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小姑娘說話時的顫音讓陸湛有瞬間動搖，或許她對他也不是那麼厭惡，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了當初拿全副身家，也未能成功求娶的記憶。
有些無力地闔了闔眸子，他鳳眸微垂不再看江晚晚，慢慢道：“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明知你不想待在我身邊還強迫你，明明讓你留在我身邊卻沒保護好你。”
緊攥着被子的手指微鬆，江晚晚愣怔地看着陸湛。
這個男人是金字塔尖的王者，是無數人的心之所往，是在他的領域裡說一不二的頂級大佬，現在卻垂着眼和她說，他覺得他不好。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沒想過陸湛會有這樣的想法，更何況這些事情都是蘇瑤針對她做出來的，陸湛纔是真正無辜的人。
心尖發軟、發漲、發疼，一股酸意涌上江晚晚的鼻頭。
“大叔你在說什麼呀，你沒有不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江晚晚喉頭有些哽咽，眼睫上掛着淚珠似落未落，帶着些軟軟的哭腔。
小姑娘的泣聲落入他耳朵裡，陸湛猛然擡頭，撞進一片澄澈的眼眸裡，綴滿了碎星般的淚光。
“哭什麼，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他嗓音沙啞，難以自控地擡起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淚，直到指腹觸上江晚晚柔軟的肌膚，陸湛彷彿被燙到般倏然收回手。
然而下一秒江晚晚卻忽然緊緊抓住男人的手指，那力道彷彿生怕他離開一樣。
“可是我……”
江晚晚想說她不想要了，話到嘴邊驟然一停。
就算她願意頂着謊言拆穿的危險繼續留在陸湛身邊，只是爲了和他能有更多相處的日子，但小寶怎麼辦。
他還那麼小，她怎麼能讓他一直陪着她在陸家演戲。
江晚晚瞬間的猶豫，讓陸湛被握住手後重新燃起的一點希望徹底湮滅，他眼底掠過自嘲的苦澀，將手從江晚晚手中緩緩抽出，微啞地開口：“沒關係，以後我們依然可以是朋友。”
可是她不想做朋友！
兩難的選擇在江晚晚心頭盤旋。
她抿緊脣，晶瑩的淚珠滾落，啪嗒一聲落在牀單上，低聲道：“就像之前那樣不可以嗎？”
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她和他還是可以朝夕相處，日夜爲伴。
那眼淚落在牀單上，卻彷彿落在他心裡，洇溼了一片，然後變成永遠不會乾涸的湖泊。
“不可以。”
強迫自己移開視線，陸湛轉動輪椅背過身，在背過身的瞬間眼眶涌上熱意。
他狠狠嚥下那苦楚，一邊緩慢而堅定地往門外滑動，一邊用強裝平淡的嗓音道：“觸手可及才更不滿足。”
不滿足什麼。
江晚晚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一個她從未想過也從未相信的念頭，可是……如果把陸湛做過的樁樁件件套上這個理由，又似乎一切又都很合理。
容不得她細想，陸湛漸行漸遠的背影讓她愈發焦灼。
一種如果錯過了現在，她和他永遠都只會是陌路人的強烈直覺席捲了她的理智。
“陸湛！”
江晚晚從未用這樣急切的口吻，連名帶姓叫過他的名字，沒想到第一次竟然是在告別的時候，陸湛停下動作，卻依然沒有回頭，他害怕再看見江晚晚那雙含淚的眼睛自己會後悔。
他有成千上萬種方法讓江晚晚不得不留在他身邊，可他不想在她身上用上那些方法。
是他先動心，但他也有他的尊嚴，如果江晚晚不是因爲感情留下，那麼無論他用何種手段都毫無意義。
“你喜歡我嗎？”
江晚晚手指攪在一起，問完後緊張地盯着陸湛的背影。
哪怕坐在輪椅上，也依然可以看出肩寬腰窄氣勢極盛的男人沉默了兩秒，隨後微微偏頭帶着些微自嘲道：“否則你以爲我救你是因爲什麼，善良嗎？”
她甚至連他的心意都不曾察覺，他還在想什麼，徹底確定了江晚晚的態度，陸湛拋下一句“好好休息”不再猶豫，重新推動輪椅往外走。
陸湛喜歡她。
這個念頭在瞬間佔滿了江晚晚的大腦，擠走了所有別的想法。
在一場絕不會被原諒的謊言中，她和他都動了真心，這算什麼，年度狗血電視劇嗎？
她眸中浮現似悲似喜的情緒，眼見着陸湛的手已經按上了門把手，江晚晚顱中名爲理智的弦驟然崩斷。
未來的事情就讓未來去操心吧！
她只知道現在她不想要他離開，她想要擁抱他，想要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像之前的每一個日夜。
“我不要！”
江晚晚驟然大聲喊道。
握着門把手的陸湛心下微顫，側身看向江晚晚。
只見穿着藍白相間病號服的小姑娘從牀上躍下，仿若一隻蹁躚的蝴蝶，直直地撞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像是抱住了珍寶，她有些蒼白的臉頰貼在他頸邊，嗓音綿軟而肯定：“我不走了，我要留在你身邊。”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虛攏在小姑娘腰側的手倏然收攏，他掐緊了那段細軟的腰身，嗓音沙啞。
“我知道，我說，我想和你在一起！”
生怕陸湛繼續將她推開，江晚晚擡起頭急切地說道。
陸湛心臟驟然收緊，他垂眸看着懷裡的人，指腹在她後頸輕輕摩挲。
“想好了？這是你可以反悔的最後一次機會。”
“我不後悔！”江晚晚睫毛顫個不停，咬了咬脣既羞又急，“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你！”
說着，像是要證明自己般，小姑娘仰起頭閉上眼，露出一截白皙皎潔的脖頸，以一種獻祭般的乖順姿態吻上了男人的薄脣。
那只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卻比任何一次深吻都給予他更多震動。
羞於剛剛說的話和做出的事，江晚晚臉頰上泛起一片薄薄的紅，病中的羸弱和這點少女的羞澀融合成驚人的破碎美感。
“就算你後悔，我也不會再放手。”
他的聲音依然喑啞，眼神卻如同被重新點燃的柴，燃燒着熊熊光芒。
大掌一個用力，江晚晚被掐着腰整個人端坐到了陸湛大腿上，她驚呼一聲攬住陸湛脖子，還未坐穩下一秒便被按在門板上，炙熱的吻不容分說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