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瑤自詡自己向來是個實用主義,對於玩浪漫這套,向來很少沾,但這一刻,看着眼前大片大片的熒光,頓時有點愣神,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有點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赫默從身後忽然將她摟住,讓她大半個身子都倚在懷裡,下巴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鼻尖蹭了蹭她的頸項,微微地笑,聲音裡帶着寵溺和滿足:“以前沒見過螢火蟲?”
見過……
冷奕瑤的目光一點都挪不開,就這麼怔怔地看着那繁花似錦的點點輝光,眼底散落無數光芒。
可這樣交織遍地、將海面都映出無邊光芒,與天上的星光交相呼應的情景,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就彷彿,整個世界一下子就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星羅密佈下,宇宙洪荒這一刻,都像是停下了步伐,悄然安靜地戛然而止。
那些閃爍的、晶瑩的、流竄着的光,像是一絲一絲將她的心點亮,放眼望去,一望無際。海面上的流光倒影成趣,天空的星子交織一片,身後是那個最熟悉的懷抱,原來,歡喜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
“喜不喜歡?”磁性的聲音從耳後傳來,帶着他溫暖的語調,一劃而過。
冷奕瑤忍不住往後微微仰身,輕輕一笑:“很喜歡。”她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沒有被人當做是個小姑娘一樣捧在手心裡呵護了。重生前的種種贊不必說,便是來到這個世界,從她落在冷奕瑤身體的那一天起,就從來沒人敢小看她。便是冷家上下都被她玩得團團轉,何曾被人當個小公主這般哄着。
可最讓人覺得心房一顫的是,赫默明明知道她的本性如何,卻依舊願意花這麼多的心思來哄她,來陪她,看她笑,爲她歡。
大約,能讓這樣的一個男人傾心以待,是她這一生最大的福氣。
赫默微笑着垂下眼簾,將雙臂收攏。他聽說這個島上有螢火蟲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要帶着她親自來看一眼。哪怕,只是遠遠的站着,也想她能露出會心一笑。
他的小姑娘,分明還未成年,但心性太穩。他雖引爲驕傲,卻忍不住心疼。只願這輩子,她所有的嬌憨都能在他面前展現。任她在外面如何呼風喚雨,只要她一轉身,他便永遠在她身後。
“說真的,你真的是第一次談戀愛?”冷奕瑤發現,自己大約真的誤解了“禁慾”的意思,又或者,之前所有人對赫默的拒之千里有點誤會?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對女人敬謝不敏?
“我不是和你談戀愛。”赫默的眼眸漆黑,深深地落在她的身上,他緩緩勾着脣,“我是要你一輩子。”
咕咚——
咕咚——
冷奕瑤忽然覺得,從來不說情話的人,忽然一開腔,那殺傷力,簡直媲美原子彈爆發。分明自己都是個老司機,可赫默這一句話說的,她的心跳立馬開始不穩。
她忽然有點不敢回頭,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有點臉熱。
赫默跟她互撩的時候,她分明一點都不帶怕的,可當他這般撇開一切,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時候,她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赫默看着她的臉,忽然一點一點的暈紅開,不知道爲什麼,心底滿足的無以復加。將她整個人報得更加的緊,就像是身體能穿越一切,兩顆心都貼在了一起。
“咳咳——”
弗雷站在一邊,一臉恨不得用雷劈死自己的表情。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出來煞風景。可是,已經快到比賽時間了,再不提醒一句,他真怕這兩位大佬談情說愛,忘了正事。
赫默抱着冷奕瑤的雙手微微一僵,擡頭,瞬間一個眼神過去。
那一刻,弗雷覺得,自己被千刀萬剮,千真萬確!
“比賽要開始了。”冷奕瑤卻忽然笑了出來,扭頭一把反抱住赫默,“別耽誤今晚的最後一場比賽。”
身邊好像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來打擾,冷奕瑤這一刻雖然勸着赫默,但也忍不住想,或許下次,專門拉着赫默度個假,找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徹徹底底的放鬆。
赫默捧住她的臉,輕輕地在她額上印了一個吻:“別四處亂跑,比賽結束後,我來找你。”
“嗯。”她安安靜靜地應了聲,難得的乖巧。襯着她身後的美景,越發顯得那麼不真實。
赫默無奈,只覺得這裡天時地利人和,統統和他作對。緩緩吐出一口氣,良久,才放開她,轉身離開。
弗雷這一刻,恨不得把自己當個死人,連眼睛都不敢往赫默身上瞟一眼,遠遠地跟在他身後,就像是個影子。
冷奕瑤好笑地挑起眉梢,當一個人真心待你的時候,其實不用言語,他會將自己最真切的一切都捧在你的眼前。若你覺得他高高在上,那不用懷疑,他不是真的纖塵不染,而是因爲,你仍沒有抵達他的心扉。否則,哪怕高入雲霄,爲了你,他亦會俯身屈膝。
她貪戀地又看了一會眼前的夜色辰光,將那滿眼的螢火蟲組成的奇景刻入心底之後,才緩緩回身,朝着軍營方向走去。
大多數的人,都已經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聊天,見冷奕瑤回來,一個個笑得不懷好意:“大佬,就等你一個了。走,咱們去圍觀好戲!”
誰說不是好戲?
今天這一天比賽下來,簡直打臉打得那三國的都快腫成豬頭了。這可是今天最後一場比賽,要是他們帝國再贏,那三個興師動衆的鄰國可是以鴨蛋封盤,完美!
冷奕瑤瞥了一眼這羣不怕事大的傢伙,舔了舔脣,果斷回答——“走起!”
於是,規定賽場區域附近,烏泱泱的三國代表團,就看着那些一臉吊兒郎當、勾肩搭背的帝國精英們在冷奕瑤的“帶領”下,站到了圍觀區域。
空氣突然一陣凝滯——
經過這一天的“顛沛流離”,所有人都已經習慣,帝國最強悍的軍界,等級最森嚴的外交軍事活動,竟然會以一個未成年少女打頭。關鍵是,這人不光長得好看、氣場二米八,一出手就真的能秒殺啊。
於是,各家代表團高高舉起的電源燈下,交織着一張張慘淡的臉。
他們拼死拼活想拿一場勝利,偏偏在別人眼裡,就跟看戲似的,毫無壓力。
人和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剛剛還議論紛紛的衆人,這一刻,忽然什麼話都不想說,只想一個人靜靜……
冷奕瑤倒是沒管旁邊那羣人的紛紛擾擾,目光順着懸崖往前瞄了一眼。
今晚這最後一場,比賽的是在惡劣環境下的臨場應變能力。
具體的比賽方式是:第一,待會,這裡所有的光源會全部切斷,讓所有比賽選手只能藉助月光來目視一切;第二,裁判宣佈比賽開始後,所有選手從這一處斷崖跳下,縱身越入海底,考驗的是夜視能力和身體柔韌,若是一個不小心,撞上了殘垣斷壁,殘了死了便是命數,半點怨不得人;第三,就是跳海之後的真正較量。拼着沒有燈光的情況下,在十五分鐘內,比誰能捉的海魚越多越好。這種連潛水裝置都不安排,全靠身體機能來維持海底潛泳時間的比拼,一是要身體素質夠硬,另一方面,要反應能力夠強。空手捉魚,可不比青天白日,這一場好戲,絕非誰都能看得起的。
所有人提心吊膽地看了一下海面,大致估測,這也至少有五十米的高度,這樣縱身一躍,要是一個偏差,腦漿迸裂,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