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來,安長溪一直在鑽研鍼灸之術,不是在國公府悶着就是去太醫院與太醫們學習嗎,這日一早,正想出門走走的她剛打開門就看到安長吟正站在面前,
由於這些日子她很少在府中,也就很少見到安長吟,今日這樣突然一看,才發現她又長高了幾分,皺了皺眉頭,安長溪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緩緩的坐了下來。
“姐姐,你可知道,桐院的七姨娘有喜了?”安長吟並沒有在意她的態度,看了一旁站着的雲意一眼,笑着說道。
心中猛然一驚,七姨娘有喜?安長溪咬了咬嘴脣,似乎在分辨安長吟話中的真實性,前世的記憶涌上心頭,貌似這個七姨娘從始至終都沒有懷過身孕,怎麼如今又有了改變?
況且,自七姨娘入府到現在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而這一月內,安國公大部分時間都宿在喻蘭和五姨娘那裡,這七姨娘懷了孕,倒也真是幸運的很。
“七姨娘有喜自然是好事,倒是還要多謝妹妹相告了。”安長溪雖然心中有些疑惑,臉上卻仍舊保持着淡淡的帶着疏離之意的笑容。
“姐姐說的哪裡話,方纔長吟還同二姐姐商議,要去看望七姨娘,不知道姐姐要不要一同前去?”話音一落,安長溪這才注意到她手中還拎着一個錦盒,想必是要送給七姨娘的賀禮。
搖了搖頭,安長溪笑道:“你先雖長幽去吧,我去蘭院瞧瞧,過會兒再去。”
聽了安長溪的話,安長吟略微皺了皺眉頭,沒有想到她竟然拒絕與她同去,心中雖有不快,卻只好點點頭,笑着說道:“既是這樣,那長吟便先走了。”
見安長吟邁着小碎步離開了正廳,雲意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看了安長溪一眼道:“郡主,奴婢突然想起來,三小姐個這幾日每天都去桐院,也不知道去找七姨娘做什麼。”
聞言,安長溪皺了皺眉頭,這些日子她一直不怎麼關心府中的事情,這個安長吟竟然又開始不安分起來,如今又將算盤打到了七姨娘的身上,心中隱隱感覺事情有些不簡單。
“隨我去孃親那裡看看。”安長溪心中打鼓,沉聲說道。
匆匆的走進蘭院,就聽玲瓏正在向喻蘭彙報桐院七姨娘的事情,快步走了進去,看喻蘭並沒有什麼異常的表現,安長溪這才放下了心。
如今喻蘭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了,肚子已經大了起來,平日若是沒有事情,也就是在房中歇着,如今七姨娘那邊也傳來了有喜的消息,她此時正坐在梳妝檯前理着雲鬢,想必是要去桐院看望一下。
“孃親,您這是要出去嗎?”安長溪見喻蘭穿着一件寶藍色對襟長襖,手中抱着一個小小的暖爐,不由得問道。
見是自己的女兒,喻蘭臉上浮現出了溫柔的笑意,起身扶着腰部,因着肚子大了睡眠不好,眼下還帶着一圈的烏青,笑着說道:“桐院那邊前日便傳來了喜事,我就想着前去看看,若是需要什麼,也好抓緊置辦。”
“您都這麼大
肚子了,就不要親自去了,有什麼事情五姨娘那裡也定然會辦好,您的身子要緊啊。”安長溪沒有想到喻蘭真的是要去桐院,不禁有些不開心的說道。
喻蘭自是明白安長溪話裡的意思,她又如何不想在房中歇息,可是她不能,作爲國公府的當家主母,知道府中的妾室有了身孕都不去看望,若是傳了出去,不僅是丟了國公府的顏面,就連喻府,怕也是會落得個教養無方的名聲。
“溪兒,這是規矩,怎麼能夠少了?”喻蘭嗔怪的說了一句,聲音之中卻是飽含着對安長溪的疼愛。
見喻蘭這樣,安長溪知道她話中的意思,也不好在說什麼,只好點了點頭道:“既是孃親堅持,那溪兒便陪着孃親一起前去就是。”
攙扶着喻蘭來到了桐院,雖然隆冬,可是桐院之中卻是一片盎然的景色,滿園的臘梅花正開的茂盛,遠遠的看去倒是極美。
緩緩走進內室,淡淡的梔子花香氣便傳入了鼻腔之中,安長溪自幼就很少踏足桐院,一來是因爲桐院曾經是安長吟生母所住的地方,還有就是因爲十歲那一年,她與安長吟在一起玩耍,被鎖在了這裡過了一夜,被救出來之後,就對這裡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環視着四周,屋中擺設盡是上好的黃花梨木,雖然看起來十分的簡單,但是處處都透露出了貴氣。
隨着喻蘭一起走了進去,屋中已經站了幾個人,見她們二人前來,幾個姨娘和兩位小姐都福身一拜:“夫人,郡主。”
“都是一家人,私下裡便不要這麼拘束了,都坐下吧。”喻蘭一手撐着後腰,一手擺了擺,淡淡說道。
七姨娘此時正坐在牀上,臉色還有些蠟黃,似乎是因爲害喜的反應所致,整個人明顯的憔悴了幾分。
“你的反應倒是大了些,這幾日莫要吃太多油膩的,若是需要什麼,或是少了什麼,直接讓冰兒去找五姨娘就是。”喻蘭對着牀上的七姨娘說道。
“多謝夫人關心,這幾日妾身什麼都吃不下,現在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力氣,失了禮數,還請夫人和郡主饒恕。”七姨娘的聲音也帶着些許的顫抖,安長溪坐在喻蘭身旁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她清楚的記得,醫書上曾寫過,女子第一次懷孕,反應過大定是吃了什麼性涼寒的東西,或是胎像不穩,如今聽七姨娘這樣一說,既然不是吃東西所致,那麼定然是其他的東西有什麼問題,雖然她並不喜歡這樣妖媚的女子,但是一想到她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還要叫她一聲姐姐,心中便有些不忍。
“七姨娘,我看你現在倒是虛浮了些,長溪也學了幾日的醫術,若是七姨娘肯,就讓長溪給您看看吧。”安長溪起身來到牀邊,帶着淺笑說道。
“那多謝郡主了。”七姨娘看着安長溪淡然的眸子,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慌亂,卻很快掩飾了下去,點點頭虛弱的說道。
將手搭在了七姨娘纖瘦的手腕之上,安長溪靜靜的號着脈
,脈象有些飄忽不定,漸漸地,她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胎兒的心脈時有時無,定是動了胎氣。
良久,將手拿開,安長溪嚴肅的說道:“七姨娘,這幾日來,你可接觸到了什麼對身體不利的東西?”
聽到安長溪這樣說,七姨娘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疑惑,想了一想,隨後搖了搖頭低聲道:“這幾日因爲身子不舒服,我倒是連房間都沒有出去過,除了喝安胎藥,也沒有接觸到什麼東西。”
“冰兒,你過來。”安長溪點了點頭,轉頭對着站在門口的小丫鬟說道。
那小丫鬟聽到安長溪的聲音,急忙跑了進來,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低聲道:“參見郡主,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這幾日七姨娘可接觸了什麼以前沒有接觸到的東西?”安長溪低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冰兒,冷冷的問道。
冰兒皺着眉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道:“倒是有,就是姨娘診了有喜那日,一個廚房的打雜丫頭過來說是夫人賞了七姨娘一碗溫補的藥,就是喝了藥之後,姨娘纔開始這樣的。”
“什麼?你說我讓人送來的?但是我從沒有讓人送來補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喻蘭聽了冰兒的話,眉頭一皺,臉上的神色愈發的嚴肅了起來。
“玲瓏,你去讓管家將何太醫請來。”安長溪微微眯了眯雙眼,她知道,這件事情定然不會如此簡單,看着躺在牀上的七姨娘,心中升騰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看着喻蘭臉上隱隱閃現的怒意,安長溪心裡清楚,這件事情,不僅僅是想要針對七姨娘肚子裡的孩子,更是想要一箭雙鵰,既對付了七姨娘,同時也對付了喻蘭。
嘴角勾出一絲冷冷的笑意,安長溪腦海裡閃過了幾個熟悉的人影,第一個就是三姨娘,畢竟她也有長幽這個孩子,但是轉念一想,三姨娘平素雖然不是很安分,卻也不至於做出這樣的事情,至於四姨娘和五姨娘,應該更不會做出如此事情,那麼,就只剩下……
眸光一閃,安長溪不動聲色的望向了安長吟,不過她的臉上卻也是一片震驚的神色,彷彿這些事情她也是剛剛纔知道。
“夫人,郡主,何太醫來了。”管家的聲音自門口處傳來,安長溪轉向門口,點點頭示意他進來。
“何太醫,您快瞧瞧看七姨娘的胎像,方纔我瞧着並不是太好。”安長溪蹙着雙眉,嚴肅的對面前的何士儒說道。
何士儒見安長溪如此的表情,快步的走到了牀邊,開始仔細的診起了脈來。
“回稟郡主,胎兒的心脈時有時無,母體更是脆弱,定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良久,何士儒將手拿了起來,收起手帕,嚴肅的說道,“在下先開些溫補固胎的藥,好生調理兩日,七姨太的身子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如此便多謝何太醫了。”喻蘭臉上帶着笑容,和藹的說道。
“夫人這是哪裡的話,這本就是醫者的本分。”何士儒搖了搖頭,亦是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