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蓮說完之後,很快就有宮女走上前去,將木鳶兒頭上的金簪給拿了下來,恭恭敬敬呈遞給了南君敖。
“木鳶兒,這翠羽金簪確實是皇宮中嬪佩戴的飾品,按照嬪妃的等級,雨嬪確實有這樣的金簪。”淡淡看了一眼托盤中的金簪,南君敖直直看向木鳶兒,“尤其可見,你確實見過雨嬪,而且根據採蓮所說,你還私自窩藏了雨嬪!”
今晚這件事情轉變太快,殿內所有人的心情都跟着起伏不定,但是見那宮女將金簪從木鳶兒頭上拿走又呈遞給南君敖,所有人都知道,這下木鳶兒恐怕真的沒有辦法替自己開脫了。
在皇宮中,嬪妃飾品的佩戴有着嚴格的規定,在什麼樣的等級只能佩戴什麼樣的飾品,絕對不能越矩,所以,南君敖憑藉金簪的類型就可以判定這簪子的主人到底是誰的,確實是有根據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木鳶兒已經無話可說的時候,她偏偏擡起頭淡淡說道:“皇上,這金簪是貴妃娘娘賞賜給臣女的,而且當時莫玉燕小姐也在場,要是皇上不信的話,可以問問莫小姐。”
人羣中的莫玉燕正在看好戲,卻沒想到木鳶兒竟然忽然讓她出來證明,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款款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按照規矩行禮之後說道:“皇上,二小姐說的沒錯,貴妃娘娘確實賞賜了她翠玉金簪。”
“皇上,二小姐在說謊,這金簪分明是翠羽金簪,是雨嬪送給二小姐的,而且是奴才親手給二小姐戴上的,絕對不是翠玉金簪,請皇上明察!”採蓮見狀,立刻磕頭說道。
南君敖看了看採蓮,又看了看木鳶兒,沉聲說道:“採蓮,那就是你確定,這金簪是你親手戴在二小姐頭上的?”
“回皇上的話,是的。”爲了咬定雨嬪曾經將翠羽金簪送給了木鳶兒,採蓮忙不迭點頭說道。
這時,木鳶兒緩緩擡起頭來,一字一頓說道:“那請皇上仔細看看,那金簪到底是翠玉金簪還是翠羽金簪?要是真的如採蓮所說,這金簪是翠羽金簪的話,臣女甘願認罪!”
木鳶兒的話音剛落,卻見一身大紅色宮裝的皇后款款從屏後走了出來,恭敬衝南君敖行禮之後說道:“皇上,那不如由臣妾代勞,幫二小姐確認一下這簪子,想來也能讓人信服些。”
見皇后居然也在場,在場的人都跟着驚了驚,心中暗暗忖度,看來,這雨嬪犯下的事情確實非同小可,不僅驚動了南君敖連夜派人尋找,而且就算皇后也跟着一起出現了。
“皇上,若是讓皇后娘娘查看這簪子,臣女絕對心服口服!”木鳶兒卻絲毫都沒有意外的樣子,“而且皇后娘娘是六宮之首,採蓮卻只是一個小宮女,有時候認錯了簪子的類型,也是難免的!”
那採蓮沒想到木鳶兒居然敢讓皇后查看簪子,一張小臉變的更加蒼白,雖然跪在地上,但是身子卻像是寒冬中的落葉一般搖擺,似乎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站在一旁的莫玉燕也吃不透木鳶兒到底爲什麼這麼篤定,她已經隱隱約約開始猜的出來,從雨嬪逃到臨峰殿求助,到被採蓮和朱隊長揭發,都有可能是一場早就預謀好的陰謀。
不對,應該說,從劉貴妃將翠玉金簪贈給木鳶兒的時候,這場陰謀就開始了!
可是,本來已經處處受制的木鳶兒,卻似乎一點都沒有驚慌失措的樣子,而且居然還敢讓皇后親自鑑定簪子!
看到木鳶兒的神態,莫玉燕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的感覺,精心設置的這次陰謀,似乎對木鳶兒根本沒有什麼作用,她強迫自己安靜下來,冷眼觀看事情的進展。
聽了木鳶兒的話,南君敖扭頭過來看向皇后,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戒,卻在臉上浮上滿滿笑容,“皇后鑑定這簪子,自然是讓人心服口服,倒也省了朕的心了。好了,那就將簪子遞給皇后娘娘,讓皇后娘娘看看吧!”
旁邊伺候的宮女不敢有絲毫怠慢,小心翼翼將托盤端到了皇后面前,“請皇后娘娘鑑定!”
殿內所有人的心情恐怕都跟莫玉燕一樣,也在驚詫木鳶兒竟然敢讓皇后娘娘親自鑑定這簪子,見皇后已經將簪子從托盤中拿了出來,便都紛紛擡起頭來,緊緊盯着皇后手中的簪子。
卻見皇后拿起簪子的時候臉上還是一派端莊雍容,但是在看了那簪子片刻之後,一絲惱怒已經漸漸浮上了她的臉龐,隨後陰鬱漸漸佈滿了她原本雍容華貴的臉龐。
很快,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皇后在看到這簪子的時候發怒了!
“二小姐,你剛纔說,這簪子是劉貴妃賞賜給你的?”手中緊緊握了簪子,皇后的聲音沒有了剛纔的端莊,甚至帶了一絲尖銳。
不僅衆人,就連南君敖也察覺到了皇后的異樣,詫異的扭頭看了看旁邊的皇后,張嘴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眸中多了幾絲意味深長。
見皇后詢問,木鳶兒不慌不忙點頭,“回皇后娘娘的話,這簪子是貴妃娘娘賞賜的,莫小姐剛纔也證明過了,因爲這簪子是貴妃娘娘在賞賜莫小姐的時候一同賞賜給臣女的。”
這句話在別人聽起來稀鬆平常,但是在莫玉燕聽來卻不啻於一聲驚雷,這後宮之中和朝堂上一樣,嚴禁結黨營私,嚴禁拉幫結派。有皇子的嬪妃都藉助於締結親緣這件事來拉攏擴大自己的勢力,雖然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卻是大忌。
如今太子之位本來就不穩當,皇后最忌諱的事情,莫過於就是別人拉攏朝中的大臣來擴充自己的勢力,從而幫助自己的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剛纔木鳶兒貌似隨口說劉貴妃賞賜了莫玉燕和自己簪子,但是若是在皇后聽來,恐怕會多心劉貴妃拉攏莫無勝!
果然,皇后在聽了木鳶兒的話之後冷笑一聲說道:“哼,後宮的嬪妃當有後宮嬪妃的本分,皇子們的婚事,自有皇上和本宮操心。不過,看來本宮還是管教的有些寬鬆了,以至於有些嬪妃便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她這句話說的已經有些嚴重了,南君敖卻只是冷冷觀察着,並沒有插手的意思。一來是因爲查看簪子本來就是剛纔他答應過的,但凡皇后看出了什麼,他也不好插嘴;二來這後宮很多事本來就是皇后當家作主,他身爲皇上,只要讓各宮制衡就好,不用橫加干涉。
“皇后娘娘贖罪,貴妃娘娘原是無心,只是見臣女和二小姐喜歡那簪子,這才賞賜給臣女們的。”知道皇后話裡的輕重,剛纔還看好戲的莫玉燕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躬身說道。
皇后卻根本不領情,臉上依舊帶着冷冷的笑容,“哼,那就請咱們的貴妃娘娘過來一趟,本宮倒有些話想問問她!”
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后到底在簪子上看出了什麼,剛纔見她發怒本來已經驚疑不定,現在見她居然要將劉貴妃叫過來,也都忍不住面面相覷。
南君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皇后的話。
既然南君敖也同意叫劉貴妃過來,侍衛自然不敢怠慢,趕緊急匆匆走了出去。
沒過多長時間,就見劉貴妃身後帶了一個宮女,急匆匆走進了殿內,在南君敖和皇后面前站定之後,彎身行禮道:“臣妾見過皇上和皇后娘娘。”
衆人看到劉貴妃之後,也不禁暗暗佩服她的端莊優雅,即使是半夜被忽然叫過來,劉貴妃依舊是衣裙飄袂、青絲如雲,一張臉更是千嬌百媚,絲毫都看不出來剛剛睡醒的樣子。
她這副千嬌百媚看在皇后的眼裡,自然就是另外一番滋味,等她行過禮之後,皇后冷笑着說道:“劉貴妃,半夜將你叫了過來,倒是驚擾你了,本宮在這裡先向你賠個不是!”
“皇后娘娘的旨意,臣妾那裡有敢不從的道理,皇后娘娘剛纔一番話,可是折煞臣妾了!”聽了皇后的話,劉貴妃明顯一驚,趕緊滿臉堆笑說道,聲音中明顯帶了驚慌。
本來半夜皇后將她叫了過來已經讓劉貴妃心中隱隱閃過不安了,而且沒想到皇后竟然語氣不虞,似乎對她頗有成見的樣子,這讓劉貴妃又驚又疑惑,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哦?是嗎?”皇后冷冷一笑,臉色絲毫都沒有緩和,聲音卻反而帶了陰冷,“恐怕再過些日子,劉貴妃就要取代本宮的位置了,還用得着如此謙虛謹慎嗎?”
皇后這句話說出來之後,在場的人齊齊跟着一驚,就連剛纔一直淡然無比的南君敖也跟着扭過頭來,劉貴妃更是驚的身子顫了幾顫,嚇得花容失色,差點摔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臣妾要是做錯了什麼事,請皇后娘娘明示。”劉貴妃強忍着心中的恐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臣妾絕對不敢有絲毫僭越,臣妾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