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伯仲之卒 二

英家佔據義瓦山由來已久,自英翠娘祖父英平海那輩就已經小有名氣,當時邊城之主名叫樑堡,曾欲派兵剿山,後幾經周折,兩人竟然成了莫逆,念着英家並無造害四方百姓,樑堡一筆將義瓦山勾成了村寨,免了土匪的壞名,自然也就沒了剿滅一說,後來樑堡遷官南地,英樑兩家的聯繫也逐漸稀少,兩位老人接連駕鶴西去後,也就基本斷了往來,到了英翠娘這一代,樑家長孫樑文龍在官場上得罪了人,被人使絆丟了官職,一氣之下改行商賈——倒騰藥材,誰知道還沒出東齊地面就被土匪搶了個乾淨,巧合的是遇上了英翠孃的父親,兩相一說,原來還有這等關係,英翠孃的父親便將樑文龍接上了山,因爲膝下無子,就想把自己的獨生女嫁到樑家,怎麼說樑家也是世代官家,英家再有勢力,那也是上不了檯面的土匪名號,若是樑文龍回去再能使上些錢銀,說不準又是將袍加身,以後他們英家的子孫也就免了這土匪的名頭,老頭子不顧女兒的反對,直替女兒許了身,也沒打聽這樑文龍原來早就娶了妻室,兒子都十多歲了,到最後不但女兒這官夫人沒坐上,反倒還要替樑文龍養活妻兒,難怪當初一上山,就有人替英翠娘說媒,這女子確實嫁得夠屈的。

這些事都是英翠孃的奶孃蔡婆婆說與我聽得,秦權、焦素義離開邊城不久,許章便來了口信,說是讓我們這邊務必拉攏義瓦山,聽他這話音,漢西趙家怕是也等不住了,許章這麼急着讓秦權拉攏義瓦,無非也是怕李氏兄弟萬一鬧翻了天,到時天下一亂,秦權無兵無將,哪有立身之本!

他這口信一傳,我便安下了心,由他傳信與英翠娘,英翠娘再來找我,也免了我不少麻煩,只要暫時不把秦權手無存權的實情說給英翠娘,這一切自然就好辦了,到時秦權真有了自己的勢力,也就不怕義瓦不服,何況英翠娘此刻也是強敵環伺,若想突出重圍,也要拼命搏這一把。

大概半月的時間,焦素義的回信通過英翠娘傳到了我這裡,英翠孃的奶孃——蔡婆婆前幾天混進府裡做了僕婦,往來的消息多半都是由她傳到我這裡的。

“夫人,廚房的蔡婆婆剛送來的蔘湯。”扶瑤將托盤擺到琴案旁。

伸手撫弄兩下琴絃,看了一眼案旁的蔘湯,“扶瑤,你來府裡多久了?”

“……兩年了,夫人。”

“嗯,這府裡原本住得是誰?”指尖壓在琴絃上不動。

“這府裡原本住得是瓷窯張家的二爺,後來張二爺生意垮了,連同祖宅一同賣給了大鹽商孫家,孫家的小姐、夫人們春夏都住在這別院裡,我就是孫家買進來的。”

“錚——”指尖一動,琴絃跳彈起來。

“夫人……您怎麼了?”

從琴絃上調開視線,望向窗外,“沒什麼,就是記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

“是想家了吧?”將湯碗從托盤上端下來,“奴婢也時常想家,想孃親,想山裡的甜果子,還有那些摘也摘不完的地皮、野蘑菇。”

接了她遞上來的湯碗,焐在手心,直直得望着她。

“夫人……”被我看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念過書?”

“奴婢家裡窮,連兄弟都不識字,奴婢怎麼會認識字……夫人,您怎麼突然這麼問?”

從琴下取了張字條,上面寫了一行小字:織繡潘家鋪,新綢三捆。英翠娘三次派人送信,只有第二次未用口傳,卻發現似乎被人動過了,索性動得人單以爲這是接頭點,其實不過是說派去漢東的人已經走了三撥,孰知潘家繡鋪次日便遭人鬧事,多虧英翠娘心細,告訴我注意身邊的人,而滿府上下,貼身侍奉我,又得我喜愛的只有扶瑤。

見我拿出紙條,扶瑤吃驚地望着我,但什麼也沒說。

喝一口蔘湯,騰出左手,以指尖挑撥琴絃,“說個故事給你聽,那還是我年幼時聽過路樵夫講得,說山裡有隻兔精,修行了五百多年,自認爲靈性過人,常笑凡人愚笨,土地爺勸它不聽,恰逢山裡來了一對狩獵父子,土地爺便與其打賭說,你變化成那兒子,若能與那父親同住三天不被拆穿,以後我便再不說你,於是,兔精變成了那兒子的模樣,無論樣貌、聲音都很像,它還特地用通靈之術弄清了那對父子的生活習性,以及那兒子的諸多經歷,誰知一天沒到,那父親便識破了它的身份。”將湯碗放下,“你知道爲什麼?”

她只是看着我,什麼話也不說。

“凡人是很容易忘事的,有些事情不可能記得那麼清楚,有時候,越是記得精確,越讓人好奇,那獵人的兒子怎麼可能對他五歲時的事情記得那般仔細?”起身來到窗前,背對着她,“連府上的老門房都記不得張二爺是開瓷窯的,你不過纔來兩年,又怎會知道那麼多?何況孫家買下這宅子已近二十年……”

“奴婢……是聽孫家老夫人的丫頭說得……”

“我不知道周先生是怎麼教你的,如果他覺得我會用這麼細緻的問題來試探你,那可真是太高擡我了,我從開始就沒想過要試探身邊任何人。”原來周辭真得是連我都沒放過,這人實在是滴水不漏。

聽我說完這番話,扶瑤雙膝跪地,“夫人……奴婢不是成心的,這些日子夫人您待我這麼好,奴婢心裡也明白將軍和夫人都是好人,可是……奴婢的父親採藥摔斷了腿,收了周大人的銀兩請大夫,奴婢本想把夫人賞得首飾當了,把錢還給周先生,還沒來得及……奴婢這就去把銀子還給周大人。”

這銀子自然是不能讓她還回去的,還了後,這丫頭是別想再留在府上,定是要被趕回山裡,再者,周辭既然對我有懷疑,走了個扶瑤,保不住還有下一個扶瑤,既如此,不如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日子照樣往前過,他還聽他的暗報,我照收我的消息,至於誰聽到的是真,誰聽到的是假,那可就只有到最後才知曉了。

扶瑤這丫頭原本跟着孫家的丫頭們學過幾個字,不想就是這一點促成了她與我的緣分,周辭本欲借她來監探秦權是否與義瓦有關聯,不想如今她卻成了我的腿腳,府裡多了蔡婆婆與扶瑤,我這才耳聰目明,許章、焦素義的暗信便是通過她們傳到了我的手上。

周辭對我也只是停留在懷疑這點上,加之隨後漢北王李伯仲國喪一事,惹得天下羣雄並起,我這小小的女子怕是根本比不上大好河山來得惹人注目,自然引不起別人正眼相看,何況我足不出戶,“也許”根本就沒一點威脅。

只盼秦權晚一些再回邊城,或者永遠都不要再回來,李伯仲的大軍爲了縮短與諸侯聯軍的對陣戰線,接連退守,此刻,漢東東部就如同一塊被忘記的肥肉,誰先想得起來就是誰的,能多待一天,他便有可能站住腳跟,我給焦素義的信上便是這個意思:沿途讓兵士以秦軍自稱,對秦權則說是擴充軍力!

到時來投的人多了,他也不好不收,收得越多,被漢北軍發現得就越快,一旦被發現了,他就當真正名正言順了,以他的實力,暫時還引不起漢西、漢南的敵視,更何況趙戰西、楚策與他的關係都非同一般,因此,他這麼做到一時出不了太大的紕漏。

許章的意思與我相同,雖然他通過英翠娘送來的書信上依然寫着秦權的名字,可我們倆心裡都清楚,嶽帝一天在位,秦權就一天不會擁兵自重,他筆上的那個“秦權”是誰再明白不過。

就在我以爲自己的做法毫無紕漏之時,收到了秦權寫來的第一封家書,看罷掩卷失笑。

“將軍說了什麼笑話?竟把夫人您樂成了這樣。”扶瑤正跪坐在榻子上收拾冬衣。

伸手湊近燭火,將信點燃,趴伏在琴案上望着紙張化成煙火,笑容卻是不願退去,原來他還是猜到了我們想做什麼,只是婉轉地嘆了一句——娶妻求賢,無才爲上,他對當前的情勢非常清楚,只不過他還是放不下京城裡的皇帝二哥。

二十七 二方鬥智 一九十二 二女“爭夫” 一三十五 新婚 一113 搶來的新娘 二三 兵敗 二四十五 金玉樓 一三十五 新婚 一六十二 北樑蠱女九十二 二女“爭夫” 一六十 三十六路陰陽軍 一七十 壇酒釋良古 一十二 野馬長劍 二二十五 鬼八大陣 三三十一 雪夜迷翁 二十一 野馬長劍 一七十四 強弩 一七十七 對決 二四十六 金玉樓 二124 霸族李氏 六十二 野馬長劍 二六 斬將四十七 幼主 一五十七 晉城佳人 一二十五 鬼八大陣 三三十九 伯仲之卒 三三十二 焦英會 一十四 水淹北虜 二八十三 復活的王兵 四十三 水淹北虜 一五十 暗商八十七 八拜之義 一四十 李氏奸雄 一110 坑敵十萬 二六十三 三清觀 一九十五 關山借風雪 一九 帝都風雲 二五 活死局 二五十三 武氏鐵軍 三六十一 三十六路陰陽軍 二二十三 鬼八大陣 一七十二 投誠 一118 兩“方”斷腕 二二 兵敗 一121 霸族李氏 三二十六 聲東擊西七十四 強弩 一三 兵敗 二二十五 鬼八大陣 三十九 藏龍臥虎 三二十六 聲東擊西九 帝都風雲 二八十一 復活的王兵 二118 兩“方”斷腕 二九十 陸蒼斬馬 一四十四 制衡 二二十五 鬼八大陣 三四十二 李氏奸雄 三三十一 雪夜迷翁 二六十 三十六路陰陽軍 一109 坑敵十萬 一六十八 首戰 三十八 藏龍臥虎 二121 霸族李氏 三十一 野馬長劍 一126 覆雨翻雲 二105 天子劫 一106 天子劫 二三尺竹馬 了我一生 二115 末路英雄 二三十六 新婚 二104 紅顏禍 二100 羅望天 一三尺竹馬 了我一生 一116 末路英雄 三二十九 牀下客五 活死局 二114 末路英雄 一九十五 關山借風雪 一三尺竹馬 了我一生 一九十三 二女“爭夫” 二二十九 牀下客十五 水淹北虜 三六十七 首戰 二六十二 北樑蠱女七十 壇酒釋良古 一三十四 周辭曬馬四十三 制衡 一七 第一謀士三十六 新婚 二二十九 牀下客一 陸蒼弟子121 霸族李氏 三八十一 復活的王兵 二七十六 對決 一十一 野馬長劍 一五十五 運河之爭 一三十四 周辭曬馬三尺竹馬 了我一生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