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陽跟紅塵同時一怔,目光均看向站在門口的喬莫欒。
一襲黑衣飄逸站在那裡,陽光傾瀉下來,柔和的光芒鍍在他的周身,恍若天神。
冷豔的臉上充滿了冷硬和冰寒,薄薄的脣緊抿成一條無情的線條,偉岸的身材將身後的陽光遮了去,如浸過一層冰冷暗黑的光芒,造成一股逼人的威壓,更顯得他冷楘和狂狷。
此時的他渾身散發着即將暴風來臨的危險,汝陽被喬莫欒那如神祗般散逸着矜貴的氣質,還有那讓人無法親近的駭人氣勢,給吸引住,忽略掉從他身上瀰漫出來的危險。
紅塵卻不一樣,一陣窒息的壓迫力逼來,狂野的,暴虐的,彷彿帶着毀天滅地的強勢向他襲來,那是一種緊繃又尖銳的氣壓,好似要把他一寸一寸切割成碎片,讓他一時忘了此刻他的手還在汝陽手中。
喬莫欒的突然出現,給原本溫和而和諧的房間裡帶來沁涼,感覺颳起一股冰雪,透心涼的冰冷。
“還不放手。”喬莫欒冷然擲聲,冷如寒冰,深邃眼眸中盡是危險的精芒,神色間好似風暴即將來襲。
“大少爺。”紅塵驟然感到一陣陰森,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大手還在汝陽手中,猛的一震,立刻將手從汝陽手中抽走,拔腿就跑了出去。
“喂,你跑什麼......你去哪兒,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汝陽也敏銳感覺到來自喬莫欒身上的危險,見紅塵都識相的跑了,她立刻想要追上去。
汝陽纔不傻,紅塵都跑了,她留下來承受喬莫欒的怒意嗎?她纔不要。
“柳汝陽。”汝陽與喬莫欒擦肩而過時,卻被他扣住她的手臂,該死的女人,剛剛還抓着紅塵的手,現在又想追上去,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那個......我......”汝陽想躲,她也承受不了他的怒意,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她躲什麼,該躲的人是他,是他欺騙了她,而不是她欺騙了他,雖說她也不是誠實的人,但是騙人也要分什麼事,在龍傲這件事上,他們真是太欺負人了。
汝陽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憤怒。
“放開我,你這個騙子。”汝陽掰開喬莫欒抓住她手臂的大手,底子足了,她纔不怕他,轉身朝桌子走去。
喬莫欒見她沒再打算追上紅塵,怒意減弱,邁步走進房間,落坐在汝陽對面,看着她憤憤的端起碗筷,重重的夾着菜,粗魯的扒飯,彷彿將心裡積累的怒意全發泄在飯菜身上。
喬莫欒看着她孩子氣的行爲,薄脣微微往上揚起一抹弧度,昭示着他的心情很美麗。
“我騙你,我騙你什麼了?”良久,喬莫欒開口問道。
聽到無辜的語氣,汝陽扒飯的動作一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擡眸狠狠的冷剜了他一眼,並沒跟他說話,繼續扒飯。
還好意思問她,騙她什麼了?難道他不知道他騙自己什麼了?一個時辰前才發生的事,汝陽可不會以爲他就忘掉了。
就算他記憶差,一個時辰前發生的事,轉瞬就給忘了,可她的記性好,別說轉瞬,就是一輩子她都不會忘掉,這是她的恥辱,絕對是大恥辱,這傢伙連同前夫欺騙她。
汝陽甚至很難想象,龍傲在與她單獨相處,在與她聊天時,在知道她的身份時,龍傲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態面對她。
休妻......不,她是不他的妻,頂多只是他的妾,他在休妾時,以那麼可恥,幾乎斷了她活下去念想的理由,七出之條,挑了最爲惡毒的幾條,他到底有沒有想過,以後他們還會見面,難說道他真以爲,休掉後就老死不相往來嗎?
既然如此,他又爲何故意用紅塵表親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耍着她很好玩嗎?還是說她生來就一副誰都可欺的樣子。
“別吃了,飯菜都涼了。”喬莫欒看不下去了,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碗筷,果不其然,碗都是冰涼的,可見飯有多涼。
“要你管。”汝陽瞪了他一眼,伸手就想要奪回來,喬莫欒卻不給,汝陽站起身,執着的要將碗筷奪回來,喬莫欒也站起身,兩人的身高懸殊,喬莫欒又將碗筷舉高,汝陽根本碰不到,更別說搶。
汝陽想跳起來奪,喬莫欒在她心生想法時,就讓她的想法胎死腹中,摟着她的腰,阻止她往上跳的動作,寒聲道:“你不顧及自己,難道也不顧及腹中孩子。”
一句話秒殺了汝陽,幽怨的瞪了喬莫欒一眼,汝陽沒回到坐位上,吃飯的心情都被他破壞了,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的菜就堵心。
“你去哪兒?”喬莫欒扣住她的手腕,這女人還真是,不讓她吃飯,她就走給他看,是吃定自己她懷孕,就不敢動她嗎?
“要你管。”汝陽掙扎着右手,想將手腕從他手中掙脫開,喬莫欒卻不讓她如願,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拿捏得很準,不傷她,也不讓她掙脫開。“喬莫欒,我恨你,你給我放手。”
這個恨字,汝陽是無心的,她並非真的恨他,而聽到喬莫欒耳中,無論她是無心,還是什麼,他就是不待見這個字。
“再說一遍。”喬莫欒陰寒着臉,剛剛的好心情瞬間被汝陽那個恨字澆滅。
“放開我,放開。”汝陽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讓她再說一遍,她還真不能一字不差說一遍給他聽,只給撿最的一句。
喬莫欒將碗筷重重的放在桌上,扣住她手腕一個用力,將她往自己懷中帶,如鐵般的手臂纏住她的腰,將她禁錮在他懷中,另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擡起讓她下巴與自己對視。“爲什麼恨我?”
汝陽一愣,原來他要聽的是這一句,脫口而出的話,沒經過大腦過慮,她哪兒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如果不是喬莫欒逼問,連她自己都有些懷疑,到底有說過恨他嗎?
若說以前,她還真說過恨他。
汝陽清眸裡閃爍着不服輸的光芒,倔強的說道:“你騙了我,我不該恨你嗎?”
喬莫欒一愣,沒料到她對他的恨,起源於這個,龍傲的事,他不認爲自己有騙過她,無論是帶她去王府,還是知道她的身份,告訴龍傲,他沒騙過她,只是沒告訴她。“騙了你,你就恨我,你的恨也太......”
“太什麼?廉價嗎?”汝陽打斷他的話,趁喬莫欒不注意,雙手抓住他扣住她下巴的大手,張嘴就往虎口咬去。
汝陽咬得很重,嚐到血腥味兒,讓她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眉,她不喜歡血腥味兒,即使她以前是法醫,接觸最多的是死人。
喬莫欒低眸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縱容,手上虎口處傳來的痛,他連眉頭都未曾皺一下,彷彿汝陽咬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般。
汝陽牙都咬痛了,她在等,等喬莫欒開口,或是將她揮開,她甚至都有心裡準備被他揮飛的命運,等了半天,也不見喬莫欒有動作,她忍不住睜開眼睛,對上喬莫欒一雙幽深的深邃,汝陽眼睛驀地瞠大。
他居然在看着自己,他居然就這麼看着自己,他居然......
是她眼花了嗎?她居然在他深邃裡看到他對自己的縱容,縱容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太虛無飄渺,尤其是在喬莫欒眼中看到。
鬆開齒貝,被他這麼看着,汝陽突然失去了繼續咬的**,口腔內的血腥,令她一陣噁心,有想吐的衝動,然而,她卻緊咬着牙關,壓抑着那股欲吐的衝動。
“咬夠了?”喬莫欒問道,眸光淡淡的掃了一眼被她咬得血流不止的手。
汝陽迎起頭,問道:“如果我說沒有,你還會給我咬嗎?”
看着他流血,卻不打算止血,一副你若是沒咬夠,我可以再給你咬,直到你咬夠爲止,汝陽突然有一種覺悟,無理取鬧的覺悟。
喬莫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直接用行動告訴她,將另一隻手伸到她嘴前。
汝陽在他粗糙的手指,碰到她脣瓣的一瞬間,反射性的避開,推開他的手。“拿開,誰要繼續咬了,你想毀了我滿口白牙嗎?”
汝陽想,如果古代有現代的高科技,別說種牙,就是安一口假牙,她也要考慮要不要再咬他一口,畢竟機不可施,施不再來。
“消氣了。”喬莫欒問道。
“沒有。”汝陽撇開臉,咬他一口,她就消氣了,未免太便宜他了。
餘光瞄見他流血不止的手,一滴滴的鮮血滴落在地板上,滴滴的聲音,並不是很響亮,聽到汝陽耳中,卻彷彿要震穿她的耳膜。
見喬莫欒完全沒的止血的意思,汝陽蹙了一下黛眉,這傢伙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讓她看着那些血,故意讓她心生愧疚。
對,他就是故意,這個男人真是陰險到家了,腹黑到家了。
“你去哪兒?”喬莫欒見她又轉身,反射性的伸手將她拽住,他剛剛就不該鬆開她的手,一得到自由,她就想着溜之大吉,她這麼急着不想跟他在一個房間,是想去找紅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