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燈旁的女子,恁般嬌俏可愛。一聲運動裝,颯爽英姿中泛着一絲笑意,簡直戳破所有路人的萌點。從外表來看,冷奕瑤簡直是所有男人最喜歡的那種。打趣金斯?坎普,主要也是覺得有意思。這樣的小媳婦喊你過去,你爲什麼不從?傻帽一個!
金斯?坎普恨不得迎風流淚,他,他覺得不僅僅是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關鍵是,很可能,過不了兩秒,他的形象也要被侮辱。被“嬌柔”的小姑娘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陰影太重,他完全沒法放輕鬆。
“我再說一遍,”冷奕瑤視線從他身上挪開,彷彿已經懶得去管他臉上的表情。她的眼睛,淡淡地打量着身旁的那盞兔子花燈,很奇怪,帝都的人似乎對動物格外喜歡,這邊的花燈區,貌似是這個市中心公園裡遊客最多的區域。一邊腦子裡想着這麼莫須有的事情,一邊隨意道:“過來。”
金斯?坎普咬了咬牙,鑑於是現在立刻認慫,在一片吆喝的圍觀羣衆面前轉身就跑,還是小心靠過去,認真低頭道個歉這兩難選擇裡,痛苦抉擇。最終,在一衆人看好戲及豔羨的目光中,一步一步挪了過去。
“我說那話是爲了你好。”他站到離她僅有三步的距離,就停下來了。不是真的打從心底裡太害怕,而是微微有點莫名其妙。自己說的是實話,她的體能確實是短板。
“我知道啊。”冷奕瑤拍拍雙手,轉過頭,看他一眼:“所以,我剛剛沒把你直接丟進灌木裡,摔個狗吃屎。”
堂堂金斯家族的嫡子,穿成這樣出門,肯定是有應酬,如果當衆跌份,估計臉都掛不住。
“知道你還嚇我!”他聲音不自覺一揚,頓時,身邊圍觀的羣衆噗噗笑出聲。
“也就是你,會被這麼可愛的妹子嚇到。”
真是一羣不嫌是大的!
金斯?坎普臉色一抽,恨不得將這羣人的嘴給封了!
他媽都是一羣沒事打醬油的無聊人士,看你的花燈。沒事瞎逼逼什麼!
“我沒嚇你啊,是你自己膽子小。”冷奕瑤覺得自己很無辜,她只是朝着他比了一個勾指的動作,不算暴力吧。
……
自己活了這麼多年,槍炮火箭、武裝軍能有的東西,他全部都跟玩兒似的,竟然還有一天會被人嫌棄,膽子小!
金斯?坎普瞥了一眼冷奕瑤輕鬆寫意的側臉,咬了咬牙,到底忍住。“我是和你說真格的,要不是覺得你實力夠強,我才懶得提醒。”
他這麼多年的脾性一直是隻認可強者。
這世上,適者生存,本就是法則。
第一次,被人當衆打暈,除了憤怒和驚訝之外,剩下的,還有一絲敬佩。
因爲,沒有人可以想象得出她這小的年紀,究竟是怎麼做到,身手這麼強悍的。其他東西都可以投機取巧,唯有身手,要經過無數次的失敗跌倒、千錘百煉才能百鍊成鋼。
他敬她的實力,所以,即便在軍校裡擁有天生優勢,也不會乘機報復。當然……。
擡頭,看了一眼彷彿隨心所欲、心情悠閒的冷奕瑤,最後,目光下移,落到她那雙左右都靈活暴力的雙手,他搖了搖頭,他從沒覺得憑自身實力能報復成功就是了。
“關於我體能的事,你還和誰說過?”耳邊,是冷奕瑤毫無起伏的聲音。
金斯?坎普倏然擡頭,一臉平靜地道:“沒有。”據他觀察,她很清楚自己的強弱,所以,專門避開了所有人進行單獨訓練。早操與晚操也很少會出現在人前,應該也是這個緣故。
“不過,”他頓了一下,繼續道:“我能看出來,是因爲你親自和我交過手,也用了實力,但這不代表,時間久了別人會看不出來。特別是……。教官。”
如今教官們對她諱莫如深,一是因爲她是校長親自引薦入學,另一點,也是覺得她自身實力夠硬。
就像女子班的那羣人一樣,實力是有,但沒有強到讓所有人都閉嘴,時間越久,只會陷入一種惡性循環——大家承認你的存在,卻不會百分百信任你實力。一旦遇到危急時刻,他們寧願將這羣女兵置於身後,也無法真正放下猶豫,將後背坦然交付於她們守護。
“教官?”冷奕瑤揚了揚眉。其實,她的眉毛是屬於彎彎細細的那種,不笑的時候,也不會給人天生的冷漠感,相反,等她的五官做出生動的動作時,就像是一幅畫,緩緩地動了,讓人極難移開眼神。
金斯?坎普搖了搖頭:“那羣人都是老油子,久經事故,在沒摸清你底細之前,或許不會吭聲,但如果有萬一……”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冷奕瑤的出場方式太震撼。就他個人而言,輸便是輸了,但是,對於教官辛辛苦苦教導了這麼多年,結果一個半路出道的女孩子,隨手就將軍校身手最好的學生摁在地上,這不是活活地打他們的臉嗎?
教官與普通軍官又有不同,他們的年度考評與升級評定並不是靠他們自身的武力值,而是根據學員。培養的學員越優秀,代表他們的教導有功,這才能逐級晉升。如果,突然來了一個人,打破了他們的晉升渠道,那又會是怎麼樣?
冷奕瑤輕笑,這些彎彎繞,似乎不管在哪個地方都有。
金斯?坎普是因爲並不知道,安排她進軍校的人就是赫默,所以有這樣的擔心並不爲過。
她雖然把教官的得意學生給打了,卻是讓他們臉上無光,可說到底,這並不是立場真正的對立,畢竟,她現在也是軍校的一份子。教官發現了,唯一的可能是,沒收她現在所有的特權,比如,早晚操、下午的實際操練,都絕不會再睜隻眼閉隻眼,讓她一個人單獨使用。
就她現在的小身板而言,想要短時間內跟上那種超負荷的運動量,結果,大約是個悲劇。
“我知道了。這個話題,你不要對別人提起。”她笑了笑,金斯?坎普雖然是公子脾氣,但沒存壞心。人,其實挺不錯的。
冷奕瑤在軍校,至此,除了女子班班長,算是對他還算有幾分善意。
“少爺”!
漆黑的邊角處,忽然走出來兩個黑衣壯漢。見金斯?坎普竟然在和她說話,愣了一會,看了看時間,到底忍不住來提醒:“時間不早了,老爺說,晚上還有一場應酬。”
金斯?坎普臉上微微一黑,良久,恢復平靜,“我有點事得早點走,送你回去?”
看她打扮,就知道是準備夜跑。
不過,帝都的晚上,一個妙齡女子在街上跑步,實在算不得安全。哪怕她身手過人,他還是忍不住有點擔心。
“不用,”冷奕瑤搖搖頭,目光筆直,意有所指:“我不喜歡有人跟着。”
金斯?坎普一呆,知道她這是在隱射那天從軍校出來,他在車上安裝的跟蹤儀的事情,頓時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子,一時無語。
“行了,你走吧,我還沒賞完燈。”她擡手,隨意擺了擺,在那兩位黑衣壯漢驚愕的目光中,率先轉身,順着走廊往另一個方向,繼續賞燈去了。
竟然有不甩他們少爺面子的人!
這姑娘,夠牛啊!
“看什麼看!”金斯?坎普冷哼,目光對着自家兩個手下,瞳孔漆黑,一片危險。
“沒,沒。”兩個人趕緊搖頭,再不敢耽擱,直接領着金斯?坎普順着主幹道拐出市中心花園,開車離開……。
這一晚,冷奕瑤足足逛花燈展逛了一個半小時,才意猶未盡地離開。將運動服上的連衣帽子兜在頭上,她鬆了鬆筋骨,看了一眼時間,跑回別墅,剛好是十一點,完美!
雖然,開始恢復體能訓練的時間,並不長,但是,效果已經逐漸開始顯現。
從最開始的十五分鐘高體能運動已經是極限,到現在,哪怕她刻意延緩呼吸、放低聲音,也刻意至少保持住一個小時。就是爆發力和持久力現在還沒有辦法兼顧。
換下運動服,她揉了揉頭上微微被汗水沾溼的頭髮,看着鏡子裡那張越來越深邃的臉孔,忍不住輕笑。
十七歲,也是尋常女子發育的階段了。看她最近的容貌變化,她幾乎可以斷定,這幅容貌怕是最後能長成一隻妖,一隻光是美色就極具侵略性的妖……。
如果到那個時候,還沒有完全控制主動,具有壓倒性的優勢,這,在一個男尊女卑的國度而言,太過美豔的容貌只會是無盡的麻煩。
打開淋浴器,她走到底下,任溫潤的水珠包裹自己,勾脣一笑。
不過,這纔有意思。
她越發覺得,來帝都,是一項非常明智的選擇……
第二天,早上六點,她就早早起來。昨晚泡了個熱水澡,哪怕是來回跑了那麼多路,身上的酸脹感卻沒有多少。這代表,她渾身的肌肉已經開始逐步適應這樣的運動量。
只是,還不夠!
她穿上長褲,看了一眼手邊的包具。
輕笑着,照常先去了健身房,等她洗了澡,換了衣服,吃完早餐,悠悠然地去了學校。就像是金斯?坎普所知道的那樣,沒有人的身手可以一蹴而就,知識可以強記,臨時突擊、死記硬背,但是,身體的素質只能靠着積累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而一大早,蓼思潔就死守在聖德高中的大門口,動都不動!
“那不是特級班的蓼思潔?”旁邊路過的普通班學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呆在那,一臉焦急。星期一,她能有什麼事,表情這麼急切?
“好像旁邊的那個是羅德。”因爲上週那次港灣聚會鬧出來的事情太大,加上霍啓明那樣的明星說毀了也就毀了,就連霍家船王都晚節不保,一時間,學校裡議論紛紛。有人捕風捉影,有人號稱小道消息,偏偏,家中大人告誡,這種事情就是割了舌頭也不能在外隨便亂說,所以,一時間,大家眼神複雜,卻沒有人真正敢站出來,跑到他們倆身邊去問個究竟。
“你說,不會是還沒回帝都吧。”蓼思潔咬着嘴脣,一臉急不可耐。
她簡直太激動了,一整個週末都沒休息好,就指望着冷奕瑤今天能來上課呢。
“我怎麼知道?”羅德兩眼翻天,連沃克這個特級班負責人都不知道學生“請假”的時間長短,他一個學生能知道冷奕瑤的行蹤?開玩笑吧!
“那你跟着我乾等什麼!”蓼思潔有點來氣,這人簡直是屬牛皮糖的,現在是但凡與冷奕瑤相關的事情,他嗅着鼻子就能趕過來。
“開玩笑!那可是我女神!”最關鍵的是,連元帥都爲她親自整垮霍家,那天深夜,他爸媽就點名:“知道你想從軍,但你悠着點,得罪那位小祖宗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別把自己料坑裡。”
身爲父母,自家孩子心裡想什麼,他們難道不知道,只不過,軍界雖然看上去身份不凡,但,都是用一身真本事換過來的。他們兒子從小養尊處優,別說是槍林彈雨,連泥地火具都沒經歷過,從一介小兵幹起,他們實在是捨不得。
“我看你壓根是想通過冷奕瑤入軍籍。”蓼思潔呵呵噠,嗤笑一聲。這麼多年同學,誰還不知道誰啊。
“隨你怎麼說。”羅德聳肩,毫不避諱,反正這是事實。臉上的幸福笑意閃過,還沒來得及掩下,卻見,不遠處,在一片學生中,一個單手拎包的女子身影微微一閃,就從門口閃過。他忽然戳了蓼思潔一下:“哎,我好像看到女神來了。”
嗯?在哪?
蓼思潔轉頭望去,卻已經被普通班學生的身影擋住,哪裡能看到冷奕瑤?
“好像是去沃克辦公室的方向。”話音一落,兩個人同時停下腳步,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再動。
對於特級班的學生而言,沃克不算是個不苟言笑的老師,但是,所有人對他的敬畏從未少過。關於他的流言和傳說也很多,哪怕回家問父母,都是三緘其口,於是,越發顯得神秘。跟着冷奕瑤去沃克的辦公室?
還是算了,人都來了,不如去教室等她。
兩個人絲毫不覺得自己在校門口等了大半天白等了是件傻事,拍拍屁股,轉身回班上。
而冷奕瑤踩過草坪,繞過人工湖,一路朝着沃克的那幢獨棟小樓走去。
大約是因爲週末才下雨的緣故,這裡的溼氣比一般的地方更重。
沃克正在瀏覽新聞,看到她站在門口,微微一愣:“找我有事?”
不是纔回D城過十七歲生日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可不相信,她是上進好學纔會這麼快回來。
“聖德集團的私立圖書館,我準備再去差點資料。”冷奕瑤笑了笑,將書包換了個手拿。
“圖書館?”當初蘊萊給了她一把鑰匙,不過,的確還需要他這邊的電子密碼纔可以打開大門。“你要查什麼?”
冷奕瑤對他輕笑,不言不語。
這便是拒絕回答了。
沃克也不生氣,相反,他覺得他是已經習慣了。畢竟,這人,在哪裡做出什麼事,現在都覺得已經是理所當然。霍家的下場,讓帝都眼尖的人,現在更加明白對這人要足夠尊敬。
哪怕輩分不同,也不能影響任何事情。
“中午吧,我把密碼發你手機。”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錶,還有十分鐘就差不多要上課了,總不能讓她天天逃課,“容我提醒一下,你最近的考勤成績很差。”
冷奕瑤笑笑,沒有得寸進尺,反倒是點了點頭,“知道了。”
“對了,”眼見她轉身要走,沃克忽然提高聲音:“蘊萊從今天開始就不再來學校了。”
冷奕瑤腳步一頓,輕輕“哦”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沃克皺眉:“他和你一起去的D城,回來之後就一直沒什麼動靜,早上給我發了消息說不來了,你可知道爲什麼?”
蘊萊從來不是朝令夕改的人,當初那麼忙,也天天在課堂上處理事物,從來沒有變化,現在竟然自己開口不來了,爲什麼?
“我怎麼知道。”她聳肩,輕笑。她又不是他的法定監督人,他愛來不來,和她什麼干係?
不過,從那晚他的表情來看,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讓他困住了。否則,不會一回帝都,又是將她列爲聖德集團的VIP客戶,又是突然從學校蒸發。不管怎麼看,他都是另有打算。
沃克無奈,知道從她這裡套不出任何線索,只能放她離開。
果然,她一進教室,特級班立馬就炸了!
“冷奕瑤!我說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嚇得我們心臟都要停了!回家辦一個生日宴都能繼承百分之四十的股權,帝國第一女繼承人啊!”有人叫囂,聲音大得像是可以把教室的屋頂都掀翻,旁邊的人鼓掌,一臉認同!
“還要你那個姐姐,聽說,你現場把她懟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簡直了!”所有女生對白蓮花的角色都不感冒。對於他她們這羣人來說,冷奕媃完全是家裡的大人天天拐在嘴邊的那種“隔壁家的孩子”,從小聽她的事蹟長大,簡直耳朵都要長老繭了,結果,嘿!自家親妹妹手動讓對方打臉,還是舉國都知道的那種打臉,哎呦喂,這爽快,簡直沒誰了。
相較於女生這邊,男生不免憐香惜玉些,見冷奕瑤連眼睛都不眨,想到當時冷奕媃欲哭無淚、忍氣吞聲的樣子,一時間皆搖頭嘆息:“我們深深地同情你姐姐。”
冷氏集團,因爲冷奕瑤的緣故徹底登上了帝國頭條。
不得不說,原來還覺得她僅僅是一介商人之女,進入聖德高中的特級班完全是高攀了。可這一刻,對比所有人只能靠着大人給的零花錢過日子,這人可是實打實地擁有股權,完全就是兩樣了!不過,想想看,一家四個人,父親和兄長同時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權,竟然還都在她之下。名聲斐然的姐姐被她徹底抽得沒有還擊之力,更不用說股權。所以,整個冷家,如今真正的話事人,是冷奕瑤?
天,這個世界太玄幻了。在帝國這樣的保守過度,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
一時間,大家搖頭晃腦、議論紛紛。
她在這種的熱鬧中,安之若素、一臉平常地穿過過道,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今天太陽一般,沒什麼日光。好在,班裡的中央空調已經開了,不怎麼冷。
她隨意地把外套脫下,還沒落座,就聽到門口一個女生大聲道:“冷奕瑤在不在?”
整個特級班忽然一頓,那是一種詭異的寧靜氣息。
竟然有人敢到特級班來找冷奕瑤,所有人目光對準門口,一看,竟然是個嬌滴滴的妹子。
冷奕媃上次來學校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認識她是冷奕瑤的姐姐,可如今,全帝國的人大約都已經知道,冷奕瑤全家上下才四個人,對方總不會又是她冷家的人吧。
“你誰啊?”冷奕瑤瞥了一眼那個一臉傲氣的小姑娘,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人。
奇了怪了,大早上不用功上課跑這來幹嘛?穿的好像還是個學生。
“我是帝都高中的芳菲然。”聽到迴應,芳菲然立馬朝着冷奕瑤的方向走來。待看清她的容貌,芳菲然臉上閃過一抹嫉妒,目光卻繞過她,落在另一個人身上,甚至忍不住輕輕咬了咬脣角。
嘶……。
怎麼有種春心萌動的樣子?
冷奕瑤無語地打量着死死盯着奧斯頓的某人,一臉漠無表情。
她這是來看奧斯頓的,還是來找她的?
“咳咳。”她輕聲咳嗽一聲,並不是友情提示,而是,門口,物理老師的表情已經極爲難看。
得,敢在這位老爺子的課上來事,她覺得,這位不速之客,大約沒什麼好下場。
全班的人都盯着眼前這情況。
爲什麼?
奧斯頓就坐在冷奕瑤前面,今天因爲沒有陽光,都沒有趴在桌子上犯困,而是半側着身子。於是,同樣坐着的冷奕瑤、奧斯頓,與這個目光直直的芳菲然形容詭異的三角形。還是那種兩女一男的奇妙畫風,何等引人瞎想。
“這位同學,我嫌你三十秒內,給我滾出去!”老爺子的眼睛不瞎,看得出來,這人不僅僅不是特級班的,還不是聖德高中的。從身上的校徽來看,應該是和聖德高中排名相差不遠的帝都高中。
他想拐冷奕瑤當自己的學生,處心積慮,卻在週末的時候,看到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說一介商業女王即將崛起。
啊呸!分明是個做科研物理的人才,爲了那些狗屁金錢,浪費天資!
一肚子的氣都沒地方發,結果,有人自己撞上來了,他還和她客氣!
“你閉嘴!”芳菲然高傲慣了,在帝都高中,還從來沒有哪個老師敢呼來喝去,她一轉頭,直接爆出這麼一句。
頓時,整個班的人表情都亮了!
物理老爺子在特級班的一衆教師中,脾氣都算是爆裂的那種,敢當面這樣嗆聲,這人誰啊?什麼來路!
老爺子臉都綠了,直接要過去抓人,卻被從外面經過的沃克看到,頓時,眼中閃過一道流光。
他快步上前,輕易地拉住老爺子的動作。
“你幹嘛?”被人扯住,動都動不了,老爺子表情難看地瞪向沃克,大有魚死網破的意思。
“不好意思,”他卻搖了搖頭,沒有半分鬆開的樣子:“看在我面子上,別動她。”
嗯?
這是什麼神轉折?
沃克竟然會爲別人求情?
還是這麼個陌生小姑娘?
一衆學生簡直跟吃瓜羣衆似的,表情天然呆。
“她是誰?”蓼思潔忍不住站出來,一臉忍不可忍。呸,竟敢跑到特級班來找茬,什麼野路子!
“我侄女!”沃克垂眼看她一瞬。
蓼思潔立刻像是見鬼了的表情,沃克竟然還有侄女?
啊,不對,應該說,他竟然還會和親人來往。他們一直以爲他就是一個獨行俠,向來獨來獨往,都不和家裡人親近的那種。
那就怪不得了。按理來說,門外保安系統非常精密,不會隨隨便便放什麼陌生人進學校。芳菲然應該是跟着沃克來的聖德高中。不過,她站在奧斯頓座位旁邊不走,又狠狠地瞪着冷奕瑤是什麼意思?
“你就這麼不願意見到我,我就站在這,你都不肯擡頭看一眼?”芳菲然的聲音已經帶出一股哭腔,顯然是被奧斯頓熟視無睹的樣子傷到了心。連沃克在旁邊說什麼都沒有聽到耳朵裡去。
冷奕瑤心想,這就很奇妙了。難道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都是你!”結果,她還沒有感嘆完,芳菲然忽然殺了個回馬槍,一下子目光從哀怨無奈到憤怒嫉恨,簡直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銜接。此刻,怒目相斥,像是恨不得吃了她的肉一樣。
EXCUSEME?
小妹妹,是不是找錯人發脾氣了。
冷奕瑤的臉色從悠然看戲,微微一沉,瞬間,氣勢一冷,這個教室的人,頓時用一種充滿同情的目光看着芳菲然。
只可惜,她壓根背後沒長眼睛,根本看不到。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小姑娘,你要是無端遷怒到我身上,我不會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饒你。”她將書本打開,聲音說得極低,倒不是威嚇,相反心平氣和,才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這話,她不是說給腦子已經被自己情緒燒糊掉了的芳菲然聽的,而是給站在不遠處的沃克聽的。
不管是不是他侄女,敢犯到她頭上,她可不會有什麼好脾氣。
“你自己亂勾引人,還好意思這麼正氣凌然!”芳菲然冷笑,一臉鄙夷地看着她:“我告訴你,你離奧斯頓遠一點,讓我知道你在這裡勾三搭四,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勾三搭四?
嘶嘶嘶——
全班倒吸一口冷氣,她這是在說誰?
冷奕瑤嗎?
連在元帥赫默的面前都保持一副高冷範的女神,她竟然敢說她勾三搭四?
還是奧斯頓?
這兩個人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連一點交集都沒有,這女的是腦子瘋了才這樣幻想的吧?
所有人一時間都望向沃克,心想,這侄女,簡直了!
沃克的臉色不比任何人輕鬆,相反,他現在恨不得把芳菲然直接捏死!
怪不得她一大早就沒頭沒腦地跑過來,他還以爲是她爸暴脾氣又犯了,原來不是,而是她自己抽了!
“芳菲然,你現在立刻跟我走!否則,我讓你爸直接來找你!”才上高一的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跑到特級班來和冷奕瑤放話!
沃克臉色難看地直接往他們這邊走。
“你看,你就是個狐媚子!所有男人,不管年紀大小,都爲你說話,你是不是很得意啊!”被沃克已經揪住一隻手,芳菲然眼裡的嫉妒越發嚴重!她那麼喜歡奧斯頓,喜歡了那麼多年,甚至願意爲他放下一切,老老實實地學做一個淑女,可竟然有一天會在他桌子上看到另外一個女生的照片!要不是她偷偷溜進他房間,她甚至到現在都矇在鼓裡!
“這就是你們家的家教?”冷奕瑤的眼已經完全垂下,她沒有去看奧斯頓一眼,因爲,她不用看都能感覺到對方滿臉的戾氣。至於,沃克……。
他揪着芳菲然的右手,表情已經不能用“鐵青”二字來形容了。
冷奕瑤這句話,簡直是把他作爲教師的尊嚴全部踩在腳下。
物理老爺子站在一旁,聽到這一聲,頓時不氣了,相反,看到沃克那副表情,簡直是覺得冷奕瑤太給他爭面子了!
“你說什麼!你一個沒有媽的人,也敢在這和我提什麼家教!我……”芳菲然後面的話,還來不及說,就被冷奕瑤一腳踹翻在地!
是真的踹!
轟隆隆的撞在桌椅上,發出一聲巨響,別說是沃克,簡直將全班的人都驚傻了!
就連奧斯頓都忍不住擡頭看她一眼。
“你有媽,你媽沒告訴你千萬別隨意問候別人的母親?簡直是沒臉沒皮!”冷奕瑤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芳菲然面前,倏然停下。
芳菲然的腰側還留着她的腳印,疼得幾乎一口氣都喘不上來。那種鑽心的疼,幾乎一秒都不能忍。要是以往,她早已經讓保鏢把冷奕瑤給架起來了,可別說,今天她的保鏢沒跟來,她是特意偷跑過來的,就算有,她也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冷汗津津,背後的雞皮疙瘩瞬間立起。
最可怕的,不是身上的疼。而是面前,這個女生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
太,太可怕了。
她不就是用那張臉迷惑男人嗎?
昨天晚上,她還看到她在市中心花園和金斯?坎普一起看花燈,今天就和奧斯頓坐在一前一後,默契十足,她還有底氣敢動粗!
“我說過,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都不會給面子。”她冷眼睨着芳菲然,見她良久都沒有從地上爬起來,輕輕一笑,聲音空靈而嫵媚,可全班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這,這武力值,太驚人!
他們都不敢去看沃克的臉色了。
“你,你別得意,”好不容易捂住傷處,倒吸冷氣,芳菲然攢夠力氣,終於能開口:“你昨晚做了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
昨晚?
冷奕瑤回憶了一瞬,終於想到她指的是什麼。
“你說金斯?坎普?”她淡淡地將碎髮掠到耳後,一片平靜。
只可惜,這個名字對於普通人來說,就不是那麼平靜了,那效果,堪稱原子彈!
金斯?坎普?
不會是他們以爲的那位吧?
代表帝國大半個軍火庫的那位世家嫡子?
不是說,好多年都低調得不得了,輕易不露面了嗎?怎麼會昨晚和冷奕瑤在一起?
芳菲然剛剛那句話,頓時引來一片浮想聯翩。
“對!你既然敢承認,還怕我說!”芳菲然扭曲着表情,慢騰騰地站了起來,一臉憤恨地瞪着冷奕瑤:“你仗着自己這張臉,和別人曖昧,我都聽到了,別人都說你是他小媳婦!”
我的媽呀!
這信息流太爆炸,腦子都來不及接收啊!
什麼叫小媳婦?
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冷奕瑤回一趟家,竟然又多了個護花使者?
陸琛殿下的事情,他們就暫時不議論了,金斯?坎普的小媳婦?這是什麼梗?
小媳婦?
冷奕瑤回憶了一瞬,頓時明白,芳菲然怕是當時正好也在市中心花園,她那時站在兔子燈下,讓金斯?坎普過來的時候,路人隨口戲弄的話,卻被她聽進了耳朵。只是,這些與她何干?
“別人說什麼你都信,那別人讓你死你死不死?”她冷眼看着對方倏然發狂的嘴臉,再也懶得聽她一個字,直接一腳踩在對方的膝蓋上。
“啊!”
慘厲的聲音將整個教室嚇得一驚。
冷奕瑤心想,她都沒廢多大的力氣,這小姑娘的聲音跟殺豬慘叫似的。
“冷奕瑤!”沃克忽然衝到兩人面前,大吼一聲。
她卻平靜無波,一雙漆黑的眼睛,靜靜地看他一眼,毫無情緒起伏,冰冷得令人心悸:“嫌我下手太輕?”
沃克表情一僵,知道她意思是,芳菲然的命全在她一念之間。
太,太霸道了!
霸道女總裁!
全班現在都看出來了,這位芳菲然完全是奧斯頓的死忠粉,還是那種求之不得、心情扭曲的那種,所以,他身邊出現的頻率較多的女人,就成了狐媚子。
冷奕瑤和奧斯頓?
他們副班長一天到晚不是在瞌睡連連,就是在低頭擺弄自己的事情,一下課,兩人分道揚鑣,要是這都能勾搭上,是靠着心電感應嗎?
蓼思潔兩眼放光地看着冷奕瑤單腳就把對方踩在地上,紋絲不動,恨不得放聲尖叫:“踹得好!”
不過,到底是顧忌沃克的臉面,沒有敢火上澆油。
“她年紀小,不懂事,我替她道歉。”沃克深吸一口氣,自知理虧。冷奕瑤身後皇室有陸琛,軍界有赫默,她要是真的想將芳菲然置於死地,誰人能攔?
“叔叔!”芳菲然不可思議地看着沃克竟然向冷奕瑤道歉,連嘴脣都嚇白了。沃克在家裡,就連對着爺爺都不曾低過頭!
“閉嘴!”沃克一聲冷喝,臉色更加難看。一個教室,當着全班的面,對着一個學生道歉,她以爲他很樂意!
“你的道歉,我不要。”冷奕瑤臉色卻絲毫不變,轉頭,看向已經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說話的芳菲然。“她的嘴太臭了。”這短短一句話,寥寥幾個字,簡直比沒有家教還要打人臉。
果然,芳菲然氣得渾身氣血翻涌。
剛要掙扎站起來,卻被沃克一巴掌拍下來,頓時,傻了。
“爲,爲什麼?”叔叔和家族的關係不融洽,這麼多年來很少來往,卻對她向來關愛有加。爲什麼,竟然會當着別人的面,打她?關鍵是,還是當着奧斯頓!
“爲什麼!”芳菲然淒厲的聲音,在教室一遍遍的響起。這個時候,她似乎已經忘記了身上的傷,也看不到所有人同情的臉,只是心心念念要個答案!
爲什麼要打她!
憑什麼要幫着冷奕瑤,她一個外人,竟然比自己這個親侄女還要重要嗎?
望着芳菲然一臉執迷不悟的樣子,沃克閉了閉眼,第二巴掌接着甩在她的臉上。
到底是被養歪了……
不知道大哥看到自己甩親侄女巴掌的樣子會是什麼表情,只是,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芳菲然竟然會變成這樣。
全教室的人,都已經傻了。
冷奕瑤打芳菲然,他們還能理解,畢竟對方口出污言碎語,但是沃克?
沃克這人從來都是禮遇有加,文質彬彬的樣子,竟然也會當衆打人?
別說是學生,就連處在一邊的物理老爺子也驚得滿臉呆滯。
這,這是怕冷奕瑤下手,才自己親自動手的吧?
所以,他是真的覺得,冷奕瑤會履行剛剛那句話——“別人說什麼你都信,我讓你去死,你死不死?”
一時間,所有人都緊咬牙關,只覺得背後冰涼,像是要被什麼東西吞噬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