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大自然要招風,秦權的突然崛起既在衆諸侯的料想之內,又在他們的料想之外,他們想像着嶽東勢力可以在某些較大勢力下達到一個平衡,尤其漢北、漢西,然而太過強大又會影響他們各自在嶽東的勢力,這就是個難題,既隨了他們的願,又讓他們擔心,秦權的手段也太過強硬,不管是對過路的各大商客,還是對衆諸侯的有意拉攏,這一點隱藏了一些隱患,不過太軟弱又會變成別人的附庸,總之不可能有中立之說,因爲沒人會讓這場爭鬥出現雙贏的局面。
我暗中派去羅望的人四月份終於回來了,接來的那個姑娘我跟紅玉都認識,她便是曾與我一同被武敖救出城的秀水,幾年過去了,小丫頭出落的不錯,見到我還是那麼熱絡,只是對紅玉若即若離,有點害怕,又有點擔心的樣子,可能是怕她搶了武敖去,看這樣子到是對武敖挺有感情。
袁老四緊着我給武敖把婚事辦了,四月末,秦權回城,我讓人挑了個黃道吉日,在秦府裡給他們辦了喜宴,那一晚武敖喝了不少,一幫子武將吵嚷着鬧洞房去了,我記起了還在後院的紅玉,這一晚,她要怎麼度過啊!
本想去後院找她說說話,孰知秦權醉醺醺地半路殺出來,摟着我的腰死活不放,腆着臉一直在那兒傻笑,嘴裡叨唸着“孩子”“父親”的,不免讓人覺得有些難過,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如今終於又有了親人……
“喝了多少?”攥着他的手指,他的酒量一向很好,要喝多少才能醉成這樣?
“不多。”伸出三根手指在我面前晃着,“就三壇多。”傻笑地看着我的小腹,倏得俯下身,隔着厚厚的衣襟親了我的小腹一下,擡頭對我笑,“我是父親。”說完“撲通”倒地,臉上還帶着笑意。
蹲到他身旁,望着他閉上的眼睛,“是啊,你是父親了。”
……
收拾好讓秦權睡到牀上後,這纔有空去看紅玉。屋裡***通明,她正坐在榻子上,見我進來,笑盈盈地迎上來,扶住我的胳膊,“就知道你會來。”
仔細看看她的臉,那笑意似乎不是裝出來的。
“他選得對,別擔心我,一開始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倒了杯熱水給我,“來宜黃的路上他說過,他不會娶我,很認真地說過。”
“……”他知道紅玉對他的情分就好,不管他接不接受。
“你現在身子不一樣了,別什麼事都要顧及,這時候傷了神,以後可是補不回來了。”遞給我一隻軟枕靠背。
我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麼,不過顯然說什麼都沒用。
扶瑤的到來打破了滿室的靜謐。
“夫人,許先生求見將軍,可是將軍醉過去了,我怎麼也叫不醒。”
許章?他應該不在城內纔是,怎麼這麼晚來求見?
帶着扶瑤匆匆去了前院,紅玉的事也就暫時擱到了一邊。
前廳今天被用作武敖的喜堂,此時紅綢、紅毯還沒來得及撤下去,燈燭一照,滿廳豔紅,許章站在門口正若有所思,見我進來忙拱手施禮。
“今日舍弟喜事,本以爲先生不在城內,也就沒派人去迎。”
“夫人不必客氣,屬下也是剛剛入城。”
邀他入座。
“先生這麼晚來見將軍,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微微頷首,“奉將軍命,我回城之際順便去巡視了一下北防,發現南涼調兵頻繁,怕是要生變故。”
“這時候他們還有力氣反撲?”依南涼目前的狀況,應該不會這麼快集結反撲纔是。
“屬下也這麼認爲,不過他們很可能會藉助漢北的勢力反撲宜黃,如今漢北與金結成同盟,嶽北一代便穩定了下來,難免有南下的意圖,宜黃一代是截至南涼以南的重關,一旦漢北有意逐鹿南下,這道關隘就必然要攻,屬下擔心……”
“會這麼快嗎……”師兄收繳遊牧族也不過幾個月前的事,這麼快調兵南下,供給等一時都無所依,何況南涼以北還有個北樑,那可是與漢南有世代姻親關係的諸侯國,一時應該不會降漢北纔是,“將軍酒醉,今晚怕是見不了先生,事不宜遲,這樣吧,我贈先生一道令符,先從南軍抽調三千騎兵,立即開往北防重地巡視,先撞撞聲威。”威嚇一下他們再說。
從袖子裡取出一塊銅符,這是到宜黃後秦權留在我這裡的,他四周巡視時,會將中軍調令暫時交給我一份,以防緊急時刻他不在,可由我暫時受命。
許章接了令符,面帶難色,想了半天才說出心裡話,“北防的將領是班少將軍,屬下也清楚將軍用人不疑,可一來他年紀尚輕,二來畢竟曾是南涼少將,屬下擔心萬一陣前有所紕漏……”
這擔心不無道理,雖說用人不疑,可疑人也不能用,這班驍雖是班良古的侄子,可他的親眷都還在南涼,這一點我也有些擔心,不過若對他管束太多,又難免讓秦權面子上難堪,何況他是降將,防備的太狠,傳出去也不好聽……
“先生以爲舍弟如何?”
許章轉笑,“武將軍少年英豪,還曾任運河守將,如今家已成,自然到了立事的時候,況如此重地,當用親信,與班少將協同,恰是如虎添翼。”
送上武敖,合情合理,又能制衡北軍內部的勢力分佈,只不過內部爭鬥可能會很激烈,不過總比讓班驍一人獨掌北軍要好。
“明日一早我就跟將軍談這事,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調兵防衛爲先。”
送走許章,已入子時,西院裡還是鬧哄哄的一片嘈雜,回到後院,秦權正在酣睡,用熱布巾敷了敷臉,躺到他身旁,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已大亮,秦權笑嘻嘻地坐在牀頭看着我,門外是等着求見的新人。
秀水這丫頭不但人出落的好,嘴巴也比先前甜了不少,姐姐、姐夫叫得甚是歡暢,一聽秦權要調他相公去北防,嘴越發的甜,兩隻手抱着我的胳膊不鬆開,瞅着她清秀的小臉蛋,我突然發現似乎已經不認識她了。
武敖做了幾個月的營造小吏,猛然被提到了副將的位置,難免讓人豔羨,不過外人也說不上什麼,他畢竟是秦權的小舅子,只是他這個曾經的漢北將能否在秦軍中吃得開,那可就完全靠他自己的本事了,秦權實際上並非真想這麼快提拔他,完全是因爲北防情勢所迫,借他來制衡北軍內部勢力。
才成婚一天就要遠赴疆場,絲毫看不出這小子有什麼不捨,反倒看起來非常興奮。
有人求見,秦權暫時去了前院,見他一走,小夫妻倆這才活躍起來,秀水抓着我的右手搖啊搖,甜膩地說這兒說那,武敖則在一旁詢問北防的事。
“到了那兒,你自己多注意,那兒的主將就是你之前傷過的班驍,你姐夫之所以派你去,多半是想讓你制約班驍的勢力,那裡有一半是原南涼的兵勇,不大好管束,你到了那兒後,既要建立自己的聲威,又不能太過出頭,最近南涼調兵比較頻繁,一旦有什麼小摩擦,即刻出擊,不要遲疑。”看着他雙眸閃出精光,不免一笑,這小子果然對戰場情有獨鍾,“許先生過些日子會到北軍去,到時如何行事,他會跟你商量,不過——班驍的軍銜畢竟在你之上,萬事還是以忍爲先,記下了?”
點頭,“姐姐放心,這麼個好機會來之不易,小弟明白怎麼做。”低眉沉思半刻,“小弟有一事想問問姐姐的真心話。”
示意他說。
“姐夫……他是不是還在懷疑我投誠有假?”
苦笑,“不只你姐夫,就是我也心裡直打鼓,你突然來投誠,單憑几句話,如何能讓人相信?”
一旁的秀水臉色慘兮兮,“姐姐,相公不會騙你的。”
趕緊收住這丫頭的攻勢,“別擔心,這次讓他北防不就是給他機會嘛。”既是制衡北軍勢力,也算是測試他的忠誠度,秦權考慮到了這兩方面的益處後才同意送他去北軍。
快近晌午,秀水這丫頭非要跟我們一道吃飯,秦權也無奈,只好同意,這丫頭還拉來了紅玉,整頓飯吃得不免有些尷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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