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錯過

“二十年前,老夫曾應過先王,若是盈姬生了女兒,便嫁儲君爲後,若是生了兒子,便忠心爲臣,你與雲兒這般的親密,老夫亦不與你拐彎抹角,雲兒乃爲女子,不過大王即將迎娶堰國公主,老夫心中亦分明,大王並非雲兒的良人,老夫虧欠她太多,實不好因爲一己之私而斷送了她的幸福,就讓大王當雲兒爲男子好了,可是,老夫屬意的女婿是蒼雙鶴,你自問可比得他麼?”

晏痕已死,此事天下皆知,如今青天白日下,他一副像人非人,像鬼非鬼的樣貌站在卿玦眼前,說着晏亭的終身之事,總有幾分怪異感,饒是如此,卿玦卻並不懷疑他自稱晏痕的初衷,只是心口好像被人用刀子剮着,痛得無法呼吸,久久的沉默之後,卿玦徐徐籲出一口氣,緩緩道:“爲何你們所有人都見不得我幸福?”

晏痕一愣,再去看卿玦,眼底已經呈了一絲歉然,卻還是堅持道:“老夫冷落了她十九年,身爲人父,誰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過得幸福呢?”

卿玦突然揚了聲音,痛心道:“伯父怎的知道流雲跟着我就不會幸福,我敢說,這天下沒有人會比我愛她——包括你,只要能看見她快樂,我願意爲她上天入地,哪怕賠上了我的性命,爲何你們都要拆散我和她?”

晏痕身子微微一顫,隨後朗然出聲道:“你愛的太過自我,以爲那便是對雲兒最好的愛,可是你不懂雲兒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若她當真愛了,不需要你以死明志,她只想要你可以愛她一生,陪着她到老,生離死別對她來說,是生命中無法承受的痛。”

聽了晏痕的話,卿玦竟然無言以對,只那麼木然的盯着晏痕那種密佈疤痕的臉,腦海中一遍遍的迴盪着晏痕的那番話。

看着卿玦的表情,晏痕輕笑出聲,聲音雖然沙啞,語調卻甚清晰的說道:“這一點上,你萬萬不及蒼雙鶴看得分明。”

卿玦的聲音很輕,卻帶着堅定,“即便天下人皆這般說,我還是不會放手,只要我活着,哪怕她當真不愛我,只要看見我她會笑,我便會守在她身邊,一直守下去。”

晏痕長嘆一聲,搖頭呢喃道:“受傷最重的,往往是最放不開的那人,你好自爲之吧!”

卿玦臉上緩緩綻開一抹笑,聲調平和道:“謝伯父成全。”

卿玦離開之後,晏痕走進密室,對着牆上盈姬的畫像輕輕的呢喃:“盈姬,雲兒大了,愈發的像當年的你,不愛到還好些,一旦愛上了,便能令人瘋狂,姬將軍若位高權重,可一旦生出變故,他會像當年的我一樣,無法給雲兒最周全的保護,這天下間,唯有蒼雙鶴有那個能力,也唯有他才能給雲兒最渴望的生活,可雲兒怨我,我害怕逼得緊了,反倒要適得其反,盈姬,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畫像上的女子巧笑嫣然,身着豔紅的舞衣,若翩然起舞,可她不會回答晏痕,她就那樣笑着,一連笑了十幾年不曾改變,笑到她的女兒同她一般大了,也同她一樣,未必是天下第一的美貌,卻是愛上了便無法移情的勾心。

一年之前,朝中的大事小情還是盛康掌管着,如今的盛康,空剩下西鼎侯的名號,睿王把主持大婚的事情一併交給了晏亭打理。

盛康以前的朋黨,睿王隔個三五天的便要尋個藉口拉出去砍他個一

個兩個的,因此餘下的許多官員忙着見風轉能,這幾日把晏府的門檻都要踏平了。

剛從南褚迴轉,隨後便接手了這樣的大事,外加送帖子拜訪的大小官員,這幾日晏亭實在忙得焦頭爛額,且那屠太史也不知道怎的就那麼閒,天天耗在晏府,只要晏亭在府中,時不時與屠夫人一起抱着屠幼菱的兒子來晏亭面前晃來晃去,好在柴安早先得知屠幼菱已經有了骨肉的時候便給孩子取了許多名字,晏亭那日提起之後,柴安隨手就從懷中摸出了一塊帕子,上頭密密麻麻寫了上百個名字,晏亭莞爾輕笑,看着上頭的名字,挑了個“子恩”說喜歡,屠太史再問晏亭孩子名字的時候,便定下了叫晏子恩。

卿玦還會在夜半之時潛入晏亭的房間,卻沒有相擁的時間,幫着晏亭翻看各國的帖子和大婚的流程有沒有紕漏。

五月初五,距大婚只三天的時候竟當真出了麻煩,已經到了大梁的迎親隊伍裡竟沒有公主,晏亭聽見之後頓時傻了眼,眼見還有三天大婚,新娘卻不見了,各國使臣都到了,這事若傳揚開來,定會被天下人恥笑。

得了消息並不遲疑,與卿玦一道來到了堰國送嫁使臣入住的驛館,那一干人瞧見晏亭到了,莫不跪地發抖,連聲音都顫得厲害,“參見上大夫。”

晏亭沒心思同他們虛禮客套,板着臉說道:“行了,起身回話。”

待到送嫁使臣戰戰兢兢的起身之後,晏亭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何時發現公主不見了的?”

帶頭的那個身穿青黑色繡雲紋錦袍的男子聽了晏亭的話,抖着聲音小聲應道:“稟上大夫,入大梁城之前還瞧着公主在的,可是今日一早婢女進公主的房間伺候公主,就發現公主不見了,她的貼身侍婢棗兒一直昏迷不醒,小官等心中緊張,適才託人告之了上大夫。”

“可告知大王?”

“未差人入宮,恐引起更麻煩的後果。”

聽着那官員如是說法,晏亭心中明白他擔心着什麼,自打虞國與褚國接連敗北之後,睿王心狠手辣的名聲便傳揚開來,他不一次拔除西申安插在大央內的細作,而是一點點的,引得人心惶惶的一一剷除,令人防不勝防的藉口和理由。

四月初三,給晏亭印象最深刻的盛康朋黨趙少使,張御史,因無意間提及姒塔形容枯槁,遠不如初來之時的美豔而被睿王以覬覦其後宮,乃欺君之罪的名義斬於鬧市。

四月初八,掌宮門的張衛尉因私自放行重歡殿內的婢女出宮替姒塔買東西,

杖刑二百的責罰,死於刑臺之上。

四月十五,掌營建宮室的將作少府宋春山因私自收受工匠賄賂,縛身懸石沉於涼水。

四月十八,年逾古稀的廷尉易壽於大殿之上談及南褚七公子初南的謀智絕非泛泛之流,恐不易對抗,睿王暴怒,說其長他人志氣,妖言惑衆蠱惑人心,但念其乃老臣,人老糊塗,法外開恩,施以臏刑,行刑之後,易壽告老還鄉。

四月二十三,睿王先於姒塔寵溺的楊夫人之父掌京師的內使楊格,於府宅內與李姓太僕大談睿王登基以來寵愛過的女子,言語中詩多不滿,被睿王得知,以詆譭王威爲名,賜鴆酒,飲,卒。

四月二十八,監察御史方公允朝堂上提及盛康到大央幾年的功績,睿王乃以通敵叛國之罪,車裂了方公允。

不明就裡的人會質疑睿王的做法,可朝中之人卻各個心知肚明那些人死了的真正原因,餘下小官不必多提,而這幾個乃三公九卿之列,晏亭怎會不留心,翻看典籍之後便可觀之一二,他們是與盛康關係最密切的,即便人前不見交流,可私下裡卻是與盛康有大筆的賬目往來,睿王是瞧見南褚敗了之後,如今在爲迎戰西申做準備的,那些毒瘤自是不可留,不過來自堰國的使臣不知道這些,只當睿王暴戾,怎敢輕易去通知睿王他們把他的王后送丟了呢!

命使臣帶自己去看過棗兒,探手斷其脈,隨後從身上針囊內翻出銀針,下針不多時,棗兒悠悠轉醒,晏亭詢問發生了什麼,棗兒得知趙娥黛不見了,只是抽抽噎噎的哭,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後晏亭查看過趙娥黛入住的房間,門窗皆完好,屏退身邊之人,只留棗兒,靜對良久,瞧着棗兒神情愈加的惶恐之後纔出聲詢問道:“你乃公主侍婢,若公主當真不知去向,你難逃其咎,這裡只你與本大夫兩人在,本大夫問話,你要如實回答,不然不必等稟明我王,本大夫自己便可治罪於你,懂麼?”

棗兒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聽了晏亭這話,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顫抖的聲音連連回答:“奴婢明白,奴婢把知道的全同上大夫說,求上大夫開恩。”

沉吟片刻,晏亭復又開口道:“公主得知要嫁我王之後,是什麼態度?”

棗兒伏趴於地,並未做思考,脫口道:“公主自幼敬仰天下英雄,最初的時候是有些不甘,可隨後慢慢聽說大王的事情之後,也開始如民間一般,自己準備女兒家出嫁要用到的東西了,且公主最擅箜篌,還尋了樂師專門學了幾首歡快的曲子,公主高興着呢!”

晏亭點了點頭,如此說法,想必趙娥黛自己逃走的可能性不大,想當初晏杵也曾提及過趙娥黛,總歸是天下第一的美女,覬覦她美貌的自不在少數,被人劫走的可能性最大。

後來又問了棗兒一些細節,沒有可疑之處,遂作罷。

知情者一共沒幾個,晏亭恐驛館人多嘴雜,命棗兒穿了趙娥黛的衣服,把知情的幾個盡數轉移到了晏府,專門闢了院子,即便是屠幼菱等人也格外交代過,不可去攪擾公主清淨。

安排妥當之後,晏亭入宮覲見睿王,睿王於儀異殿接見晏亭。

晏亭進門之前,睿王已經等在裡面,見晏亭進門,並不改手上動作,手肘支在面前案几上,雙手交叉,手心朝下,下巴輕靠在手背上,透過搖晃的冕旒目光灼灼的盯着晏亭。

對於睿王是什麼樣的神態,晏亭並不在意,進門之後便跪地行禮,“臣參見大王。”

出乎意料的是睿王的語氣竟柔和的令晏亭心驚,“晏愛卿平身。”

他若是像以往一樣要麼慵懶要不暴戾倒還好說,可他這樣一柔了聲音,晏亭直覺心頭打着突,不過一年而已,給人的感覺確是全然的兩種性子,誰知道眼前他的柔和是不是爲了更加的狂暴做着埋伏呢!

晏亭遵着睿王的吩咐站起身子,卻依舊低垂着頭若一般官員面聖一

般恭謹,上頭睿王的聲音依舊柔和,說出的話令晏亭反反覆覆的琢磨可透着什麼端倪。

“南褚一行與晏愛卿又幾個月不曾相見,怎的感覺愛卿見了寡人,愈加的疏離了呢,這可不是好事,想必晏愛卿也知道了些舊事,那麼該知道,寡人與愛卿算得上頗有淵源呢!”

說到最後竟令晏亭冷然,小聲的重複道:“什麼淵源?”

睿王笑道:“當年令尊與父王相約,若你爲男子便終身爲寡人臣子,若你爲女子,可就是寡人的王后了!”

晏亭身子抖了一下,心中激跳的厲害,扯着袖子偷偷拂去額頭上頃刻間冒出的冷汗,心中感嘆幸好自己如今是男子扮相,不然可真是跳火坑了,即便心中已是百轉千回,臉上卻掛着虛應着的笑,陪着笑臉道:“幸好臣爲男子,若是女子,生成臣這個樣貌,想必有大王痛苦的了。”

話末還要自嘲的笑笑,恐怕睿王忘記了她現在生得多麼難看一般,睿王勾着嘴角,倒是沒再說這個令晏亭十分尷尬的話題,好似無意間提到一般輕緩道:“晏愛卿對天下第一美女有何種看法呢?”

晏亭本欲說自己不知,可轉念便察覺了異樣,心頭再次打了個突突,知道睿王是聽見了風聲,就是不知道睿王究竟知道了多少,沉吟片刻後,思來想去還是如實作答:“回大王,臣未見過二十一公主,實在不知該如何評價。”

睿王收了撐着下巴的手,指尖輕點着案几,徐徐道:“寡人當晏愛卿尤喜面相俊美之人呢!”

一雙晶亮的杏眼來來回回的遊移着,晏亭實在沒心情和睿王打哈哈,直接開口道“大王英明,臣此番進宮便是要說二十一公主之事,堰國使節差人通知臣,臣去瞧過了,二十一公主失蹤了,如今各國使節已經紛紛來此,臣恐滋生別樣是非,便將知情者全囚在府中了。”

對於趙娥黛失蹤的事情,睿王只是輕輕頷首,並不意外,且臉上始終帶着柔和的表情,聲調亦是不曾改變,輕聲道:“晏愛卿此事處理的很好,愈加有獨當一面的本事了,想必待到寡人大婚之後,可以支撐一下鶴先生不在的局面。”

聽見睿王提到蒼雙鶴,晏亭感覺自己的心露跳了一拍,想也不想脫口問道:“鶴先生要去哪裡?”

睿王搖頭淺笑,並不回答晏亭的疑問,而是繞了話題問道:“既然二十一公主不見了,依晏愛卿之見,寡人該如何應對呢?”

晏亭的心思還繞在蒼雙鶴要離開的認知上,本以爲只是一瞬間的閃神,畢竟蒼雙鶴實質上乃睿王的帝師,天下未定,從未想過他會離開,自己會吃驚倒也正常。

可回神之後,心底好像破開一個洞,往裡填再多的蒼雙鶴不在之後的好處也填不滿,空洞的好像當初溺在桃花潭中的冰冷,慢慢的,好像連呼吸也像當初溺水之時的沉悶,即便張着口,心肺之間也無一絲暢快的氣息流動着了。

睿王見晏亭的神態不對,臉上的表情跟着陰了起來,聲音中透着不滿,語調拉得長長的道:“晏愛卿,寡人三日之後大婚,可堰國公主竟然不知所蹤,難不成讓寡人坐待天下人恥笑?”

晏亭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忙出聲迴應着睿王道:“大王,臣進宮之前想過了,南褚和虞國前來賀禮的達官顯貴是萬萬不會因爲婚期推遲而不滿,堰國此番弄丟了公主,慌亂尚來不及,也不會說些旁的,至於西申和伍國來說,若是顯出不滿之色,這對我大央來說,不妨是個機會,稍後臣會通知來賀禮的貴賓,便說二十一公主舟車勞頓,身子不適,待到調理幾日再行大典。”

聽着晏亭平緩的聲音,睿王臉上又堆出了笑,點頭道:“晏愛卿竟和寡人心意相通。”

晏亭扯了嘴角僵硬的笑,大典早定,若是當真尋不到趙娥黛,找人替代也未嘗不可,可晏亭心中分明,她方纔說的選擇,或許纔是睿王喜歡的,因爲公子野已經到了大央”若是讓他匆匆離開,反倒尋不到機會,拖上幾天,想必扣住公子野也不是什麼難事了,睿王可是最善於搬弄些莫須有的罪名的,不過這個公子野想來也是個膽子大的,明知道睿王要拿他,還敢明目張膽的過來!

外頭張效小聲通報,雖重歡殿內有人來三番五次的來請睿王,問睿王怎的處理。

其實姒塔那頭曾有過一天來尋睿王十幾次的時候,皆被張效不鹹不淡的推了,不過今天見晏亭進宮,張效才特別的通稟了,開春之後,睿王就沒去過重歡殿,姒塔被晏亭的藥折磨的不成人形,不過那藥也是有循環的,下半個月瞧着不行了,上半個月又慢慢好轉,周而復始,令姒塔吃盡了苦頭,可她猶不死心,聽說睿王大婚,又恰好是在上半月,挖空心思,花了得寵之時睿王賞的大半珠寶,換了個能在大婚那日獻舞的機會。

睿王沒空搭理姒塔,便由着她去折騰,那送出去的珠寶盡數收進國庫,張效一直冷眼旁觀,以爲晏亭回來了自會處理她,可是等來等去,晏亭回來好幾天了,也沒見處理姒塔,張效心頭開始擔心,害怕晏亭忘記了弱水慘死的事情,因此今日當着晏亭的面特別的提了姒塔。

聽着張效的通報,睿王又像晏亭最初進門時候的樣子託着下巴,聲音平淡道:“姒塔沒用了,隨便晏愛卿處置吧。”

聽了睿王的聲音,晏亭霍然擡頭,冕旒隨着睿王的動作輕晃,睿王半垂着臉,那冕旒便遮了睿王上半邊臉的表情,令晏亭無法揣測出睿王此刻的想法,腦海中是一年前初見的時候姒塔伏在他腿上的畫面,而今平平淡淡的說着‘隨她處置’,睿王真的沒心。

張效聽了睿王的話,圓滾滾的臉上立刻浮現了欣喜,轉頭去看晏亭,卻瞧着她臉上陰睛不定的凝視着睿王發呆,張效頓時緊張了起來,小聲的提醒着晏亭道:“上大夫,大王說姒夫人由着您處置呢!”

晏亭眨了眨眼,躬身謝恩,並不立刻迴應睿王要她處置姒塔的事情,因爲晏亭已經亂了心,實在分辨不出睿王這樣安排的目的,不敢輕舉妄動。

隨後又商量了一些延遲大婚的細節,隨後晏亭便以要繼續尋找趙娥黛下落的藉口爲由離開了王宮。

卿玦一直侯在外頭,知道睿王不待見自己,他倒也不跟着晏亭進宮,瞧見晏亭出門,笑着迎了過來,不想他這頭距離晏亭還差幾丈遠的時候,萱草雅如花蝴蝶一般從另外一邊突然冒了出來,對着晏亭笑嘻嘻的說道:“流雲,我家師兄想見見你!”

聽見蒼雙鶴要找晏亭,卿玦僵在原地,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方纔腦子裡便一直是睿王說蒼雙鶴要離開的事情,如今瞧見萱草雅,晏亭真的想問個分明,她告訴自己若是蒼雙鶴就這麼離開了,那與師父的賭注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完結,也只是因爲這樣,她纔想瞭解蒼雙鶴的行蹤的,可是轉眼看見卿玦臉上的白,又有些遲疑了。

萱草雅高聲道:“流雲,師兄說了我比別夕有面子,你會給我面子的。”

聽着萱草雅的話,晏亭輕笑出聲:“你是我的什麼人呢,我爲何要給你面子?”

萱草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興沖沖道:“師兄還說了,若是你不給我面子,我這人古靈精怪的,也會讓你覺得我十分有面子的。”

那頭馬車下下來了一個身着華服的人,原本瞧見晏亭打算繞過去的,卻在聽見了萱草雅清亮的嗓音之後愣在了原地。

晏亭撇撇嘴,看着萱草雅自信滿滿的表情,且不說萱草雅究竟會不會把自己乃女兒身的事情說出去,單單是她處事的風格便讓晏亭知道自己怕是會妥協的——蒼雙鶴委派來的人,自然有十成的把握。

轉頭對僵在那裡的卿玦輕笑道:“卿玦,陪着我去趟蒼雙府,我有些事想問問鶴先生。”

萱草雅從旁邊硬生生的插了句話過來:“看得這麼緊,真不自信!”

聽着萱草雅的聲音,卿玦對晏亭搖頭笑道:“不了,方纔想到大哥尋我有些事情,我先回去瞧瞧,有曾勝乙護着你,我放心。”

聽見曾勝乙的名字,萱草雅一雙貓兒眼眯成了月牙兒樣,笑嘻嘻的說:“就知道他會來,哪裡去了,我怎麼沒瞧見呢?”

說罷開始四下張望,卻在看見方纔馬車上下來的那人之後,臉色頃刻劇變,猛地回過頭來,在晏亭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撲進她的懷中,用比當初姒塔還嬌嗲的語調說道:“奴家夜夜都希望你像上次一樣在半夜偷偷爬進奴家的房間.你這沒良心的,夫人生了兒子,便忘了奴家的好處了,是吧?”

便說便把一雙玉手遊移在晏亭身前,摸得晏亭身子一陣陣的發毛,頭皮一炸炸的,卻沒有立刻推開她,晏亭心中分明,萱草雅不會無緣無故如此,擡頭沿着萱草雅方纔看過的方向瞧去,竟看見了公子野臉色蒼白的站在對面,雖不知他二人有什麼淵源,可也知道萱草雅此番大概是爲了什麼了,心頭一陣輕笑,伏在萱草雅耳邊小聲道:“欠我的。”

在外人看來,晏亭與萱草雅甚是曖昧,可貼着晏亭狀似小鳥依人的萱草雅卻咬牙切齒道:“大不了以後在師兄那裡幫襯着你點好了。”

晏亭輕笑着點頭,身上萱草雅的手還在繼續遊移,晏亭低聲道:“拿開,癢癢。”

萱草雅撇嘴迴應:“纔不.不然就不像了。”

晏亭眯起眼睛看着萱草雅眉眼間的壞笑,眼睛轉了轉,原本貼在萱草雅耳邊嘀嘀咕咕,話說完了倒也不往後撤,直接就口蜻蜓點水的掃過萱草雅精緻的臉龐,明顯的感覺到懷中的萱草雅身子打了個哆嗦,心中開懷,臉上付出了沾沾自喜的笑。

公子野此番也不忌憚晏亭了,快步上前,猛地抓住了萱草雅擱在晏亭胸前的手腕,一把扯過了她,痛心疾首道:“你怎能如此作踐自己?”

卿玦看着萱草雅與晏亭這莫名的一幕,先是呆了一下,後來瞧見晏亭輕吻着萱草雅的臉龐,臉色頓時孌得十足的難看,終究是練武之人,感覺到公子野上前之時.身體快於腦子做出了反應,那公子野力道甚足,晏亭並未防他,倚靠在她身上的萱草雅被拉走之後,晏亭被萱草雅扯了一下,身子向前傾倒,卿玦上前接她個滿懷。

那廂被公子野拉扯着的萱草雅拼命掙扎道:“你這蠻子,我不認得你,你說誰作踐自己呢,給姑奶奶我放開。”

萱草雅叫囂的厲害,公子野也不是個膽小的,緊緊的抓着她,好像怕她就此消失了一般,空着的那隻手指着晏亭和卿玦,咬牙切齒道:“你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看仔細點,他有夫人的,你不是說不喜歡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麼,他不但有夫人,還和男人牽扯不清,本公子就不懂了,你說過喜歡生得好看的男人,他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憑什麼要你投懷送抱!”

眼神中閃過了凜冽,萱草雅並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擡起腳重重的向公子野胯下踢去,好在公子野反應夠快,閃身退後避開了萱草雅力道十足的腳,不過也讓萱草雅成功的脫離開公子野的鉗制,快速閃身到晏亭身側站定。

那廂靠在馬車車廂前假寐的曾勝乙聽見這頭的響動,因爲有卿玦在,動作倒是沒那麼快,趕到之時,正看見萱草雅踢向公子野的畫面,抱着玉首劍站在那頭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萱草雅看見曾勝乙出來,眼底閃過一抹薦傷,定定的看着曾勝乙,直到曾勝乙感覺到她的視線對上了她的眼,半晌,曾勝乙心頭抽了一下,然後就開始焦躁了起來。

被萱草雅掙脫,公子野並不甘心,復又上前,被卿玦輕易擊退,狼狽的站在一邊,臉上竟浮現了一抹憂傷的表情,對萱草雅緩緩的伸出一隻手,手心朝上,語調甚溫柔道:“雅雅,我錯了,你跟我回去吧,我這些年走了這麼多地方,就是在找你,跟我回去,我娶你爲正室,這次沒有人會阻止我們了。”

看着公子野憂傷的表情,萱草雅抱胸冷笑道:““從你殺了本姑奶奶的孩子開始,我們就徹底的結束了,本姑奶奶不是你那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姬,本姑奶奶還可以告訴你,你這臭皮囊遠不及流雲好看,不管她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都比你真誠就是,趕快滾出本姑奶奶的視線,再讓我看見你,我就斷了你的命根子,讓你錯過那個無辜的孩子之後,今生就別想再有子嗣。”

他們的對話不全,可在場的幾人從他們的對話中已經聽出了端倪,特別是晏亭,她多少看過關於公子野的背景,清楚的記得公子野爲了權勢,一腳踢掉了據說是他那個時候最寵愛的女子的骨肉,自然也是他的骨肉,當初知道公子野是這樣的人,只是覺得他該死,卻從未想過這天下竟是這麼的小,那個據說下落不明的女子如今就站在她眼前,且還是蒼雙鶴的師妹!

晏亭遲疑之時,萱草雅已經上前抓住了晏亭的手腕,看也不看公子野,柔聲細語道:“師兄等着你呢,見了師兄之後,你便跟他明擺着說了,我已經有了你的骨肉,就讓他成全你我,我自願當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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