心,來看看您。”
太后眯着眼,曬着太陽,笑道:“不都說過在我這兒不要講虛文了嗎?我哪還是尊貴的太后?”說着睜着眼睛看着我,淡淡的問道,“你看我像是瘋了的人嗎?”
我笑了笑,說道:“母后當然不像了,只是,外面的傳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太后笑了笑,說道:“我叫我的人放的假消息,萬望那些個想置我於死地的人放過我吧,我只是想安生過日子。”
我也笑道:“母后也是想我了吧?”
太后忍不住笑道:“你看看,就你機靈,我就知道你這丫頭要是一聽見我這邊有事了,你一定最先來看我。”
我笑了笑,想起了樑玉兒,問道:“皇后娘娘可曾來看過母后?”
太后本還是笑着,一提到樑玉兒便急速的冷了下來,面上如同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半晌說道:“我這兒除了那房樑上的鳥兒,哪還有人肯來看看我?”
我忙岔開話題,笑道:“母后你這是把我當成了房樑上的鳥兒了呢!”
太后笑道:“你可不就是那房樑上的鳥兒嗎?嘰嘰喳喳的,又天天的飛來飛去的。”
我笑了,叫妙舞把東西同宮人一同放進宮裡,我問太后道:“母后還坐在這裡?不怕石階冰涼嗎?”
太后笑着問我道:“你不是也坐在這兒嗎?”
我笑道:“母后哪兒比得了我呢?我年輕體健的,纔不怕的。”
太后說道:“我現在也不是那樣嬌貴的了,越活越覺得年輕了。”
我笑道:“這不是更好了?母后這樣總比老態龍鍾的好。”
樑間燕子是嘰嘰喳喳的,太后擡起頭看了看,說道:“你看看,也就只有你們還肯來看我,你和這燕子。”
我笑道:“可不是?一樣的嘰嘰喳喳的煩人。”
太后聽了,忍不住笑了,看着我,問道:“你還不走?我這兒可沒有什麼好的來招待你這萬千寵愛的皇貴妃娘娘。”
我嘟着嘴委屈道:“母后你取笑我?”
太后笑了笑,嘆道:“我這是欣慰,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探望我,看來是皇上對你甚好,不然也不會這樣的縱容你,我這是欣慰,欣慰……”
我笑了笑,認真道:“母后,兒臣知道。”
太后笑道:“罷了罷了,你先回去吧,改日再來也是一樣的。”
我點點頭,帶着妙舞告辭出來了。
回到宸極宮,我剛坐下,玉宇就拿了一個木盒子放到桌上,說道:“姑娘你才走,皇后娘娘就差人送來一個花瓣裝的繡枕,說是盛夏將過,京中的秋日來的快,沒能跟姑娘你一起賞花實在是憾事,就送一個花瓣攢的繡枕,希望你喜歡。
我拿過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個繡樣精緻的枕頭,香氣撲鼻。
玉宇驚歎道:“倒是真的精緻,我前兒還想繡一個這樣的枕頭,只是不得空,今兒又勾起來了。”
我拿着看了看,對玉宇笑道:“那就給你了,我現如今又不缺這個枕頭用,你既然喜歡就拿去用吧。”
玉宇驚喜道:“真的?”
我點點頭,玉宇糾結道:“這麼尊貴,又是皇后娘娘賞的,不好吧?”
我笑道:“你用我用,不是一樣嗎?”
玉宇抱起來,笑嘻嘻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點點頭,說道:“你就拿去用,我要是真的哪天喜歡起來,你再給我做一個,可好?”
玉宇抱着,輕輕的嗅了嗅,對我笑道:“好,就如此。”
我笑道:“好了,好了,你先放到房間裡去吧。”
玉宇答應着,轉身出去,只是剛剛轉身便直直的倒下去了。我倒是被唬了一跳,連忙兩步過去抱起來。
妙舞也忙過來,幾個宮人連忙把玉宇擡到我的牀上,琳兒見玉宇還抱着繡枕,一把扯了過來,不妨刮到了牀帳的鉤子上,繡枕刮出來一個大口子,花瓣紛紛落下來。
琳兒一向有些冒冒失失的,香兒瞪了她一眼,便去請太醫,我不妨瞥到了滿地的花瓣,喊住香兒道:“香兒站住!”
香兒問道:“姑娘,怎麼了?”
我蹲下來,撿起花瓣中的塊狀的東西,聞了聞,說道:“是曼陀羅,”我回頭對幾個宮人說道,“先別去請太醫,玉宇是中毒,不過不要緊。”
妙舞看着我,問道:“那要怎麼辦?”
我說道:“先去配解毒的藥,這個不用勞煩太醫,你們把綠豆衣,銀花,甘草用水煎好了拿了來就行。”
幾個小太監忙去煎藥,妙舞看了看地上的花瓣,猛地怒道:“這是皇后娘娘送來的,真是!”說着轉身出去。
我連忙喊香兒拉住她,說道:“先別鬧,這事別鬧讓太醫知道,索性玉宇還不嚴重,就先別張揚,”我看着妙舞,說道,“再者說,這麼低劣的下毒方法,也不是皇后娘娘會用的,而且我素來和皇后娘娘無冤無仇的,這件事就先擱置下吧,暫且息事寧人吧。”
妙舞怒氣衝衝的,說了句:“我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就摔簾子出去了。
我看着她嘆了口氣,對琳兒說道:“你去把繡枕和花瓣都燒了吧。”琳兒答應着出去,我想了想,又喚琳兒道,“琳兒,先別燒,小心放着吧。”
琳兒點點頭下去了,我也就坐在牀前陪着玉宇,沒一會兒,藥煎好了,給玉宇服下,玉宇不多時醒了,我叫她多休息一會兒,便出去了。
我就叫玉宇在我的屋裡歇息了幾日,我自己換到了偏殿住。
京中的秋日來的確實是快,彷彿就是一瞬間盛夏到了秋日一般,我覺得前一秒還是樑玉兒盛夏送的花瓣枕頭,這時候卻是有一兩片落葉了。
我看着王寧掃着院子抱怨道:“秋日裡最煩了,落葉掃也掃不盡。”
我坐在窗前,笑着對他道:“我就叫你去叫兩個幹粗話的人幫你掃了,你非得自己掃。”
王寧擺擺手,說道:“姑娘,我可是信不過別人的,我還是自己來吧,怕他們掃不乾淨。”
我笑了笑,一旁王安拿着漆好的小炕桌進來,說道:“如今咱們宮裡不管大小事情一概是我們幾個自己動手,別人是信不過,也是不想讓別人進來咱們這裡,自己人看着心靜。”
我笑道:“你們幾個倒是仔細着了。”
王寧在外面拄着掃把,說道:“罷了,姑娘你不仔細,我們幾個當然要分外仔細了!”
我忍不住笑道:“可了不得了,快看看你們幾個都是要反了,都個頂個的頂撞起我了!”
香兒一旁曬被子,見我嚷嚷,也忍不住笑道:“姑娘,你快好歹有些皇貴妃的樣子吧,這會兒倒像是市井民婦!”
我撇撇嘴道:“不和你們爭了,你們誰去把市井民婦的箏拿到那廊下去,我要練練琴。”
琳兒正在院子裡拿着小花鋤將枯萎了的花根刨出來,一聽見我吩咐,忙放下花鋤笑道:“我來!我來!”
妙舞喊道:“不用你這個丫頭無事忙!刨你的花根去!都沒洗手,還不快一邊去!”
琳兒吐了吐舌頭,笑道:“被姐姐識破了!”說着又去收拾小花圃去了。
妙舞將箏搬出來,放好了,我出去坐了下來,問院子裡的幾個宮人道:“你們想聽什麼?”
王寧邊掃落葉邊說道:“歡快一點的!”
我笑道:“真是世俗!”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要聽什麼,我就笑眯眯的看着他們爭。
連玉宇都在屋子裡說了句:“姑娘不拘什麼彈一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