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狼毫沾染上黑色的墨汁,柔軟而纖細,削蔥般的玉指緊緊握着白玉筆桿,一橫一豎緩慢的印在紙上,娟秀的字跡便展現在了眼前,然而安長溪並不滿意,放下毛筆又將面前的紙團成了一團扔在了地上。
面前已經被扔了一層的紙團,雲意在一旁弓着身子撿着,見安長溪的臉色並不好,到了嘴邊的話生生的被嚥了下去。
今日已經是第三日了,也是藍北墨答應她要給她消息的日子,可是都已經到了中午還是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她生怕出了什麼事情。
“小姐,這是鏡湖樓的小二送過來的信,說是讓老奴親自交給您。”就在安長溪胡思亂想之際,安管家的聲音自門口傳了進來。
急忙接過他手中的信件,拆開一看,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心中所有的焦躁與不安都在看到這信件的時候消失不見,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安長溪對雲意道:“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不要忘了昨晚我跟你說的事情。”
雲意點了點頭,不等開口,就見安長溪匆匆的走了出去。
進了鏡湖樓,推開二樓的房門,果然,藍北墨正低頭品着茶,安長溪也顧不上什麼禮數,闊步走了進去。
“看來安小姐該多喝些蜀山烏雲針了。”藍北墨將面前的茶杯倒滿了茶,推到安長溪的面前笑着說道。
剛一坐下,就聽見藍北墨這話,安長溪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想必他的事情調查的該是很順利,不然怕是沒有什麼心情與她這般玩笑。
脣畔綻放出一絲笑容,安長溪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白瓷的茶杯被輕輕置放在桌上,還帶字兒一點點淡淡的茶色。
“王爺還有心情打趣長溪,想必是事情辦的很順利?”安長溪擡頭看向對面的男人,只見他臉上帶着淡然的笑意,幽深的瞳孔之中微微的散發着亮光,彷彿能夠將人全部吸引進去一般。
“你可曾聽說過芷蘭香?”藍北墨又倒了一杯茶,不緊不慢的喝着,聲音之中沒有任何的波動。
聞言,安長溪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個香料聽起來很是熟悉,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說過,“很是熟悉,但是想不起來了。”
將安長溪的表情盡收眼底,挑眉一笑,藍北墨淡淡道:“芷蘭香乃是越國皇室的御用香料,這種香料香氣撲鼻,沾衣不散,你說在藍紀離身上聞到的香氣便就是這芷蘭香。”
聽了藍北墨的話,安長溪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聽到芷蘭二字,便像是看到了那個仙姿如水的身影,她絕色的神情與魅惑的眼神,這個越國的高貴公主,爲了兩國的長久和平而自告奮勇前來和親的女子,也是軒帝如今正寵愛的蘭妃,她終於想到爲什麼那麼熟悉那個香味了,幾個月之前她曾經去過芷蘭宮,那個時候她就曾聞過這個味道。
“你想到了什麼?”藍北墨見她露出了一臉震驚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經明白了
,勾着脣角問道。
擡頭撞進了他幽深的眼眸之中,安長溪急忙移開目光,低聲道:“王爺,您的意思是,與她有關係?”
雖然心中的猜想越來越清晰,但是一想到那個美得彷彿不是人類的女子,安長溪就有些不敢相信,她早已想到藍紀離定然是與後宮之中的某個嬪妃有所聯繫,卻是沒有想到那個人就是蘭妃。
“你覺得呢?”藍北墨的劍眉微動,並沒有直面回答她的問題,當初程彬將調查到的消息告訴給他的時候,他也是一臉的不相信,然而事情的真相就擺在面前,讓他不能不去接受,“這只是初步調查到的消息,過幾日還會有更詳細的東西告訴你。”
手中把玩着茶杯,安長溪還沉浸在方纔的震驚之中不能夠自拔,若是將這件事情告訴軒帝,那麼軒帝一定會懷疑她的動機,蘭妃如今深得他的寵愛,他一定不會相信這樣的事情,可若是不把事情說出去,那麼她與藍紀離的婚事就是板上釘釘,沒有任何的餘地了。
看着安長溪緊蹙的眉頭,藍北墨不由得說道:“你不必這般着急,過幾日詳細的消息告訴你之後,你在定奪也未嘗不可。”
“多謝王爺了,只是即便有再多的消息又能夠怎麼樣?皇上定然不會相信,長溪也不敢輕舉妄動。”安長溪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必定是不能夠讓軒帝知曉的。
藍北墨突然笑了起來,手中的摺扇很自然的就敲到了安長溪的頭上:“誰說讓你告訴皇上了?”
聽到這話,安長溪不由得猛然擡頭,對於他方纔敲她的一下也並未放在心上。急急問道:“王爺的意思是……”
“證據足夠了,你直接去找他,爲了聲譽,爲了地位,他自然不會再強求,怕是到了那個時候,他還會求着父皇退了親事的。”藍北墨淡淡的說着,他知道安長溪定會明白該怎麼去做。
“果然是當局者迷,王爺幫了長溪這麼多,長溪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報答王爺。”安長溪恍然大悟,早就想着抓道藍紀離的把柄之後去尋他,卻不想在這個時候竟然給忘記了,若不是藍北墨的提醒,怕是她現在還在焦頭爛額的考慮着該怎麼去做。
聽她如此說,藍北墨突然伸出了三個手指,緩緩說道:“三個要求,第一個,不要再問我任何關於當時交了兵權的事情,其他兩個還沒有想好,什麼時候我想到了什麼時候再找你,不知道安小姐意下如何?”
看着他伸出的三個手指,安長溪有些木然的點了點頭,真是沒有想到,藍北墨居然會提出這樣的條件,還真是讓她沒有想到。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見天色已經不早,安長溪便先辭別了藍北墨回到了國公府。
如今已經知道了那香氣的來源,只要能夠掌握更真切的證據,那麼藍紀離那邊自然就好對付很多,想到這裡,安長溪腦中緊繃的那根弦稍微的放鬆了些許。
重生一世
,她想通了很多事情,當初藍紀離之所以在滿城風雨的情況之下還信誓旦旦的要迎娶她,根本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他當初最看重的,不過就是安家的權力的喻家的關係,這個男人,不但有野心,也很有膽量,更出色的就是他還會演戲,可是如今的她早已經不是曾經的她了。
次日一早,剛去見了喻蘭出來,安長溪擡眼便看見安長幽和安長吟正走在一起,不由得有些疑惑,以往長幽是從來不會輕易同安長吟來往的,怎麼這兩日淨是能夠看到她二人的身影?心中些許疑惑,卻又不知道那兩人在私底下做些什麼。
因爲不想見到安長吟,安長溪就早早的回到了長溪院,一進門就看見雲意此時一臉的不高興,安長溪搖了搖頭道:“雲意,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以後莫要把情緒帶到臉上。”
聽見安長溪的聲音,雲意這纔回過神,氣鼓鼓的說道:“小姐,那是您不知道,今日二小姐不知什麼原因竟然與五姨娘吵了起來,三小姐還在一旁幫着,雲意正巧路過,不由得幫了五姨娘一句,五姨娘身子本就不好,這樣一氣,竟然是直接暈了過去。”
“你說什麼?長幽與五姨娘吵了起來?”安長溪一臉的不可置信,平日裡,安長幽處處小心,生怕做錯了什麼事情,怎麼會突然與五姨娘吵了起來?而且,竟然還與安長吟走到了一起,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將披風給了雲意,安長溪囑咐了幾句便來到了五姨娘居住的菊堂,走進門便看到五姨娘正有氣無力的靠在牀邊,眼中還隱隱帶着些許的淚花。
自從五姨娘小產那件事情過後,她便經常去長溪院與安長溪小坐一會兒,一來二去的,安長溪便也知道了五姨娘的性子,以往那些事情也就再也沒有提過。
見安長溪進來,五姨娘不由得眼眶一紅,竟是又要流淚,見此情況,安長溪急忙走了過去道:“五姨娘,這是怎麼了?”
輕輕拭去了臉上的淚水,五姨娘哀嘆了一聲道:“雖然平日裡我有些囂張跋扈,可是小姐到底是小姐,我也沒怎麼怠慢了她們,卻不知爲何,今日長幽氣勢洶洶的就過來,說是上次的事情我還在怪她,長吟也在一旁幫着,我又怎麼會怪她呢,秋蘭都被處置了,況且,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我早已經釋懷了。”
聽着五姨娘的話,安長溪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個月,怎麼安長幽會在這個時候提起,幽深的眸子迸發出一道精光,想着剛剛她所看到的一幕,便知道,這件事情定然是與安長吟有着莫大的聯繫。
“五姨娘還請放心,我一會兒定然會親自去問問長幽,只是,這事還是莫要告訴我孃親了。”安長溪掩住了眸子中的光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說道。
點了點頭,五姨娘自然知道安長溪的意思,這等事情她還不至於去告訴喻蘭,況且,經歷了流產的事情過後,對於很多事,她也都看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