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奴才,太子爺永遠是太子爺,我皇室中人不管於何處,什麼處境,也不是你這個狗奴才可以侮辱的!”太平大長公主冰冷的丹鳳眼裡閃爍着宛如刀子一樣森冷的目光,而那刀子上彷彿淬鍊了劇毒,讓那站着的獄卒渾身戰慄。
誰人不知道太平大長公主爲人向來很辣無情,更兼地位超然,就算她犯了什麼錯,也不會被追究,即使是現在九千歲徹底掌握天朝大權,無數太子、陸相爺的黨羽紛紛下她作爲太子一黨不但沒有被追究,地位亦穩固一如從前?”“?。
堂堂太平大長公主要殺他一個小小獄卒兼職易如反掌,獄卒心中直髮寒,頓時嚇得雙膝着地,拼命磕頭:“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奴才這一回吧,奴才只是見着太子殿下不願用飯,所以才……所以才說了幾句,奴才這也是爲太子殿下考慮啊。”
他心中惴惴不安,這個,叫太子殿下因該也沒於太大問題吧,畢竟千歲爺沒有放出要廢掉太子的正式詔書,那麼這個太子還算是太子吧。
太平大長公主一聽太子不願意用膳,頓時心中大急,對着周圍獄卒怒目而視,厲聲叱責:“可是你們這羣狗奴才給太子爺受氣甚至用刑了!”
周圍的獄卒在太平大長公主這樣滔天的怒火下,頓時都“噗通、噗通”地跪了一地,那天牢的獄卒頭子好歹也是個六品明正典獄長,如今只能苦着臉跪在地上,諾諾道:“公主殿下,您就是借給咱們十個膽子,咱們也不敢對太子殿下這般不敬啊,且不說殿下到底是個什麼處境,就是如今上面那位一言九鼎的爺也沒有發過任何一句關於太子殿下的話,咱們再蠢也不會去冒這個頭兒,您說是不?”
這典獄長算是實話實說,甚至都顧不上避忌了,只伏下身子,額頭點着手背。
太平大長公主卻反而覺得心中稍微放寬了一些,她縱橫兩國宮廷數十載,面前這些人道行淺薄,若是她都尚且不能分辨不出那些是真言哪些是假語,便白活這些年頭了。
“哼,量你們也沒有這樣的膽子。”太平大長公主轉頭望向柵欄內背對她而坐的白色背影,不過短短這些時日,便已經將那人修挺健碩,如帝國暖日一般的男子折磨得形銷骨鎖,一身白色中衣穿在他的身上都顯出他肩頭剝削,讓她遠遠一望便已經心疼。
便是她這裡已經鬧開,他卻彷彿老僧入定一般,不曾回頭,甚至髮絲都沒有一絲顫動。
太平大長公主心酸又難受,她心煩意亂,揮手道:“你們全部都下去罷,不要讓本宮再聽見什麼對太子爺不敬的話,否則……。”
她頓了頓,眸光雪亮如刀地射向地上跪着的衆獄卒,一字一頓地道:“殺無赦!”
典獄長心中極爲無奈,暗中瞥了眼站在附近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面無表情的司禮監的黑衣廠衛,只能暗自嘆息,既然司禮監都沒有表示,他又何必和這位脾氣古怪的公主殿下硬對硬地扛着。
典獄長恭恭敬敬地伏了身子,領着一衆獄卒齊齊道:“遵命。”
“滾!”太平大長公主不耐煩地甩袖走向那牢門。
典獄長立刻戰戰兢兢地帶着人就要離開,卻見太平大長公主忽然又喚了他:“等一下!”
典獄長一回頭,就看見太平大長公主冰冷的目光正盯着牢門上的大鎖,他心中一顫,暗自叫苦,不會吧,這位公主殿下難道還要想進去看太子?
如今讓她進來與人犯會面就已經是他的失職了,若是真讓人犯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或者逃脫,哪怕沒逃成,他這個典獄長就不用活了。
但是太平大長公主盯着那鎖頭許久還是擺擺手,彷彿有點黯淡地道:“行了,你去吧。”
典獄長立刻鬆了一口氣,潦草地行了禮,匆忙如屁股着火一般趕緊走開。
太子司承乾本來就是一等重犯,關押之地也離開其他人犯遠了許多,所以除了不遠處那些影子、木頭一樣的黑衣廠衛站着,這裡倒也算得上清靜。
太平大長公主在那柵欄前坐下,看着他的背影,遲疑了許久,方纔澀澀地開口:“子言,你可好些了?”
子言這是司承乾的字,亦是她爲年幼的他所取的君子不言,天命自歸。
是她和他關係最親密的見證。
只是司承乾彷彿並沒有聽到她任何話語,只是繼續靜靜地坐着,望着烏黑高牆上那一方小小的窗口,有白冷的陽光落下來,將他的身影印照得更加蕭索。
“子言,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不曾來看你?”
太平大長公主見司承乾動了不曾動,連頭也不回,便心中愈發的焦急:“子言,前些日子是任何人都不能來探視你,如今九千歲這兩日出宮去了,是九皇子,不,如今的寧王在宮裡主持大局,我求了他的手諭才能看你的,不要怪我好不好?”
她眼裡涌上淺淺的淚,雙手抓住牢門的柵欄,輕聲道:“子言,子言,你看看我,看看小姑姑好不好,你忘了從前咱們一起逃難流浪的路上小姑姑說了什麼?”
司承乾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彷彿泥塑木雕的身子,只是靜默坐在地上,彷彿早已死去一般,半明半暗的空氣裡,飛舞的灰塵都不曾改變半分軌跡。
太平大長公主咬着脣,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一片水霧,心疼又落寞。
他還是不願意再理會她麼?
她一咬牙,忽然冷聲道:“承乾,你可以不理會我,難道你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打算理會了麼?”
東宮雖然無嫡子,卻有兩個宮人生下年幼庶出子,因着母親只是身份微賤的宮人,不過是在太子妃不適的時候伺候司承乾的尋常女子,所以平日裡司承乾對兩個庶子說不上多疼愛,但還算是頗爲關照的。
如今之時,這兩個孩子也許就是司承乾僅剩的血脈,骨肉連心,她不信他還能如此冷酷。
果然,司承乾削瘦的肩頭微微一顫,隨後有喑啞的嗓音響起:“舒兒、律兒……他們怎麼樣了?”
他長久不說話,聲音乾澀如砂紙,帶着一絲顫抖,到底泄露了他心中的擔憂。
聽到他的聲音,太平大長公主明媚冰冷的眸子裡瞬間落下淚水,她卻涼薄地笑了起來:“你到底還是願意與我說話了,只是你會顧忌着與舒兒和律兒的骨肉之情,卻可曾念過我呢,別忘了,我和你的身體裡不也流着同源的血麼?”
司承乾沒有搭理她的話,只是冷冷地再次問道:“舒兒和律兒如今到底怎麼樣了!”
太平大長公主只覺得心頭彷彿如針刺般難受,那種痛要不了命,卻綿延不止,永不可停。
她爲他耗盡心血,在外奔走,他卻只記得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你回頭,讓我看看你,我就告訴你。”太平大長公主抹掉眼淚,硬聲硬氣地道。
司承乾彷彿在忍耐着什麼,剝削的肩頭微微的顫抖,片刻之後,他方纔慢慢地起身,轉過臉來,冷冰冰地看向她。
太平大長公主看着面前之人,他削瘦了許多,原本棱角分明的面容愈發的顯得那些線條凌厲深邃,一雙原本冷峻的眸子染上風霜的滄桑,冰冷如古井一般。
太平大長公主痛心的目光刺痛了司承乾的心頭,他慢慢地握緊了拳頭,冷冰冰地道“你可看夠了,回答我的問題。”
他不需要憐憫,不需要任何人看笑話一樣安慰。
太平大長公主輕聲道:“我看不夠,永遠都不夠。”
她頓了頓,方纔迴歸了正題道:“舒兒和律兒很好,九千歲並沒有動他們,只是已經藉着順帝的名義將他們貶爲了庶人。”
司承乾眼中閃過譏諷:“意料之中。”
太平大長公主遲疑了片刻,還是道:“只是,舒兒和律兒並非是因爲他們是太子庶子的身份遭到貶斥的。”
司承乾一怔,隨後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他眯起眼:“那是爲了什麼?”
太平大長公主咬了咬脣,苦笑:“是因爲他們的母親,那兩個原本伺候太子妃的宮人與侍衛有染,趁亂之時,試圖和姦夫帶着兩個孩子逃離,後來被抓了回來,此事前些日子鬧得朝野上下沸沸揚揚,因爲舒兒和律兒在大理寺與那兩個侍衛滴血認親之後,被確定爲無皇室血緣,所以才被貶斥爲庶人。”
司承乾瞬間臉色發青,身子一個踉蹌竟差點跪倒在地,驚得太平大長公主就想要撲過去攬住他,但是卻被攔在了柵欄之外,她不由後悔方纔顧忌着九千歲沒有令典獄長打開牢門,如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如此難過。
司承乾扶着牆壁,大口地喘息着,彷彿不能呼吸一般,急得太平大長公主直掉淚:“子言,子言,你別這個樣子,你可還好,我去叫太醫過來!”
說着她就起身,提着裙襬想要離開,但是卻被司承乾用乾啞的聲音喚住了:“等一下,別去!”
太平大長公主一愣,轉身看向司承乾,卻見他慢慢扶着牆壁已經坐下來了,只是閉着眼調理呼吸,咬牙切齒地道:“百里青,你果然卑鄙,竟然能想出這樣無恥的方法羞辱於我……!”
這等於是昭告了天下他堂堂太子被戴了綠帽子,這醜聞簡直丟盡了皇室顏面,而且也絕了那些人試圖用他兒子們的名義打起反旗的念頭,再加上除了那兩個庶子,太平讓他的孩子沒有一個能活下來,更是讓外間猜測他無法讓女子受孕,一個不能生下繼承人的太子,是不會得到朝臣們的支持的,絕了他翻身的念頭。
百里青,他劍走偏鋒,不殺舒兒和律兒,就是爲了這個最終最狠毒的目的!
司承乾撫額,陰鬱而尖利地悽然大笑起來:“你如今可滿意了,害死了我那些孩子,如今看着我淪落到這般身敗名裂的地步!”
他自認身爲太子,一直都自持身份,不曾做出不符身份的事,遍拜名師,虛心跟着德高望重的朝臣學習政事處置,克己盡責,只爲成爲一個合格的儲君,只爲他日登基,一掃父皇所在時候的閹黨橫行,貪污腐朽之烏煙瘴氣,揚天朝之威。
如今卻莫名因着自己姑姑一點私心,淪落到這樣不堪的境地,揹負這樣的污名,幾乎絕了翻身的機會!
“子言,子言,不是的,我沒有,姑姑不是故意的!”太平大長公主淚如雨下,捂住脣,泣不成聲。
她只是想要他多看自己一眼,不要視她如無物而已……她只是嫉妒那些能夠光明正大陪在他身邊的女人,爲他生下繼承人。
“滾……滾……你給我滾出去,你害得我還不夠麼,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也是拜你所賜!”司承乾靠着牆壁坐着,冷冷地看着天花板,削瘦的面容之上彷彿了無生氣。
“我永遠不想再看見你!”
太平大長公主咬着脣,顫抖着死死地抓住柵欄道:“子言,你等着我,我不會再讓你受侮辱的,我一定會救你離開這裡,九千歲已經答應過我,他不會再爲難你!”
司承乾忽然笑了起來,聲音尖銳而滿是嘲諷:“是啊,放我出去,怎麼,你還能助我復國麼,我看反正你男寵那麼多,也不在乎多我一個,你便讓那賊人將我給了你就是了,哈哈哈……。”
反正百里青那個賊人從來只將他看作玩物。
看着司承乾笑的歇斯底里,彎下身子幾乎伏在鋪着稻草的地上,長髮凌亂地披散下來,覆蓋在他單薄的身子上,太平大長公主心痛如刀絞,手指扣入木柵欄亦不知,肉嫩的指尖被劃破,鮮血染上了木製的柵欄。
她只咬牙死死地盯着他顫抖悲憤的背影,一字一頓地道:“我不管你怎麼看我,我會將你帶出這裡,我欠你的,我會還!”
隨後,她起身,提着裙子向天牢外大不離去,她不敢回頭,只怕一回頭,自己便捨不得離開他。
“好好地照顧太子爺,若是下次本公主再聽到你們這麼對太子爺不敬,便小心你們的狗頭!”太平大長公主經過典獄長的時候忽然冷冰冰地道。
那典獄長立刻點頭哈腰:“是,是,卑職一定好好伺候太子爺。”
看着太平公主挺着背脊拂袖離開,典獄長大鬆一口氣,暗自嘀咕,這位祖宗終於走了。
他扭頭看了眼遠處那個伏在稻草上,彷彿一點聲息都沒有了的太子爺,或者說前太子,搖搖頭,沒好氣地吩咐底下的獄卒:“以後天字一號牢裡的那位爺,你們給的東西都要咱們犯人裡頭最好的,嘴巴也比閉緊一點,別他孃的給老子再惹事!”
獄卒們趕緊點頭如搗蒜/
隨後,他轉身也向自己辦事的地方罵罵咧咧地走去。
太平大長公主僵硬着身子走出了天牢,天牢外身邊伺候的大宮女明月擔憂地立刻上前去扶着太平大長公主。
“您可還好?”
太平大長公主扶着額,另一隻手擱在明月的肩頭,才勉強讓自己沒有坐下地去。
明月見着太平大長公主渾身發抖,不由愈發的擔心,她雖然有些貪財,偶爾私下會利用身爲公主面前紅人的身份做點私活,但是卻還是很關心自家主子的,於是便趕緊招呼軟轎過來,也顧不得肩頭被公主掐得生疼,趕緊扶着太平大長公主上了轎子,一路緊趕慢趕地回了公主居住的華秀宮。
一道修長的身影正在華秀宮院子裡的大樹下躺椅裡閉目養神,聽着一片喧譁,他張開眼看了看,又靜靜地閉上了眼。
明月扶着太平大長公主進了房間,又喚來其他人擺上涼冰,取來了薄荷露,喂着太平大長公主喝了點,見自家主子長長地喘了口氣,便靠在軟枕上,淚如雨下卻一言不發。
明月心中惴惴,記起自家主子素來是個要強的,從不肯在人前落淚失態,朝着其他宮人擺擺手,將其他人都打發了,自己退到一邊,不安地垂手站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平大長公主忽然輕聲問:“明月,你說本宮是不是做錯了?”
明月到底跟了她多年,憑藉着直覺也隱約地能明白公主殿下說的是什麼,她卻不敢回答,畢竟,這些都是主子們的事,誰敢隨便說些什麼呢?
何況如今太平大長公主看着沒有失勢,但實際上早已經大不如前風光。
太平大長公主斜斜靠在軟枕上疲憊地朝她擺擺手:“行了,你且去吧。”
她怎麼會跟一個沒有什麼眼界力的丫頭說這些?
明月看着太平大長公的模樣,心中還是不安,她忍不住輕聲道:“公主殿下是想要救太子殿下吧,只是您已經獻出了西狄的地圖和您在那邊的人脈,九千歲若是再不放,咱們又能如何,總不能和千歲爺對着幹吧,不如去求求千歲王妃?”
如今公主殿下憑藉與千歲王妃的關係,又因爲她的特殊身份才能保持瞭如今的榮華富貴與體面,萬一公主殿下一個想不開去劫獄,她們這些身邊人都要被牽連跟着一起受死。
太平大長公主忽然睜開眼冷冷地道:“西涼茉是西涼茉,九千歲是九千歲,若是本宮卑鄙地利用茉兒,且不說此事成不成,本宮和她會連朋友都是不成的了,以後不要再提這種事。”
明月討了個沒趣,心中腹誹,臉上卻也只是恭恭敬敬地道:“是,只是太子爺那邊……。”
太平大長公主冷冽的目光望着天花板,看起來有些呆滯,隨後她忽然翻身而起,從牀下取了個匣子出來,抱在懷裡,喃喃自語:“本宮就知道那人沒那麼好騙,但是本宮也不那麼好打發,有了這些真東西在這裡,要換承乾一世平安,總是可以的……總是可以的。”
明月有點丈二和尚莫不着頭腦,但是見着太平大長公主那般模樣,也只能深深地嘆息了一聲,轉身出了宮殿外。
門口的明香、明霞見着她出來便都圍了上去,討好地道:“明月姐姐,公主殿下怎麼了,咱們晚膳可要準備些什麼?”
明月不耐煩地揮揮手:“按着尋常準備些清淡菜色就是了。”
明香又問:“要不要去請芳官公子過來?”
聽到芳官的名字,明月頓了頓,點頭:“也好。”也許公主殿下能稍微心情好些,也不至於總把一顆心記掛在太子爺身上,徒惹煩惱。
說罷,她便匆匆地離開,向自己屋子裡而去。
進了屋子,明月方纔跨下了臉,有點煩惱地悵然嘆了一聲,她是不是該給自己謀個退路了,過了今年她也滿二十二了,再不出去就找不到人嫁了,原本當個公主面前的紅人也很不錯,可惜公主這些日子看着越發的不中用,認不清大局,她怎麼勸都沒用,遲早會將所有人都給扯下太子那個危險的水坑裡。
她剛要轉身,卻忽然撞進一個男子寬闊的懷裡,明月一愣,擡頭對上一張俊美非常的面容,修眉鳳目,挺直的鼻尖就幾乎碰到了她的額頭,她甚至能感覺對方那種帶着男子氣息的鼻息噴在她的皮膚上,讓明月莫名地不自在。
她從來沒有和男人那麼貼近過。
“芳官,你怎麼在我房裡?”明月微微顰眉,想要退開一點,但是對方卻反而更進了一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薄脣噬着笑,答非所問:“明月,你肩膀受傷了?”
明月想說關你什麼事,卻不想芳官忽然指尖一扯竟將她肩頭的衣衫給扯下來,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頭。
那片雪白肩頭上,淤青尚且正常,但是至少有兩處都被捏破見血了,看起來頗爲嚴重。
明月一僵,她從來沒有和男子親近過,更何況在別的男人面前裸露肩頭,只能任由對方冰涼修長的手指撫摸上她的肩頭肌膚,聲音帶着一絲譏誚:“是公主殿下弄的?”
明月只覺得他的呼吸噴子在自己肌膚上,敏感的讓她不由自主地紅了臉,她有些慌亂地別開臉:“你放開我。”
“公主殿下一向眼裡和曾裝過咱們這些下人的生死,她今天去了太子殿下那裡,八成想要救太子吧?”芳官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將身子貼上明月的嬌軀,在她耳邊譏諷地道。
“主子們……的事不……不是咱們可以問的。”明月只覺得臉紅似火,心跳如鼓,想要推開他,雙手卻軟軟的沒有什麼力氣。
芳官忽然低頭,伸出舌尖在她肩頭的傷口輕舔起來:“別動,我只是在幫你處理傷口。”
那種細膩又粗糲的感覺掠過肩頭,明月一下子就腦海裡全都空白一片,渾身輕顫起來,身子酥軟,鼻息間都是男子特有的味道。
芳官恰好伸手摟住她的纖細腰肢,順帶輕吻在她耳邊:“公主殿下若是做出些什麼蠢事兒來,只怕咱們華珍宮裡的人都要給她陪葬,明月,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想個後路了?”
“什……什麼?”明月軟軟地,腦子裡都是一片茫然,面若桃花,只喃喃地下意識幫太平大長公主解釋道:“公主殿下不會的……她只是想要用什麼東西……去求千歲爺換得太子爺一生平安。”
“哦?”芳官眼底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咬住她的耳垂,指尖也滑進了她的衣衫裡:“什麼東西能讓千歲爺放了太子殿下,只怕是公主殿下的一廂情願吧。”
“不知道,一個匣子……。”明月有些茫然地搖頭,隨後又茫茫然地道:“芳官,你說公主殿下真的會爲了太子殿下不顧一切麼,咱們跟了她那麼多年。”
芳官眸光幽冷,閃過譏諷的笑意,隨後將明月順勢推倒在桌上,冷冷地道:“誰知道呢,女人都是那種遇到自己心儀男子便成了世上最愚蠢之物。”
明月掙扎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和主子的人在一起,她還有彷徨而茫然,卻被芳官強行翻了個身子,從身後撞進去了,她尖叫一聲,卻最終還是軟軟地趴在桌子上低低地輕聲哭泣起來,也不知太過歡愉還是痛苦。
她只看見窗外漸漸落下的夕陽將這宮裡的一切,還有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面容染成一種悽豔而詭譎的殷紅。
老子是有人又要自掛東南枝的分界線
“阿九……。”西涼茉軟軟地靠在百里青的肩頭,輕聲呢喃。
“嗯。”百里青懶洋洋地揉了揉她的髮絲。
“咱們該起來了,一會就要進宮了,今日是飛羽鬼衛正式接受你封賞的日子,這會子還消磨在這裡,像什麼樣子呢?”西涼茉身手去勾自己的衣衫,試圖打起精神從他身上下來,卻恰好把自己的柔軟耳垂送到某隻大狐狸面前。
千年狐妖豈有見肉不吃之理,自然一口不客氣地咬上去。
“你……你夠了!”西涼茉倒抽一口氣,又敢推開他,這老妖自然是不肯隨意鬆口的,只能紅着臉兒等着他咬夠了。
大白天的窩在書房不幹好事,這回京一路不騎馬,只坐馬車折騰的還不夠,回了京城又關在房裡,名曰休息,今日要辦正經事兒時候卻還不肯罷休。
“這不是怕你流鼻血麼?”百里青懶洋洋地道。
“八百年就不流了!”西涼茉紅着臉沒好氣地道。
兩人正是你儂我儂之時,卻聽見外頭小勝子忽然心急火燎地在外頭扯着嗓子喊:“千歲爺,夫人,不好了!”
百里青陰魅的眼裡一冷:“小勝子,你說誰不好了。”
小勝子在外頭摸了把臉,趕緊換了口氣:“千歲爺,那西狄副帥出事了,剛剛被發現在驛館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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