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瑤身上的衣袍被撕得支離破碎,堪堪只能擋住隱秘重點位置,她靠着牆,側過身,險險躲過那兩個男人伸過來的髒手,背後卻被一根水管抵住。
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夜色越發的深,她的臉垂着,陰影籠住她的神色,讓人看不清、辨不明。
兩個男人只覺得當真是天上掉下的餡餅,這樣的美色,這樣的皮膚,就是身上的血腥氣有點敗興。
不過,沒關係……。
兩人互視一眼。
反正玩完了之後,她也是出氣比進氣多了,到時,還省得他們親自動手。畢竟,強姦罪若是被逮住,總歸不太好看。
冷奕瑤眨了眨眼簾,這兩人的惡意不言而喻,歸根究底,在這片國度,男尊女卑的習性一直沿襲至今,貴族女子出門戴面紗,只有底層女子或奴隸纔會拋頭露面。所以,越發壯了這兩個人的熊膽!
若是青天白日,她還能利用人羣引來紛亂藉以逃開,倒是眼下夜深人靜,不想被宮殿裡那橫七豎八的死屍牽連上,還是最好安靜點。
天時地利人和,竟然統統站在對方那邊。
冷奕瑤眼底微微一深,這次重生,真他媽的是考驗她底線是吧!
兩人見她一直垂着頭,肩膀處迎着冰冷的空氣,微微爆出雞皮疙瘩,立馬笑得極其隱晦,臉上的貪婪越發不加掩飾:“來,咱哥倆幫你暖暖身子。”
說話間,兩手就摟過去,兩人團團將她圈住,不得一絲縫隙!
冷奕瑤定定地看着肩上那兩隻黝黑粗壯的髒手,只一瞬,手指微動,她從腰側將那把從陸冥護衛手中奪來的彎刀橫刀一劈,剎那間,流光一閃,鮮血淋漓,血光四溢!
“啊!”兩聲淒厲的慘叫幾乎是同時爆出,下一刻,重疊在一起!
云溪旋身,一把用刀柄敲碎其中一人牙齒,眼中兇光畢露:“給我閉嘴!”
下一瞬,用盡全身力氣,一個扭身,將手中刀刃送入另一個人的腹中。
粘膜切碎的觸感從手心清晰傳到腦中。
她微微頓了頓,冷眼看着那壯漢從暴怒發狂到不可思議,再到緩緩墜地的驚惶恐懼……
看,這纔是恃強凌弱!
以爲兩個男人對上她,就一定會是她乖乖就範?
冷奕瑤咬緊牙根,將衝到嘴邊的一抹血腥氣強自嚥下,慢慢地轉身,冷笑地看着被嚇得連牙齒剝落都沒空理會的另一人。
腰上的傷口實在太重,剛剛強自使力,怕是傷口又被強行撕裂得更厲害。
只是,即便已經是強弩之末,也不能讓這人看出一絲端倪,否則,今晚,就真的活不過去了。
就像是兇狠的狼,眼神鎖定了獵物之後,絕不會輕易放過。
他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對方都互相看清了彼此的容貌。他們要強上再殺她滅口,她卻是直接一刀割了那人性命。彼此都有對方把柄,即便眼下他們各退一步,就此罷手,誰也不知道明天對方的描摹畫像會不會被官方掛在全國各處懸賞通緝。
說到底,不過是三個字——信不過!
男人被同伴瞬間慘死震了一瞬,下一刻,摸了摸懷裡,掏出一把尺寸更大的長刀,行動間小心謹慎起來。
刀形大麴,猶如彎弓,和冷奕瑤手中那把精緻如工藝品的舍施爾彎刀風格迥異。
沙漠民族,生存環境相較其他地域要惡劣得多,這就造就了民風彪悍。
晚間行走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大多數人懷裡都會揣上武器。貴族大多是槍械,而普通平民則多是彎刀。
冷奕瑤目光在對方彎刀的刀刃上微微一頓,便小心後退一步。
看刀痕便知是使刀的老手,關鍵是這刀尺寸比她手中的刀要大上些許,揮舞起來,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對方劈開骨頭。
她小心呼出一口氣,寧心靜氣,沉下重心。
男人嘴邊是大團的鮮血,此刻,他卻顧不得太多,“呸”地一聲吐出斷裂的牙齒,就壓着刀刃揮來。
自上而下,大力狠劈。
冷奕瑤咬牙接住,但腹部忽然震出一股鮮血,傷口再次被撕裂。
就像是螞蟥忽然吸到了血的味道一樣,那人眼底發出滲人的光,刀刀使勁全身之力,“噼”、“啪”、“嘭”地砍下,金屬碰撞聲不絕於耳。
一刀比一刀重,一刀比一刀狠。
“你不是厲害嗎?你不是敢殺人嗎?老子今天就剁了你!”眼見冷奕瑤只有抵抗的份,那人笑得越發癲狂!
看,不過是個女表子。
自以爲能殺人就很了不起?
他不僅要剁碎了她,他待會還要拿她去喂狗!
眼中充血間,正揮刀揮舞得興奮,不知道爲什麼,眼前一晃,那抹身影剎那間一個閃身,躲開一刀。
刀尖盾地,那一刻,他撐大雙目,潛意識裡只覺得心頭一冷,耳邊,似乎聽到死亡的聲音。
冷奕瑤慢慢低啞一笑。強忍着傷口撕裂也要接住他前面那麼多刀,就是爲了這一瞬的機會。乘他彎刀越舉越高,終於在這一次舉起刀刃的一剎那,扭身鑽到他背後的死角。
那一刻,她眼角微微撩起,一手橫劈,讓他的脖子,徹底與身體分崩離析。
腦袋掉地的那一瞬間,血紅的雙眼還直直地盯着遠方,似乎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
是的,死了,死在一個看上去瘦弱無力,還渾身是傷的女人手上。這若是平日有人敢這樣說,他肯定立馬碾碎對方的眼珠。可此刻,他卻是再也沒有機會了。因爲,他如今不過是破屋內的另一具屍體。
兩具屍首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都不是好看的死法。
若是一般的女子,怕是恨不得立馬放聲尖叫,她卻只能抗住孱弱的身子,走到第一個男人身邊去脫他外套。
這該死的溫差。
冷奕瑤皺眉,自己身上這破破爛爛的衣服,不用再遇上什麼強人,只要走出去,以她現在的失血狀況和體力,不用幾個小時,她能立馬凍死在路邊。
可是,還未來得及扯下那人的衣物,她的動作卻倏然一頓……。
一把漆黑的HKP7型手槍不知什麼時候竟抵在她的腦後。
冷奕瑤指尖一僵。
沒想到,剛剛那場博弈之後,竟還藏着第三人。
只是,即便她如今身體虛弱,但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走到她身後,拿槍抵住她的人……。
她的眼底微微一沉,卻是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這人來路不清。是和這兩人一路,還是另有緣故?
“你很強。”出乎意料的,對方竟然先開了話頭。而說話的內容……
她淡淡挑眉,沒想到竟然會是表揚。
自然,對於男尊女卑的地界,能得到一個男人這般誇獎,該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只是,你真的確定,看她殺完兩個人之後的評語就是這個嗎?
“這兩個人,死有餘辜。”那人似乎能猜到她心底想的是什麼,聲色沒有任何起伏。反倒是目光順着她的臉頰一路向下,落在那鮮血淋漓的腰腹處,掃過那被藏起來的舍施爾彎刀,最終才靜靜道:“這傷再不救治,你活不過今晚。”
冷奕瑤點頭,毫不意外:“我知道。”否則,一開始,她不會一忍再忍,可那髒手碰到她肩膀的那一瞬,就破了她的底線。
“給你兩個選擇。”男人的聲音似乎帶了一些興致,大約沒見過,哪個人被槍指着腦袋竟然還能這麼冷靜地對答如流。
在他看來,她也就差那麼一口氣的功夫就能入土爲安了。
“你說。”既然形勢沒人強,她也不囉嗦。殺之前那些皇室隨侍,是因爲對方避人耳目,她有機可乘。殺剛剛那兩人,是因爲對方不清楚她底細,自大狂妄。而這人,既已經看清她的身手和能力,武器更比她的順手,她自然不會傻得去玩什麼突襲。
“第一,我現在報警,你因爲故意殺人罪,被判死刑。”他微笑着,說出第一條路。
“第二條呢?”冷奕瑤靜靜地接過,她篤定,他的真正意願是在第二條,否則,根本不會廢這麼多時間和她“聊天”。
“第二條,”他似乎笑了笑:“你跟我走。”
冷奕瑤指尖在刀柄上圈了一圈,跟他走?去哪?
她沒問,而是忽然擡頭,朝他輕輕一笑:“我選第二條。”
既然讓她跟他走,至少,今晚的傷口有人治了,正好省了她的事。如今,人生地不熟,身上無錢無勢,能有個“依仗”正好是上上之選。
至於,這人讓她跟他走的動機……
冷奕瑤眼底閃過一抹細碎的冷光,他們走着瞧……。
男人大約沒想到她會這麼爽快,連擡頭都沒有絲毫遲緩,彷彿壓根不怕他會擦槍走火一樣,忍不住細細重新又打量了一遍。
剛剛站在屋外的時候就知道這人長得漂亮,但是,近看之下,才發現,什麼叫做驚豔。
不僅僅是容貌上的,更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隨遇而安和精明冷厲。
只是,他看她指尖從彎刀刀柄上移開,眼底慢慢流露出一抹深思。
雖然國內民衆都有佩刀的習慣,但舍施爾彎刀卻格外與衆不同。
經過多年的改造進化,舍施爾彎刀的長度只有六十公分,刀刃都是由特別質地錘鍊,而刀柄選用象牙製作。
在國內,象牙屬於皇室專用物品,非普通權貴能使用,鑑於大多數皇室成員如今都選擇配槍,唯有部分皇室侍衛依舊保有佩刀傳統。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竟然手持舍施爾彎刀……。
冷奕瑤在他深思的時候,已經繼續手上的事情,將袍子拽下,披在身上,好歹抵禦了一些寒意。隨即,轉身,一臉虛弱地捂着傷口:“大哥,麻煩先找個人幫我治個傷。”
說完,歪頭一扭,直接倒在對方肩上。
開玩笑,既然有免費勞動力,幹嘛累死累活地自己吃苦跑路?
男人大約是被她之前的“硬氣”形象深深影響,此刻呆呆地望着趴在他肩上的女人……。
一剎那間,簡直懷疑,眼前這般蔫壞蔫壞的狡詐女人是不是偷樑換柱,給他來了個移花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