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任蓮盈和李思倫一起到了孫家的實驗室。
孫瑞派了專人接待他們,幫他們做安排。一路上,先是指紋、眼紋密碼鎖什麼的,之後還有消毒抗菌處理,最後還走了一條類似電影大片裡的特殊檢察通道,聽說是可以把人藏在身體裡的特殊儀器給檢察出來,以防萬一。
兩人換好了各自的抗菌服時,悄悄感嘆,“這地兒,管理比電影大片裡還嚴啊!”
李思倫也很驚奇,“的確。若不說,我還以爲走進”蜂巢“了。那個白晃晃的通道,還真是讓人有點兒怵。”
蜂巢,著名的遊戲改編的電影《生化危機》裡,那個創造了最開始的喪屍病毒的全球性生物製藥公司的地下總部名稱。
終於進了實驗室,好在不是真的在地下,讓兩人莫名地鬆了口氣。
領路人一邊介紹,一邊進入了一個長長的白色通道,介紹說那最好的顯微鏡就在細菌實驗區。
任蓮盈注意到了進入區域時的標誌,地上有三道紅色橫槓,門上的鎖都多了一道面部掃描和口令設計。而進入通道後,實驗員變得極少,一路走到目的地時,路上只遇到了一箇中年人,穿着的白色無菌服的胸口,印着同樣的三道紅色橫槓標誌。
當他們走到一扇全封閉式的金屬大門前時,引路人剛打開,內裡走出一個人來,就瞪住了他們三個。
並且,那人十分嚴厲地喝問,“你們是什麼人?誰讓你們來這裡的?”
那口氣,儼然就像是這裡的主人家,突然被陌生人撞到了自己的私蜜空間,十分不悅的樣子。
引路人連忙行禮,“博士,這兩位是大少邀請的專家,專門負責爲大夫人配藥治病。今兒需要用一下顯微鏡,所以我帶他們過來。看排班,您今天應該是不會用顯微鏡的?可是項目又有了新進展?”
被喚爲博士的男人,從無菌服透露出的透明頭罩裡可見其年紀非常青,大抵和任蓮盈他們兩人差不多的樣子,只是面容有些略顯蒼白,模樣還頗爲俊秀,就是那眼神兒瞧着冷冰冰的,十分的沒有人情味兒的感覺。
“什麼實驗,一般的顯微鏡不行嗎?憑什麼要用我們這臺顯微鏡?”
這態度,可不單是傲慢了,更是無禮了。
任蓮盈有些不高興,沒有回答。
李思倫則是擔負着一大半的護花任務,將眼神兒遞給了那引路人。
那引路人面上尷尬一笑,忙上前一步低聲勸說,幾分討好。
任蓮盈雖隔着厚厚的抗菌服,但憑着她已經非常敏銳的五感,稍一凝神就聽清了那人拍馬屁的話兒。
“小少爺,這都是大少特別請來的專家。之前,大奶奶差點兒就出事兒,還是那位姑娘據說擁有治療皮膚病的良方,不但緩解了大奶奶的病情,這一週多時間,病情明顯好轉不少……”
“明顯好轉?你說真的?大奶奶的病真的好轉了?”
難怪這人那麼跋扈,原來這地方真是別人家的。不過,不是說孫瑞是個獨生子嗎?!怎麼又出來個小少爺?難不成也是孫子譽的外室子女?嘖嘖,孫家還真是……好有傳統啊!
那位小少爺打探了幾句之後,再看過來時的眼神兒就變了。也沒多少禮貌,最後讓開了道,卻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實驗室。
任蓮盈和李思倫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後,李思倫擋在了那位小少爺面前,表示兩人要進行的研究涉及到個人專利,不希望被人觀看。
那小少爺立馬冷哼道,“專利?開什麼玩笑?就憑你們兩個自稱爲我大哥的關係戶兒?!”
而任蓮盈所不知道的是,當男子一聽說是“大少”的關係時,盯着她着實多看了好幾眼,就認定這個漂亮妞兒多半又是大哥的紅顏知己,後宮一員。不過是憑着一點小伎倆得了大奶奶的好感,藉機來看看男朋友的家底子有多殷實,回頭就好在姐妹們面前顯擺用的。
任蓮盈聽了更不樂意,“關係戶又怎麼樣了?好歹芸芸衆生裡,我們有本事成爲孫大少的關係戶。總比有的人生來仗持着幾分血緣關係,就在這裡跋扈,卻不知又有幾分真材實料夠擔當!”
“你這女人,說的什麼話?有膽的你再說一遍!”
顯然這小少爺也是個傲氣的,被人這麼真藏不住了,幾步衝到了任蓮盈面前,但立即被李思倫給護住了。
那帶路的人忙兩面打圓場,心下一片苦水啊!本來今兒以爲這小少爺不在這裡,哪知道好死不死給撞上,一件簡單的事兒都變複雜了。
任蓮盈本想再說什麼,但被李思倫拉了一下袖子,只得歪歪嘴,扭頭不理人,直接走向了那臺顯微鏡,將自帶的樣品都拿了出來。
那頭,在李思倫和帶路人的解釋下,小少爺終於沒有再作,乖乖待在了房間外,遠遠地看着兩人忙碌。
爲此,任蓮盈故意瞪過去一眼,將電腦屏幕給反轉了過去,不給那人看到。
那人一見氣得似乎又要衝進來,被領路人急忙擋住,好說歹說一陣兒,才甩開手,還是又站到了玻璃牆外,死盯着裡面的一舉一動。
任蓮盈偷笑着,李思倫問起如何使用儀器時,收回神開始專心做研究分析。
……
領路人偷偷給孫瑞去了個電話報告,一切順利。
孫瑞聽說碰到難纏的某人,笑道,“小燁沒有爲難任小姐吧?”
“唉,大少,您還不知道燁少的脾氣,他們可好懟了半晌,我都怕鬧起來。還好任小姐的那位學長爲人大氣,從中打圓場,這才兩廂無事兒。”
孫瑞立即想可能的場面,心下覺得有趣兒,仍吩咐,“你好好招待任小姐和她的學長,切忌不要讓小燁打擾到他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及時向我彙報。”
“是的,大少。”
……
一個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任蓮盈再直起背時,脖頸處咔咔作響,站起身伸了伸懶腰,直覺性地看向門外那個位置,一下看到那人還站在那裡不說,手裡竟然還端着兩杯……疑似咖啡還是可樂的東西,朝她舉了舉。
那表情啊,分明還是一副很不待見的樣子,不過送吃喝的,不吃白不吃,正好她還有些餓了,遂將玻璃門摁開了。
那人也不客氣,立即大步走了進來,將手裡的杯子遞上去,“方纔我跟大哥通地話了,原來你就是錦西醫大的那個天才女製藥師,任蓮盈。我叫遲燁。”
咦?這就自報家門兒啦!
“你是……”任蓮盈接過杯子,一聞還是巧克力奶茶,喝了一口,頓時心情好起來,口氣也軟了幾分。
遲燁道,“我沒上大學,我自學的。”
這時候,那領路的人笑嘻嘻地進來,插嘴道,“我們燁少啊,雖然沒進大學,不過他的水平可是咱們研究院裡連博士和老專家們,都自嘆弗如的天才製藥師呢!任小姐,要是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多跟咱們燁少交流交流。之前,燁少也一直幫大奶奶研究用藥。大奶奶能撐到今天,也有燁少的一份功勞呢!”
任蓮盈聽到這茬兒,目光也不由一亮,“你給白阿姨用過藥?都有哪些?哦,對了,你們孫氏的那個扶靈膏,她也吃了不少吧?”
這以學會友,很快就掃除了兩人之前的隔駭。
遲燁看到任蓮盈在電腦旁的本子上,畫的幾幅圖,目光不由一亮,忙問她來由。
任蓮盈一看,忙將本子收了起來,說只是隨手一畫,故意迴避了話題。這時候李思倫提醒還要去探望病人,兩人便收拾了東西,謝過了晚飯的邀約,迅速離開了。
遲燁明顯捨不得,直接就代替了那領路人將兩人送了出去,邊走還邊拉着任蓮盈要討論問題,讓任蓮盈很有些受寵若驚。怎麼才一眨眼功夫,這位中二酷少又變性兒了。
遲燁眼裡的狂熱,讓人很不安,李思倫忙叫車要走。
“等等,這裡打車不方便,我開車送你們走。那個……任蓮盈,明天你還會來吧?我等你。”
呃,這邀約是不是太直接了點兒?
可人家燁少的目光朗朗,看起來可沒有一絲尷尬。
李思倫就有些不高興了,拉着任蓮盈,很快找到了一輛出租車,迅速離開。
遲燁竟然很是不捨,還追着汽車問了又問他們明天什麼時候來,還要問地址,想要直接上門接人,這搞得衆人都很尷尬。
回到療養院後,任蓮盈見到屠崢沒提孫家實驗室裡那朵奇葩,忙把那張她手繪的圖拿了出來。
“這個分子組成,看起來很眼熟。有些像……”
“人類,對不對?”
屠崢目光微凝。任蓮盈神色也一片沉肅。
“今天我用他們的顯微鏡看了一下我自己的頭髮基因組,突然想起了那個神秘的第七成份。我猜測……不不,現在不能這麼不嚴謹。”
“你懷疑,那成份是從……生物身上提煉出來的?”屠崢大膽地說了出來。
任蓮盈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緊窒,還是不敢直言,只道,“崢哥,你能不能再給我點那個仙人遙,我會偷偷觀察,絕不會讓孫家的人發現。我保證?!我發誓!”
屠崢看着姑娘那麼認真謹慎的態度,想了想,終還是點了頭。
“好。”
……
任蓮盈到醫院觀察白靜的病情時,正巧碰到孫瑞正給母親擦藥。
瞧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倒是把她教他的那些要領、注意都記得清楚,一絲不苟,讓周護士都暗暗讚歎果真是個孝子。並非當日一頓大鬧,這些日子白靜住院,幾乎每天都會抽時間來陪護母親,逗趣兒說話。
想想這麼個集團大BOSS,平常日理萬機,能有這份心意,實屬難得了。
任蓮盈也有些佩服他了。
“看孫先生這手法,咱們都可以功成身退了。”
孫瑞一笑,“蓮盈可不能這麼說,我母親的康復希望都牽託在你身上,要是你走了我到哪兒找這麼好的製藥師。要知道我學的可是商,不是藥!”
任蓮盈不禁羨慕起來,“孫先生對白阿姨可真好,現在很少你這般孝順的大人物了。”
孫瑞只道,“呵,我媽對我的好你可是沒機會見着,不然你也會這般。”
任蓮盈微嘆,“只可惜,我是子欲養而親不在了。”
孫瑞愣了下,想到這姑娘的身世,忙道,“沒關係,只要我媽康復了,我把她分一半給你,如何?”
白靜呵呵直笑,目光在兒子面上,心下有了一絲擔憂。
任蓮盈忙擺手,“哎哎,請不要這麼得瑟好不好。會讓人誤會的,雖說我未來婆婆現在還不答應我和崢哥在一起,好歹婆婆她對我其實比對她兒子還要好。回頭讓她知道這就有人打她位置的主意了,又得傷心了。”
白靜奇怪,“小任啊,你……已經有未婚夫了?”
任蓮盈立即舉起了右手,晃晃那顆閃亮亮的鑽戒,“是呀!這麼早就被人訂下了,而且根本不可能退掉的,是不是挺老土的呢?”
白靜看着兒子眼底迅速閃過的一絲失落,心下的擔憂更甚。隨即便藉口困頓,將人打發走了,獨自拉着孫瑞說話。
“瑞兒,你別跟媽打馬虎眼兒,之前你還提醒我說她是任、顧家的掌上名珠,現在剩下唯一的繼承人。可媽看你對她,存的心思可不是那麼簡單,是不是?”
孫瑞一笑,不置可否,但沒有像以往那樣篤定地一句否決。
白靜有些急,“前兒你爸打電話來問候我,我順口就問了句任家女兒的事情,你爸都告訴我了。咱們家,其實跟任家算不僅僅是競爭對手那麼簡單,說是太爺是絕對不會答應兩家聯姻……”
孫瑞冷哼一聲,“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沒人可以左右!就算太爺,也一樣!”
他眼底傾出一片濤天的黯焰,狂烈不羈。
白靜震驚,“瑞兒,你別這樣。孫家根深葉茂,那位太爺可是……”
“他就算再活上半個世紀,也不可能出現在人前。再說了,爸現在還跟那任家的女兒糾纏不清,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沒太爺點頭,爸怎麼會將那個私生女寫上族譜,帶回家裡來!”
“可,可是你纔回國,根基也不穩,這個時候要是忤逆了你爸你太爺,我怕……媽不想你像那些人一樣,不明不白地就……就消失了。”白靜抓着兒子的手都微微發抖,目光中寫滿悽惶。
“媽,這點你還是不用害怕的。雖然你着了那女人的道,可是爸這些年,呵,也是因果報應,在外面風流快活就沒留下一兒半女。現今能夠幫助他,承他衣鉢的,除了我,就是那個孫寶荷。只可惜,太爺從來是個重男輕女的,當年二姑婆那麼強悍地撐起整個孫家長達三十多年風光,他連‘孫’這個姓氏都沒給二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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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瑞很清楚,孫家人的冷血寡情。
“所以,孫寶荷就算有幾把刷子能做些事情,也不可能威脅到我的地位。”
白靜點點頭,卻猛地睜大眼,“瑞兒,你……你是真的喜歡小任,想要她?”
孫瑞目色幽幽,沒有直接回答,只道,“對太爺和爸來說,他們是即要立牌坊,又要做婊子的。一面爸取了當年大戶朱家的女兒,撈得了好處,就藉口對方三年無出將人棄了。背地裡又跟顧水華勾搭不斷,也僅是因爲顧水華可以爲他和孫家帶來利益,所以太爺纔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白靜面色變得有些難看。
孫瑞不忍刺激到母親的傷心事兒,遂換了口,“媽,你可知,太爺可能是當年造成任蓮盈的太奶奶失蹤的直接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