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西涼茉藏好自己的那一刻,偏門梭然打開,有男女相攜而入,隨即女子嬌吟一聲,甚至未曾等及至牀榻邊,兩人便交纏在了一起。
衣袍瑟瑟之聲掠過地面,光聽衣料柔軟抖動之聲,便知道來者非富即貴,韓氏設計她來到此處更衣,就是想讓她‘無意’撞見他人成其好事。
而在此處偷情男女,身份非凡,必定帶有貼身侍衛,以防好事被撞破。
能在皇傢俬園,帶着侍衛的人,滿朝之中能有幾人?
皇親貴族,一旦被他人撞破好事,豈能留她活口?
借刀殺人,最是便利。
西涼茉眸光微深,脣角勾起冰冷弧度。
韓氏果然手腕高超,掌握了這樣的秘密,不被人發覺,想必是之前要以此爲把柄要挾這對偷情男女,但如今卻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險也要籍對方的手除掉她,看來,韓氏真是把自己這個不得寵的‘女兒’放在眼底,當成平生大敵了。
可真是她的榮幸。
這也有點奇怪呢,按理說,韓氏只要忍耐到把她嫁人了就是,爲什麼一定要極盡一切可能的踩踏她,待她連庶女都不如,就因爲藍氏壓她一頭的原因?
西涼茉靜坐華美衣衫之間,支着下巴深思的時候,那一對男女的動作已經漸漸大了起來。
他們似乎都等不及要躺在牀上,匆匆地倒在了外頭一張雞翅木的雕花春凳上,女子嬌吟和男子粗重的喘息聲不絕。
所以到現在,被敲暈的紫眉還沒有被發現。
從衣衫的縫隙之間,還能看見隱約的一團晃動的白,春色無邊。
西涼茉暗自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兒發燙。
雖然上輩子見過不少這種事,她也有過男友,但是……
哎,哎,哎,好歹人家這輩子是未成年黃花大閨女,看這種活春宮,會長針眼啊。
那女子似乎被弄得極爲舒坦,有點神志不清地吟喚:“子言,子言……我的好人,你可慢點弄,奴家要死了。”
西涼茉心中一動,皺眉,子言是誰?
現在皇族國姓爲衛,當今皇帝不是太子,他一上位後,殺了自己的六個兄弟,驅逐了五個姐妹,如今留在京中同輩的只有一個親王,一個郡王,還有一個皇帝的親妹妹,也是大長公主,都是當初皇帝的親信,然後就是皇帝的七個兒子,成年的有四個,她不記得其中有人叫子言啊。
難道,是她猜錯了偷情之人?
男人低笑一聲,動作卻更爲粗暴起來,將女子再次拖入慾望的漩渦中。
直到兩刻鐘後,才雲消雨散,兩人竟然都沒有沾牀,簡單梳洗一番以後就準備離開。
西涼茉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見門吱呀一聲打開,那叫明月的宮女的聲音傳進來,帶着點驚疑不定:“娘娘,您……您還好麼?”
那被喚作娘娘的女子,口氣有點冷:“我應該不好麼,明月?”
明月偷眼看向屋內,卻正巧撞上面前女子冷然肅殺的懷疑目光,立刻噤若寒蟬,她只是奇怪,明明娘娘和爺一進房門都應該發現那位靖國公家的小姐,怎麼如今是一點事情都沒有?
那位小姐躲到哪裡去了?
明月還想再窺視,卻又畏懼主子的威勢,心急如焚,但是卻沒膽子揭破,否則無法對主子交代自己竟然放人進來!
她只好儘量低聲道:“沒什麼,只是之前曾有位靖國公家的大小姐來換衣衫,奴婢卻未曾見她下山,所以有點擔心而已。”
這位娘娘看似溫柔,卻最是多疑和心狠手辣,更別說那一位了……。
只但願自己能哄得過去。
“啪!”她話音剛落,兩記凌厲的巴掌已經甩了上來,女子怒道:“你怎麼不早說,廢物!”
女子手上戴着護甲,生生颳得明月臉上幾記血痕深深,明月來不及痛惜自己毀容痛楚的臉,趕緊跪地磕頭求饒:“是奴婢辦事不利,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那男子已經聽說了,隨即一揮手,令守在身邊的侍衛立刻去周圍探查,他的目光隨即轉向內殿,銳利而富含殺氣的目光如刀一般掃過去。
隨後停在大片的彩衫之間,他銳利眸子一眯,立刻奔過去大手一揮,撥開片片錦繡雲裳,但是卻沒有任何發現。
此時,牀上忽然傳來一陣低吟,那男子立刻掠了過去,掀起幔帳,剛好對上剛剛甦醒的紫眉。
他一眼就落在此女的腰牌上,正是靖國公府邸的腰牌。
男子眼中殺機一線,大手立刻擒上紫眉的脖子,紫眉剛從昏迷中醒來,剛對上來人,下意識地想要大叫,卻立刻感覺喉頭一緊,再發不出聲音來,她惶恐地掙扎,完全不明白怎麼回事。
只聽得空氣中‘喀嚓’一聲骨骼脆響,她嘴角淌出一道血跡,隨後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寂靜迷離,飄滿着香檀煙霧的空氣裡滿是濃郁陰沉的殺機。
明月早已嚇得癱軟,那男子對着女子冷冷道:“這裡的事,你處理乾淨,哼。”說罷,轉身離開。
女子知道他是怪自己沒有處理好安全事宜,她心中腦怒,也只得一轉身狠狠一腳踹在明月的心窩上:“沒用的賤人,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明月硬生生吞下慘叫,伏在地上不敢起來,卻怎麼也想不明白,那位靖國公家的大小姐去了哪裡?
西涼茉大小姐去了哪裡呢?
她在……
“紫眉,紫眉,叫你去拿布巾,你這臭丫頭去哪裡了!”
“有人嗎,來個人啊!”
正殿後方的出恭茅廁裡,響起女子嬌柔羞澀卻中氣十足的叫喚。
站在茅廁十五米外的男子和護衛都盯着那一隻伸出茅廁外不停招搖的雪白手腕,目光古怪。
“嗚嗚……有沒有人啊……這大內是怎麼回事,好好一個恭房居然沒有側巾!”那女子似乎在裡面急得快哭了,小聲又羞怒地抱怨着。
“主子,要不要?”那個侍衛對着自己脖子比了個‘殺’的手勢。
男子沉吟片刻,還是搖搖頭,如果他沒猜錯,這就是那個來換衣衫的國公家大小姐了,過來出恭卻不想被困在裡面,難怪一直沒有出去。
他很有點想笑的衝動,但也覺得不合時宜。
既然對方沒有發現自己的可能,就沒有必要動手,畢竟對方是靖國公家的小姐,若是死於非命,恐怕還有一番善後的麻煩。
他轉身離開,想了想,對侍衛道:“去讓人拿些廁巾給她。”
說罷,便負手遠去。
而沒多久,終於有宮女送來一疊廁巾,解決了西涼茉大小姐的煩惱,宮女被這位大小姐痛罵一通,那隱身在樹上的侍衛很不平地輕嗤了一聲,如果不是主子突然好心,你大小姐還尷尬地困在茅廁裡呢。
等那位靖國公家的大小姐尋不見送她來的紫眉,又是一通責怪後,大小姐這才‘怏怏’地被宮女送回山下。
西涼茉緩緩步出山道,冰涼的山風吹來,帶着一股湖水清新之氣,讓她瞬間只覺得心胸開闊,方纔生死一瞬出了的那身冷汗也漸漸散去。
她輕呼出一口氣,看着不遠處那熱鬧宴席,溫柔清美的眉目間,閃過一絲冰雪之色,脣角勾起一絲冷笑。
韓二夫人,你今日已經連送我兩份大禮,我也送回兩份‘大禮’,你可要接好了。
就在西涼茉神色如常地走進了賓客之間的時候。
一封留在方纔殿內的便籤,也被善後打掃的貼身侍女送到了明月的主子手裡。
那位娘娘看了便籤,先是大驚,隨後眼中閃過兇狠之色,隨即又立刻着人去通知自己的情人。
她握住那張紙條,狠狠地將其撕成了碎片,從牙縫裡擠出惡狠狠地一句話:“韓婉語,你真以爲你自己和韓家可以一手遮天麼,莫不是嫌命長!”
韓婉語,正是今日宴會主持韓貴妃的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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