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璃晚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想要她洛璃晚做妾?
她早就說過,不願意嫁上官世子,除了對他一開始就沒個好印象外,還有一點,便是難得穿越一回,她可不想好好的日子不過,捲入那些妻妾紛爭,每日裡憑着男人的一點恩寵過着提心吊膽,勾心鬥角的日子!
世子妃都不稀罕,更何況一個妾!
璃晚想的清楚,不由盤算起自己的小作坊來,一下子心也難以安定,重新下牀尋小清兒放賬本的木盒,那裡頭除了天香樓那邊點心作坊的賬本,還有雪姨給她的幾座宅子的房契。
璃晚打開了木盒,將最底下的一疊紙取了出來,細細盤算——這些紙別看薄薄的毫不起眼,卻是她母親的遺物。
這是出事之前,雪姨派人送來的單子,上頭將漣夫人當年每一樣嫁妝,以及後來自己做生意賺得的銀錢都記得清清楚楚。
璃晚呼了口氣,這單子她早已看了許多遍,如今翻着,心裡越發安定了。
上頭有不少的鋪面,如今已經換了別家在租,租金都被雪姨安頓好,放於相熟的錢莊,爲她存着。
每年,漣夫人手裡的那些莊子上的莊戶,會派車隊進京,將莊子的盈利送來,還有許多車的特產糧食蔬果,除了一些吃食,雪姨將每一樣都記得清清楚楚。
小清兒曾私下按着上頭的每一項清算,這些銀子與鋪面、莊子,甚至是紛落各處的宅邸,加在一起,許是能和柳家姑娘的嫁妝齊平了。
合上木盒,璃晚將上次答應那位沈清沈公子的字取出,這些日子臨摹的少,總是形似神不似,以至於荒廢至今。如今,她已決定棄了這裡的一切,按着雪姨的安排,以新的身份活下去,那麼,有些事也該結一結了。
油燈晦暗,璃晚又點了幾根存下的蠟燭,這
屋內纔算亮堂起來。
小清兒聽着了這邊的動靜,也披衣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歡天喜地的去看雪。
“小心些,外頭冷着呢,彆着了風寒。”璃晚也不拘着她的性子,由着她自去在雪地裡左看右轉。
流螢築又不大,小清兒玩了一會兒便沒了興致,肚子也餓了起來:“小姐,還有些之前收下的白果、紅薯一類的,不如咱們烤了來吃?”
璃晚點點頭,只囑咐一句別把房子點了,繼續揮筆點墨。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璃晚輕輕呢喃,心裡不知怎麼的一痛,竟有些羨慕這字裡所描繪的那個未曾見過面,甚至,連名字也未曾聽過的女子。
那女子會是何人?不管是何人,終歸,未曾圓滿的一段情啊。
只不過,能得沈清那樣清逸的男子念念不忘一生,也算不枉此生了。
璃晚的眸子裡,似揉進了淡淡的憂愁,外頭的雪花依舊撲簌,大團大團的雪花,再不是雪粒子,外頭的松樹枝都已經被壓彎,好似長了一朵朵白色的蘑菇雲。
這一天,她嘆了太多的氣。
小清兒捧着熱騰騰的紅薯,隔了簾子立在旁屋裡,瞅着孤單寂寥的洛璃晚,眼圈也紅了紅——她與小姐說的話,仍舊有所保留,等哪日小姐出門,恐怕纔會被外頭鋪天蓋地的惡言惡語……
原來有瓏佳帝姬的時候,外頭傳言就對小姐不好,現在,又來了個慣會在人前討好賣乖的柳姑娘,那外頭的人,還會怎麼說?根本沒人爲她家小姐說一句公道話,也根本沒人想過,默默無聞的小姐又是招誰惹誰,攤上這麼一遭婚事。
手上的烤紅薯散着濃濃的香,心煩意亂的璃晚聞見,淡淡一笑:“清兒,莫不是你在小廚房偷吃呢?”
小清兒連忙揉了揉眼睛,裝作
才跑過來,跺跺腳:“小姐,我可沒有!”
說着,連着篦子一起放在了桌上,又去把烤着的白果架了出來。
璃晚眯着眼睛笑的開心:“不如再熱兩壺果酒?添些滷肉?咱們一道吃吃喝喝過這一個雪夜?”
小清兒眼睛一亮,道了一聲“好嘞”,匆匆跑去院子裡的大樹下,把早年藏起來的酒罈子挖出來,而璃晚則是親力親爲,把小紅泥爐子搬了出來,裡頭放了炭塊兒,燃氣,酒壺擱在上頭。
邊熱邊吃,賞雪閒話,雖只有倆人,可這一夜過的着實詩意。
一夜過去,第二日一早,白雪皚皚,滿眼都是銀色。璃晚小憩一會兒等着天亮,她心中已經有了打算,自然不會縱容自己繼續頹廢下去。
“小姐,趁着天色早,不如去那邊瞧瞧五少爺?您被送回洛府,沒把五少爺樂死,誰知道一聽人說您昏睡好幾天,當下便急了,不顧自個受了傷,叫了幾個小廝就往王府要說法,後來聽了外頭傳揚的王府與柳府聯姻之事,他又……”
璃晚挑挑眉:“又怎麼?”
小清兒清咳兩下,賊笑:“聽說半夜帶着人出去翻王府外牆去了!”
見璃晚要說話,小清兒忙道:“沒翻進去,您想啊,王府纔出一回事,世子爺都傷了,那王府能稀鬆的了?不說府內,就是那府外四周全都是埋下的探子——五少爺剛開始搭人梯,就被人給揍了……咳,沒揍多厲害,五少爺多聰明,立時嚷嚷,王爺被驚動了,出來一看是他,揮揮手就叫人把他送回來了。我想着,五少爺難得一心爲您啊,您不過去瞧瞧?”
璃晚吸吸鼻子,白了一眼:“他那是去王府敲竹槓的!他家對婚事前後折騰,五弟啊……”
璃晚不說話了,收拾收拾,帶着小清兒往許久不去的作坊那去瞧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