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是萬無一失,到頭來卻是鏡花水月,痛的清晰,恨得深刻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蒼雙鶴抱着晏亭灑然而去,原來,那一派的淡漠只是假象,逞奔鬥狠,他遠不及蒼雙鶴!
睿王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豔紅的寢榻,曲起一條腿,將胳膊搭在腿上,身上的紅衣凌亂,青絲垂下,遮住了半邊面龐,看似平靜,心底卻是波濤洶涌,她在他眼前剎那的柔情只爲護卿玦周全,他怎會不知她的心思,縱然只是假象,可那一瞬的砰然心動美的讓他無心計較了她的別有用心,如今再回味,才愈發感覺那真相噬心錐骨的痛——彼年他乃六國第一公子,而今他是萬里江山的王,卻比不得一個不得載入族譜的私生子在她心中重要!
更是忘不掉蒼雙鶴脫下身上的長袍捲住她裸露的身軀那一瞬,她臉上的嫵媚,似水的柔情只爲那唯一的一個敢拿劍逼着他的男人綻放,當初讓晏亭去尋蒼雙鶴的時候他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他們在他面前宣示了彼此的關係之後,他還是無法承受內心的煎熬,妒恨交織的痛苦沿着經絡遊遍全身,怎能不恨?
她將那張令他驚豔的臉埋進蒼雙鶴胸口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定然紅了眼,比昭陽殿內懸掛着的幔帳還要紅,不管他是何種表情,晏亭也不在意,她眼中只有蒼雙鶴,而且在蒼雙鶴將她抱起的一瞬,睿王清楚的看見了她眼中的情慾,不敢想象出了尚晨宮他們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事情,可又忍不住的要去想,免不得一番風花雪月,抵死纏綿,忍不住念想,到底也只是折磨了自己罷了。
“大王。”
前方傳來女子幽幽的呼喚聲,這個聲音如此的熟悉,睿王徐緩的擡起了頭,看着跪在前方不遠處的趙娥黛,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他竟全然的不知,先前的他即便睡了也是十分警覺的。
越是憤怒至極,聲音反倒越是平靜了,就好像當初的隱忍,並非是全不在意,只是積存了怨憤,待到發泄的那一日,便是要惹他的人萬劫不復,一如盛康!
“未經寡人准許,誰私放你進來的?”
趙娥黛還是不瞭解睿王,她只看見他平靜的表現,便當他此刻也是平和的,再者這一日是如此的歡快,西申這個勁敵已除去,他又有什麼不開心呢,因此聽睿王如此問她,趙娥黛只是如平常一般的表情,柔和的應道:“倒是有一個年輕的內侍偏偏要上來攔的,可妾身當真有重要的事情想同大王商量,他也不好耽擱了妾身的事兒……”
睿王不待趙娥黛說完,已經衝着門外大聲的喊了起來:“來人!“年輕的沒眼力,張效這八面玲瓏的又豈會不懂此時危險,大半輩子走過來了,那一雙眼精銳着呢,再是不曾察覺,但見睿王今日的表現,他也通透了個七七八八,蒼雙鶴走出昭陽殿,懷中抱着的人青絲零散,那邊角垂下的裙襬是睿王先前專門命人照着當初當年盈姬舞衣的大小裁出來的,睿王說那是給他的王后準備的,而趙娥黛的身材明顯與那舞衣有差距,還用再細細深究麼?
那等費心的算計,卻被人阻了,睿王此刻是何等心境,看着他長大的張效怎會不知,不過張效遲來了一步,竟讓趙娥黛得了先,想來趙娥黛這晚是有些苦頭吃了。
此時跪在睿王面前的趙娥黛不解的看着睿王,侯在外頭的張效聽了睿王的聲音,不敢做絲毫怠慢,快速的小跑進來,躬身施禮,小心翼翼的應道:“老奴在。”
睿王冷淡的看了一眼張效,陰冷道:“將方纔侯在外頭的內侍拉出去沉湖,以儆效尤。”
不等張效應了,趙娥黛先緊張的出了聲,“大王,他何錯之有,竟要取他性命?”
睿王盯着大殿上隨着張效進門而微微擺盪的幔帳,看也不看趙娥黛一眼,陰森道:“寡人之言乃爲天命,在寡人的尚晨宮中竟敢不將天命放在心上,若不懲處,日後定有後患!”
得到睿王如此說法,趙娥黛愣了一下,感覺心跳開始不受控制的跳動了起來,結巴道:“可是、可是他是因爲妾、妾身才會……”
睿王的視線突然盯上了趙娥黛的臉,驚得趙娥黛將未說完的話生生的吞了回去,對着睿王欲殺人的目光,趙娥黛明白了,若然那內侍不死,想必她就該死了,想透之後,瑟瑟的抖了起來,眼中盈着晶瑩的淚珠,咬着脣不敢多話,那人不過是個替死鬼罷了,到底替誰而死,不是趙娥黛此時敢去深究的。
張效下去了,趙娥黛還跪在地上,睿王冷淡的瞥了趙娥黛一眼,隨後擡頭繼續盯着方纔看見的幔帳,許久,才森森的開口,“你來尋寡人,可是有什麼要求?”
趙娥黛身乎輕顫了一下,若然沒有要求,她怎麼會壯了膽子過來尋他,方纔在睿王離席之後,堰國來得使臣愈發的有了膽子,**給堰惠王傳話的理由將剛退下高臺的她攔住,再一次重**的意思,寵她疼她十幾年,也不要她如何報答,這一次算堰惠王求她,其實也不是件很難的事情,只要她跟睿王張張口就行。
那使臣說得何其輕巧,可對於趙娥黛來說,卻感覺登天的難,特別是睿王方纔毫不留情的懲處了個無辜的內侍,她怎敢在這個時候煩他,思緒輾轉之後,趙娥黛咬了咬牙,陪着笑臉小聲道:“也沒什麼,大王若是不舒服,妾身便先退下了。”
雖然她這樣說了,可沒得了睿王的恩准,趙娥黛還是不敢有所動作,微微弓着身子跪在地上,垂着頭不敢看睿王。
睿王冷哼一聲,他怎會不知道趙娥黛心中所思,那堰國的使臣一遍又一遍的攔着趙娥黛,又是在尚晨宮中,豈會逃過他的眼線,此刻的趙娥黛已經換下了高臺上的七彩霓裳,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所爲,竟穿了身紅色的衣服,胸口處的風光在睿王眼前一覽無遺,看着睿王突然眯起了眼,腦子裡又全是先前晏亭躺在他身下的情景,得知大軍即將凱旋而歸,他有多久沒沾了女人的身子了,似乎許久許久了,先前全是這一夜,對旁的女人也提不起興趣,今夜他出奇的想,卻被人攪擾了。
思及此,睿王猛地站起了身子,在趙娥黛不及反應的時候伸手拽住了她胸前的衣襟,趙娥黛錯愕的擡頭,弱弱的喊了聲:“大王。“睿王並不看她,擡腿就向後方的暖池走去,趙娥黛跟不上睿王的腳步,被他拖得踉踉蹌蹌的跟着,卻不敢出聲叫他等等她。
睿王一手拖着趙娥黛,另外一手在行走之時將身上外衫除去,到了暖池,已是不着寸縷,並沒有回過頭看着被他粗魯對待過的趙娥黛,猛一用力,趙娥黛順勢跌進了暖池,濺起的水花老高。
力道很大,摔得趙娥黛頭昏眼花,吃了幾口水之後,心底的恐懼無限滋生,奮力的掙扎開來,不及穩住身子.身邊又起了一陣水花,睿王也跟着跳了下來,趙娥黛本着心意閃避着,渾渾噩噩分不清南北東西,竟撞進了睿王懷中,驚詫的叫道:“大王要幹什麼?”
趙娥黛是真的驚了,她的進退有度曾是堰惠王引以爲傲的資本,方纔這一句,實在算得上有失分寸。
睿王並沒有出聲,將懷中的趙娥黛迅速翻轉了身子,擠到池畔,三兩下便將那豔紅的衣衫撕碎,露出瑩潤的肌膚,他的手爬上了她弧度優美的後背,可觸感卻不是他滿意的,攢緊眉頭,將她的身子更向池畔擡了擡,高度適宜之後,沒有冗繁的前戲,直接貫穿,引得趙娥黛一聲驚叫,隨後,但見池水涌動,間或傳出趙娥黛告饒聲聲。
無以言表的憤怒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趙娥黛求饒的聲音若是大一些,睿王也不出聲制止她,只是將她的身子拖入水中,溺水之後,趙娥黛自是頓聲,睿王也不放她,就在水中一次強過一次的攻擊,稍有閒時,放她出來喘上幾口氣,不至就這樣害死她。
在睿王看來,自己實在算是冷靜,竟考慮了趙娥黛的生死,可在趙娥黛看來,她與死亡是這樣的接近,好像每一次被壓在水底便有可能再也浮不出來。
生生死死間遊移,睿王終究累了,放開了哭不出聲的趙娥黛,向後仰躺而平,濺起水花無數,就那麼直挺挺的仰躺在水中,身子好累,可是腦子裡的思緒卻清晰了起來,睿王想着此時晏亭與蒼雙鶴是否也會這般的累。
那頭被睿王放開的趙娥黛,軟軟的滑入水中,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全身皆是痛楚,由內到外,身上疾痕明顯,卻不是激情中的吻痕,那些是被睿王頂撞在池畔硌傷的,他似乎並未將她當成人看.淚水無聲,趙娥黛閉上了眼,此時腦子裡只一個念頭,若然這麼淹死自己,睿王會不會念在曾同牀共枕的情誼上,爲她心痛?
這樣想了,死亡似乎也不是那麼的可怕,縱然她怕,此時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爬上岸了。
待到睿王發現靜得出奇的時候,擡眼便看見了水面上漂浮着的青絲,隨波盪滌,如一朵妖嬈的夜花,或許她已經死了,或許還沒死,結果未定,睿王臉上的狠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懶散的起身,潛入水中將趙娥黛拉了起來,自她身後抱緊,用力擠撞,逼出了趙娥黛灌進的池水,不多時便聽見趙娥黛嚶嚀出聲。
見趙娥黛醒了,睿王將其託到池畔上,隨後跟着上了岸,看着趙娥黛微微眨動的睫毛,睿王冷聲道:“稍後告訴你父王的忠犬,寡人同意派兵。”
說罷不等趙娥黛反應,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只留下光裸狼狽的趙娥黛一個人軟趴趴的癱在泛着涼的池畔。
他救她,只是需要一個完美的藉口,天下一統,指日可待,那時,蒼雙鶴,卿玦,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既然看到了開頭.自然.結局也沒出乎他的意科!
那時,蒼雙鶴將晏亭抱出了昭陽殿,晏亭窩在蒼雙鶴懷中吃吃的笑,明明將睿王徹底的得罪了,可聽着蒼雙鶴均勻的心跳聲,晏亭就是感覺踏實,不去想睿王會不會掉頭對付晏府,也不去想她和蒼雙鶴日後會面臨怎樣的困境,她只是輕緩柔媚的對着蒼雙鶴傾述了她的心思,“鶴,這一生能嫁了你,死亦足兮!”
勾了脣角,笑容全然的真心,嘴上卻是要逗她,輕輕淺淺的嘆息,“家有美貌之妻,實在是鶴之不幸,護住了夫人清白,倒是要將爲夫逼到舉步維艱的境地。”
這般好的氣氛,先前她都不肯承認自己這般的愛着他的 —— 愛到不畏生死,可是蒼雙鶴卻是如此掃興,雖明知道他在逗自己,晏亭還是將嘴撅得老高,悶聲悶氣的說道:“既然這樣怕,那你就將本相送回去,本相盡心盡力的伺候了大王滿意,替你求個饒,想必大王會念在你是“一時糊塗”,看着本相的面子既往不咎。”
蒼雙鶴低頭看着懷中斜着自己的晏亭,語調輕柔,“多久沒見這般美好的夫人,爲夫都還沒享用,怎好讓給旁的男人?”
臉上的表情愈發的不滿,可心裡頭卻是甜滋滋的,女爲悅己者容,即便晏亭與尋常女子似乎很是不同,可改不了骨子裡的根本,畢竟還是個女人,是女人,聽見自己心愛的男子說她美好,怎能不開懷!
沉默了片刻,蒼雙鶴已經走出了老遠,宮中有專門供蒼雙鶴通行的秘路,這是睿王先前根據蒼雙鶴的習性專門爲他僻出來的,並無旁人,因此其二人說話也沒那麼多的忌諱。
蒼雙鶴的出現並沒有讓晏亭感覺十分的吃驚,可事過之後,晏亭還是心懷疑問,忍不住的開口問他:“大王先前指派了差事於你,我記得你也同我說離開了,莫不是騙我?”
蒼雙鶴臉上的笑沒有絲毫的改變,她若是不問那才稀奇,有一些事情她有權知道。
“卿玦的雷行速度當真的好,傳言非虛。”
聽見蒼雙鶴提到卿玦,晏亭感覺自己的心莫名的抽了一下,不經細想便脫了口:“原來鶴先生也有開口求人的時候呢?”
事實如何,蒼雙鶴並不以爲晏亭沒個數,她只是不肯承認罷了,他沒必要在她面前絮叨,反而招致她的白眼去。
一路暢通無阻,眼看便是尚晨宮的偏門,晏亭的視線又開始迷離,腦子裡已經不再想那些或清或迷的事實,先前只是徐緩無力的把玩着他垂在胸前的那縷墨發,玩着玩着,禁不住體內蒸騰出的強烈慾念,吃力的將手鑽進了他衣襟中,貼着裡衣感覺着他身體的熱度,眼皮微微垂着,臉上呈現出短暫的陶醉。
出了偏門,蒼雙府中的馬車早已經侯在一邊,晏亭微微轉過頭去看駕車的人,那人太多迷糊,她沒辦法看清,索性也不再去看,她的手一直擱在蒼雙鶴的衣服內,即便有他的人在,她也懶得縮回,心中已經認下他了,旁人的目光她並不在意,只要隨着自己心情開懷就好。
晏亭覺得是睿王賜的那樽酒讓她看不清楚,可角落裡一閃而過了一
個白色的影子她卻看見了,慢慢的縮回了擱在蒼雙鶴衣服裡的手,她想再看仔細些,可那白色的影子卻沒入了暗夜中,再也沒出現在她眼中。
腦子時而清醒,時而昏沉,迷迷糊糊中,仗着酒勁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爲何要在那麼危險的時候纔出現,怎麼不早點到呢?若然再晚一步,我死給你看!”
在夜晚,沒有人能比蒼雙鶴的眼力好,那麼明顯的影子他不會看不見,收回了目光,低頭看着視線迷離的晏亭,聲音淺淡,怕她聽不分明一般,一字一頓的說着:“因爲我才趕回來。”
頓時懂了那個時候卿玦的出現究竟是因爲什麼,眼圈竟酸澀了起來,喃喃的唸叨着:“鶴,抱緊我?”
蒼雙鶴無聲的收緊了手臂,此刻她的淚水爲別人而落,怎忍心讓他瞧見,他懂她 —— 也寵她!
照比曾經,她這次清醒的時間要長許多,或許是睿王那酒的不同於常,也或許是她先前偷偷放了血的原因,不管怎樣,熟悉的感覺還是涌了上來,若不是她現在全身沒一點點力量,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體內熟悉的衝動令她情難自禁,好好的一句話也要說的支離破碎,“鶴,抱緊……恩,抱我,鶴……給,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