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臨在馬車前站定之後,神態溫和對莫離說道:“莫離,請你家二小姐出來到王府一敘。”
“四王爺,二小姐吩咐過了,她只是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而已,不必麻煩四王爺了。”莫離淡淡回了一句,又扭頭撩開馬車的小簾,恭敬說道:“二小姐,四王爺來了,請您出來吧!”
坐在馬車內的木鳶兒淡淡應了一聲,便彎身從馬車內探出了身子,看到她絲毫都沒有遮蓋的面容,南慕臨有片刻的遲疑,卻終於沒有說什麼,任由木鳶兒在自己面前站定。
可是,等木鳶兒從馬車中出來之後,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羣的轟動:
“老天爺,丞相府的二小姐怎麼長的這副模樣?大小姐是咱們冷月國的第一美人,二小姐就算比不上大小姐,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吧,可是這長相也太讓人意外了。”
“就是,這二小姐的臉是不是被毀了,滿臉都是什麼東西,看着就可怕的要命。”
“二小姐長成這副模樣,還想高攀一表人才的四王爺,簡直有些癡心妄想啊,四王爺肯定不會答應的……”
……
周圍人羣說的越來越難聽,木鳶兒神色未變,攙扶着她下來的莫離卻再也聽不下去,冷冷抽出腰間的軟劍,森然對周圍人羣說道:“若是讓我再聽到半句廢話,我便割了那個人的舌頭,都給我滾!”
看着莫離手中發出森然冷意的軟劍,周圍的人羣被莫離身上散發出來的駭然冷意驚了一跳,不僅下意識的閉了嘴,而且還不約而同朝後退去。等退出去幾步之後,幾乎所有人立刻下意識扭頭狂奔,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莫離的軟劍割了舌頭。
因爲,這個看起來細眉細眼、額頭上有一個硃砂痣的小女子,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等周圍的人羣離開之後,莫離低聲對木鳶兒說道:“二小姐,奴婢到那邊等着您。”
木鳶兒點點頭,目送莫離走到不遠處,這才扭頭看向一身白色錦衣的南慕臨,語氣中帶了淡淡的譏諷,“看來,想要見到四王爺,並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不過我還算運氣好,終於等到王爺在王府了。”
南慕臨又豈不會聽出她話裡的譏諷之意,卻也不能反駁,只是笑笑說道:“二小姐,我這幾日都比較忙,讓你久等了。咱們還是進王府聊聊,也好讓我向二小姐賠個不是!”
“那倒不必了。”木鳶兒搖搖頭,小臉上的紫色痕跡在日光的照射下反而顯得更加清晰猙獰,一雙幽冷美目卻有了瀲灩之色,兩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更襯的她一張小臉猙獰可怖,“我只是跟四王爺說幾句話,說完就走,就不勞煩四王爺了。”
南慕臨下意識的扭過頭避開目光,“二小姐有什麼事直說就是了。”
“那日四王爺去丞相府之中我也曾經問過四王爺,想跟四王爺說說定親的事情,不怕四王爺笑話,這一段時間因爲我這張臉的事情,我爹爹已經愁白了頭髮。”木鳶兒一雙美目直直看向南慕臨,“我不想再讓爹爹爲我去心,若是四王爺的初衷不改,我便同意之前四王爺所說的……”
這幾句話,木鳶兒說的異常誠懇,一雙美目中甚至還閃過一絲晶瑩淚光。
雖然早就料到木鳶兒前來王府的原因,但是親耳聽到木鳶兒的話,南慕臨還是掠過一絲詫異,不禁扭頭看向木鳶兒,卻轉口說道:“二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吧,六弟也曾經向父皇請婚,想讓父皇將你賜婚給他……”
“四王爺,你也知道六王爺喜怒無常的性格,他雖然優秀,卻對於我來說並非良人。”彷彿根本沒有聽出南慕臨話裡的猶豫和推辭,木鳶兒打斷了他的話,“之前執意拒絕四王爺,我心裡很是不安。”
她的意思,竟像是低三下四請求南慕臨娶了她一樣。
眸底飛快閃過一絲不快,但南慕臨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微微皺起眉頭,“二小姐,我身爲王爺,正妃只能由父皇定奪。我請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父皇並沒有確切答覆,想來,並不會有什麼理想的結果。不過,要是側妃的話,我倒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只是委屈了二小姐你!”
聽完他這句話之後,木鳶兒徹底愣住。
“二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看到木鳶兒的神情,南慕臨急忙張口,似乎想解釋自己剛纔的意思。
這幾日來,他也仔細想過,以木鳶兒現在的容貌,是絕對不能勝任他晉西王妃之位的,就算他自己同意,皇帝和皇后也不會同意,而且他很有可能成爲冷月國皇室的笑柄。
不過,若是木鳶兒肯委身他做側妃的話,那他不僅能得到丞相府的支持,而且在日後的計劃中還能得到木鳶兒的幫助,如此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木鳶兒卻打斷了他的話,冷笑着說道:“看來,四王爺早就想好了一切,卻讓我等了這幾日。我曾經說過,我木鳶兒的夫婿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這個人小氣的很,不能容忍別的女子來同我分享自己的夫君。四王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告辭!”
說完之後,木鳶兒臉色一板,轉身上了馬車,一旁的莫離雖然沒有聽到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但是看到木鳶兒的臉色,也趕緊走了過來,跟着上了馬車。
“二小姐……”南慕臨卻不肯輕易放棄,幾步走到馬車前,誠懇說道:“二小姐,之前你有驕人之姿,一切都好說,但是今非昔比,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我剛纔說過的話。”
等了片刻,木鳶兒的聲音才從馬車裡冷冷飄來,“四王爺,不必多想了,算我木鳶兒癡心妄想,竟然還想着四王爺對我有一番情意。不久前我也對四王爺有諸多傷害,今日就當扯平了,以後兩不相欠!”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莫離已經催促車伕催動馬車,馬車以極快的速度朝丞相府的方向奔去。
負手看着漸行漸遠的馬車,南慕臨的臉色漸漸盛滿了陰鬱之色,從木鳶兒的情況來看,若是想嫁給王公貴族,必然已經沒有機會了,可是木鳶兒竟然拒絕了做他的側妃!
“我倒要看看,你能驕傲到什麼時候!”南慕臨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卻說木鳶兒剛從馬車上下來,就被木蘿兒攔住了,“妹妹,爹爹有事在書房等着你呢,你現在趕緊過去吧!”
“姐姐什麼時候這麼有心了,居然親自在門口等着,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以後這些事由下人做就好了,姐姐不必這麼費心。”預料到會發生什麼事,木鳶兒冷冷一笑,擡腳朝木江州的書房走去。
被木鳶兒這麼一搶白,木蘿兒神色尷尬無比,卻緊緊跟在木鳶兒身後挖苦道:“妹妹,你如今可是越發的不像話了,已經變成了這樣,卻還要四處招搖,我只是好心在這裡等着你……”
她還打算絮絮叨叨說下去,但是走在前面的木鳶兒卻猛然頓住了腳步,冷冷朝她看來,美目中散發出的森然冷意讓木蘿兒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再也不敢出聲,只乖乖跟着木鳶兒來到了木江州的書房。
走進書房之後,見木江州正伏案寫着什麼,木鳶兒柔聲喚道:“爹爹,女兒來了。”
這一段時間,木江州因爲她臉上受傷的事情憂心忡忡,請了無數大夫來替她診治不說,還不惜放棄之前溫和行事的原則,跟莫無勝在朝堂上借題發揮鬧了幾次,幾日下來,他原本黝黑的頭髮,倒已經白了一小半。
“鳶兒啊,爹爹聽說你這幾日一直去晉西王府,是也不是?”聽到木鳶兒的聲音,木江州手中的筆跟着一顫,遂擡起頭來,一雙眼睛卻已經熬的紅腫異常,“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木蘿兒在一旁快嘴說道:“爹爹,這件事還是我來說吧,前幾日四王爺來看望妹妹,妹妹便問四王爺求婚之事,這幾日我也聽到些傳聞,說妹妹是向四王爺說求婚的事情去了……”
“你閉嘴,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木蘿兒口無遮攔的話,讓木江州眉頭跟着跳了跳,額頭上青筋暴露,剛纔還溫和的眼神有了幾分乖戾,冷聲訓斥道:“你給老夫乖乖站到一邊,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木蘿兒嚇得渾身一顫,卻不甘心撅嘴替自己辯解,“爹爹,我也是爲了咱們丞相府的臉面着想,妹妹這樣做,實在是給您丟臉……”
“混賬,你還敢說話!”木江州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陰鷙的朝一旁喋喋不休的木蘿兒看去。
等木江州的怒氣平息下來之後,木鳶兒這才緩緩坐在他的對面,柔聲說道:“爹爹,記得女兒之前曾經對您說過,我會用自己的方式來挑選未來夫婿,也不會給您增加負擔,更不會給您造成困擾。這幾日讓爹爹擔心,女兒心中十分愧疚,只是不得不這樣做而已。”
木江州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看向木鳶兒,終於開口說道:“鳶兒,你剛纔說的,可是真的?”
“爹爹,女兒怎麼會欺瞞爹爹你,只是希望爹爹不要責怪女兒就好。”木鳶兒點了點頭。
本來木蘿兒將木鳶兒又出府去晉西王府的事情告訴了木江州,滿心希望木江州會訓斥木鳶兒一番,這才留下來看好戲的。可是,木鳶兒和木江州你一言我一語,她卻根本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