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營之中,十幾名大夫依舊安安靜靜的等在那裡,藍北墨臉色嚴肅的環視了他們一眼,隨即冷冷道:“你們給本王說實話,王妃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營中一片寂靜,衆位大夫皆是眉頭緊鎖,似乎正在思考該怎麼回答藍北墨的問題。
“李生,你給本王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說出來,無論如何,本王恕你無罪。”藍北墨隱隱覺得安長溪的情況不容樂觀,厲聲說道。
李生皺了皺眉頭,緩緩的向前走了一步,拱手道:“小民遵命。王爺,王妃的身子……的確不是十分的樂觀,她的脈象時有時無,並且十分的跳躍,彷彿其間有什麼東西在控制着脈搏的走向,導致王妃的情緒與性格大變,若是不盡早將那東西引出來,恐怕王妃的生命也會有危險。”
“你說什麼?”藍北墨萬萬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原本只以爲這蠱毒改變只有安長溪的記憶和性格,卻沒想到還會危急生命,明明呼也燾然當時說過過,這蠱毒不會對生命造成什麼損害,難道說,他在騙人?
“回王爺,小民說的句句屬實,絕不敢有欺瞞王爺之意,王妃體內的東西必須儘快取出,若不然……”李生一臉的嚴肅。
藍北墨嘆了一口氣,道:“本王明白了,這陣子,就由你們在照顧王妃的身子,本王要親自去一趟神醫谷,你們先下去吧,唐風,厲子賢留下。”
看着十幾名大夫魚貫而出,藍北墨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時的心情,方纔安長溪的樣子依舊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久久未曾散去,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蔓延開來,千軍萬馬在他的眼中都不算什麼,可偏偏一個安長溪,卻讓他坐立不安,寢食無味。
“金月銀月她們也該過來了,唐風,子賢,你們二人這陣子要看好呼也燾然,前線那邊多多配合蘇將軍,另外王妃這裡,你們也不能掉以輕心,知不知道?”藍北墨眉頭緊鎖,一臉的憂慮。
“屬下領命。”唐風與厲子賢二人相視點頭,定聲說道。
是夜,出乎意料的沒有風,整個西涼城安靜的如同一方世外桃源,墨黑如玉的天空上高高的懸掛着一彎明月,一晃竟然已經是三個月光景。
四月的天氣微微回暖,但因着西涼城在極北之地,不到六月天氣仍是一片寒涼,裹着稍薄的錦衾,藍北墨毫無睡意的在城中閒逛着,這三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先是軒帝毫無徵兆的中毒,又是藍靳唸的離世,如今安長溪也深種蠱毒,幾乎讓他是焦頭爛額。
耳邊不時傳過小麻雀的叫聲,武無端的讓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幾分,明日他便要趕往神醫谷,如果能夠順利的請出雨神醫還好,若是無法讓他出山,那事情就會變得更加的沒有前景,如今只盼雨神醫能夠大發慈悲了。
輕聲走到了安長溪的營帳之外,一點淺淺的燭火映在帳上,暖黃的光芒帶着它特有的溫熱,讓他忍不住想要走進去。
手已經碰觸到了簾子,可藍北墨卻突然遲疑了,在外面站了
良久,終究還是收回了手,一步三回頭的慢慢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一夜未眠。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洋洋灑灑的落在了大地之上,將整個西涼都籠罩在一片柔和的晨光之下,靜謐而安寧。
將軍中需要處理的事務一一列好放在了桌上,藍北墨長出了一口氣,緩緩走出了營帳。
“王爺,金月銀月已經來到了行營之中,就連雲意也跟着過來了。”藍北墨剛一走出營帳,程安便迎了上來:“影如今仍在宮中,王爺,要不要讓影也跟過來?”
“知道了,讓她們過來吧,至於影,暫且按兵不動吧。”藍北墨點了點頭道。
金月銀月與雲意三人很快來到了藍北墨面前,跪拜道:“奴婢參見王爺。”
“起來吧,你們……你們進去看看王妃吧,想必事情影已經跟你們說了,小心伺候着。”藍北墨道。
“是。”
三人後退幾步,剛一走出範圍便飛快的跑大了安長溪的營帳之中,雲意乃是最沉不住氣的那一個,剛到帳前一把就掀起了簾子,安長溪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瞬間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王妃……”
一見到安長溪,雲意幾乎是帶着哭腔喊了出來,原本該是欣喜若狂的見面,可是此刻卻變成心疼與難受。
金月銀月二人雖然不似雲意一般,卻也是紅了眼眶,眼前的安長溪與她們記憶裡的簡直是大相徑庭,那雙帶着寒光的眼眸幾乎讓她們不敢認。
看着突然闖進來出現在眼前的三人,安長溪絲毫沒有掩飾臉上的厭惡,冷冷的開口道:“你們是什麼人?”
“小姐,我是雲意啊……她們是金月和銀月,難道您忘了嗎?”雲意一着急直接叫出了小姐二字,她知道安長溪失去了記憶,卻是沒有想到見到她之後會是這個樣子。
安長溪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不過卻並沒有像對待藍北墨一樣明顯,畢竟眼前的三人同爲女子,在她看來她們至少不會傷害她。
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三人,安長溪心底的那種熟悉又不斷的涌上了心頭,可是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記起來她本該記得的事情,這樣的感覺讓她很是不舒服。
“王妃,您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金月咬了咬牙,看着安長溪眼中濃濃的陌生感,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安長溪皺着眉頭搖了搖頭,她的確什麼都想不起來,這三人彷彿從來沒有在她的世界裡出現過,也從不記得她曾認識過這樣的幾人,但是,那熟悉的感覺又是從何而來?
營帳外突然響起了幾聲馬的嘶鳴聲,金月低聲道:“王妃,王爺就要走了,您……您真的不要去看一眼嗎?”
安長溪眸中突然掠過一抹奇異的光芒,很快又消失不見,她漫不經心的看了看金月道:“藍北墨要走了?他又起了什麼幺蛾子?”
這沒有絲毫感情的話語讓三人不由得一驚,金月只得說道:“王妃,王爺是要去神醫谷請雨神醫出來爲您診治。”
雨神醫?
安長溪冷笑着挑了挑眉,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個藍北墨竟然如此的鍥而不捨,難道他真的以爲她會因爲這些而放棄她的仇恨嗎?簡直是天方夜譚。
“既是這樣,我當然要去看看。”脣角勾出一抹冷冽的笑容,安長溪隨手拿起了手邊的披風,披在身上就朝着外面走去。
陽光正好,當安長溪出去的時候,藍北墨已經上了馬,他並沒有帶什麼多餘的東西,不過幾袋乾糧和一壺水。
回頭看見安長溪,藍北墨淡淡一笑道:“溪兒,好好照顧自己,我一定會把雨神醫帶來爲你診治。”
聽到這話,安長溪本想損他幾句,可是卻不知爲何,話到了嘴邊她無論如何都難以開口,或許是這兩日他的溫柔讓她有些動搖,又或是心中那抹怎麼都抹不去的熟悉讓她開不了口,總之,有些東西似乎在心底慢慢的改變了。
“王爺!讓金月銀月同您一同前去吧,有云意照顧王妃,他們與您同去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看着站在安長溪身旁的三人,程安突然說道。
聞言,金月銀月眼睛一亮,程安說的即是,若是雨神醫不肯出山,三人還能夠將他綁出來。
“王爺,金月銀月願意前往。”
藍北墨微微眯了眯眼,程安說的倒是不錯,如今大軍駐紮在西涼城中,又有蘇楚軒和呼也燾然的保護,想來安長溪也不會出什麼事情,金月銀月跟在身邊多少也能夠加快些進程。
想到這裡,藍北墨點了點頭道:“好,就這麼定了,金月銀月,還不快去準備,我們馬上出發前往神醫谷。”
“奴婢遵命。”
藍北墨復又深深的看了安長溪一眼,他此刻才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一眼萬年,去神醫谷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腳程快的話不出五日也便到達,只是讓他害怕擔心的是,雨神醫會出難題爲難他們,或是根本不會跟來。
思考之間,金月銀月已經換好了行裝,騎着馬來到了城門前,見兩人前來,藍北墨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道:“我們走。”
三匹寶馬絕塵而去,帶起了陣陣的塵煙,看着漸漸消失在煙霧之中的三人,不知爲何,安長溪只覺得心底突然變得空落落的,彷彿處在了虛空之中,什麼都無法握住。
呆呆的立刻一會兒,直到那塵煙已經平息,安長溪這才走回了大營。
“王妃,等等雲意。”雲意跑到了安長溪身後,卻見她的臉色有些奇怪,便低下頭不再說話。
進到營帳之中,雲意這纔有機會仔細的打量安長溪,她一身緋紅色的長裙,眉間盛開了一朵妖冶的紅花,想必這便是影曾經說的蠱毒的表現了,她的身子明顯的纖瘦了一圈,想來在邊關的日子一定很苦。
這樣想着想着,雲意竟是不由得低聲啜泣了起來。
聽到這若有若無的啜泣聲,安長溪不禁擡起頭看向雲意,見她一臉的梨花帶雨,隱隱的有些惻隱道:“好端端的,你這是哭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