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藍北墨醒來的時候,安長溪還在安穩的睡着,想到昨晚她曾說過的話,他的心中就是一陣感動,上窮碧落下黃泉,處處與君同,這到底是要有多愛才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仔細的凝望着懷中精緻的人兒,藍北墨的思緒慢慢的飄向了遠方。
懷中的人突然不安分的動了動,不過一會兒便睜開了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張臉,安長溪下意識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龐,臉上帶着滿足的笑意。
“這麼早就醒了,不多睡會兒?”藍北墨笑笑說道,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溫柔的吻,隨後便起身穿起了軍裝。
看着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安長溪打趣道:“大軍馬上就要出發了,我若是再睡,怕是你就要將我丟下一個人跑了。”
藍北墨聞言搖頭笑了笑道:“快些起來吧,不多時大軍便要前行了。”
安長溪嗯了一聲,倒是很快起牀整理起了行裝,因爲是在軍中,她便一身長衫,將頭髮高高的梳起,看起來像是一個翩翩公子的模樣。
收拾妥當之後,便有行館的人送來了早膳,兩人也不耽擱,一人一碗玉米粥便就吃了起來。
“溪兒,這個給你。”藍北墨將粥喝完,突然在袖中逃出了一個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安長溪循聲看過去,之間桌子上擺着一塊墨玉,仔細看才發現是能夠號令三軍的兵符,她擡頭看着藍北墨,心中有些震動,這兵符乃是至關重要的東西,也是主帥的象徵,可是他卻就這樣雲淡風輕的放在了她的面前。
“我不能要,兵符代表着什麼你我都很清楚,若是我收了,豈不是……”安長溪皺了皺眉,十分嚴肅的說道。
見她如此,藍北墨只是笑笑,將最後一口包子吃下,這才緩緩說道:“溪兒,既然你知道兵符代表着什麼就必須收下,戰場上的意外太多,若去了前線,我有什麼不測,軍中的事情就要由你來做主了。”
“休要亂說,你帶兵上戰場已經那麼多次會有什麼不測?這兵符我是不會要的。”聽他這樣說,安長溪只覺得心中異常的煩悶,將手中的筷子扔到了桌上,扭過頭去不再去看藍北墨一眼。
似乎沒有想到安長溪會如此反應,藍北墨不由失笑,起身走到她面前,將兵符親手放到了她的手中道:“溪兒,我不會有事,但是兵符你一定要收下,家裡家外都要有人照看,家外有我,家裡就要交給你了。”
安長溪擡頭正對上藍北墨那雙深邃的眼睛,手指不斷的撫摸那兵符上飛揚飄逸的花紋,最終微微點了點頭。
她何嘗不知道藍北墨將兵符交給她是對她的一種保護,只是面對他此時此刻的理由,她沒有辦法反駁,也不能反駁,只能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一併走出行館。
大軍此時已經整裝待發,藍北墨與安長溪到場之後,藍靳念進行了最後一次人數的清點,沒有問題之後便向着前線浩浩蕩蕩的進發。
路途之中進行了短暫的休整,隨後又出發,再次紮營的時候已經到了玉門關關外,距
離蘇楚軒先鋒軍所在的前線不足五十里之遙,先前已經有軍報傳來,這兩日突厥大軍一動未動,似乎在籌謀着大動作,至於唐風那邊也已經順利到達了鹽城,正在準備進行對珉昌侯的夜間突襲。
邊關的傍晚似乎來的格外的早,營帳之中已經點上了燈,藍北墨很早便去往主營商討行軍的事宜,便只留下了安長溪一人在營帳中。
一人百無聊賴,安長溪便拿着筆在宣紙上畫着以往與褚逸雲等人學習的陣法,帳外不時吹過寒涼的北風,門簾在冷風的吹拂下來回的搖動,忽而一陣風猛烈的吹過,卷着什麼東西劇烈的撞在了營帳上,發出了一陣清脆的響聲,手中的筆不由自主的一抖,將已經畫好的陣法一下暈染了一半。
安長溪的心不安的跳動了起來,沒來由的有些不舒服,蹙着眉盯着已經被毀了的陣法圖看了一會兒,起身走出了營帳。
日落西山,殘陽如血,長風捲着寒意撲面而來,遼闊的疆土一望無際,大軍沿着翎山山脈駐紮,無數的營帳連綿不斷,軍旗獵獵,在暮色下若隱若現,交織出一副唯美的畫卷。
心中的不安漸漸消失,她站在營帳前向遠處望去,如今出了玉門關,不過幾十里就是兩國交戰的戰場,她幾乎能夠想象到無數士兵在廝殺的場景。
如是的想着,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清冽的簫聲,飛揚在這夜幕將近的大地之上,簫聲之中盡是高昂的曲調,帶着瀟灑的傲然,帶着號令三軍的豪邁,更帶着將一切都緊握在手中的自信。
安長溪側耳聽着,微微閉上了眼睛,一時間將身後的天寒地凍全然忘記,玉白色的衣襟隨着風飛揚,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悄然退去,簫聲也漸漸消失,慢慢的安靜下來,安長溪睜開眼睛,看着出現在身前的人,一抹微笑在越來越暗的暮色之中盪漾開來。
“外面冷,怎麼不進去?”藍北墨見她鼻尖凍得發紅,不由得有些心疼,拉着她便就要向帳中走。
安長溪卻搖了搖頭,制止了他的動作道:“這裡很美,不是嗎?”
擡眼向遠處看去,一片墨色將這片寥廓的疆土包圍,隱隱的帶着宏偉的氣勢,藍北墨點點頭道:“不錯,很美。”
兩人並肩站在冷風中,彼此相依相偎,看着這京都未曾有過的風景,看着這即將劃入雲國疆土的地方,淡淡的笑了起來。
恰在此時,營帳前傳來了一陣說話的聲音,兩人扭頭看去,只見安若義正同什麼人一併走了過來,臉色十分的難看。
安若義到了兩人身前,微微欠身道:“王爺,王妃,這位是宮中趕來送信的公公,宮裡似乎有大事發生。”
聞言,藍北墨一直帶着笑意的臉陡然一沉,眼中的光芒直直射向了安若義身旁的人,觀察了一會兒才道:“你是景安身邊的人?”
那人被藍北墨威嚴的聲音嚇得微微顫抖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跪了下去道:“是,王爺王妃,奴才是景安公公的人,奴才小豆子,是奉了景安公公的命令才偷偷跑來送信的。”
偷偷?安長溪聽到這兩個字不禁有些詫異,擡眸看了藍北墨一眼,這才發現他的眸中也閃過了一絲不解,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豆子身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藍北墨皺着眉頭問道。
小豆子磕頭一拜道:“王爺,自從您與王妃來到邊關之後,皇上他……皇上不知爲何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奴才走的那天皇上還能站起來,只怕過了這四五天,皇上可能都無法站立了,太醫院那裡也沒有準確的消息,所以景安公公才讓奴才來找王爺您的。”
“你說什麼?”藍北墨不由得低聲喝道,軒帝的身子如何他是十分清楚的,平日裡他一向健康,可如今他纔不過走了一個月,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病倒?這其中必定有不爲人知的隱情。
安長溪此時也是一臉震驚,以往她也是爲軒帝請過脈的,若說平時有些小毛病還可以,可是連站立都無法站立,她幾乎不敢相信,“你說父皇他現在都無法站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王妃的話,奴才說的句句屬實,皇上如今的身體狀況十分不好,景安公公曾經去請過何太醫,可是何太醫已經被請出太醫院了,如今……”小豆子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好,很好。”藍北墨冷笑着點頭,“看來他已經按耐不住了,想要趁此機會對父皇下手,既是如此,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聽着藍北墨的話,安長溪幾乎能夠知道他在想什麼,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道:“進去說罷,外頭冷,安將軍,去將七弟叫過來,有要事相商。”
很快,藍靳念便趕到了大營,雖然他不知道這麼晚了叫他過來有什麼事情,可當他跨入營帳之中的時候,還是明顯感覺到了氣氛之中的凝重,藍北墨與安長溪兩人皆是眉頭緊鎖,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二哥,二嫂,怎麼了?”見無人說話,藍靳念問道。
藍北墨擡手示意他坐下,這才道:“父皇出事了。”
“你說什麼?”藍靳念臉上的笑容一僵,剛剛坐下便又站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藍北墨,似乎想要在他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然而他看了半天,都沒有找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最終頹然跌坐在了椅子上,啞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豆子,你再說一遍吧。”安長溪見藍北墨一直抿着嘴角,知道他不願將那些話重複給藍靳念聽,便對着跪在地上的小豆子道。
小豆子聞聲稱是,很快便將方纔的話重複的一遍,藍靳念一邊聽一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此時此刻,他的心情與他們二人是一樣的,全然無法相信。
“這怎麼可能?父皇的身子一直很好,怎麼會突然這樣?”藍靳念緊緊握着拳頭,眸底閃過了一抹極其強烈的怒意。
“你說爲何突然會這樣?看來他已經動手了,七弟,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須立刻修書告訴寧將軍,我們手中的人該是用上的時候了。”藍北墨微微眯了眯眼,眼前是方纔已經寫好的三封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