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院子裡,兩個男人正對一個極瘦弱的女人拳打腳踢,那女人完全不去保護自己,只躬着身子用雙臂死死的摟住懷中的小姑娘,不叫那小姑娘受一拳一腳,而那個小姑娘正竭力掙扎着,想用自己瘦小的身體去保護被毆打的母親。
寥嬤嬤與劉侍衛大怒,不等寥嬤嬤招呼,劉侍衛便衝入院中,雙手各揪住一名打人的男子往外一甩,那兩個男子便被劉侍衛丟到牆角,被毆打的母女倆總算暫時得了安全。
寥嬤嬤快步走上前,蹲在那母女倆的身邊,極和緩的溫言說道:“你小芬娘麼,別怕,有我們在,不會再讓你們娘仨受欺負的。”
“哎喲喂……這是誰的褲襠破了洞,漏出你們這幾個鳥……也不睜開你們的狗眼瞧瞧,我們十九樓的閒事也敢管!你們倆個還不快爬起來給老孃打……”一道尖利的聲音突兀響起,倒嚇了寥嬤嬤一跳,剛纔她只看到院中有兩個男人毆打小芬母女,可沒看到其他什麼人。
劉侍衛是杜大海特意留給杜衡的侍衛,身手一等一的好,他剛纔那麼一甩,將十九樓的兩個打手摔的七葷八素,別說是爬起來打人,他們兩人此時連氣都喘不順溜了,腦袋嗡嗡直響,滿眼都是金星。所以賃十九樓的鴇兒怎麼叫喚,這兩人都再難爬起來的。
劉侍衛見那老鴇子呱噪個不休,擡腳一踢就將腳邊的一把禿了頭的掃帚把子踢飛,不偏不倚正堵在老鴇子的嘴巴里,那老鴇子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的,只用兩手抱着掃帚把子拼命往外拽,她這一搖頭晃腦,臉上厚厚的脂粉撲漱漱的直往下飄,不一會兒就落了一地紅紅白白的粉面兒。
“嬤嬤,您先把人帶進屋裡去,外頭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劉侍衛沉沉說了一聲,伸手幫了一把,寥嬤嬤才順利的將小芬娘扶了起來,一直被小芬娘護在懷中的小姑娘掙脫出來,她先向寥嬤嬤和劉侍衛行禮道謝,然後才吃力的扶着孃親,焦急的叫道:“孃親您怎麼樣了,您疼麼?”
寥嬤嬤見小芬娘臉色臘黃,滿臉都是水,也不知道是汗還是淚,她的身體一直在發抖,若非她用極強的意志力撐着,只怕此時早就昏死過去了。寥嬤嬤嘆了口氣,對小芬娘溫言說道:“小芬娘,先到屋裡躺着,你不用擔心,這事我們管定了,絕不叫你們進那種見不得人的腌臢地方。”
小芬娘聽了寥嬤嬤之言,身子一軟便跪倒在寥嬤嬤腳邊,連她的女兒也被帶着跪倒在地上,“謝謝大娘,謝謝大……”小芬娘話沒說完便暈了過去。
寥嬤嬤搖頭嘆了口氣,對院外看熱鬧的鄰居們喊道:“請諸位高鄰搭把手,幫老婦人把小芬娘擡到外頭的馬車上,也好送她去醫館治病。”
幾個中年婦人趕緊跑進院中,七八手腳的將昏倒的小芬娘擡了起來,寥嬤嬤抱起哭的直抽氣的小姑娘,柔聲細氣的說道:“小芳不怕,大娘帶你和孃親一起去醫館。”
“大娘,您怎麼知道我叫小芳,還有,我們……我們家沒有錢……”
寥嬤嬤替小芳擦了臉上的淚,微笑着說道:“你姐姐小芬央大娘來救你們娘倆的,小芳乖,一會兒就能見到姐姐了。”
小芳驚喜的叫道:“真的麼?”
寥嬤邊抱着小芳往外走邊點頭道:“當然是真的,大娘從來不騙人的。”
十九樓的老鴇子好不容易纔將口中的掃帚把子拽出來,她見煮熟的鴨子要飛了,立刻衝上前大叫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街強搶我們十九樓的人,老三老四,給老孃上……”
劉侍衛一聽這話便猛地轉身大步走到那老鴇子的面前,冷聲怒喝道:“老虔婆,你好大的狗膽,竟敢逼良爲娼,你道沒人管你不成!”
那老鴇子剛纔吃了大虧,見劉侍衛逼到自己面前,她本能的倒退好幾步,抓着一張契書搖晃着叫道:“老孃纔沒有逼良爲娼,是這家的夫主將妻女賣給我們十九樓,老孃足足給了他五十兩銀子,這娘仨現在就是我十九樓的人,我叫她們做什麼她們都得幹!”
劉侍衛眯起眼睛沉聲道:“果然是這家的夫主籤的契書?”
老鴇子一聽劉侍衛的話裡有鬆動的意思,立刻將那張契書送到劉侍衛的面前,誇張的大叫道:“可不是這家夫主親筆所寫,壯士您請看。我們十九樓可是一向照規矩辦事的。”
劉侍衛見那張契書上的墨跡很新,手印也是剛剛印上去的,只有一個看上去象是男人的手印,並沒有小芬娘仨的手印。劉侍衛心念一動,飛快搶過契書兩三下撕成碎片,還將碎片掖入腰封之中,完全不給老鴇子一絲搶回去的機會。
老鴇子哪裡能想到劉侍衛會來這麼一手,她立刻拍着大腿嚎叫起來,劉侍衛猜的一點兒都沒有錯,老鴇子手裡的契書還沒有到官府登記,所以小芬嬤娘仨兒還沒有正式成爲十九樓買下的奴僕,如今契書被撕,什麼證據都沒有了,十九樓的人縱然去告官都告不贏的。
老三老四這會兒才緩過勁來,兩個搖搖晃晃的走到老鴇子身邊,老鴇子一見他們走過來,彷彿有了靠山一般大叫道:“老三老四,快把契書搶回來,賞你們一人十兩銀子!”
老三老四一個月的工錢才二兩銀子,老鴇子一賞就是十兩,這可是五個月的工錢,那兩個打手如何能不動心,他們兩個目不轉睛的盯着劉侍衛,壯着膽子圍了上去。劉侍衛輕蔑的笑了一下,在身邊的磨盤上輕輕按了一下,一個寸許深的手印赫然出現在磨盤之上,兩個打手見劉侍衛露了這樣一手功夫,立時嚇的魂飛天外,別說是十兩銀子,就算老鴇子賞百兩千兩,兩個也絕不出頭,他們只怕自己有命賺銀子也沒命花!