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校門口起,冷奕瑤感覺自己四周像是有個無形的屏蔽圈一樣,所有的學生看到她,下意識就是側開身子,可那眼睛,簡直像是瞪成了銅鈴,恨不得變身爲掃描儀一樣,將她從頭到尾剖析一遍。
昨天放學,元帥可是親口說的,要去她住的別墅,所以,到底……。有沒有過夜?
八卦之火冉冉雄起,恨不得能倒帶,親身去一睹真相,只可惜,沒有一個人敢自尋死路。
吞了吞唾沫,惹不起、躲起來總歸沒問題吧。
普通班的學生側頭,瞬間讓開主路,於是,原本喧雜吵鬧的主入口剎那間變身寬敞康莊大道,一路暢通無阻。
冷奕瑤望着眼前這恍若無人的通道,深深吸了口氣。
就知道,剛剛打噴嚏壓根沒有好事。
隨手將背後的書包提在手心,她伸了個懶腰,看了四周人影憧憧,似笑非笑。敬而遠之便敬而遠之吧,這樣也挺好,省得她浪費時間。這世上,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在聖德高中享受這般貴賓級待遇。正要踏開第一步,背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嬌嫩的喊聲:“等等,等等我。”
微微卷曲的頭髮在空中劃出一道自然的弧度,略帶撒嬌的口音,軟萌的聲音,冷奕瑤一回頭,果然,蓼思潔一把撲了過來。
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晨芝梵忍不住皺了皺眉,到底沒有開口。雖然他覺得冷奕瑤的心思十分難猜,但是對於心思單純的蓼思潔,她到時格外容忍。
四周,倏然一靜。
望着他們三個特級班的學生站在學校主入口正中央,一時間,默默無語,場景極爲怪異。
晨芝梵淡淡地環顧四周,見所有人都目光閃爍地盯着冷奕瑤,彷彿是在研究一項奇珍異寶一般,臉上頓時閃過一抹厭煩,少有地親自開口:“怎麼?你們的基本禮貌都丟給老師了?”
圍觀的普通班學生一怔,這才反應過來,自冷奕瑤出現,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打過招呼。於是,剎那間,只見一片人影同時低頭,黑壓壓的一片,蔚爲壯觀:“晨公子早,蓼小姐早……”遲疑了兩秒,有人小心翼翼地擡頭,見冷奕瑤毫無反應,心底裡頓時打鼓,立馬接上:“冷小姐早。”
以區區普通商人之女,被整個聖德高中的千金貴子們尊稱上一句MISS,絕對是史無前例。
真正算起來,從特級班自創立以來,還沒有出身比她更“平凡”的學生。
不過,眼下,誰敢怠慢?誰敢質疑她的身份?
喊一句“冷小姐”又如何,即便是喊冷老師,他們都絕不遲疑。
當然,如果她能教教她們如何使元帥甘心在校外等她放學,讓她們哭着喊着叫她“姑奶奶”也成啊。
冷奕瑤忽然發現,聖德高中的男生都還挺冷靜的,怎麼女生一個個的眼神就像是燃起星星之火樣的,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把她剝開來,拆分成分子顆粒,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徹徹底底地比照研究。
“走啦,時間快來不及啦。”蓼思潔一把拽起冷奕瑤的右手,一邊往前拖,一邊小聲提醒:“今天早上有沃克的課,誰的課遲到都沒關係,唯獨他的不行。”
嗯?
沃克?
冷奕瑤目光一閃,她還以爲他只是特級班的負責人,類似於大學班導的那種,壓根不用執教的那種,原來,他也是授課老師?
“他脾氣很不好?”這人,且不說城府如何,光是在蘊萊面前毫無恭謹瑟縮的樣子,便知道,身份極其不同。就昨天幾個老師和他相處的情況來看,除了那個物理課的老爺子自恃才華,與他關係一般般之外,其他老師都分外給他面子,甚至隱約間,有點聽他隨意調遣的意思。
“也不能說脾氣不好。”蓼思潔有點糾結,這話該怎麼說?“打個比方吧,他要是想讓一個人在聖德過不下去,手段不下於一萬種。”反正,就是千萬不能得罪的那類人。而且這人記仇,被他盯上,那就真的叫萬劫不復了。
沒看班裡那羣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爺們一見到他,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似的?
雖然沒見過他真正整治人的手段,但蓼思潔發誓,那絕對不會是“友好”畫面。
冷奕瑤挑眉,這威懾力簡直比蘊萊這個校董還要來得直白,完全就是聖德高中的直接負責人才能擁有的地位。
“學校高層很少在這露面,特級班的地位特殊,所以,沃克在聖德的話語權尤爲出衆。”晨芝梵走在兩人身側,平靜補充道。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我剛來聖德的時候,我爸出門前交代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其他老師他不管,反正一定要老實聽沃克的話。否則出了事,誰也救不了。”蓼思潔連連點頭,及時舉例證明。天知道,因爲家裡情況特殊,因爲父母生不出兒子,她向來是寶貝疙瘩一枚,親爹只要不涉及原則性問題,從來都是寵着她愛咋地咋地。唯獨那一次,千叮嚀萬囑咐,簡直就差給她腦門子刻上這條禁忌了。
冷奕瑤微微眯起雙眼,目光從晨芝梵毫無反應的臉上掠過,慢慢沉思。
能讓特級班家長說出這種話的人,絕不會僅僅只是個高中老師。他的背後是否隱藏了一些不足爲外人道的秘密?
上課鈴音響起來的那一瞬間,冷奕瑤他們三人恰好踏入教室。
原來還嗡嗡嗡吵得很的班級瞬間一靜,每個人都一副好沒有回過神的樣子,望過來的臉上,驚嚇、莫名其妙、匪夷所思,如果能打包起來,立馬可以做成一套表情包!
“天,她竟然還來上學!我要是能和元帥共處一夜,還來上什麼鬼高中!”這是花癡赫默肉體,恨不得獨佔其身的妹子,滿臉的不可置信。
“蓼思潔竟然真的抱到大腿了?果然爲了顏值,她什麼事情都可以幹得出來。”這是驚訝蓼思潔竟然能黏上冷奕瑤的漢子,全身心的佩服外加無法理解。
“晨芝梵怎麼也和她湊到一起了?難道不怕元帥怪罪?”這是驚愕於向來低調的晨芝梵會明白表示立場,和冷奕瑤一起上學的所有人的心聲,一肚子的不敢置信。
當冷奕瑤她們三個人走過過道,先後在自己位置坐下來的時候,所有人的腦門都像是上了發條一樣,90度旋轉,隨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也緊跟着調轉方向。於是,將近半分鐘,就像是向日葵迎面不停扭轉着身體朝向太陽,特級班維持着這詭異的風貌,一片詭異的安靜。
直到,講臺上,忽然一聲咳嗽,將所有人的注意力一把拉回。
所有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立刻轉頭,果然看到沃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拿着一個“記憶棒”在調試教室裡的電子放映設備,身體下意識坐直,等醒過味來,一干人等幾乎毫不遲疑地在心底爆出一句“臥槽”。
這人是屬貓的嗎?怎麼走路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的?
冷奕瑤坐在靠窗的位置,四周的學生並不多,見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沃克吸引過去,忍不住揚了揚眉。背景什麼的先不說,這個沃克,在特級班中的震懾力,遠非常人可及。
坐在她前面一個位子的奧斯頓顯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景,側着身,靠在牆邊,書本隨意地搭在臉上,一副昨晚沒睡飽的樣子,倒是淡定得很,從頭到尾,連頭都沒擡。
冷奕瑤掃了一眼,倒是對那個沃克手裡的“記憶棒”更感興趣。與這裡的汽車鑰匙長得極爲相似,有個嵌入式按鈕,輕輕一按,就會摺疊打開,往電子儀器上一插……。
當碩大的球形立體影像倏然從一個乒乓球大小幻化成佔滿半個教室大小的樣子,出現在眼前時,冷奕瑤目光動都不動地盯着那個長得與“地球”極爲相似的物體。
不同的文明,不同的地理,但,萬幸,這個世界依然與她原本接受的教育一樣,是圍繞着太陽公轉的行星。
物種起源、物競天擇,這些原來世界裡的理論,幾乎在這也通行。
她心底暗自慶幸,還好不需要回爐重造。
眼看着那球體影響在半空中越來越大,隨即,由立體影像,忽然轉變成三D景象,徐徐展開。
當第一隻侏羅紀恐龍班的巨獸呼嘯着從眼前呼嘯而過的時候……。
……。
冷奕瑤臉上一片空白,腦子裡只剩下以上一串省略符號。
大清早的第一堂課,竟然給他們放電影?
這是班級負責人老師該有的教學風範?
還是說,這個3D影像只是個引言,用來拋磚引入,勾住學生們的興趣的。
她擡了擡頭,看向沃克,卻見他抱臂站在原地,一臉誰也別煩他的表情。
她扯了扯脣角,剛想說話,隨即,腦子裡忽然一個想法竄出,第一反應就是翻開桌上書本的封面。
“自然科學”——四個大字瞬間映入眼簾。
很好,很合邏輯。
擡頭,再看一眼媲美國際史詩巨片的完美畫面,冷奕瑤不得不承認,這位執教自然科學的老師,教學風格,別出心裁。
從進入教室起,就惜字如金的沃克看着冷奕瑤那微微凝住的表情,忍不住輕輕一笑。昨晚,帝都無數人的桌前多了一本詳詳細細地個人調查,他也不例外。
只是,傲慢偏執、心性不穩,爭強好勝,甚至“與人私奔”……。
他很懷疑搞出這本調查報告的人,腦子是不是被人開了瓢,一點都對不上趟。
這個冷奕瑤要真像報告上寫的那樣,他把他名字倒過來給人當笑話聽。
只是,如果連“影子”調查出來的結果都不對,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將她真正的過往調查得一清二楚?
畢竟,無論是灰色地帶,還是其他門路,沒有比“影子”更靠譜的暗部機構。當然,如果是元帥親自下命,讓人干預調查,就算是有通天手段,估計“影子”也難獲得最終真相。
學生們都在盯着眼前的史前動物,滿臉放鬆隨意,沃克一臉漠無表情地站在第一排座位的最左邊,就這麼直白地盯着冷奕瑤,彷彿在研究一本難以看明白的著作。
而被觀摩的冷奕瑤則注意力十足地盯着3D影像,一臉津津有味。那種恍若無人的專注度……。
不得不說,兩人有異曲同工之妙。
以至於,蓼思潔打探了良久,忍不住拉了拉鄰桌的衣袖,兩人小聲嘀咕:“被大魔王這般盯着,還能若無其事,不愧是偶像!”她要是被沃克這樣看着,不用時間多長,只要兩秒,立刻嚇得腿抖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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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D影片的畫質極爲出色震撼,關鍵是壓根連3D眼鏡都不需要佩戴,那些史前動物像是真的穿越在教室中央。雖然很有意思,可冷奕瑤隨手翻了一遍課本,壓根和這書沒有一點關聯。
下課鈴音響起來的時候,沃克拔下“記憶棒”,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下課。”
所以,好好的一堂《自然科學》,被他教成了觀影課?
沒有講析,沒有中心,沒有主題,純粹的一堂放羊式電影課。就這樣,還能被特級班的學生畏懼如虎?
冷奕瑤不可置信地盯着課本兩秒鐘之後,滿滿品出了味道。這廝,哪裡是上課,分明是打發時間。就這種教學方式,別說是愛崗敬業,簡直上就是插科打諢,放在她原來的世界,教學成績非要被扣成負分不可。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早上起牀遲了,還來不及吃早飯的羅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旁邊的過道里,一邊嘴裡叼着片面包,一邊心酸解釋。誰的課都敢翹,唯有沃克的不敢,早上一起牀,看時間來不及了,一路狂奔,只來得及在學校附近的便利店隨手買了塊麪包,哪裡還有機會講究大清早的營養均衡。
“他一直這樣?”總不會高中三年,都是這種教學手段吧?自然科學可是這裡納入高考的學科,不帶這麼兒戲的吧。他難道準備最後靠着押題來給這羣學生衝刺高考?
“對啊。”羅德,也就是那個被冷奕瑤一擊電子筆槓穿桌面震懾住的男同學擡頭,一臉認真。“從我進特級班開始,沃克就是這樣上課的。不過,他這些影像資料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搞來的,看得還挺帶勁。”
呵呵,是挺帶勁。
個子足有一米八,身高魁梧,關鍵是體格還健壯,往哪一站,都跟座塔似的。可是腦子怎麼能長得這麼簡單?
冷奕瑤看着羅德一副狗腿子解說員的架勢,頗嫌辣眼睛地轉開頭,“你喜歡就好。”她不想再繼續與這人進行這麼沒腦的問答。轉過頭,欣賞窗外的風光。
絲毫不覺得自己被鄙視的羅德,反而一臉興奮地回到位子上,對着好奇心滿滿的同桌篤定道:“冷奕瑤雖然看上去高冷,還挺好相處的。一點都不記仇!”
同桌差點呸他一臉。
這是不記仇嗎?這分明是懶得和他計較。也不知道,昨天是誰看到元帥出現的時候,要死要活地嚷着要去抱緊別人大腿,參軍夢想近在眼前。
冷奕瑤不知道,她在這位羅德同學的眼裡,現在已經與“參軍綠色通道”畫上了等號,她看了一眼課表,當望着偌大的“物理課”三個字,頓時覺得腦仁疼。
而當頭髮梳得極具個性的老爺子映入眼簾的那一瞬間,全班詭異地一驚,隨即,瞬間笑抽了!
“這老頭是要玩角色扮演嗎?這朝天髻是幾個意思?哈哈哈哈——”
底下的學生們一個個指着老爺子站立起來的頭髮,笑得眼淚水直飈,更甚者,她還聽到好幾個被自己口水嗆到咳得天崩地裂的聲音。
再看看眼前這幾乎走“鬼畜”風格的老頭,這要是換上個花棉襖,那當真就更搭配了。上臺高歌一曲《豔陽天》都不爲過。
“笑,笑,笑!你們牙白!就知道笑!”老爺子把講臺拍得震天響。一邊怒斥,一邊幽怨地看向冷奕瑤。這小白眼狼,別以爲他沒看到她眼底那赤果果的嘲笑,她以爲他是因爲誰失眠了一整夜?
要不是,她昨天來訪的客人一個比一個嚇人,他何必整夜都耿耿於懷。
以前吧,他覺得搶個學生到自己門下那是給了對方天大的臉,誰都應該感激涕零。現在呢?好吧,從陸琛,到赫默,他一個都得罪不起。收徒的心思簡直咬得他渾身難受,偏偏還一點辦法都沒有!早上氣得一拍腦袋就出門,壓根沒注意,壓在牀上翻來覆去一個晚上的頭髮會變成這個鬼樣子。
冷奕瑤敏感地發現了老爺子那滿含指責的目光,心裡一愣,所以,是我的鍋?
“安靜!安靜!吵什麼!給老子看黑板!”老爺子將黑板敲得震天響,覺得眼不見心不煩,乾脆在黑板上直接羅列了四道題:“給我解!解不開,一個都別想下課!”
哈?
這分明是攜怨報復!
所有上一課還笑得好不歡騰的學生,被黑板上那複雜的公式嚇得一哽,目光憤怒地對上老爺子那頗含暗爽的眼睛。
他一個業界大佬,這樣欺負人還有沒有點羞恥心?
眼看老爺子一臉傲然地挪開眼神,分明沒有改主意的意思,一衆人氣得抓耳撓腮,沒辦法,只能真的拿出稿紙在那算。
可天知道,研究生季末考水準的物理難題讓他們一干剛剛纔升上高三的學生來算,簡直就是虐菜。
別說是四道,就連一道也算不出來啊。
求助的眼光,下意識地望向奧斯頓。
可,這傢伙,竟然臉上蓋着物理書,睡着了!
這,這簡直是要逼死人。
誰敢去戳醒副班長?
全班互視一眼,覺得這種蠢問題提都不要提。不要命了嗎?去惹在補眠的獅子?不怕他醒過來,不是解題,而是將那個敢影響他睡眠質量的人,生吞活剝了?
可全班,物理水平最高的也就這位了。
除非……
下意識的,所有人的注意視線都挪到了冷奕瑤的身上。
畢竟,老爺子昨天看到那一手“精彩絕豔”的力學表現時,差點饞到口水直流。
如果是她的話,搞不好真有可能可以解出來!
冷奕瑤正隨意看了眼窗外風景,一轉過頭……
嗯,這羣虎視眈眈的眼神,是幾個意思?
她擡頭,好整以暇地看到老頭子滿臉興趣望過來的表情,目光一轉,對上那黑板上的四道題……。
若有所悟。
這是,逼她出手的意思?
她砸吧砸吧下嘴,學着前座奧斯頓一模一樣的姿勢,將書本搭在臉上,悠悠然地閉着眼睛,曬太陽去了。
淚奔!
奧斯頓他們不敢吵醒,難道冷奕瑤他們敢去吵?
被打死的可能更大吧。
一個個心肝肺氣得都快移位了,表情還得一個比一個自然,否則,形體老師能讓他們練習一個早上的三十度嘴角上揚微笑不停歇。
可是,好氣哦,怎麼破?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他們不肯救人,還不如自己自力更生!
所有特級班的學生,第一次對物理試題燃起了熊熊征服鬥志。
然……。
事實就是事實,橫溝就是橫溝。其他問題可以在手機網絡上搜到,這種巨難巨難的題,怎麼可能?
能被老頭子找出來,專門刁難學生的題目,怎麼可能是怎麼容易就輕易解開的?
抓破頭皮都找不到一絲思路,包括蓼思潔在內的學生們在臨近下課前五分鐘,終於決定破罐子破摔,兩眼朝天一番。老爺子誒,您愛咋地就咋地。大不了這堂課,我們不下課了。有本事你課霸,把下堂課,下下堂課也一道佔了,到時候,我們就一個字——服!
顯然,所有人都低估了這老頭的無恥程度。
下課鈴響起來,他見冷奕瑤和奧斯頓都安安然然、舒舒服服地坐在窗邊曬着太陽,睡着小覺,一點都不氣,直接撥了個電話,給剩下兩堂課的老師。
“哎,你早上不是說家裡有點事嗎?正好,我還沒下課,幫你代課。”那邊似乎在感激涕零,一個勁的道謝。
老爺子表示自己高光亮潔,不需要酬謝:“謝?謝個毛線,都是同事,互幫互助應該的。”
從頭至尾,目睹了他的無恥沒下限,全班學生都快要倒地不起了。
他們錯了,他們剛剛就不該在心底裡嘴欠。
這,這還讓不讓人愉快地玩耍啦?
望着窗外陽光明媚,草地上綠蔭茵茵,他們好想出去散個心,不要看着頭髮倒立的牛鼻子老怪啊啊啊啊啊!
可惜,羣衆的呼聲顯然要被無情地鎮壓了。
老頭子像是嫌棄占課一、兩堂還不夠,又紛紛給下午的任課老師打電話:“喂,任老師嗎?沒事,沒事。就是和你打個商量。我不是教特級班的物理嗎?哎,這羣人的智商太低了,書本內容教不完,我怕考試過不了啊。跟你商量個事,今天下午的體育課能不能勻給我?誒,對,隨堂小考。爲他們高考衝刺呢。”
我真謝謝您吶!
誰開學第二天就課時不夠用,要爲高考衝刺了!
您還能再胡謅得像點嗎?
關鍵是,那位任老師是體育老師啊。他們瘋狂想上的體育課啊!
爲什麼,你一個物理老師,把他們的課表都背下來了?
這不科學啊啊啊啊啊!
全班的戾氣簡直可以化身爲有形的尖刀,刀刀刺向那個還在無限刷新底線的老頭。
誰讓別人是業界科研帶頭人呢?有底氣啊。一個個電話打過去,不管是真的家裡有事,還是賣面子,竟然一路亮綠燈。這是真的打算,從上午第二堂課,就將一天的課全部包場的節奏啊!
當最後一個電話掛斷,得,上課鈴又響了。第三堂課的外文老師,果然沒來。
老頭子齜牙,笑出一臉菊花盛開的味道:“同學們,不急,咱不急。慢慢來!”
慢你他媽傻叉。
蓼思潔表示自己都要忍不住爆粗口了!
什麼破脾氣,跟個三歲小孩子的,要不到糖就撒潑打滾。幼不幼稚,無不無聊?
轉頭,一看,冷奕瑤竟然改了坐姿,靠在桌上,徹底睡着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無語凝噎。
他們純粹是殃及池魚好吧。
一衆人扭過頭,賭氣心想,不就是熬時間嗎?誰還特麼的還不會。大不了打打電動、睡睡覺,補充補充維生素,生活照樣很美好。
可惜,頭剛剛一沾上桌子,就被一根筆頭丟過來:“睡!睡!睡!沒解開題,還想睡覺?你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去挨個找你們爸媽談心,來一場說來就來的家訪。”保準你們晚上能吃上一碟皮鞭炒肉絲,還是魚香肉絲的那種!
不帶這麼玩的,區別對待也不要太明顯啊!
淚眼包子都要掉下來了。眼睜睜地看着窗下那兩位睡得一臉舒坦,你怎麼不去管管他們?
面對全班其他人的憤怒小眼神,老爺子表示,他就是無恥了,咋地。
蘊萊坐在位子上,連眼睛都沒擡一下,手上敲擊鍵盤的聲音不絕於耳。彷彿眼前的鬧劇,壓根沒有發生一樣,照樣幹着自己的事情。全班有史以來,發出一片整齊的哀怨慘叫。
冷奕瑤昨晚其實看圖紙弄得挺遲,早上又打了噴嚏,自我感覺可能是着涼了,所以曬着太陽,睡着小覺,覺得還挺舒坦。等一覺醒來,發現站在臺上的竟然還是那個朝天辮的物理老頭,第一反應是,難道睡迷糊了?
感覺她都睡了至少兩個小時,怎麼一堂課還沒有結束?
今天着實無恥到底的老頭子等她睡醒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眼見她睜着睡眼惺忪的一雙眼,滿臉匪夷所思地望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敲黑板,那力度,就和年末考試前敲重點似的,他咧嘴一笑,前排坐着的同學恨不得捂臉。
這前後對比,不要太明顯!
剛剛還橫眉冷對的氣魄呢?現在這幅諂媚的模樣太丟身份,好歹是學者!學者!
冷奕瑤環顧四周,發現,同學們一個個都萎成蔫了,表情慘淡,恨不得一眼萬年的模樣。她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手錶。
呵,還差十五分鐘就要上午放學了,這人是和她賴上了?
目光順着他的手指方向掃過黑板,四道題,都是經典力學,顯然,出題人完全是爲了衝她而來。
所以,不答題,他們就一直這樣僵着?
冷奕瑤嫌棄地撇撇嘴,暫不提幼不幼稚,任何阻擾她享受美食的因素都該消滅!
她冷眼看着前座的奧斯頓假意翻了個身,又攤回去繼續睡覺,不屑嗤笑一聲。
他是豬嗎?這麼能睡。上次也是他給這老頭當馬前卒,現在這是做壁上觀?
眼看分針又往前進了一步,她懶得囉嗦,直接站起,朝着黑板走去。
簽字筆是老頭子笑嘻嘻地遞上來的,彷彿,等了一個早上的火氣,在這一瞬盡消。他就站在她背後的位置,眼睜睜地看她像是想都不用想的樣子,刷刷刷地在黑板寫着板書似的答案。
從靜力學、運動學到動力學,力的平衡或物體的靜止,物體受到阻力後的運動方式,乃至物體運動和所受力的關係,好像沒有一個可以難到她一樣。
不,非但沒有難住…。
望着眼前女子行雲流水的字體,老爺子忽然捂住胸口,覺得渾身抽疼得難受,受到一萬點暴擊。
能解題也就算了,寫得一手板書比他的字要好看無數倍,是幾個意思?他以後還要不要教書育人了?
“啪”——
最後一個公式寫完,冷奕瑤將簽字筆直接甩到講臺前的筆盒裡,擺了擺手。
壓根沒看在座的所有學生一眼,直接朝着門口走去。
“你別走!”老爺子氣得倒仰,這,這他沒點評呢!
“餓了,不用送。”她擺了擺手,心想昨天中午去的那個教學樓88層餐廳味道還真不錯,先來個手機預約?
掏出手機,她低着頭,當右腳堪堪邁出教室第一步的那一瞬,“叮叮叮”——
清脆的鈴音響起,一絲不差。
她早上是踩着鈴音進來,現在是踏着鈴音出去……。簡直跟用秒針掐準了一樣!
背後一衆早上被虐得臉色難看的學生望着老頭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頓時覺得一個字——爽!
“哈哈哈哈,女神,等我,等等我!”羅德表示,不管冷奕瑤是不是參軍的綠色通行證,他以後都要和蓼思潔一樣,轉拜她門下,變身萬年走狗!
全班剩下的人呆呆地望着那滿黑板的天書,怔怔發呆。原來,她昨天的那場開場白真的不是吹。這個特級班裡,還真的不是誰都能夠格當她同學,日後有耳福聽到她自我介紹的。
一直低頭處理公務的蘊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指尖,目光直直地望向黑板。
老爺子正在仔細研究她的答題思路,連頭都沒回。
見他一直杵在那裡動都不動,蓼思潔膽子放大了些,小聲詢問:“老師,這題目答對了沒?”
“答對了?”老頭一回頭,用一種打量蠢貨的表情橫掃一圈:“你們看不懂?”
怎麼辦?被赤果果地鄙視了。
好想打他!又不是他寫出來的答案,他那睥睨的眼神是從哪來的底氣?
“不僅是答對了,這解題方式還完全超乎了現在的頂尖大學水準。”裝睡的奧斯頓像是終於受夠了那硬闆闆的桌子,揉了揉碎髮,一臉鄭重其事地站了起來。
隨即,看都不看那張咧嘴笑得像個傻子似的物理狂人,徑自也跨出教室,覓食去了。
我的天哪!
小姐姐不僅武力值超強、背景雄厚,還來了個智商碾壓?
這,這還讓不讓他們這羣人活了。
蓼思潔笑得一臉崇拜,環顧四周,才後知後覺,冷奕瑤早就撤了。不過,中午吃飯,她也就去過一家校園餐廳,應該不會錯。
“走,我們去找她。”拽了晨芝梵就往門口跑……
於是,中午的這一桌,坐得整整齊齊。
正中央是冷奕瑤,左右分別是蓼思潔、晨芝梵,羅德則是一臉狗腿子表情地坐在她正對面:“女神,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請客。”
蓼思潔頗覺丟臉地轉開視線,昨天這位可不是這幅模樣。暴脾氣是喂到狗肚子裡去了?
“女神,多虧了你,下午的體育課好歹是保住了。你不知道,下午我們班和隔壁有籃球賽啊。你等着看哈,小爺我可是練過的,過人、三分球、假動作,就沒有我不會的……”他一個人聊嗨了,索性圍繞着籃球的話題說起了他當年參加首都青少年籃球賽的集訓過往。
等服務員把菜都送上來的時候,他忽然發現,一桌子人,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頓時有點尷尬地笑笑:“家裡人少,嘿嘿,有點話嘮,話嘮。對了,女神你有兄弟姐妹嗎?”
冷奕瑤被他一問,忍不住回想,冷超那個人在和不在都沒什麼區別,從小到大他們說話的次數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至於那個常年想壓在她頭上,外表風光無限的姐姐……。
“恩,有個姐姐。”
“誒?真的?她長什麼樣?性格是不是和你很像?”
像她?
不。冷奕瑤搖了搖頭,對他輕輕一笑:“和你倒是挺像的。”
“真噠?爲什麼?難道是她也喜歡打籃球?”
冷奕瑤:“不,她和你一樣,吃飯時也喜歡這麼多話。”
……。
666666666……
蓼思潔直接笑抽!
小姐姐,爲你瘋狂打CALL,就愛你這耿直霸道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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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領導抓壯丁,一箇中午都在忙瘋了,剛剛纔有時間放出存稿,向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