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秘密,的確夠大!
世間事,真是沒有最噁心,只有更噁心的。
還真是見不得光的。要是讓外人知道,向來乖乖牌、人緣極好又還是學生會新任的風紀委員的顧寶荷,竟然揹着閨蜜偷了閨蜜的男朋友不說,還未婚先孕。想必她這白蓮花的一世清名,就徹底毀了吧!
周衝整個人都怔在當場,表情空白,不知是太震驚了,還是在掙扎該以何種面貌接收這樣驚人的“喜訊”。
旁邊的劉立波目光一閃,立即將兩人推進了電梯內,迅速按下關門鍵,重重拍了周衝一把,道,“好小子,恭喜你要當爸爸啦!雖然這距離法定結婚年齡,還有段距離。不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會在意這種小事兒。之前醫學院那邊就有一對兒……”
周衝驀然回神,一把反握住顧寶荷的手,顧寶荷覺得有些疼,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眼底的委屈更添幾分。
“寶荷,你,你沒有弄錯吧?我們都那麼久沒有,怎麼會……”
“阿衝,剛纔我就想說,這……快兩個月了,或許,就是聖誕節那次……”
任蓮盈的腦海裡迅速浮出聖誕節時發生的一切……
那時,她的病情難得有了好的起色,很高興,便去超市買了一大堆周衝愛吃的東西,打算親手做一頓大餐,來個浪漫的燭光晚餐。
做着飯菜時,她回想得病後的這段時光,周衝對她的不離不棄、呵護倍致、溫柔以待,幾乎扭轉了她對男性最根深蒂固的不良認知,真正想將一顆心交付於他。說來外人大概都不會相信,他們15歲就認識了,好友4年,確立男女朋友關係2年,她們之間頂多牽牽手,親親臉,連真正情人間的KISS都沒有。
本來她打算就在這個聖誕夜,跟周衝說說她心裡的那個擱置多年的結……
“盈盈,對不起啊,我可能回不來了!”現在想起來,他打電話來時,說話的聲音還有些怪異的喘息,“我……學長有個新發現,非常特別,我們想好好觀察一下,抱歉啊!你放心,回頭我一定補償你,盈盈,這也是咱們的項目。”
當時她是怎麼回答的,想着他在這麼重要的節日裡還在爲“咱們的項目”忙碌着,不過就是一頓大餐而矣,什麼時候吃還不是吃。等明天他回來,這些美味大餐熱熱再吃也不差。
莫名地,任蓮盈心頭泛出一陣兒噁心,莫不是當時打電話時,這兩個……若果真如此,便真沒有辱沒那四個字——奸、夫、淫、婦!
周衝似乎也想起了什麼,臉色乍白乍紅,糾結難言。
顧寶荷就紅了眼,“阿衝,你是不是……不高興,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聖誕那天,我們都喝得有點多,好像忘了戴……事後你就忙着趕回去看蓮盈了,我……我……都是我不好。對不起,要是你不喜歡,我……我就把孩子打了,畢竟咱們現在還太年輕了。”
周衝表情放鬆了一分。
“胡說!”劉立波喝聲打斷,一把攥過周衝,“小子,你學醫的不可能不知道打擡流產對女孩子來說傷害有多大,那跟小死過一次沒差別。你捨得讓寶荷再爲你犧牲至此嗎?你明明早就該跟任蓮盈那女人攤牌,快刀斬亂麻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拿不起放不下,害寶荷私下裡爲你掉了多少眼淚,受了多少委屈。任蓮盈那女人平日做事又固執自大,把人呼來喝去,根本忘了要不是寶荷,她哪能那麼穩穩當當地拿着試管瓶,你還有什麼爲難的!”
“學長,你別說了。這事兒不怪周衝,都怪我,是我……是我太貪心。”顧寶荷捂着臉,電梯門一開就衝了出去。
劉立波見周衝還在發怔,眼底閃過一抹怨憎,拉着人追上顧寶荷。
才道,“唉,抱歉,剛纔我話說得太重了。其實這事兒擱現在,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想想,任蓮盈得的怪病,現在還被車撞成那樣兒,廢定了。回頭只要咱們把組長的位置爭到手,等到孩子顯懷時,再找熟人幫忙開證明虛報2個月的妊娠期,自然就名正言順了。等到年底孩子出生的時候,任蓮盈的事兒早就揭過去了,咱們的項目也進展得差不多了,上了大三多半就能進入臨牀試驗期,到畢業的時候申報項目專利這些,又有學校和政府的人幫忙開專項通道,到時候你們就不是雙喜臨門,而是三喜臨門。畢業證,專利證,結婚證一起拿,那得眼紅死多少人!”
這一番話,真是說得慷慨激昂,彷彿已經能聽到歡呼聲,看到學位帽子被拋上天,燙金的專利證書,和大紅色的結婚證,以及一個白胖胖粉嫩嫩的小娃娃在懷裡咯咯笑着。
多麼美好的畫面啊!
名利雙收啊!
這不就是普通人一直追求的幸福人生嗎?!
周沖和顧寶荷似乎也想到了一樣的畫面,對視一眼,眼中的迷茫無措慢慢褪去,漸漸變亮。
“到時候,你們兩就是名符其實的人生贏家!”劉立波這最後一句,讓那兩人重新寄牽起了手。
任蓮盈看着三人眼底閃爍的光亮,只想到了四個字:貪婪,無恥!
可惜,他們都忘了一個大前題,想要三喜臨門,就得她任蓮盈先掛掉。
休想!
搶了她的男朋友,她認。畢竟男人骨子裡的花心都是千百萬年進化的基因決定的,她不稀罕。
科研成果全是她一人發現的。想跟她搶,沒門兒!
任蓮盈轉身直飛上樓,穿過一道道人體牆壁天花板,衝向自己的病房。終於在走廊上看到那個特護的背影,正朝着自己的病房走去,一邊接起了電話,她沒剎住車地就撲了過去。毫無意外,穿過了特護的身體。
特護正對電話裡的人說,“首長,任小姐的情況沒有變化。不過,之前那幾個學生剛纔好像又來了。”
任蓮盈繞着特護直打轉兒,恨不能扒開特護的白大褂,可惜她根本無法接觸任何東西,只能跟着特護轉悠,倒水,泡茶,吃宵夜。將腦袋伸進特護的包裡,櫃子裡,任何角落都不遺漏。
沒有?!
不在特護這裡,到底給她放哪裡了啊?!
任蓮盈急得團團轉,就往病房外飄。
與此同時,電梯門打開,屠崢高大的身形走了出來,轉過拐角直直朝任蓮盈所在的ICU病房而來,突然他眉頭一蹙,腳步頓住,眸底迸出兩道銳光迅速掃視了一下四周。這層樓住的病人本來就少,十分安靜,並無異恙。他復又舉步前行,很快推開了病房門。
然而,就在剛剛那一剎,任蓮盈將將看到屠崢出現,便覺得視線一漲,一股巨大的斥力迎面砸來,一下子就把她彈飛出去,眨眼之間,又飛到了距離醫院200米左右的夜空中。
是他?!
任蓮盈覺得意識昏潰,難受至極,好不容易穩住,霍然發現自己的靈體比之前更稀薄了。
不行,她不要消失。
她俯身衝向醫院,朝着自己所在的病房穿口衝去,然而那股巨大的斥力在越接近時就越強大,不管她怎麼衝、撞,拿拳頭砸,也勉強只能定在窗外老遠,看着窗內的綠色人影晃動,無法靠近。
該死的,屠崢,你爲什麼要出現啊!快走啊,快走啊!
任蓮盈看着自己的靈體,從腳下慢慢潰散,恍若塵煙,又似星子,慢慢碎裂。
不……
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