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鬢影,華服美酒,觥籌交錯,言笑晏晏。
明希穿着最新款的精緻禮服,舉着紅酒杯,遙遙看向被記者簇擁在宴會中央的陸湛,心裡滿滿地都是勢在必得。
這種宴會本不應該有記者在,但是今晚意外有幾位從事記者工作的賓客,在發現陸湛竟然也出席後,眼睛一亮,紛紛圍了上去。
要知道平日裡想要採訪到這位傳說中的京城湛爺,可比登天還難。
而此時,陸湛雖面無表情,卻渾身氣勢驚人,讓人望而生畏,但如果他們可以拿到陸總的獨家採訪新聞,毫不意外,甚至能抵過今年整年的業績,想到這一層,記者們便硬着頭皮在他身邊打轉。
【行動。】
信息發出後,明希晃了晃手裡的紅酒,優雅地擡手喝下一口。
這些記者可是她想破了頭才找到辦法塞進來的人,目的就是爲了拖住陸湛,讓他沒時間去看手機上御瓏公館江晚晚的監控視頻。
而御瓏公館那邊……
呵,既然江晚晚自己不想走,那就只能她幫她走了,想必國外那些紅燈區或者貧民窟很缺人吧。
【收到。】
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保鏢收起手機,有些緊張地握了握拳,想到自己患有白血病的母親,眼神又堅毅起來。
雖說當家對他也很好,可是母親是他最愛的親人,自古忠孝不能兩全!
他轉身按照計劃找理由先支走了其他人,然後走向御瓏公館主臥窗戶那側。
主臥的門沒有陸湛允許根本無法打開,而且從御瓏公館內部把江晚晚帶走風險更大。
所以他選擇了不走尋常路。
這些天因爲主臥門不能正常開關,傭人們給江晚晚送東西都是通過落地窗外的小陽臺。
正好也因爲主臥就在二樓,樓層並不高,所以公館的傭人們就從倉庫裡搬出來一把梯子,送完東西不用時,就搬開靠在陽臺旁的牆壁上。
中年保鏢手裡拎着一個食盒,放好梯子後攀爬而上。
窗戶忽然被敲響,發出清脆的聲音。
剛午休完,正坐在桌前看劇的江晚晚側目看過去,見一個穿黑衣的眼熟保鏢半個身子探進陽臺,將一個食盒放到陽臺小桌上。
平日這個點,也確實是他們來送下午茶或者水果的時候,江晚晚並沒有生疑,起身推開落地窗把食盒拿進室內。
邊走還邊奇怪地拎了拎手裡的食盒,看着挺大一個盒子,怎麼感覺怪輕的。
然而,她卻沒發現那保鏢放下食盒後並未真的下樓,而是隻下了兩層梯子,躬身躲在陽臺下,聽着樓上的動靜。
電視上的劇正在精彩的地方,江晚晚視線凝在屏幕上,隨手打開食盒。
就在打開的瞬間,水霧從盒子裡噴出,刺鼻的氣味即刻瀰漫到空氣中,江晚晚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立刻將拉開自己和食盒的距離。
但依然已經爲時已晚,巨大的眩暈感襲來,她身形不穩地伸手去拿旁邊的手機,然而手機纔剛抓到手裡,又無力地從掌心滑落。
江晚晚整個人都砸落在地毯上,意識飛快地模糊起來,在視線徹底黑沉前,她隱約看見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從陽臺外爬進來,然後推開了玻璃門,朝她走來……
另一邊。
男人的心臟忽然不受控地劇烈跳動了兩下。
陸湛眉梢微動,一股莫名的濃烈不安感涌上心頭。
身前還圍攏着過來攀談的人和偶遇的幾名記者,讓他有些脫不開身,但是這種不安的直覺讓他瞬間就想到了江晚晚。
他的手指伸到西裝口袋裡,正要摸出手機看看江晚晚的情況,兩名擦身而過的侍者忽然撞到一起。
伴隨着驚呼聲,托盤上的酒水直直地朝陸湛這邊倒過來,頃刻間就灑了他一身,從肩膀到褲腿都沾滿了水漬。
如果不是陸湛足夠高,恐怕現在就是被從頭澆了個透。
兩名侍者根本不用認識陸湛,只需要通過他整場宴會都被人包圍就能判斷出,這個男人身份定然不斐。
在酒水灑了陸湛一身後,兩人臉色煞白,一副被嚇傻的樣子,撲通一聲,竟然雙雙跪在地上道起了歉。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
粘稠的感覺透過布料,傳到皮膚上,陸湛皺起眉,臉色難看。
無視一旁不斷道歉的兩位侍者,他繼續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一直在關注這邊的明希眸光微閃。
那邊的人還沒有傳信過來,說明事情還沒結束,不能讓陸湛現在就發現江晚晚已經不在房間裡!
她遠遠地朝地上跪着道歉的兩人比了個手勢。
年輕侍者擡眸瞥了氣勢勃然的陸湛一眼,互看了一眼,喉間緊張地嚥了口口水。
眼見男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已經點亮了手機,兩人忽然騰身而起,一人按住陸湛的手,一人按住陸湛肩膀,滿臉愧疚地嚷嚷:“請您一定要讓我們賠償您的一切損失,現在我們就帶您去替換衣服……”
兩個侍者的反應確實讓人猝不及防,陸湛一時不察,手裡的手機竟被打落在地。
啪一聲,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聲音劃破宴會上空,一時之間連音樂都停了下來。
陸湛鳳眸微眯,反手扣住侍者的手,一把將人甩開,眼神凌厲而深邃。
“滾開!”
那雙烏沉沉的眼太過嚇人,兩個侍者情不自禁就軟了力道,嘴邊的話也再也說不出口。
男人哪怕渾身狼藉,也絲毫不損那份矜貴,他大步往前從地上撿起手機。
明希咬牙,心下焦急,就在她猶豫要不要親自出去時,手上的手機微微一震。
【人已經帶出來了。】
瞥見消息的明希驟然鬆了口氣,只要人出去了後面的事就順了,等陸湛回去找人,江晚晚早就已經被運走了。
她擡眸往陸湛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男人撿起手機,指尖輕點,然後滑動屏幕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在衆目睽睽下猛然變了臉色。
他臉色實在難看,帶着憤怒的兇戾和恐怖的威壓,隱約間似乎還帶着些難言的慌亂,令所有人都不敢吱聲。
急促的腳步從明希身側掠過,她平靜地抿了一口紅酒,頭也不回地往宴會內走。
她篤定,這次,江晚晚,已經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