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已經三個月過去。穆雨寧的肚子微微隆起,因爲瘦的緣故,加上穿的衣服寬大,所以不是看的很明顯。但也有了一份爲人母的樣子。
坐在對面的阿姨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仔細掃視着他們。蘇子墨和穆雨寧尷尬的對視了一眼。又朝她點點頭。
紛紛交出了自己的離婚證。
阿姨挑挑眉,看着上面紅豔豔的印章,總算眉開眼笑,不過仍是沒忍住責備了很久:";現在知道後悔了吧,現在知道要復婚了吧,看看你們都離婚這麼多年了又在一起了,證明感情還是很深厚的嘛,現在的小年輕啊,動不動就拿離婚當籌碼來說事,啊,婚姻豈能是這麼兒戲的事情呢。";
這話如此耳熟。穆雨寧又盯着對面的阿姨看了幾眼,蘇子墨正襟危坐,似乎......也很眼熟。這......不就是當初給他們離婚然後又勸他們仔細考慮清楚的阿姨嗎?
穆雨寧眼角微跳的看向蘇子墨,顯然蘇子墨也想起來了。不止是他們,阿姨也是。盯着他們半晌:";我看過你們吧
。";敢情阿姨是給太多的人辦過離婚手續,貴人多忘事了。
穆雨寧乾笑了兩聲,提醒她:";阿姨,您手上的離婚證就是您親手給辦的。";
阿姨雖然年紀大,記性卻是出了名的好,仔細一想,頓時恍然大悟:";是你們啊。";
穆雨寧和蘇子墨點點頭。
阿姨又說了他們幾句,倒是動作麻利的給他們辦理了手續。這就算復婚了嗎?她邊幹還邊說:";好好好,我就說你們兩個有夫妻相嘛,這不,又給兜回來了,都懷孕了呢。不錯不錯。";她笑眯眯的看着他們,宛若慈祥的母親。
穆雨寧也受了她的感染,心情極好的說:";謝謝阿姨。";
";不客氣不客氣,拿好,你們的證件。";阿姨微笑的看着他們,";以後小兩口可要小小的過日子,別這麼意氣用事鬧彆扭了啊。";民政局的阿姨千叮嚀萬囑咐。
走出民政局的大門,剛好是吃飯的時間。蘇子墨嘴咧的很大。笑得像個傻瓜,又無比殷勤的問:";老婆,你要吃什麼?";
穆雨寧翻了個白眼,心想真夠把你美得。臉上倒是沒有表現出來:";隨便。";
她是真的很隨便了。三個月的強烈的妊娠反應已經過去,現在動不動就餓。但是她的心中還有另外的一件事情。
蘇子墨見她吃的極少,擔心的問:";你不是肚子餓嗎?怎麼吃這麼點,是不是菜不合胃口,那我們換個地方?";
穆雨寧放下筷子,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這可急壞了蘇子墨:";你有什麼話就說啊。";
她咬着脣,心裡在暗罵你這個笨蛋,難道有些事情還需要她說的嗎?
穆雨寧在心底斟字酌句,好半天才出聲:";我們復婚了吧?";
";是啊。";
看蘇子墨一臉茫然的樣子。她又不好意思說出口,見他這麼不上道,她最後氣的拿包走人了
。
蘇子墨攔住她的去路,穆雨寧氣的直跺腳,這個笨蛋,一點表示都沒有!難道還要她提醒嗎?那束花都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現在都變成一堆肥料了!她拿眼神凌遲蘇子墨。
蘇子墨終於低低的笑出了聲音,安撫她說:";你乖乖把飯吃了,我等下帶你去個地方。";
穆雨寧將信將疑。也許每個女人都渴望自己是被珍視的。無論長幼。
她終於還是強忍着吃完了飯。
然後,蘇子墨便帶她直奔全市最大的珠寶店。
穆雨寧挑眉,蘇子墨邊走邊說:";怎麼樣,老婆,你老公上道吧,我們一起看。";
穆雨寧哼了聲,心底卻是美滋滋的:";你不怕家當被我敗光了?";
";我倒是挺想看看你怎麼把家當敗光的。";蘇子墨抿嘴說。
穆雨寧氣結,就他的錢估計十輩子都花不完吧。了不起!
進了珠寶店。且不說蘇子墨長相與氣質出衆,就連穆雨寧最近也的確被蘇子墨這個資本主義腐蝕了一把,吃穿皆越來越有檔次,身上容光煥發,雖然懷有身孕,倒也有不少回頭率。
不過導購小姐何其精明的人,一看就知道這男人是任人宰割的份啊,於是拼了命的熱情對穆雨寧進行推銷。蘇子墨則微笑的站在一邊,適時的給出一點意見。不讓穆雨寧覺得他什麼都不管。
穆雨寧最近豐腴了一點。晚上睡覺的時候蘇子墨都會說:";抱起來越來越舒服了。";如果這時候男人說你越來越有肉感了那一定會落得睡地板的下場。所以蘇子墨憑着自己的聰明機智每每過關斬將。話說回來,因爲身體胖了,所以手指也比先前有了肉感。穆雨寧在導購小姐的推薦下,將一款公主方鑽爲主的鑽戒戴在手上。絕對奢華,配在她有點肉感的手指上卻一點也不突兀。
她咧了咧嘴,炫耀似地在蘇子墨面前晃了晃,最主要的是晃了晃那標籤:";漂不漂亮。";
蘇子墨寵溺的笑:";俗是俗了點,不過配你現在的品味還挺不錯
。";他的意思是在說她的腐敗欲。
穆雨寧不爽的瞪了她幾眼,原本還想放回去的鑽戒索性也不還了,直接對導購說:";小姐,麻煩包起來。";
導購樂得眉開眼笑。
蘇子墨莞爾,眼睛裡卻是滿滿的笑意。
可是還沒走出商場大門呢,有人就後悔了:";要不我們去退了吧?";
蘇子墨側頭看着一臉遲疑的女人,在心底下笑了笑:";爲什麼?你不喜歡嗎?";
";也不是。";穆雨寧一臉的糾結,看着自己的手指說,";這也才招搖了吧,而且我又不是什麼貴婦,戴這個也太讓人無語了吧。搞得我跟暴發戶似地。";她連連搖頭,";不行不行,我們還是去退了吧。";這戒指還沒捂熱呢,有人就想打退堂鼓了。【愛去】
蘇子墨卻對她的寵溺卻愈加的多。她就是這樣的人,骨子裡的善良和溫厚。
";難道你不喜歡這個款式了?";
";不是的。";穆雨寧搖頭,";我只是覺得不應該這麼奢侈。";
蘇子墨哦了一聲,突然伸進自己的右褲袋,從裡面掏出一個猩紅的絲絨盒子來。穆雨寧怔愣了一下,蘇子墨打開來。
卻是原來的那一枚結婚戒指。然而如新的一樣,泛着素雅的光芒。
她愕然的看着他。蘇子墨微笑:";需要我幫你帶上嗎?";
當然——不要!穆雨寧這才明白自己也被蘇子墨擺了一道。可是心底又有熱氣冒出來。
雖然天氣已經轉涼,可是晴朗的日子陽光依然暖人。
空氣中淡淡的飄散着什麼味道?是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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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顧明橋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時剛好走出法庭
。還有當事人在向她表示感謝,於是她只好快步離開。她穿着黑色的職業裝套,頭髮高高挽起,整個人幹練利落。
母親在那邊對她說讓她晚上去參加一個飯局。
顧明橋心知肚明,又是一個無聊的相親宴。
可是母親說這次不一樣,只是一羣司法界的大家一起吃個飯認識一下而已,有很多都是她父親的朋友的孩子,大家認識一下總是沒錯的。
顧明橋知道母親的擔心,也不想讓她擔心忤逆她,便應了。
末了,母親又吻了她爲什麼跟嚴朗不能走下去呢。
顧明橋怔了怔,失笑,只回答,他們從來只是朋友。嚴朗跟她只有兄妹的情誼。
母親唉聲嘆氣,覺得她又錯失了一個好機會。
顧明橋掛了電話,開車離開。路上開始想嚴朗。高大英俊不說,事業有成,脾氣還很好,真的是一個完美的好男人。嫁給他,她一定會很幸福。因爲他會疼她寵她,卻惟獨不會愛她。他們可以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可惜,他們的心中都容不下其他人。
嚴朗打來電話。也告知了顧明橋晚上的約會。皇城就這麼大點,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大家的耳目。
顧明橋啞然失笑:";你也被逼着去了嗎?";
";你說呢?";
顧明橋點頭:";那好吧,咱們就再裝一次金童玉女咯。";
";有我們這麼大金童玉女嗎?";
";怎麼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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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紹宇感到聚會場所的時候已經將近八點半了。原本七點開始的聚會說不定早就結束了吧。回北京三個月以來,他基本隔絕了一切的與人交際的事情
。
今天,如果不是因爲老檢察長的面子,說什麼他也不會來的。明天他就是北京高級人民檢察院最年輕的檢察長了。
事業如日中天。可是他也將自己的心緊緊的封閉了起來。
門口已經沒有停車位了。他嘆了一口氣,心想就這樣吧,正好藉口離開,可惜當他剛要倒出去的時候,卻被後面上來的車堵住了,兩輛車似乎還不小心發生了碰撞。這對駕駛經驗豐富的兩個司機來說,都是不可原諒的。何況還都是兩輛豪車......
顧明橋就坐在寶馬的副駕駛座上,透過擋風玻璃,看到那個挺拔的身影下車來。他穿着一套灰色的便服。
平時的韓紹宇不是制服就是西裝,無論什麼,都是將身體襯托的修長俊逸。而今天的便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猶如優雅的貴公子。舉手投足間都充滿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顧明橋暗罵了自己一頓,果斷的別開頭。
嚴朗已經下車。
兩個男人見面,都有點意外。幸好都是上得大場面的人,嚴朗主動說:";不好意思,撞到你的車子了。";說完,就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名片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車子有什麼問題就找我。";
韓紹宇接過了,卻看也沒有看。他看的是寶馬車的副駕駛座,毫無意外的看到了顧明橋。
隔着一層擋風玻璃,他們就這麼淡淡的對視着。
顧明橋倔強的不願先認輸,所以一直定定的看着他。
最後,還是嚴朗咳嗽了一聲,對韓紹宇說:";抱歉,我們趕時間,先走了。";
要不是因爲嚴朗臨時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也不會搞到現在。門口的保安已經車子堵了後面的交通,立刻開始指揮,原來有地下停車場的。嚴朗把車調了個頭,便開往地下停車場去了。
韓紹宇的眼睛微微眯起,這才把嚴朗的名片拿出來。
華天醫藥製造有限公司總經理,嚴朗
。華天醫藥。韓紹宇雖然對北京的商場研究不深,但這三個月以來,華天醫藥的名號卻聽的太多。白色爲底的名片絲毫沒有任何的累贅,乾淨大氣,一如嚴朗這個人給人的感覺。
韓紹宇上車,也在保安的指揮下往地下停車場而且。
嚴朗側頭看着坐在車內的顧明橋,有點不放心的說:";明橋......";
他話還沒說完,顧明橋已經開口阻止他:";嚴朗,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你放心,那是不可能發生的。我是誰?我是顧明橋啊,你忘了嗎?";
嚴朗看着她半晌,顧明橋已經打開車門說:";動作快點啊,要不然真要結束了,我們可無法回家交代咯。";
她故作輕鬆的語氣其實是不想讓他擔心。嚴朗下車就揉揉她的頭髮,站在她的身前,高大的身軀擋住她前邊的視線。
韓紹宇的車子緩緩的開過,偶爾一回眸,便只看到嚴朗寬闊的背影。
喇叭霎時響起。顧明橋嚇了一跳,嚴朗怔了怔,紳士的拱起自己的胳膊:";難道顧小姐不賞臉?";
顧明橋明白他的好意,也就乖巧的把手放了進去。
韓紹宇到來的時候,顧明橋和嚴朗已經坐了一會兒了。今天來的人還不少,小型的宴會廳內人來人往,而是大多是都是單身貴族,甚至很多都是司法界響噹噹的人物。
要問嚴朗一個商人爲什麼會跟司法的人混在一起呢?而且又在這羣人中間那麼吃得開呢?主要是因爲他心中的那個人的緣故。
顧明橋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讓嚴朗心愛的女子遠走他鄉,而且一去十多年也不曾回來。可是嚴朗那麼好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爲不可原諒的錯誤,事情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吧。顧明橋只知道那個女孩以前是讀法律的,嚴朗想也許有一天她會走司法這條路,所以努力在這個方向上拓展自己的人脈。
顧明橋也不知道以後的事情會怎麼樣,嚴朗會怎麼樣,可是對於他執着而堅定的信念,她深深的祝福。
嚴朗對她呵護備至
。在外人眼中,他們儼然登對的情侶。
韓紹宇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嚴朗正將一碟裝好的食物遞給顧明橋。她坐在他的對面,笑容燦爛。
當然,像韓紹宇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會成爲焦點。何況還是一張生面孔。而當主辦人將韓紹宇介紹給衆人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了。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西裝革履,喝了酒的緣故,臉有點紅,可是口齒清晰口若懸河的模樣真不愧律師界的領頭羊。只聽他對衆人說:";這就是我們北京市最年輕的檢察長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就連顧明橋,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介紹的男人是老檢察長的親外甥,也許是因爲喝高了的緣故,所以有點肆無忌憚了。感受到衆人的目光,韓紹宇便有點不悅了。他後悔,實在不應該來的。
可是人情難卻,又不好馬上走人,何況,嚴朗還幫顧明橋擦了嘴巴。她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這邊的動靜,俯下頭,低聲與嚴朗說着什麼。
韓紹宇不着痕跡的揮開那個男人的手,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似乎是與顧明橋他們遙遙相望。
有年輕的女孩子鼓起勇氣紅着臉上來搭訕,可是一走到他的跟前,看到他的眼神,好不容易積聚的勇氣便如泄了氣的皮球似地霎時一瀉千里。
顧明橋告訴自己只是在隨便看看而已,卻總是看到韓紹宇的跟前圍攏着很多的女孩子,她們一臉嬌羞,欲說還羞的樣子分明就像是情竇初開的模樣。
她的心微微一抽,有點痛。又故作明快的與身邊的嚴朗交談。
嚴朗將一切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握了握顧明橋的手。顧明橋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再也沒有所謂的四處張望。
終於有一個女人鼓起勇氣向韓紹宇搭訕,成熟美麗的外表,溫柔婉轉的聲音讓她看起來風姿綽約。可是她卻自我介紹說是一名公安幹警。
這樣的身份終於讓韓紹宇給了她一個正眼。女子粲然一笑,倒是那笑容看起來有幾分豪氣幾分英姿,她在他的身邊坐下來,讓韓紹宇幫她擋了擋,自己則揉捏着發酸的小腿肚,用只有韓紹宇才能聽到的聲音說:";真是累死我了,幫我擋着點啊,謝謝你了
。";
韓紹宇倒有點不確定起來,不過出於禮貌,還是道:";不客氣。";難道這個女人朝她搭訕的目的只是爲了這個?不是韓紹宇自我感覺良好,只是被剛纔那個主辦人一鬧,人人都知道他的身份,無形之中已經隔了一層距離,有的是因爲崇拜,而有的,只是想着要巴結了。
女人揉了一會兒,好點了,就開始仔細打量起韓紹宇:";你也很無聊是不是?";她的眼睛晶晶亮亮的,眼底有狡黠的光芒,與她的外表實在不相符合。
她似乎看出了韓紹宇的心思,卻很是豪爽的說:";這有什麼,警察還都要臥底呢,像我這樣的三百六十行起碼演過三百行了吧。";所以是裝什麼像什麼。
她的爽朗明快讓人想起另一個女子來。曾經的她,也是這麼暢快不拘小節吧。
韓紹宇話不多,倒是很給面子的都給了點反應,也許是因爲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或者這個女孩直接的不讓人討厭。
她休息夠了,也有點厭煩了,索性對他說:";要不,我們走吧?";
韓紹宇挑挑眉,女孩立刻擺手:";哎,你可別想歪了,對了,先自我介紹下,我叫劉爽。我的意思是反正呆着也是無聊,不如先閃了啊。我們湊對好了,人家也不會有意見。";
劉爽?人如其名。韓紹宇垂下眼眸,再次擡頭朝那邊看了看,卻意外的發現嚴朗和顧明橋的身影已經不見。
韓紹宇的眉頭堆成了小山。
顧明橋站在外邊的花園裡吹風。裡面窒悶的氣息讓人心煩意亂,脫去光鮮亮麗的僞裝,他們不過是一羣普通的平凡人,有着愛恨嗔癡,有着各種各樣的慾望與貪念。
嚴朗倚着一邊的石柱站立,顧明橋擡頭看夜空,秋高氣爽,月明星稀,可是那些星星又無一不是高而遠。
顧明橋拉了拉身上的披肩,感覺有點冷了。嚴朗轉身,目光閃了閃。便湊近顧明橋,嚴朗很高大,將顧明橋的身形完全擋在胸前。
他低頭,神態自若的問:";很冷?";
顧明橋不知道爲何嚴朗突然靠的那麼近,可是嚴朗又將手放在她的腰上,動彈不得
。長久以來的默契讓她能清楚的明白他任何一個動作任何一個眼神意味的意思。所以沒有動。
很久,嚴朗才放開她,再回頭的時候,那個人影已經不見。顧明橋雖然知道他別有深意,可具體什麼意思還是沒辦法靠眉目傳情猜出來,所以嚴朗主動開口解釋說:";哦,剛纔我看到韓紹宇站在那邊。";
顧明橋愣了愣,立刻朝那邊看去。
嚴朗卻抱胸說:";好了,別看了,人早就走了。";
顧明橋瞪了他一眼,嚴朗很是無辜的咧嘴笑:";乖,我們進去吧。";
他們進去的時候,氣氛已經逐漸走向了高氵朝。因爲他們在舉行拼酒比賽。檯面上放着一個紅色的小箱子。每個人都上前抽取一次,如果抽到的是黃色的乒乓球,就必須下場參加比賽,白色的則代表安全。
既興奮又讓人害怕。
往往男的抽到黃色的都很高興,女的則是一臉慘白,抽到白色的又相反。剛好新一輪的比賽結束。兩個抽到黃球的人都喝趴下了。
衆人鼓掌大笑。還有幾個人沒參加的,就被推上了場,當然包括顧明橋和嚴朗,還有劉爽和顧明橋。
劉爽是一個很玩得開的女孩子,可是酒量不行。當然,她抱着僥倖的心裡覺得這個很刺激,自己又不會那麼倒黴被抽到,所以,很是豪氣的說:";我先來。";
人啊,就是不能永遠這麼自信。當她看到自己摸出來的是一個黃球時,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只差沒有立刻垮下臉。
韓紹宇倒是運氣不錯,白色的球,安全。
輪到嚴朗時運氣也不差。其他人都是白的。只剩下顧明橋了。劉爽開始暗自祈禱要是她抽的也是白球,這酒就沒法喝了吧。當然,她也沒有任何逃跑的打算,丟盔卸甲也不能丟了人民警察的臉!
顧明橋在衆人屏息期待的目光中,將手心展開,黃球
。
劉爽有點傻眼。顧明橋倒是沒什麼。因爲她想喝酒。不過嚴朗很快便接過了她手中的黃球:";這樣吧,我代替她喝,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意見?";
英雄救美,羣情激動,焉有不同意的道理。
劉爽咧了咧嘴,看着嚴朗,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黃球,眼一閉心一狠,正要應戰,手上的黃球卻被人奪了去。
竟然是韓紹宇。只見他們的檢察長不動如山的說:";那我代替她喝吧。";
他看着嚴朗的目光清冽寒冷。隱隱透着一股殺氣。
顧明橋微微皺眉,嚴朗倒是大方的說:";好啊,那來吧。";
後面的事情不用描述也能想象得到。
韓紹宇和嚴朗站在桌子的兩端,前面都放着大堆大堆的酒,從啤酒到紅酒再到白酒,應有盡有。他們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對方,一杯接一杯的喝。
顧明橋有點擔心的站在嚴朗的身邊,好幾次提醒他說:";嚴朗,夠了,別喝了。";
劉爽也是,看着心驚肉跳,可是旁邊的人卻蠢蠢欲動,透着一股子興奮。
將最後一滴白酒喝下肚的時候,韓紹宇完全是靠一股意志力在支撐着他,跟前的人耳邊的話似乎都看不到聽不到了,胃裡火燒火燎的疼,肚子漲得難受,可是眼神卻是一如先前的清明。
這就是他的本事。酒喝得越多,看起來越清醒。
顧明橋急得跺腳,去奪嚴朗手中的酒杯,可是都沒有成功。不過嚴朗看起來比韓紹宇糟糕,因爲他的臉紅了,好在酒品不錯,還有一絲意識,所以沒出洋相。
那到底是誰勝呢?沒有結果。看他們這樣下去真的要出大事了,所以有人就說打成了平手。韓紹宇不滿意這樣的結果,又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杯。
意思不言而喻。
嚴朗擡頭看他,朝他豎起大拇指,意思是你贏了
。
顧明橋急着送他回去,嚴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顧明橋架不住他,只好叫旁邊的人幫忙。嚴朗則順勢脫離了顧明橋,叫他們開車送他回去。
然後又聽到身後傳來咚的一聲,她一回頭,就看到韓紹宇一頭撞在了門柱上。
他到底還是失態了。
正在開車的嚴朗接到顧明橋的電話時,剛好吃住一個紅燈,顧明橋的聲音已經在那邊響了起來:";嚴朗,你在哪裡,過來接我下吧。";她有點頭疼的說。聲音卻是清清冽冽的。
嚴朗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問:";你現在在哪裡。";
顧明橋報上了地址,很快又說:";等等,是你自己開的車?";
嚴朗點頭。
顧明橋撇了撇嘴:";酒駕。";
他在那邊呵呵的笑起來:";這點酒我還不放在眼裡。";
顧明遠咬牙:";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的好心啊。";
嚴朗聽出她聲音裡的不悅,倒沒有幾分害怕,不過也沒有點頭:";不是的,明橋,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你不努力往前走就會退步了,你明白嗎?";
顧明橋沉默。嚴朗繼續在那邊說:";好了,你在那裡等我,我馬上過去接你。";
此時的顧明橋正站在韓紹宇居住的軍屬大院的大門口。這裡戒備森嚴,固若金湯。她將韓紹宇送進去之後沒有一刻停留直接走了出去。他就躺在牀上,連衣服鞋子都沒有脫。
大院的門口有兩盞明亮的路燈。門口還站着兩個衛兵。顧明橋怔怔的站在那裡,心卻跟着泛疼起來。
可是韓紹宇不喜歡她有什麼辦法呢。她學不來別的女人的哭哭啼啼死纏爛打。她寧願活的有尊嚴有驕傲一點。所以她不敢放任自己停留下去。
不過就在這時,前面不遠處傳來汽車燈光的照射,她有點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離得近了,她纔看清楚是一輛墨綠色的軍車
。牌照倒是挺低調的,所以猜不出來人的身份。
就見門口的衛兵立刻站直了身體行了個軍禮,打開大門,放行。
顧明橋往旁邊站了站,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決定了出入這裡的人各個不容小覷。而她不願攀權附貴,只希望落得清淨。
車子經過她身邊,她放下手,打算走的遠點,誰知道那車子卻停了,車窗被搖下,探出一張陌生而滄桑的臉來,朝她喊:";請問是顧明橋小姐嗎?";
顧明橋聽到聲音,停住了腳步,就看到那個正探頭叫她又跟客氣打招呼的人:";我是,不過請問您是......";
他下車,恭敬的走到她的面前說:";您好,我是韓司令的貼身保鏢,司令正在車裡,想請您進去坐坐。";
顧明橋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韓紹宇的父親在裡面?終於,車內探出一張莊嚴而威武的臉來,不怒自威。
他就是韓紹宇的父親吧。顧明橋被他強大的氣勢所震撼,可是卻吃不准他到底找她幹什麼。
那保鏢看似特種兵出身,眼神凌厲可怕。顧明橋知道自己不走這一趟今晚是走不了了。也不再扭捏也拒絕,落落大方的上了車。儘管心中忐忑,沒有底。
嚴朗接到顧明橋已經是半個小時的事情了。她從裡面出來,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事情。嚴朗開車走人,顧明橋卻始終一言不發。
他也不問發生了什麼,只說:";明橋,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但是一定要遵從自己的意願,如果活到這麼大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過的高興,是不是太沒有意義了?";
雖然同是軍屬大院,可是裡面卻有好幾幢房子。韓紹宇並不與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所以顧明橋跟他父親交流的時候並沒有再遇到韓紹宇。可是他父親的話讓她無法釋懷。那樣強勢而霸道的一個男人,骨子裡留着槍桿子出政權的血液,他權勢沖天,驕傲與榮耀的光環下卻也有無奈。但是顧明橋卻拒絕這樣無禮的安排。
她終於擡頭看嚴朗,車內沒有開燈,嚴朗英挺的側臉也只能看到一個模糊大概的輪廓:";嚴朗,如果我要你娶我你會答應嗎?";
嚴朗沒有任何的遲疑,笑了:";答應
。";
回答的這麼快,倒讓顧明橋無所適從起來:";看起來似乎沒有誠意啊。";
嚴朗的寶馬在寂靜而寬闊的馬路上行駛:";能力範圍內我會爲你做任何事情。";
顧明橋怔了怔,被他的話感動,如果就真的這麼嫁給了嚴朗,也許也會幸福。雖然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情,可是他們有親情。她的眉頭卻沒有舒展,只說:";不要忘了今天說的話哦,我記下了。";
如果韓司令還是想用這樣強制的手段來強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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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妍看着蘇子墨給她退回來的產權讓渡書已經看了一個晚上。
這個產權讓渡書已經收到很久,似乎在她回到北京後沒幾天就收到了。有空的時候她就會拿出來看看。然後心中盤算着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對他好呢。她離開的時候子墨才六歲。而今,她的兒女都這麼大了。她心中的傷卻永遠沒有癒合的一天了。不知何時,早已潸然淚下。
門外有腳步聲,她立刻拿起紙巾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又將桌上的東西掃進抽屜,一轉身,就看到自己的丈夫一臉不悅的站在門口。
他們之間已經這樣對峙了幾十年了。她早已習慣,只是覺得麻木而已。
他走向她,她就這樣站着不動。她臉上神情淡漠,沒有絲毫的波瀾。讓他心中震怒。她已經不年輕了。可是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依然有着動人的風韻。她十八歲那一年第一眼看到她,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他是天生的軍人。所以,他用最直接的手段得到了她。
張子妍盯着他炯炯有神的雙目,與蘇震的內斂與溫和不同,他的身上充滿了難以駕馭的霸氣。讓人不自覺的臣服。
他靠近她,她忍不住後退了兩步,直到身體死死的抵住梳妝檯,她穿着白色的絲綢睡衣,領口開得不高,剛好露出她的鎖骨。然而,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洶涌的火熱。她有點反感,還有點害怕
。
他湊近,終於在她微微的顫抖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是司令,部隊裡說一不二的人物。可是,他的妻子,卻用這樣仇視而略帶厭惡的目光看着她。
";你就這麼怕我?";他的聲音低啞,眼神凌厲。
張子妍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卻徒勞無功,反而被拽的更緊,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來,被他如刀子般的眼神看的心慌。她喜歡跟蘇震在一起的日子,就是因爲沒有壓迫,沒有仇恨,有的只是平淡的幸福。也許她真的很自私,用一個男人的一生爲自己偷來了這樣一段記憶深處的美好回憶。
當她的目光轉爲柔和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想起了什麼,不由得震怒,大爲震怒。
張子妍無法說出當她這樣的年紀會被自己的丈夫用蠻橫的手段近乎蹂躪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是她感到了罪惡。她發瘋一樣的捶打着身上的男人,聲淚俱下,十八歲的那個夜晚,他就是這樣奪走了她的清白。
她恨。他也恨。縱然有再大的權勢又如何,他的家庭卻並不幸福。他的妻子,心中愛着另一個男人。他不是不知。可是作爲司令,他不可能讓別人自己家庭的不幸。而他,也放不掉這個女人,即使,她曾經背叛他。
他沒有找蘇震的麻煩不是因爲她仁慈,而是她用自己的一生換來的。
他用最殘酷最無情的聲音提醒她這樣的事情,張子妍終於妥協了。其實他的心也會痛,可是他不會表現出來。
事後,張子妍躺在牀上,他就躺在他的身邊,老天真厚待他,這樣的年紀居然讓他還能生龍活虎。張子妍抿嘴不語。他終於說:";我已經下令讓紹宇娶顧明橋。";
張子妍終於有了動靜,卻只是眼珠子轉了轉,然後發出一聲冷笑:";你會後悔的。";
";我的兒子難道要個女人還要不到。";
";你永遠不會改變,所以你永遠無法理解真正相愛的兩個人到底應該怎麼相處。";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一把掐住她的咽喉。如果他的手上有一把槍,一定會送給張子妍一個子彈,他眯起了眼睛,";別惹火我,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麼,如果你還想你的老情人跟你的私生子活着
。";
聽到蘇震和蘇子墨,張子妍的神情立刻變了:";你答應過我的,永遠不會找他們的麻煩!";
他很生氣很生氣,氣的胸膛都上下震動:";那你最好也記住自己說的話,這輩子休想讓我放了你!";他將她用力的揉進自己的胸膛。臉上卻有深深的痛苦。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爲何要如此執着的守着這個女人。他的心跳很快很猛,張子妍被挾持着,她想反抗,卻是知道沒用,而最主要的是她覺得累,也會有心痛。
——————————————————————————————他叨扔技。
穆雨寧沒想過想要一場婚禮的。可是蘇子墨提出來的時候卻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認同。包括自己的老爸老媽。此時她已經懷孕五個多月。
坐在自家的客廳裡,天氣已經很冷,她穿着厚厚的毛衣又將肚子掩蓋了起來。諾諾很乖,現在基本就是吃飽睡睡飽吃,處於有奶就是孃的最好弄的階段。穆雨寧將手上的蘋果放進嘴裡,無力的耷拉着腦袋,現在的她似乎跟諾諾的狀況也沒什麼不同。
穆媽細心的從廚房裡端出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放在穆雨寧的面前:";來,趁熱吃了。";
那濃郁的藥味讓穆雨寧嫌惡的皺起了眉頭,立刻逃離三尺遠:";媽,我跟你說了我不要喝這個滋補湯了,你怎麼就說不聽啊。";
穆媽瞪了她一眼:";說的什麼話,這個湯很管用的,你看你大嫂喝的不是生了個白白胖胖的諾諾嗎?趕緊的喝了,再說了,你們還要舉行婚禮呢,要是你身子弱怎麼辦,快喝了。";
沈月琴無限同情的看着被婆婆押着喝補湯的小姑,咧嘴一陣同情。當然還有幸災樂禍的平衡。
似乎是發現了她的不專心,正在吃奶的諾諾咬了她一口,她吃疼,看着自己的兒子卻覺得什麼都是值得的,於是勸道:";是啊,雨寧,媽也是爲你好,多喝點,一定要把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知道不。";
穆雨寧其實一點也不想辦這個婚禮。一來是因爲肚子不方便,而來是因爲她覺得復婚也沒什麼好大肆宣揚的
。然而穆媽說當年蘇子墨就這麼輕易的娶了她,也就只辦了那麼好的一個婚禮對穆雨寧不公平,無論如何都堅持再辦一次。
她沒轍,只好隨他們去了。
剛放下碗,口中還有濃重的藥味,門外就有門鈴聲,穆媽去開門,立刻眉開眼笑:";子墨,你來了啊。";
蘇子墨現在下班就往這邊趕,如果有什麼應酬,也是能推則推,一心學做一個好老公。他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穆雨寧的身邊,穆雨寧真不聽的喝水漱口,他連忙說:";你喝的慢點。";
穆雨寧好不容易壓下那難聞的味道,纔有點懨懨的問:";你加班完了啊。";
";是啊,對不起啊,今天星期六。";
穆雨寧搖頭:";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今天我兒子有乖點嗎?";蘇子墨盯着穆雨寧有點尖尖的肚子問。
";誰說是兒子的,明明是女兒。";穆雨寧還回去。
蘇子墨倒是展顏一笑:";沒事,兒子女兒一樣好。";
她哼哼兩聲,卻很寶貝的捧着自己的肚子。
沈月琴在一邊說:";哎,哎,你們兩個注意點啊,這裡還有孩子呢,少兒不宜啊。";
蘇子墨擡頭:";哦?哪個?";
沈月琴獻出自己的兒子。
蘇子墨咧嘴傻笑:";那你問問他,看到了什麼?";
也惹來沈月琴的兩道殺氣騰騰的目光。
穆雨寧忍不住笑出聲來。
沈月琴哼了兩聲:";蘇子墨,你別得意,風水輪迴轉,哪天你女兒呱呱墜地了,看我怎麼報復回來。";
也許是因爲沈月琴的威脅起了作用,蘇子墨立刻正襟危坐,一副不敢造次的模樣。
吃完飯,躺在牀上睡覺的時候,穆雨寧總是有點心神不寧
。蘇子墨又總是耐心的安撫她:";你有什麼事情不放心的就說出來吧。";
於是穆雨寧便真的一件件列舉。
說道最後,就聽蘇子墨保證:";你放心,這一切的事情都交給我來做,到時候你只要做個最漂亮的新娘子出席就可以了,知道嗎?";
";別可是了......";
蘇子墨翻過身,將自己的右手臂放在她的肚子上。
穆雨寧終究沒將下面的話說出來,可是你的左手什麼時候纔會好呢。
其實不止是穆雨寧着急,就連蘇子墨自己也是。他的妻子孩子需要他來照顧,一個手真的太不方便了,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的復健,效果也並不明顯。
再一次的,他滿頭大汗的在機械室內努力,就連一邊的醫生都看不下去,讓他停下來休息一下,蘇子墨卻搖頭:";不用了,我想多練習一下。";
因爲現在已經一月份,馬上要將近年關,婚禮就定在過年前那個星期,所以他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準備了。他必須馬上好起來。
然而醫生身邊的陪護人員卻強行將他從器械上拉了下來,醫生不贊同的說:";你這樣大強度的進行訓練根本是於事無補的你知道嗎?蘇先生,你的手已經沒有任何的問題,如果你想快點好起來,我建議你還是去看下心理醫生,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蘇子墨反笑:";你的意思是不是又想說我有什麼心理問題?可是我跟我的妻子已經有了孩子,我現在生活幸福,我還有什麼問題呢。";
醫生搖頭:";這些問題都是很小的隱藏在你的內心深處卻是極有可能影響你一生的陰暗面,我不是心理醫生,但是我覺得他們對你的幫助應該會更大。";
蘇子墨身上的汗水都黏在了衣服上,不一會兒又全部被吸收,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望着自己無力的左手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