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碎石,冷風,悽月,在這個看似尋常的夜晚蔓延在西涼大地之上。
眼前是通紅一片,鮮血的氣息已經逸散到了空氣的各個角落,濃烈的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帶着毒藥蛋的士兵早已經衝進了人羣之中,只需要輕輕一捏,裡面的毒汁就能夠噴灑出來,這毒是雨神醫特意混合了禪心雲霧而研製的烈性毒藥,只需要沾染上一滴,就會立時斃命。
當然,在這之前,她早已經讓所有的將士都服用瞭解藥,這樣的時候,城中物資並不多,只能夠利用這些能夠利用的東西。
看着不遠處的將士紛紛捏爆了手中的毒藥蛋,鮮紅色的毒液在人羣之中不斷的濺起來,一瞬間便爆發出了陣陣的哀嚎聲。
“王妃,您要去做什麼?”原本看着契丹士兵倒下的樣子,金月還十分的開心,卻忽然發現安長溪轉身向下走了出去。
“金月銀月,隨我一起去!”安長溪皺了皺眉頭,雖然毒液能夠殺人,但是這些毒藥蛋還不足以能夠將所有的人都毒死,所以,她必須要身先士卒,此刻的她已經不再是墨王妃,而是墨王的代表,主帥的化身。
聽安長溪這樣說,金月金月也不再站着,拿起自己的兵器便跟在了安長溪的身後。
衝進人羣之中,安長溪不斷地射出子母箭,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金月銀月也是拿出兵器,將周圍的人一一退避。
就這樣,毒死的毒死,被箭射死的射死,直到清晨的陽光已經露出了半個臉,終於,安長溪一擡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那個陰沉着臉的男子。
安長溪輕輕一笑,那笑容很是明媚,卻又分明帶着明目張膽的挑釁。
她銀色的鎧甲之上沾滿的鮮血,幾乎遮住了鎧甲原本的顏色,妖冶的紅豔襯着她那張慶國慶陳的臉,更增添了幾分妖嬈,她的風情就在這一顰一笑之間展露無遺。
不管是誰,苟延殘喘的敵軍也好,士氣高漲的禁衛軍也罷,都深深的記住了安長溪這一個絕美的笑意。
這第一場戰爭,雲國大勝。
其實,自安長溪親自加入戰爭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是故意來挑釁洪澤的,毒藥蛋已經用光,子母箭也所剩無幾,若是契丹在這個時候再進行攻擊的話,說不定他們就無法抵擋了。
所以,她才賭了一把,她賭洪澤究竟是不是一個冷靜的人。
本來契丹的士氣就已經被她最開始的那些法子給泄了不少,洪澤定然是十分的生氣,這種時候作爲主帥的人的選擇就十分的重要了,加上她如此的挑釁,如果那人不冷靜的話,定然會再次發起進攻。
而如果他足夠的睿智足夠的冷靜,那就會反其道而行之,認爲安長溪此舉實在故意激他攻打過去,如此一來,他反而不會着急進攻了,能夠帶領十萬大軍的人,幾乎不會是一個草包,也不會過於的衝動。
這便就是安長溪的賭注。
冷冷的看了安長溪一眼,洪澤幾乎咬牙切齒的下了命令
:“退兵二十里外!”
安長溪那挑釁的目光讓他極其的不爽,但正如安長溪所料想的那樣,洪澤認爲她就是在估計激他,所以他選擇了退兵,所以,這一局,安長溪贏了,距離藍北墨他們趕回來就又近了一些。
契丹大軍到此全部撤退,唯獨洪澤還久久的佇立在那裡,像是一尊雕像一般,冷冷的看着安長溪。
“女人不過是男人的玩物,這般拋頭露面實在不好,總有一日,你會爲你今日這一笑付出代價。”洪澤看不起女人,在他的心中,女人不過是男人用來發泄慾望傳宗接代的工具罷了,上戰場,實在是貽笑大方。
安長溪的笑容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更加的明媚了幾分,她擡眸對上他眼中的陰狠,勾脣一笑道:“那也請你記住,總有一日,你會爲你這句話而後悔。”
她素來討厭這般自大狂妄的男人,更看不慣他看不起女人的樣子,說完,安長溪便帶着大軍回到了西涼城。
營帳外,是將士們的歡聲笑語,不管怎麼樣,他們這第一場沒有藍北墨指揮的仗終於是贏了,也讓他們增添了幾分信心,對於安長溪,也是更加的信任。
而營帳之中,安長溪卻長長出了一口氣,這是她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她幾乎不敢想像,如果洪澤真的被她激怒進攻的話,那麼她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幸好,她賭對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些將士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藍北墨,說她不緊張定然是騙人的,不過幸好,他們終於是勝利了。
“王妃,時候還早,不如您先休息一會兒吧,飯菜還要等一會兒呢。”見安長溪一臉的憔悴,雲意不由得有些心疼。
安長溪擺了擺手道:“無妨,將金月銀月叫過來。”話音一落,安長溪便起身想要走到書案前,卻冷不丁的覺得眼前一黑,接着,便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王妃!”雲意剛要出去,就聽見安長溪轟然倒地的聲音,不由得大喊了一聲,“金月銀月,你們在哪裡!”
雲意的聲音十分的尖銳,讓在帳外休息的金月二人不由得驚訝,兩人快步走進帳中,就見安長溪死死的閉着眼睛,臉上是無比的蒼白。
“雲意,快去叫雨神醫過來!”金月急忙說道,隨後便與銀月兩人將安長溪輕輕的放在了牀榻之上。
很快,雨神醫便趕了過來,看着安長溪蒼白的臉色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兩日她實在是太過勞累了,紅塵蠱的毒素還沒有徹底的清除乾淨,就開始不斷的進行各種活動,能夠撐到現在才倒下,也算是可以了。
雨神醫這樣想着,手便搭在了她纖細的手腕之上,看起來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這是這脈象之中隱隱藏着重疊的若有若無的脈搏,這是……
雨神醫的臉色不由得好轉了幾分,轉頭對着雲意說道:“雲意姑娘,這幾日王妃的飯量可還正常?”
被雨神醫這樣一問,雲意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想了想說道:“王妃這
幾日吃的很少,還總是說很撐,神醫,王妃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吧?”
“雲意姑娘莫要着急,王妃她……”雨神醫將手收了回來,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
“王妃她到底怎麼了?”金月一向藏不住脾氣,見雨神醫這般說話,恨不得一鞭子把他想要說的給打出來。
雨神醫哈哈一笑道:“幾位姑娘不要心急,王妃沒什麼事情,只是……只是王妃現在有了身孕,你們不能夠如此的吵鬧了。”
“什麼?”三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家王妃竟然懷孕了!
朦朦朧朧之間,安長溪只聽到了身孕兩個字,掙扎了一會兒,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擡眸看去,之間三人目光之中都帶着震驚,安長溪這才轉頭看向了一臉笑意的雨神醫。
“神醫……我的身子……”安長溪咬了咬脣,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雨神醫淡淡一笑道:“恭喜王妃了,王妃已經有了近一個月的身孕,萬萬不要再輕易接觸那些毒藥了。”
安長溪幾乎是愣在了那裡,自從那次的事情之後,她便也日日期待着能夠再有一個孩子,可是一晃已經過了那麼久,肚子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那陣子喻蘭也整日的往王府跑,補藥、燕窩也是吃了很多,卻仍舊沒有見到效果。
可現在……她才中了毒,每天又是日曬風吹的,竟然還懷上了孩子,真是讓她在欣喜之餘還有些驚訝。
“王妃這陣子飲食一定要規律,儘量……儘量不要太過勞累,老朽這就爲王妃開些安胎的藥。”雨神醫斟酌了一下用詞道。
安長溪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收斂了起來,眼下大軍壓境,她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了身孕,還真是……
“雲意,金月銀月雨神醫,你們四個人記住了,我什麼事都沒有,方纔只是勞累才暈了過去,至於身孕的事情,我希望除了我們之外,就連王爺都不要讓他知道。”安長溪深深吸了一口氣,低沉着聲音說道。
她不能夠讓任何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她無法允許在這個時候是她出了什麼意外,若是讓藍北墨知道了她懷孕的事情,只怕他甚至都不會顧及前線的情況就會快馬加鞭的跑回來,而這,恰恰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事情。
所以,在事情還沒有傳出去之前,將它徹底的封鎖在自己的身邊,纔是最爲穩妥的事情,若是以後藍北墨怪她的話,就讓他怪吧。
“可是王妃……”雲意有些躊躇,她家王妃好不容易纔終於又有了身孕,若是不告訴王爺的話,豈不是……
“王妃的意思奴婢們明白,還請王妃放心。”金月不着痕跡的拉了雲意一把,她自然知道安長溪話中的意思,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被敵軍知道了的話,還說不準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這陣子要多勞煩神醫了。”安長溪不由得撫上了仍舊平坦的腹部,這一次,她不僅僅要保全的是整個西涼城,她要保全的,還有她與藍北墨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