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爺爺!”
“爺爺,奶奶!”
對於這等大事兒的傳令權,惡魔雙胞胎當仁不讓,大呼小叫着又從暖房裡奔了出去。
新聞經過一干長輩們的篩選過濾分析背書之後,算是徹底坐實了屠崢已經把妹成功,即將有子,成婚在即的事實了。
衝進房時,屠家老大的長子,即屠嶸的哥哥屠薊,難得也從軍區回來了。
一看到二叔家的小惡魔跑來,笑着扔下軍帽,上前抱住兩小鬼逗了逗。
“大哥,大哥,你快放開我們,我們有大消息要宣佈。”小草紅着臉叫。
“大哥,三哥要結婚啦,媳婦兒就是蓮盈姐姐。”小蟲向來一擊中的。
聞言,屠薊着實一愣,“小崢要結婚了,對象是盈盈?原來……”看樣子,似乎也不是特別意外的趕腳哦!
雙胞胎對望一眼,覺得自己今天真是辦成了一件大事兒啊!他們兩每年就過春節和放寒暑假的時候,會跟着母親回華夏帝國帝都住一段時間,和屠崢、任蓮盈接觸的機會並不多,現在見哥哥和長輩們都這麼認定的事實,心下再沒有一絲疑慮了。
“奶奶,奶奶,大喜訊!”
小草率先衝進了廚房,對着正忙着做午餐的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叫道,“三哥要生寶寶啦!”
這回是揀了哥哥報消息的風格,一語驚天哪!
“啊……”
嚇得正執刀切菜的老太太一個手抖,差點兒切到手指頭。阿姨急忙奪過菜刀,回頭斥了孩子們一聲兒。
老太太擺擺手,放下東西,雙手抹抹圍裙,嘆着氣兒攬着寶貝孫兒們進了客廳,仔細詢問情況。
這時候,女兒和媳婦兒都進來了,一羣人三下五去二地將事情更加戲劇化地展開給老太太。
老太太開始還有些不相信,但有女兒和媳婦兒背書,長孫屠薊也沒有表示異議,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早就應該如此”的理所當然的表情。
“可是我這前聽說,蓮盈病了一年多,這才被他爸爸發現,託咱們小崢給送回來的。不然以咱們盈盈的脾氣,怕是……”
屠萱打斷了老人的話,“媽啦!生病應該是真的,不過這不是咱們小崢一直心念着……才懂得趁虛而入。呃,咳,抓住了恰當的時機,終於抱得美人歸,你們說是不是。”
小蘿蔔頭們都非常配合地齊齊點頭。
屠嶸這時候下樓來,立即加上一句,“奶奶,從小你就愛帶老三去任家,老三就跟盈盈的親哥沒兩樣兒。但是他們很清楚都不是親兄妹,這不是青梅竹馬熬成天作之合是啥?!得,你們問問大哥,老三今天回來有沒去部隊敘職?”
屠薊立即搖頭。他和屠崢屬於一個軍區,但並不在一個部門。不過兩兄弟都是部隊上的尖子兵,若是回家來,必然會互相通信的。
“那不就對了。老三這會兒肯定帶着媳婦兒,先回人家孃家表現去了。中午肯定也在任家吃飯,不會回來了。這事兒,跑不掉了。”
袁奶奶怔了一怔,放在膝頭上的手就攥成的拳頭,眼裡慢慢迸出愈來愈亮的光芒,回頭又看看女兒媳婦兒,看看從來不會撒謊的長孫,雙胞胎上前搖着她的手臂就叫着“要紅包兒”,還說自己要當小叔叔小阿姨了,鬧騰得不行不行的。
袁奶奶終於一握拳頭,拍了下膝頭,帶着幾分哭腔又分明高興得,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們小崢終於找着他的真命天女了!真是朵蓮花兒啊!原來,原來佛爺說的命中帶蓮,還是咱們的小盈盈啊!太好了,太好了……”
說着說着,老太太竟然抹起了眼淚兒,“咱們小崢命苦啊!前兩個媳婦兒,一個芝蓉連洞房都不及進,就沒了;後一個盧家的姑娘,纔剛說親呢,就又給車撞了。佛爺說他命中帶煞,就得找有觀音身的女子才克得住那煞氣。這下可好了,咱們小盈盈就是有觀音身的啊,又是任家未來的女家主,真正的佛蓮啊!以前以爲他們年齡差距太大,不好配,沒想到……”
一羣女人聽了,也不無感觸地附合起來。
屠萱接道,“是呀!想想就覺得邪乎,以前我可從來不信這神鬼之說,自從咱們老三接二連三地犯衝,真是不信都不行了。”
安娜滿是惋惜,“我記和芝蓉也是個很知書打理的姑娘,而且也很漂亮呢!真可惜啊……”
屠薊嘆息,“是呀,芝蓉是真的可憐了。”
屠嶸見這氣氛方向不對,立即一拍手,道,“哎哎,這是好事兒,大家該高興。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還提那些不愉快乾什麼。最重要的是眼下!”
屠薊便道,“他兩現在一起,其實也沒那麼意外。只是,老三這手腳是不是太快了點兒?真有孩子了?盈盈還在讀書,應該還有兩年才畢業吧?”
屠嶸輕笑,“這有什麼。現在大學裡結婚生子的多了去了,再說以咱們兩家的條件怕啥。小盈盈也滿22了,就算部隊打結婚報告,也沒有違規。回頭生了孩子,再回去讀書,以盈盈的天賦,也輕鬆得很。去年不說她還拿了個大項目,轟動整個製藥界了嗎?奶奶你還審過那案子,說不給開什麼後門兒的,結果大舅他們來找你求情,說盈盈的研究方向屬於頂尖兒,必須特殊支持,你才答應的。”
袁奶奶點頭道,“是呀!那孩子在製藥方面,比她媽媽更有天賦。只可惜青芙走得太早了……”
屠萱立即拍手打斷,“媽呀,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你瞧,要是盈盈真懷了孩子,那咱們家可得趕緊給兩人準備婚禮啊!”
安娜接道,“對對,趁着寶寶還沒顯懷,拍婚紗照、走紅地毯才漂亮呢!”
突然,一道打雷似的聲音乍響在屋內。
“你們說盈盈懷了誰的孩子?要給誰準備婚禮?”
側門後走進來一個頭發花白、身形硬挺的老者,正是屠老元帥。
老元帥面色紅潤,一雙虎目瞪得又大又圓,見衆人還在發愣,將手中提着的一根功夫棒重重擲在地上,發出哐啷啷的響聲,叫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怎麼盈盈好好的,突然就懷孩子了?那個混帳小子是誰?難不成還是那個周家的小白臉兒?他們打算這就要結婚了?我不準!”
屠嶸一笑,道,“爺爺,你誤會了。盈盈可能是懷孕了,不過,孩子並不是那姓周的,他們兩早就分手了。”
“分手了?好個姓周的臭小子,居然敢欺負了我們家盈盈,始亂終棄!來人,馬上備車,我要去見見這臭小子的父母,看看他們是怎麼教出這種混帳兒子的。簡直亂來!這種品德,未來怎麼能做出好藥,學校都應該開除這種私德敗壞的傢伙!”
屠萱忙想上前解釋,沒想到兩個小八哥不願意自己今天的“喜雀兒”功得被人搶,忙忙地竄上前,一左一右抱着老爺子叫,“爺爺啦,你弄錯了啦!盈盈姐懷的是三哥的寶寶,三哥是抱着盈盈姐回來的。我們馬上就要有小侄兒啦,你也要做曾爺爺啦!”
老元帥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在兒孫們的恭喜聲中轉過味兒來了。
“更胡鬧!”
又是一聲大吼,帶着十足的怒火,震得衆人失了聲。
老元帥急道,“搞了半天,原來是咱們監守自盜。屠崢那臭小子竟敢欺負小盈盈,來人,給我拿軍杖來,今晚我要好好教訓這臭小子,竟敢欺負自己的妹妹,成何體統了。”
接着聽長孫說人去了小任奶奶家,又給氣着了,“這個臭小子,肯定知道會捱打,才故意躲到任奶奶家。壞了壞了,我可憐的小蓮花要被那大煞星給害了!來人啊,跟我去把那臭小子抓回來。”
老元帥一聲呼喝,又彎身把自己剛扔掉的功夫棒給揀了起來,招呼自己的警衛員,就朝外奔去。
原來,屠家和任家就住在一個軍屬區。屠家是將帥世家,住在北老區這邊,附近住的都是將帥後代。而小任奶奶家住在南新區這邊,因爲顧爺爺是軍醫總院的老領導,年輕時組織了帝國總衛生隊,軍銜也不低。北老區和南新區之間距離其實挺近的,不過因爲南新區後建,中間隔着些重要的軍事保密單位,大門另外開了一個朝向,兩個區不能直接穿行,必須繞道,故而這距離就增加了一倍有餘,原來不過短短百來米,繞個大門就相當於三四個公交站的距離,約莫兩三公里路,走起來也要十來分鐘。
警衛員們不明所以,但老元帥的命令就是皇令啊,立即前呼後擁連上站崗的,竟然跑出來四個小夥兒,跟着老爺子大步往外去了。
“慢着,你給我站住!”
一隻腳纔剛邁出門,後面就傳來了老太太的喝聲。
衆人眼皮兒一跳,心說,不出所料,事情鬧大了。
那時候,廚房裡。
負責做飯菜的阿姨悄悄打了個電話出去,“二夫人,不好了。不知道誰傳到家裡來的,說三少和小任奶奶家的盈盈姑娘好上了,好像連孩子都懷上了。現在三少正在小任奶奶家吃午飯,老元帥聽說後,帶着警衛員去抓人了。”
“你說什麼?”
……
正在屠家的正南方,偏東一點的小任奶奶家中。
在孩子們到家前,夫婦兩仍就大任奶奶家的事情,交流着。
顧爺爺柔聲哄着正在悄悄抹眼淚的妻子,絲毫不見之前與大任奶奶針鋒相對的尖銳刻薄。
“芸芸,別哭了。咱們盡全力好好保護孩子們,回頭讓博雅安排一下,大不了多僱幾個保鏢給蓮盈。”
小任奶奶擡起,眼睛還紅紅的,“承沛,你明知道姐姐那性子,爲啥每次都要跟她吵呢!”
顧爺爺心下嘆息:這個傻老太婆啊,都這麼多年了還是那麼天真。要不是他向來疾顏厲色,蔽清一切的態度,哪有他們現在閤家團圓的模樣。唉,其實也不能算“團圓”,前後女兒和孫女都慘遭不幸,讓他在那女人面前裝和顏悅色,實在太強人所難。
“我就是給她施個壓,免得回頭讓一些背後小人嚼念得沒了腦子。”
小任奶奶一愣,第一個想到的是那位年輕氣質的管家劉安元。她心裡也不是真一點兒不懂,那劉安元若仔細瞧上,眉眼之間卻有幾分與丈夫相似的。任水芝寡居十多年,突然請來這麼個年輕英俊的男人當管家,其實四鄰八方,一些老輩人也是私下裡嚼了不少舌根的。不過礙於任家女人的手段,也都只是背後不滿,當面也不敢多事。
顧爺爺繼續說着,“相信今天我們去過之後,她多少也會做些事情,到時候……咱們再看如何應對!”
小任奶奶才道,“那個,你知道那不是她做的?”
“哼,任水芝的確性格驕傲,該是不屑於跟個後生晚輩計較什麼。但不排除她下面的那些小的,不會對咱們蓮盈有想法兒。你想想,蓮盈拿的那個項目讓多少人眼紅。”
小任奶奶卻鬆了口氣,“我說呢!剛纔你還那麼兇,嚇死我了。還以爲……”
顧爺爺有些恨鐵不成鋼,但又捨不得真相傷人,只道,“你以爲我真跟她翻臉了?那還沒必要,回頭若讓人知道了還不拿着雞毛當令箭地使。到時候,你姐又被人利用一次,別上回就燒了個院子,這回把整個老宅燒了,那可是評了國家一級保護文物,值幾百個億呢!”
這一下,可把小任奶奶惹笑了,拍了丈夫一下,“又胡說什麼。姐姐那宅子是到死也不可能賣的,那可是咱們任家的根呢!”
老夫妻兩這又有說有笑了,隨即家裡的阿姨四嬸和管家四伯高興地跑進來報信兒。
“老爺,夫人,蓮盈小姐和博雅少爺到了。還有屠家的三少爺屠崢也來了。”
老夫妻對望一眼,互相攙扶着起身就要出迎。
剛跨出門時,一聲響亮的狗吠聲先他們一步,直直地竄出了大院兒。
四嬸笑道,“這小東西,可跑得比誰都快啊!”
四伯和顧爺爺哈哈笑起來,“小牛牛可真是忠心哪!才聽着它主子回來了,就爭第一名啊!”
小任奶奶笑了一時,打住道,“哎,蓮盈這都快兩年了纔回來,又得了那病,小牛牛還認不認得咱們盈盈啊?”
男人們也是一愣。
大門口,剛剛被抱下車,坐上輪椅的任蓮盈聽到了狗吠聲,立即高興地朝門內看去,一邊轉輪朝裡滑去。
“蓮盈!”屠崢的聲音裡透出一絲緊張,忙跟上前。
任蓮盈已經忍不住了,大叫一聲,“小牛牛,哈哈,小牛牛!”
人聲和狗吠裡,便見着一條矮壯壯的小白犬撒丫子衝了出來,正是一頭看家護院擁有極高忠誠度的牛頭梗,蛋圓型的臉上,鼻翼處微微拱起,一隻眼睛上有一塊黑黑的圓斑,看起來頗有幾分呆萌。它皮毛短刺,前胸大腿十分健壯,奔跑起來宛如一道白色閃電,眨眼前就衝到了任蓮盈面前四五步距離。
它突然一頓腳,就衝着輪椅上的女子汪汪大叫,那表情瞧着可真不太像又見主人的歡悅。
“小牛牛,過來啊,我是你媽咪呀!”
任蓮盈以爲牛頭梗認生了,着急之下,扶着椅手就站了起來,想要上前去摸汪汪直叫的牛頭梗。
這頭白色的牛頭梗出生於英國。牛頭梗對小孩子格外溫順,而且性子活潑,十分機敏,也特別適合做小朋友的玩伴兒。而做爲一種伴侶犬,若是特意馴化的話還有鬥犬的能力,也是看家護院的好幫手。兇悍起來,見着比自己大幾倍的犬種也是毫不示弱,爭鬥到底。像是導盲犬大金毛這類,都完全不是牛鬥梗的對手。
因爲任蓮盈的動作,牛頭梗先是縮了一下,隨即昂着脖子,叫得更大聲,還發出低低的呼哧聲兒,那樣子就是被激怒了,對於不認識的陌生人,它性格里的護院犬基因被激發了出來,強壯的前爪子重重地刨着地面,眼看着就要撲上前。
“站住!認不出我是誰了?”
屠崢一下將姑娘抱進懷裡,轉身擋在了牛頭梗跟前,牛頭梗剛剛撲上前,差點兒就夠着屠崢的褲腳了,又退回了一爪子,汪汪叫了幾聲之後,那雙看起來兇巴巴的黑豆眼兒慢慢縮小了幾分,叫聲變弱。
“小牛牛,坐下!”
屠崢又是一喝,牛頭梗終於停止了吠叫,乖乖坐下,發出一聲被馴化後的嚶嗚,瞬變回了呆萌樣兒。
“小牛牛,你不認得媽咪啦?”任蓮盈可沒害怕,現在只覺得心塞塞了。
她一開口,牛頭梗倏地又站起身,吠了兩聲兒,屠崢一喝又給乖乖坐下了。
“爲嘛呀?它怎麼不認識我了?屠崢,你說,你是不是給它吃了什麼迷幻藥?!”任蓮盈難過了,牛頭梗可是除了外公外婆之外,她最親蜜的小夥伴,也是她認可的親人之一呢!
小牛牛是隻母犬,難道被男人攻陷?!
屠崢無奈,將人重新抱回輪椅坐好,道,“你都有近兩年沒回來了。現在模樣變了,身上的氣味也大變,它一時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