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這事兒還是再討論一下爲好,畢竟牽涉到好幾個同學,要是就此定論,未免有失公允,若傳出去人家還說咱們成了一言堂。”系主任又壓低了聲,湊近校長說,“年輕人這種動不動就恃功要挾的做風,咱們不能助長啊!”
恃功要挾?!
任蓮盈已經閉上了眼養神,但這話卻聽得很清楚,微微皺了下眉。
校長聲音立即打斷,“這說的什麼話。今兒這事清楚得很,要是主任你有異議,那麼回頭讓方博導和系裡的老教授們、還有醫院學院的院長一起對項目組近段時間的研究工作進行一個審覈考評,咱們走流程,按規矩來,以實力論英雄。少校同志,您說是這個理吧?”
屠崢的聲音響起,“校長您言過了,屠崢只懂練兵,至於學校的內部事務,我想自然有一套完備的規章制度。而且,我也相信我們蓮盈,實力是擺在那裡的,真金自不怕火煉。”
任蓮盈在心裡呵呵笑,這個男人還真會見縫針、就坡下驢啊!系主任這從頭到尾圍護周衝等人的行逕,現在就是個瞎子都能聽出來了。
“這是當然。”校長聲音一正,“我們肯定相信任蓮盈同學的專業水平,而且這不是還有方博導從旁指導嗎?大家都有經驗,以後就更好合作了,方博導你說是不是?”
方博導正看資料看得入神,一下被校長提到還怔了一下,忙道,“蓮盈,這個分子式真的是你們做出來的?真是……去年我在日內瓦醫學院那裡還看到過,這可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唉,校長,你剛纔說什麼,抱歉啊,我這……”
校長心說廢話都不用再說了,就憑這段兒,還有什麼好猶豫的?!瞧瞧這任家姑娘一出手,半年又整出個新項目來。擺明了就是之前的組員不給力,同樣的半年時間拿着項目都沒研究出來個東西,還把組長給累得差點兒休克猝死。
孰輕孰重,一目瞭然。如何取捨,還需論斷?
“我聽說,當初任同學也跟老盧你報備過那個項目,結果你和他們科任老師都看不上眼,最後還是讓老周給慧眼識英、雌!老盧啊,這事兒就這麼着了。走章程!於公於私,於情於理,都好交待。”
系主任心裡再不痛快,也只能點頭。
校長轉頭就換臉,衝任蓮盈笑得慈藹無比,“任同學,你放心,這項目既然是你發現的,按照執行項目的規章制度,還是由你全權調配項目組一切資源。具體申報審覈,就還是由方博導辛苦一些,給把把關。至於執行方面的組長人選嘛,我看剛纔那位李思倫同學負責就很不錯,他好像是上一屆優秀學生代表,醫學院那邊對他的期許也非常高啊!”
瞧瞧人家現在馬上又要整出一個國家級的新項目出來,真正的天才啊!要是這時候不小心把人放走了,兩週後的總結會議上,他這個校長哪還有臉上臺講話,回頭讓校理事長知道了還得挨批竟然放走了這麼大個人才,未來還能不能由自己坐校長這個位置,都要重新考量了。
這時候,教務主任終於回來了,嘴裡還嘀咕着“這兩小夥兒真是一個比一個倔”,就聽校長拉着她說,“楊主任,你來的正好,趕緊給任蓮盈同學安排一下醫療報銷的問題。她這可是意外,而且又是在趕到大禮堂時候被撞,能算上工傷嗎?好好安排一下。”
“另外,”校長又轉向屠崢,“這個轉院的事情,咱們是不是再商量看看。畢竟現在姑娘身子還這麼虛,轉來轉去、周車勞頓,對身子也不好。”
屠崢正要開口,話就被顧稼樹搶去了。
“轉院的事情早就定了,當然不可能再住在這個管理一點兒都不嚴格的醫院。我已經聯繫好了,就咱碧城最好的向陽私立醫院。其他人,就不用瞎操心了!”
這話,自然是衝着屠崢說的。
屠崢只是微微一笑,沒有當場反駁。
“校長,怎麼……”教務主任直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重點,想要問,就被校長打斷。
“那就好,那就好。還是家人想的周到,那咱們就不打擾任同學養病了,先告辭一步。”只要地點還在碧城,哪裡都成啊!
校長打着哈哈圓場,率先離開。系主任和教務主任臉色各自不同,也跟着走了。
他們離開時,李思倫終於回來了,捂着脣角,眼角也有一抹青痕。
刑麗見了忙嚷着上前,笑着拍了李思倫肩頭,“行啊,李大校草,今天可讓咱們見着真爺們兒相了!我說,你怎麼就突然出手了呢?太讓人驚……驚豔!”
李思倫別過頭,仍有些訕訕,卻是咬脣道,“他們,欺人太甚!”
劉立波是什麼人,外人不知道,他們可清楚得很。這個傢伙心眼狹小、自私自利,卻挾所謂公義指責他人,最喜歡舉着所謂的道德大旗肆意攻擊,私德極其敗壞。以往幾句口角就算了,今日竟然蹭鼻子上臉胡亂吠咬,真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必須狠狠教訓!
刑麗也直點頭稱是。
李思倫看着牀上已經閉眸的人兒,突然問,“蓮盈,你……沒事兒吧?”
刑麗有些奇怪,“蓮盈應該是累了,能有什麼事兒。咱們也先撤吧,讓蓮盈好好休息一下。方老師……”
“哎哎,好好。”方博導這方依依不捨地將眼睛從資料上挪開,看着牀上的姑娘,又是一嘆,“蓮盈,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讓你辛苦了,回頭我會把他們那邊的情況好好梳理一下,等你好些了,咱們再談。”
刑麗立即表示自己也要幫忙,方博導失笑。
任蓮盈衝幾人笑笑,眼皮子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李思倫仍是盯着牀上的人兒,復又看向了屠崢,“少校同志,剛纔我看顧少拿了那麼多輸液管出去,是不是……”
屠崢目光一閃,心道這小子的確是個心細的。
正在這時,病房門被敲開,一個小護士臉色不虞地掃了室內一圈兒,仍是定在了屠崢身上,道,“少校同志,我們醫生想跟您談談。”
“好。”屠崢立即點頭,又回頭,“稼樹,這裡就由你看着了。千萬小心!”
顧稼樹臉色也有點不虞了,“喂,憑什麼你去。嘖,得得得,你滾吧,這兒不需要你了。”
什麼意思啊!明明他纔是和蓮盈有着槓槓的血緣關係的親屬啊,爲什麼這些人都找這個八杆子打不着的破前表姐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