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本宮在乎的,満金殿的人目光從放鬆的喜色,瞬間成了繃緊的冰色注視着她。
尤其聽着紅脣裡道出的呵這聲輕笑,有了些毛骨悚然的滋味。
沐雲辰在她不遠處,微挑了眉,狹長的眸底溫和溫柔,緊凝着她的舉動。
方纔在後殿,林雪將太后要讓她爲他侍寢之事說出,並告知他,太后怕會緊隨其後而來。
如此坦白的話,他信以爲真,果然倒是當真耘。
雖然如此,不代表,她起先進的後殿時,沒有身懷了詭計。
一來一回進的後殿,後進殿中之時,卻多了花香踝。
她來侍寢,撲脂粉,綴香囊,亦或是其他,簡單的被人送來的等等帶香的事物理所應當,但是,大概也不會帶着百醉花圃裡酒窖的味道。
上次去救淼淼之時,他可是親自進了這酒窖,也曾因此,差點在裡面倒地而出不來。
這教訓至深。
莜之瞧過那些酒,並不是普通以花所釀,若以花所釀,還會帶着酒氣,而去了酒氣,盡是花香,又讓人暈暈眩眩,分明裡面是下了什麼毒的。
爲何是毒?銀針一放,瞬間變成了黑色。
將月玉帶回皇宮,一是因爲母后認他爲義子,二是,這奇妙的毒,必得想辦法應對,不然,總有一絲危險的感覺。
他收回深思,挺拔而立,聽着清淼想說什麼。
清淼目光注視過衆人的臉色,低頭瞧着捂着肚子泣不成聲一般的林雪,”本宮在乎的,是別自以爲是,以爲就此,本宮就將皇上送到你們身邊了,本宮偏霸着皇上,再日後,更霸着。若有人恬不知恥的覬覦皇上,本宮話落這,瞧見了,下場皆是杖斃!”
清淼冷銳的話音一落。
衛欣雅拍着桌子站了起來,一張臉浸滿怒氣,卓盛戾氣憤然迸裂。
“顧清淼!”
清淼回過頭,目光冷銳的直視衛欣雅。
打從開始,她從不曾答應有嬪妃可以給雲辰侍寢,今天這事,讓她憤怒交加,她打心眼裡,更不會給別的女人侍寢的機會。
衛欣雅趁着自己身體不適,竟然用了惡劣的手段,呵。
她脣一勾,有着譏諷,“母后,兒臣說了這樣的話,您高不高興,皆是這個決定。且,兒臣不但要將選秀秀女全部趕出皇宮,還要散盡六宮,獨霸皇上。”
衛欣雅眼神猙獰冰冷,寒氣森然的注視着顧清淼傲然的臉龐,滔天的怒氣,讓她心砰砰狂跳。
打從選秀入宮爲妃,這數十年,便是被人陷害給江太皇太后下毒,被賜死之時,有恨有怨,卻從來沒有出現過要被活活氣死的情形。
這個顧清淼,竟然敢以下犯上對自己這個太后頤指氣使,竟然不將皇上也放在眼裡。
這偌大的雲風王朝,乃是沐家的天下,她一個人想覬覦這江山社稷嗎?
“來人!將顧清淼打入冷宮。”
“母后。”沐雲辰開口,走到清淼身邊,“兒臣早想散盡六宮,今日正好,衆妃如此蛇蠍心腸,竟以話逼朕,視朕毫無地位,就算不散盡六宮,他日,就算皇后給予她們機會,朕也難和今日逼兒臣的女人耳磨廝鬢,生育子嗣。”
衛欣雅聽着他的話,厲聲說道:“皇后難道不蛇蠍心腸?!皇上,皇后如此自私,讓衆妃在後宮紅顏枯老,此生連着除夕之夜,聽聞都難得見到皇上一面,不爲皇上生育子嗣,連面也不給多見一面,何其狠毒。”
沐雲辰俊美的容顏笑了起來,字正腔圓的說道:“母后不知知不知曉?朕和皇后幾年前便給過衆妃機會,若想離宮,只需告知皇后便可,不願離宮的,就是如此度日。”
啪!
衛欣雅擡手,狠狠給了沐雲辰一巴掌。
清淼臉色極冷,卻不能有所舉動,衛欣雅可是雲辰的親孃。
“皇上笑什麼?衆妃選擇的愚蠢嗎?嫁進宮的女人又撤了冊封回去,等同於被休了,哪個女人有這個臉回去!”
衆妃嚶嚶的哭了起來。
衛欣雅眼中閃着淚,說道:“你是雲風王朝的皇上,是皇上,你如今深愛了顧清淼,也該按着祖宗規矩雨露均沾。哀家眼看,這顧清淼根本不是助雲風王朝鼎盛的,分明就是紅顏禍水,是栩國來的禍國殃民的!”
沐雲辰看着他母后氣結的模樣,蹙着眉。
清淼想着,果然婆媳難相處,越加步履維艱。
好,她今日把散盡六宮的事先放棄。
清淼剛想着放棄,那邊,衛欣雅怒道:“皇上,將顧清淼給哀家打入冷宮!”
沐雲辰看着他母后氣的血紅的雙眸,驀然出聲,說道:“來人,將皇后打入冷宮。”
幽幽的語氣,讓清淼心嘭的一跳,心裡彷彿空洞了一般。
冷宮?
打從成了皇后以來,清淼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住到冷宮。
衛
欣雅聽着沐雲辰要將顧清淼打入冷宮,恢復了些正常,眼神冷銳的睨向顧清淼。
“進了冷宮好生反省,你若答應了讓衆妃侍寢,再出來。”
清淼平靜情緒,將司馬穎就在這裡,既然復立皇后之時說的是兩國和親,如今這般,就是不想好好相處了。
剛好,衛欣雅就將這話撂了出來,清淼閉了嘴,成,住在冷宮也清淨。
她目光看向沐雲辰,沐雲辰的雙眸也注視着她。
被呼進來的侍衛站在清淼的身後,方想伸手拽她,沐雲辰犀利如劍的目光看去,薄脣說道:“誰若是碰皇后一下,杖斃。傳朕聖旨,將冷宮盡數忽然一新,着清祥殿所有宮婢前去冷宮侍奉,若有人歹毒前去打擾皇后,定斬不饒!”
衆妃錯愕。
清淼微微笑了起來,這傢伙,雲辰是打算和她搬到冷宮去住了。
她笑着,轉身,出了清祥殿,神清氣爽的自己去了冷宮的方向。
南宮黎秀在後面緊跟着她。
宋夢芫也走在她的身後。
“秀兒,姐這冷宮不知住的多清淨。”
“我看皇上一會兒也會過去。”
“就算太后攔着,姐夫過不去,晚上也會悄悄的過去。”
“那是,哎呀,小太子沒抱出來呀!”南宮黎秀忽然叫道。
清淼聽着南宮黎秀在身後驚呼,對着她頭也不回的說道:“秀兒,你回去告訴皇上一聲,將小太子給本宮送過來。”
南宮黎秀嗯了一聲,飛毛腿一般的向後跑了去。
……
冷宮。
宮人搬了把上好的鎏金雕鳳椅子擺在唯一的空地上。
其他地方野草雜草叢生。
清淼所呆的是冷宮最偏僻的地方,也是最破舊的地方。
宮牆外破舊的都有些歪了,上面的琉璃磚瓦更是東缺一塊,西缺一塊的。
宋夢芫正繞着宮殿來回走着,觀察這個地方到底破的有多麼的離譜。
“姐,你瞧你選的地方,咱們能不能選個好一點的地方?”宋夢芫踩着腳下的草過來,緊蹙着眉,“這冷宮這麼大,好點的地方也不少,讓這些人好生拾掇,一會兒你就能歇着了,這裡我瞧着,三兩天都住不進去。”
清淼笑道:“有什麼住不進去的,先拾掇些,也不必太華麗,能住下就行。”
“姐,你這是賭氣,這牆都斜歪了。”
清淼輕笑,“我賭什麼氣,這牆歪了點,沒什麼大礙。”
宋夢芫理解不了,明明有個更好的地方,住在這,這不就是賭氣嗎?
清淼想着,這地方偏僻,紫雪宮人來往,告訴些她師父的蹤跡,雲辰根本就不可能會知道。
況且,冷宮這個地方,陰森的,她可不想住在那些冷宮女人的附近。
清淼瞧着宮人們忙活着收拾,又另太監們搬了把椅子過來給宋夢芫坐。
宋夢芫瞧着宮人們拔了草,又挨塊地方擺放好了乾淨的青石白磚,瞬間這地就乾淨整潔了。
有太監過來,恭敬的說道:“皇后娘娘,請您移駕。”
清淼站起身,小太監揮了下手,又來兩宮人搬着椅子擺到了擺放好的白磚上。
“姐,這冷宮倒是比我之前住的地方少些黴氣,對了,我之前藏在冷宮些金銀,後來曾去冷宮挪了個地方,在這等着也是幹瞧吸灰,姐,你跟我過去走走?”
清淼不想動彈,不過不想小芫瞧端倪,站起身,說道:“走。”
冷宮本是好幾個偏僻的宮殿,後來在外面圍了一大圈,重新按了個朱漆的大門,幾個宮殿裡面的小門都拆了去,到真是成了一個大大的冷宮了。
進了之前小芫住過一段時間的冷宮,小芫奔着拐角的方向過了去,清淼在她身後喊道:“我在房間等你。”
宋夢芫嗯了聲。
宋夢芫住過的這個房間,此刻還是她住時模樣,除了落了不少的灰。
清淼乾坐着等着,等了好半天,乍然聽見外面爭吵的聲音。
她連忙起身,走了出去。
遠處牆底似乎刨出了坑,土邊上,宋夢芫揪着一個女人。
“你敢拿我的銀子,你拿出來!”
宋夢芫的聲音很憤怒,她這些銀子,可都是極爲不容易的從各宮妃子那裡拿來的,這瘋女人,竟然敢拿。
被宋夢芫抓着的女人,氣急敗壞的想給宋夢芫巴掌,凶神惡煞的想撓她的臉。
清淼快步走了過去,揪了那女人的手腕,“你幹什麼?”
那瘋女人邋邋遢遢,眼神卻不是瘋子的模樣,她詫異的看着她,柔柔和和的慌張說道:“庶人柳氏見過皇后娘娘。”
清淼鬆了手,看向小芫,“怎麼打了起來?”
“姐,她拿了我的銀子。”宋夢芫氣急。
清淼
道:“不必在乎那些銀子,給她吧,咱們走吧。”
宋夢芫不願意,不想走,庶人柳氏跪地,扯了清淼的衣裙。
有了扯後腿的,清淼本就沒什麼力氣,也沒鬧騰,轉身問她,“你這是幹什麼?”
柳氏說道:“賤婦在這冷宮守了幾十年了,當年是跟在雅妃娘娘身邊的,聽聞雅妃娘娘如今已經回了皇宮,如今更是貴爲太后,賤婦想見太后一面,死也瞑目。”
清淼驚訝,“你是一直跟在太后身邊的?”
柳氏連連點頭,“賤婦是太后娘娘的貼身二等侍婢,當年太后娘娘被賜死之時,賤婦隨着其他被打入冷宮的妃子進了冷宮,太后如今福壽安康,賤婦卻想拜見一面都難。”
清淼明白這個邋邋遢遢的女人的意思,想借着她,去見一面太后,由着之前的情分,出了冷宮,從此穩當的過日子。
只是,她這個皇后,現在同樣被打入了冷宮。
“本宮如今也被打進了冷宮,你若想見太后一面,實在是難,這樣吧,你先跟在本宮的身邊。”
柳氏很詫異,皇上不是最寵着皇后娘娘嗎?皇后娘娘怎麼也進了冷宮了?
不過依着皇上盛寵皇后娘娘,日後,她是能跟着皇后出去的。
宋夢芫見她姐竟然還要將這麼個拿她銀子的人帶在身邊,滿腔的怒氣,直接轉了身,快步離開。
清淼看着宋夢芫匆匆跑了,無奈,這個柳氏是之前跟在太后身邊的,她若是能多瞭解點太后的事,不是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