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惜淺帶白荷白竹出來的時候,雲王府不管男女老少都已經在了。
雲祥耀臉色淡淡,莫氏眼底劃過一抹嘲諷。
二房的顏氏看了這位教訓過她女兒的長房大小姐一眼,也沒說話,但是旁邊的二老爺,也就是雲惜淺名義上的二叔雲祥玉就沒那麼客氣了,皺着眉對雲惜淺責備道:“二丫頭,你怎麼這麼晚纔出來迎接你祖母!”
“祖母現在到了嗎?”雲惜淺瞟了他一眼,淡淡問道。
雲祥玉一噎。
“祖母既然沒到,那我現在出來又有什麼關係?”雲惜淺反問道。
“你怎麼可以對二叔這麼說話!”被侄女當着這麼多小輩的面下面子,饒是雲祥玉臉皮素來奇厚,那也是有些惱羞成怒。
“那二叔說說,我哪裡說得不對了。”雲惜淺依舊是淡淡地道。
“你……”
“淺姐兒不過是晚了些,老太太也還沒回來,老爺你就不要怪罪她了。”顏氏忙給自家老公臺階下。
面上這麼說,心裡不禁罵蠢,人家的老爹就在這呢,他都沒說什麼,你這個當二叔的就跳出來這不是自找沒臉嗎。
而且要是其他小輩說教也就罷了,這位大小姐的性子,她能任由你擺長輩架子嗎。
這位可是連太后身邊玉嬤嬤都敢直接甩臉的主,她還能怕了你去?這下子嚐到厲害了吧。
“哼,真不愧是鄉下長大的!”就是沒教養,雲祥玉惱羞成怒道,然後就準備收嘴。
但是雲惜淺卻沒打算就此放過他,望着雲祥玉冷笑道:“二叔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在鄉下長大就活該你被罵鄉下長大的嗎,而且鄉下長大的又怎麼了,至少鄉下人是靠自己雙手吃飯,二叔難道不看看自己是靠什麼吃飯嗎!”
雲惜淺這句話,可以說是直接把巴掌往雲祥玉這位二叔臉上招呼了。
雲祥玉臉色又青又紅,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羞的。
“你說什麼!”
自己老爹雖然不成氣候,可被人這麼明晃晃打臉,雲絡嬌這個女兒還是第一個就站了出來。
雲惜淺本來是不想扯上她的,但現在竟然還敢跳出來,那她還留什麼情面,撩了她一眼,又乜了雲祥玉一眼:“怪不得當日六妹敢直接指着罵我是鄉下妹,原來是家學淵源啊。”這快準狠的一巴掌絕對是響遍半邊天。
“你……”雲祥玉忍不下去了。
“淺姐兒,是你二叔的不是,還望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旁邊的顏氏僵笑着一張臉,拉住要發作的雲祥玉對雲惜淺賠笑道。
“二嬸客氣,其實二房的長輩中,我就覺得二嬸是最明理的。”雲惜淺笑着說道。這輕飄飄的一句,等於又給了雲祥玉一巴掌。
但是雲祥玉混雖混,可也不是白長年紀的,眼力他還是有點的,至少什麼人好惹什麼人不好惹他還是知道的,不然在外面混這麼些年,他早遭殃了。
他現在可看出來了,這位鄉下長大的侄女兒絕對是不好惹的,沒看到她一點沒把他這位二叔放在眼裡嗎,一巴掌連着一巴掌地打,眼睛都不眨一下。
於是,這位二老爺乾脆閉了嘴。
“淺姐兒也是個大度的。”顏氏有些哭笑不得,因爲她看到了雲惜淺眼中對她卻是有兩分敬意的。
但是對於她那位二叔,她卻是半點不留情,啪啪啪打臉地打得響。
雖然夫妻本是一體,雲祥玉丟臉也就是她丟臉,但是嫁給雲祥玉這麼多年,她還有臉在嗎?
早在雲祥玉那一房接着一房納人的時候都丟盡了。
但是顏氏看得明白,她兒子卻看不明白,雲光臨不顧他母親的眼神勸阻,沉聲指責雲惜淺道:“二姐你怎麼可以對我爹這麼無禮,宮裡不是請了嬤嬤出來教導嗎,你都學到哪去了!”
顏氏膝下有兩女一子,雲絡沫是長女,下面就是雲光臨,再就是雲絡嬌。
整個雲王府中,就只有雲絡沫比雲惜淺大,其他的都比她小。
雲光臨比莫氏膝下的龍鳳胎,也就是雲珞丹跟雲光炔小,在少爺中排行第二,經過這些天,雲惜淺早把這些人物關係理順了。
雲惜淺淡淡地看着雲光臨:“二弟,何爲長慈幼孝?”
雲光臨一滯,便皺眉道:“自然是長輩慈晚輩孝。”
“那二弟覺得,你爹也是就我二叔,他慈嗎?”雲惜淺瞥了他一眼:“還有,他養我了嗎?”
“他是長輩!”雲光臨沉聲道。
雲惜淺嗤了聲,淡笑道:“二弟,讀書是好事,可要是把腦袋讀傻了,那就未必是好事了,我回府這麼久,二叔他都不曾過問我這個親侄女半句,這也就罷了,他外面事多嘛,至於什麼事多想必你這當兒子的比我清楚,但他沒有身爲長輩的仁慈是事實。然而今兒一見面,他就訓斥我,我就不明白,他是憑什麼訓斥我,又是以什麼身份訓斥我?他身爲長輩已經不慈在先,還敢理直氣壯要求我孝順敬重他嗎?”
“再說點不客氣的,你爹他養我了嗎,還是說,雲王府是靠你爹才操持得下去,所以你爹能算是間接養大了我?二弟啊,別說二姐說話太直白,你這個爹什麼都沒有,計較起來反而是雲王府養活他,那你爹他憑什麼在我面前擺臉色,就因爲他是長輩嗎?”
這番連槍帶棍的話把雲祥玉貶得一無是處,是將那一層遮面布給撕開了說的,將他那張老臉給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但是雲惜淺卻沒理會他,往大街上一指:“二弟,吶,大街就在那,看到沒有,那些賣果子的老伯伯老嬸嬸,說起來他們也是長輩,他們要過來訓你,你要虛心受教嗎。”
“你簡直是……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他們能跟我爹比嗎!”雲光臨被羞得耳紅面赤,他是讀聖賢書之人,那些普通百姓如何能教訓他。
雲惜淺收起了臉上的笑,冷色道:“我看二弟纔是孺子不可教也!難道二弟沒聽說過,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三人行必有我師嗎,他們爲什麼不能訓你,他們不過是不會讀書,二弟你就看不起他們,那要是叫二弟你去跟他們比種地,二弟你能種的過他們嗎?”
“你都還不如他們呢,聽你這口氣,你還敢看不起他們?還是個讀聖賢書的呢,我看還是早點放棄吧,就你這心胸這思想侷限,我看前程也不怎麼樣,沒得白白浪費青春。”
接着就又補了一句更狠的:“真是一脈相傳,最擅長的就是拿着雞毛當令箭,一點都看不清自己有多少斤兩。”
一句話,差點沒把二房的所有人都給羞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